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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顧爸在家一直忙到顧青三兄妹又一次秋季入學了，才終于去縣城上班了，不過因為之前請假了那麼久，這次。顧爸一個月都不回來剛好就即將入秋後，天干物燥的，山上很多草木經過一個夏天的烈日曬的都是稍微沾點火星子就能點燃的那種，林葉上的巡邏也要加強管理了。
顧青爺終于在學前班蹦夠了，進入了一年級，本來人家老師還堅持讓顧青在繼續念個學前班的，但是奈何顧青賣萌賣到無敵了，直接哄著人老師收了，這小家伙，誰讓顧青抱著一年級的班主任，陳秀麗老師的胳膊，巴拉巴拉的把乘法口訣，還背了十多首的唐詩。
這老師顧青有點印象，這老師是縣城里的人，貌似家里有點關系的，剛畢業，顧青前世上小學的時候，她已經在清河村教了三年書了，之後就被調到縣城小學去了，等到顧青去縣城上高中的時候，對方已經是一名高中的語文老師了。
某人睜著大大眼楮，濕漉漉的望著，一瞬間，把剛從師範畢業的小陳老師被治愈了，就答應了。
「不過，上課要听話哦，不能搗蛋，也不能說笑話哦。不然老師就把你丟回學前班去。」小陳老師明顯是個才二十出頭的小年輕老師，圓臉看上去有點嬰兒肥，很可親的像個鄰家大姐姐。
顧青看著一副大人樣的老師，有些不屑的月復誹，妞，姐可是心里年齡三十多哦，然後顧青乖巧的睜大眼楮點點頭看著小陳老師女乃聲女乃氣賣萌說︰「不要啊，老師我最耐你了，我不要跟跟那些蘿卜頭一起讀書。」
顧青一句話說完，站在身邊的幾個大人們，都滿頭黑線的，心想︰「姑娘伢，你才是全校最矮的蘿卜頭吧。」
「不好意思，咱這娃子就是說話沒大沒小，不懂事。」顧媽很無語，看著女兒瞪了一眼，忙圓場。
「沒事，孩子小，不過還真是鬼靈精怪的。」小陳老師搖搖頭不在意，然後調出顧青學前班的成績單看了看，最後答應了，跟顧媽給顧青報好名之後，就牽著小包子顧青，去了一年級的教室。
顧媽囑托了很久，還不放心的站在一年級教師外面，看了一會，才和一起來的村里幾個婦女一起回家了。
顧青滿意的坐在一年級的正中間的前面的位子上，左看看那個正扣著鼻孔的，一件馬褂都看不出顏色的小包子同桌，又看看一個梳著兩個辮子的女同學，穿著一件藍色小花的褂子，正雙手背在背後，一臉激動認真的看著台上講話的小陳老師。
真是乖孩子啊，顧青有些郁悶，咋沒見著自己那個害羞又話嘮的小同桌梅金秀捏？
顧青郁碎了，歪著腦袋，兩眼無神的發呆，周圍大部分都是一起從學前班升上開的同學，但奈何顧青之前混了半年最熟悉的就是梅金秀了。
別人看她太小，不愛跟她一塊玩，而顧青也不耐煩跟這群幼稚的小包子玩，就變成了一個孤零零的存在了。
早上暈乎的上了一早上的「阿波次的額夫哥」，終于解放了。
一下課，瞬加，大家就喊著跑出玩了，顧青慢吞吞的挪動著，準備去解決下個人問題。
等顧青晃著小短腿到了廁所，發現，僅有的一排茅坑都有人，還有人嘻嘻哈哈的站在一邊看著你放水，完全沒覺得尷尬。
顧青滿頭黑線，想起自己前世貌似也曾經這樣子盯著被人放水過，不由得感嘆年少無知真無敵了。
特別是還有幾個高年級的女孩子，趴在間隔的水泥牆上跳著玩。
這也算是娛樂太少的孩子們下課後的一項樂于，搶廁所跳牆。
這時候的學校的廁所都是沒有門的，兩面牆一間隔，隔出出十個坑，然後兩邊的牆都是差不多比顧青高半個頭的。有十厘米厚。
農村的孩子沒啥好玩的，課間的活動的時候，就會有些孩子跑到廁所佔廁所，或者在牆上跳來跳去的玩。
而且還要跑的快，不然就沒有你位置了。
最讓顧青現在想到黑線的就是，曾經有個子小的孩子，有不小心的，竟然掉進過茅坑過，如果不是被人發現，估計就掉進去不是被燻死就是被淹死了。
