明月下西樓 第一章 暖風燻得游人醉

作者 ︰ 繡球糖果

煙花三月下揚州,喬仙逃婚時正是三月,風吹在臉上說不出的愜意舒爽,在這樣的天氣里,他心情特別好,于是他愉快的把兩塊像是石頭的東西裝在小盒中收好,出了船艙對船夫說道︰「改道,去揚州。」

身邊跟隨的小丫鬟愣了下,然後問︰「公子不是想去蘇州嗎?」。

「小爺我改主意了。」喬仙看著逐漸遠去的楊柳渡頭,頑劣一笑道︰「紋兒,揚州是個好去處,不過我想妹妹更喜歡蘇州是不會追到揚州來的,對吧?」

紋兒柔聲應道︰「公子聰穎善于變通,小姐自是無法找到公子。」

喬仙似笑非笑的看著身邊低眉順眼的女子︰「紋兒說的話是好听,但怎麼每次你夸我我都感覺都不是那麼舒服啊。」

「公子多慮了。」

喬仙只是笑著看了眼紋兒便瀟灑的進了船艙,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看著船外,一只白鴿優雅的從天邊掠過,他半眯著眼自言自語道︰「善于變通,這世上最善變的還是人吶。」

「小姐小姐,少爺找著了,找著了。」絹兒興沖沖的把小紙條遞給喬伊,喬伊展開一看,紙條上娟秀的小字寫的是︰「公子善變,行蹤不定。」

「小姐,紋兒寫了什麼。」絹兒笑的很含蓄,但喬伊依舊看出了她眼里透出來的興奮︰「我們去哪把少爺抓回來。」

喬伊把紙條揉成一團,思索了會兒說︰「蘇州吧,那里風景好美人多,他應該是去了那。」

「為什麼一定是蘇州,還有揚州杭州呢,這些也是好地方,為什麼小姐不猜少爺去了那。」

喬伊疑惑的看著絹兒,那紅撲撲的臉蛋,閃亮閃亮的大眼楮無不透露著主人此刻的興奮,她忍不住捏了捏絹兒的臉蛋,絹兒不解的看著喬伊問道︰「小姐,你捏我臉做什麼?」

「好玩。」喬伊收斂表情,若無其事的說道。

「真希望早日抓到少爺。」

「你怎麼對抓到我哥這麼感興趣?」喬伊不解︰「平日里他待你也挺好的。」

喬伊對哥哥逃婚的事也很氣憤,林姐姐是個很好的人,以前哥哥和林姐姐的關系雖說不上有多親密,但兩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喬仙平日里雖不靠譜,但沒想到他做出逃婚這種事來。不過絹兒的反應也太激烈了些,哥哥這婚就逃的就這麼天怒人怨?

「我喜歡林小姐,少爺早一天被抓到,林小姐就可以早一天過門了。」絹兒害羞的說道。

「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喬伊無奈的看著絹兒︰「只是就算抓到哥哥,他也不會和林姐姐成親了。」

喬伊嘆了口氣,但她還是替林姐姐覺得不值︰「就算不能成親,登門道歉、負荊請罪是一件也跑不掉的。跟何況,爹爹也叫我去蘇州把他給找回來。」想著蘇州那麼大,要找到喬仙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其實,她也不確定喬仙是不是去了蘇州,但守株待兔總是沒錯的,蘇州,喬仙是一定會去的,剩下的,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喬伊並不是第一次出遠門,但她以前都是和喬仙一起出去的,現在只有她和絹兒,感覺及新鮮獨特,又有些寂寞。所幸,絹兒嘰嘰喳喳的,很快就把她的不適感給打消了。

「小姐,我還是想不通為什麼你們一定覺得少爺在蘇州。」絹兒一邊吃著白糖糕一邊說。

「父親覺得哥哥去了蘇州,那就是去了蘇州,父子連心啊。」喬伊漫不經心的說著,手上握著塊小石頭玩著。

奔波幾日,終于到了蘇州。

「老爺考慮的真周到,他連我們住哪都想好了。」絹兒開心的說道。

「是周到,只是,這太打擾人家了。」喬伊看到前面有家客棧,便走了進去,後面的絹兒只能一路小跑跟上。

「紙醉金迷,活色生香。白兄生活的真是愜意啊。」曲閣彥挑開珠簾走進去,只見白一亭躺在軟榻上,衣衫半敞,原本在身邊服侍按摩的女子見曲閣彥走近也紛紛退開,只有那在一旁彈著琵琶的女子依舊專心致志的彈著曲子,仿佛沒有人進來一般。

曲閣彥用扇子敲了敲手掌心,離他最近的紅衫女子身子一抖,但很快穩住,她緩步走到白一亭面前向他行了拜退禮,白一亭眉毛一挑,沒什麼表示,琵琶聲依舊縈繞在耳邊,而曲閣彥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過了許久,白一亭才開口道︰「下去吧。」

紅杉女子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她先向站在那邊候著的女子們揮揮手,在那些女子有秩序但快速離開的同時拉住彈琵琶的女子,以最快的速度把她帶走。