想想都後怕，顧青想著自己這小個子小胳膊腿兒的，決定一定要小心。
不由的相信，學校老師不收年紀太小的孩子還是有理由的，不然這都不知道好歹，掉進去了，學校老師都不知道，很容易出事的。
顧青記得男生廁所那里這樣子的事情發生過好幾次。
男生和女生的廁所，是對面的，中間隔著兩面牆，有時玩的時候，還能听到對面男生大聲嚷嚷著，要偷看女生上廁所。
顧青記得前世小時候自己小的時候，還曾經被人佔著茅坑不讓位，有一次險些尿褲子了。
不過這輩子肯定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了。
所以顧青迅速的找了一個看上去很老實的女孩對面站著，等到對方好了，快速去佔坑，解決個人問題。
小學的生活，就這樣子，上課的時候跟著老師念拼音字母，認識幾個新的漢子，背背簡單的順口溜一樣的小詩，下課了，顧青歪在桌子上面睡覺，日子過的很平淡。
一天剛好中午放學，要回家吃飯，顧青被大哥二哥牽著才出校門，就遇上了梅金秀。
顧青對這個小姑娘伢還是很有好感的，雖然看上去很話嘮，但是小孩子心底好，顧青上學前班的那半年基本上記得最熟的就是這個姑娘。
沒被受欺負，大部分是因為這姑娘看著比較粗壯，幫著顧青擋看好幾次找事的小孩子。
梅金秀正背著挎蘿，在校門口等著人，看到顧青的時候，羞澀的笑了一下，然後有些局促的模模褲腿，看著顧青傻笑。
「你怎麼沒來上學了？」顧青甩開大哥二哥的手，走過去，仰著腦袋問道。
「沒啥，我不愛讀唄，我也記不住老師講的。」梅金秀沒想到顧青會走過去問道，有些不好意思挫挫手。
「你期末考試不是語文數學都考了一百分麼？」顧青不信，看著她。
梅金秀一听顧青這麼說，馬上模模腦袋，看著顧青帶著村里小姑娘特有的質樸︰「我娘說了，我家沒錢，我弟弟要上學前班了，我就不讀了，讓我弟弟讀去，以後出人頭地。」
顧青默然了，看著這個質樸的女孩，現在解釋著臉色有些局促的泛紅，突然感到了無能為力，這個年代，很多家庭就是因為重男輕女，家里平窮的原因，他們這個年代的很多人，都只是沒讀過啥書。能讓女孩子去學校學一個一年半年的認識自己名字已經很不錯了。
能讀書的都是家里稍微條件好些的，或者父母開明點的。
梅金秀如果可以，顧青很想去去勸說她來讀書，以後才能有出息，不然在他們家這麼一個小山村里面，只能一輩子當個農民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
但是每學期了一塊五毛錢的學費對于一個地道的農民家庭來說，真的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顧青無言以對。
「老妹你說啥呢，快點回家，我都要餓死了。」顧二的肚子咕咕叫的了，看老妹跟人說半天了，不耐煩了。
顧青沒理顧二，扭過頭瞪了顧二一眼︰「我又沒讓你等。」顧青現在心情很不好，現在眼前這個善良的女孩，也許一輩子就呆在這里個山村里了。
但是現在這個女孩卻懵懂但卻善良的勤勞的，每天幫著家里做家務，打豬草，下地干活，顧青覺得自己心口悶著一口氣，她沒能力去改變什麼。
「那我以後還能找你玩麼？」顧青最後問道。
「當然可以啊，不過你要上課，我後半天要去打豬草，不過等我有空了，我可以來學校找你玩的。我家就在學校後面，很近的。」梅金秀很開心的，點頭，然後懊惱後，又想了一會開心的說道。
顧青點點頭︰「你要是還想學習，我可以教你，你也可以偷偷來學校听課，我把我二哥的用舊的書本找給你。」
「真的？」梅金秀沒想到顧青會這樣子說，眼里閃過一喜欣喜，但是馬上又不好意思的看著顧青︰「你哥哥舍得把書本給我麼？」
這年代，書本都是不會借出去的，很多家長把孩子們的書都留起來存著，這可是花錢買回來的，有的家里不在意的，孩子們也會把這些紙張弄著大紙板玩。
「沒事，我到時候找我哥要，他不知道我干啥。」顧青搖搖頭表示讓她別擔心。
「顧青你對我真好。」梅金秀很開心，很多語言的、最後只干巴巴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小妹。」顧大也喊起來了，學校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現在學生都是中午回家吃飯，十點四十放學，中午一點上課，，中午時間就各自回家吃飯，還能玩一會。
「你快回去吧，我看你二哥瞪了我好幾次，真凶，你二哥。」梅金秀最後推著顧青回去。
顧青只好點頭離開，轉身的時候，看著女孩質樸的微笑，正沖著自己羞澀的招手，背著一個裝滿了豬草的挎蘿。
「姐，你怎麼都不進來接我，小心我回去跟我媽說，倒是揍你。」一個粗聲粗氣的男孩子中氣十足的喊道。
「快點回家，餓了吧，咱們今天烙餅子吃。」梅金秀哄著男孩子，女孩子溫和的話語從後方傳來。
顧青被大哥牽著手，書包顧二背著。
「都餓死我，都是你小妹，那誰啊？」顧二老不樂意了，這會恨不得飛快的跑回家。
「我先跑回去了啊，大哥，你跟老妹快點回來。」顧二說完就飛快的跑回去。
顧大牽著顧青，隨著顧青的節奏瞪了顧二一眼︰「餓死鬼啊，你給我們留著菜啊。」
顧大性格一向都很好，三兄妹中顧大比較穩定，雖然也比較沖動，但是在自家人面前絕對是個好脾氣的人。
「剛剛那是誰啊？」顧大看著小妹拉著臉，不說話，擔心的問道︰「她欺負過你？哥到時候給你報仇。」
「哥，不是啦。」顧青哭笑不得的看著大哥。
顧大模模腦門有些不懂，看著小妹，眼神就像是問，你到底怎麼了。
「她是我朋友，就是以前一直陪著我那個女同學啊，你忘記了？」顧青解釋道。
顧大想了一會，終于想起來以前那個梳著兩個小茅草一樣辮子的姑娘了。
「怎麼了。」
「她媽不讓她讀書了，她就沒讀了。說是家里窮，不愛讀書.」
「反正也讀不進去，還不如不讀了。」顧大比較認同，點點頭，
顧青黑線。
「才不是呢，人家期末考試都是雙百的，學習很好的，人也好。」
「那為什麼說讀不進去，不想讀了？」顧大是個直腦筋。
「可能家里沒錢吧，他爸媽喜歡兒子，不喜歡女兒。」
顧大點點頭，看著小妹有些郁悶的臉，以為自己說錯話，馬上解釋說︰「咱爸咱媽都很喜歡你，不會不讓你讀書的，你別擔心啊。」
顧青哭笑不得的看著顧大一會，然後抓緊大哥的手循循善誘的說道︰「大哥，我知道，你看，很多人想讀書卻因為沒錢不能讀書，只能回家放牛，打豬草，長大後肯定就是種地了，多可憐啊。」
顧大想著也覺得很有道理點頭。
「你看看，我們家都能讀書，是不是很好，所以一定要好好讀書啊，要是我們不好好讀書，爸媽會不會讓我也回去種田，放牛啊？」
顧青可憐兮兮擔憂的看著顧大，顧大本來還不在意的听著，听到小妹這樣子一說，馬上臉也皺成包子了。
「不會的，咱們好好學習，爸媽就不會了吧？」顧大也不確定的說道，心里暗暗想，自己上次考試好像是及格了，思索著下次是不是要考的更好些才對。
「你要是不懂的來問我，不要怕，咱家一定會讓你讀書的，」顧大還不忘安慰小妹。
顧青看著大哥這樣子，目的也達到了，隨即輕快的拉著大哥往家跑去，兄妹二人比賽誰先到家，顧大嚷著顧青，慢慢在後面追著。
滿上遍野傳來清脆的少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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