曲閣彥冷眼看著,白一亭緩緩起身整理了下衣裳,笑著對他說︰「這麼動听的曲子,怎麼曲兄不欣賞一會兒?」

「是你叫她們下去的。」曲閣彥自顧自的在桌邊坐下,又給自己倒了杯水。

「這麼多年了,毛病還在。」白一亭笑的很無奈︰「和你在一起,我身邊就不能有美人在。」

曲閣彥不理他,只是把錦盒打開然後遞給白一亭。

「認識這麼久,終于記得送我禮物了。」白一亭笑的眉眼彎彎︰「禮多人不怪,你終于懂得這個道理了。」邊說便把錦盒里的畫打開,白一亭沉默了。

曲閣彥見他翻來覆去的把畫看了好幾遍,從正面到反面,終是忍不住開口道︰「你在找什麼?」

「畫工,一般。」白一亭指著畫上的人說︰「這並不是什麼名家大師畫的。」

曲閣彥點頭,他繼續說︰「紙倒是澄心堂的精品,但也沒什麼特別。」

曲閣彥繼續點頭,白一亭看著他揚了揚手中的畫說︰「第一次送禮物就送的這麼沒誠意,虧我們相識多年,真讓人心寒。」

曲閣彥不理他,只是指著畫上的人說︰「幫忙找到這個人。」

「找著姑娘做什麼?」白一亭接過畫,把畫上的女子反復看了好幾遍,只見畫上的女子端莊矜持,樣貌姣好,白一亭點了點頭說︰「這小模樣是不錯,難怪你鐵樹開花動了心。」

「我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曲閣彥瞟了眼畫中女子,看著她似笑非笑的模樣,曲閣彥

不屑的移開目光,看著悠閑的剝著核桃的白一亭,他似乎是想到什麼,隨即一笑目光鎖定在白一亭身上。

在曲閣彥飽含深意的目光下,白一亭終于有些不自在了,連帶著剝核桃的動作也變慢了,就在他準備說話的時候,曲閣彥開口了︰「一亭,我們認識多久了。」

「十多年了。」白一亭老實的回答到,他素來不羈,但這次曲閣彥看著他的眼神讓他全身發毛,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就像獵人看著獵物一般,白一亭心里一顫,莫不是……

「這麼多年的好友了,你有什麼問題盡管找我,問朋友兩肋插刀是義不容辭的事。」曲閣彥緊緊的盯著白一亭,白一亭只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快跳出來了,生怕他後面說出什麼讓自己難以接受的話。

「既然如此……」曲閣彥收回目光,漫不經心的說道︰「你對我也該意思意思表示表示。」

「表示什麼?」白一亭覺得曲閣彥越發不正常,他看了眼畫中的女子,神色有些不自然但很快緩過神來︰「不就是幫你找人嗎?多大點事,你至于嗎?」。

「不只是把她找到。」曲閣彥笑的一臉燦爛︰「你還得讓她借宿在你家。」

白一亭臉上的笑維持不下去了,他沉思許久道︰「你與她什麼關系?」

「我娘很中意她,這次她來蘇州要借宿在我家……」

「于是你母親就給了她的畫像叫你去接她?」白一亭打斷他的話。

「沒有,這畫是我從我娘那偷來的,你一定要搶在我娘前頭把她接去你家。」曲閣彥說的很認真。

「小事一樁,全包在小弟身上。」白一亭收起臉上玩世不恭的笑,一臉正經的說到。

曲閣彥雖訝異于他答應的這麼爽快,但白一亭做事他向來放心,兩人又聊了會兒生意上的事,便匆匆告退。

白一亭目送著他離開,直到曲閣彥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野里,他才回過神來,懶洋洋的躺回到榻上,目光無意間掃到那幅畫,他輕聲一笑︰「兩年前他見過你的。」

紅杉女子帶著姑娘們回來,幽怨的琵琶聲再次響起,看著白一亭的目光停在畫上,紅杉女子很快把畫拿起畢恭畢敬的遞給白一亭,白一亭撫模著畫上人的臉,無聲的笑了︰「他叫我找人,只怕他自己都沒看清畫上人的模樣。」

「燒了。」白一亭把畫隨手一扔,閉上眼不看眼前的一切,唯有歌聲伴著琵琶曲在耳邊吟唱著。

喬伊靜靜的在床上打坐,絹兒靜靜的繡著花,過了許久,喬伊睜開眼楮,絹兒還在那兒繡著,她悄悄的穿起鞋走到絹兒身邊,絹兒依舊專心繡著花沒發現她在她身邊。

刺繡需要耐心也要細心,她曾嘗試著和絹兒一樣坐在那規規矩矩的繡花,可是沒一會兒她就不耐煩了,哥哥就說如果她連女紅都做不好,還能做些什麼,于是她耐著性子學著,直到繡的有模有樣,但無論她怎麼努力,在繡工方面始終不及絹兒。當她看到絹兒的第一幅刺繡時,她就不在刺繡上下苦工了,有些東西,是需要天賦的。

「絹兒,你說明天去見陳里帶些什麼禮物好呢?」

「陳公子啊。」絹兒歪著頭想了想︰「這個,還真不太好想,只怕陳公子想要的小姐不願送。不過小姐送的,陳公子應該都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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