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顧大顧二沒想到大年三十的晚上，一人挨了一頓打。
顧青表示很同情，坐在顧爸的懷里，看著貴在火爐屋地上的大哥二哥，實在不知道說啥。
「你兩看看你們做的什麼好事。」顧媽看顧爸氣得想拿棍子揍人，兩忙拉著顧爸。
「說你兩錯沒？剛跑去干嘛了」看著兩個兒子全身都是黃泥巴，連鞋子都看不出顏色了。
「就是……就是……不小心踩到坑里去了。」顧大老實的跪著，低頭小聲的說道。
顧二不吭聲，小心的用眼角，看向顧青，老妹救命啊。
顧青翻白眼，你說你去山上偷人家地里的蠟燭也沒多大事。
關鍵是這兩人竟然跑到人家院子里面把人家的蠟燭給順了不少，還鬧得主人家知道了。
當時如果不是因為過年，估計都會打架，但是到底過年的好兆頭，給攪和了，所以這人就拽著兩人找到顧家了。
顧爸顧媽又是賠禮道歉，又是抓一些零嘴吃的，才把對方給安撫好。
「媽，每年過年，都會這樣子搶蠟燭啊，我們……又不是特意去。」顧大跪了一會，還是沒想明白，這每年三十晚上都是這樣子玩的額，怎麼今年就發這麼大脾氣。
「你們這群孩子以往都是搶地里的那些小蠟燭，你看看你帶著老2今年都跑人家院子里去搶了，明年是不是要跑人家屋里去搶去偷了？」顧爸一听這話，就怒了，一腳踹了大兒子一腳。
「小時候偷針，長大偷金。你學的東西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沒有啊，我根本就不是偷。我們就是搶著好玩。」顧大也委屈了，弄不明白，頓時不承認這個說法，大大的眼楮看著顧爸。
「你還跟老子倔起來了，你都到人家院子里搶了，你要錯了啊。」顧建國一看大兒子這樣子的瞪著自己，心里頓時火起了，想放下顧青，找東西打人。
「爸爸，爸爸，今天過年啊。哥哥肯定不會偷東西啊。」顧青看在不拉住老爸，估計今晚大哥二哥真挨打了。
「死小子，找打的像。」顧爸听了女兒的話，冷哼一聲。
「給我好好跪著，沒想通就別起來。」顧建國丟下一句話，就抱著不理這兩人了。
「爸，爸。我和大哥就是跟著大家伙鬧著玩，沒有去偷東西，我們不敢啊。」顧二一看勢頭不好了，馬上可憐兮兮的表白，這要真的跪著一晚上，膝蓋肯定都腫了。
「你爸不是說你們真偷東西了，但是你們就是不對，大過年的，跑人家院子里面鬧騰的，你說說那家的娃子，跟你們哥兩一樣。」顧媽一看孩子他爸唱黑臉了，馬上就站出來唱白臉。
「過年人家屋里都圖個吉利，點個蠟燭在院子里亮著守歲，你們卻去搶人家蠟燭。還跟人家吵起來。你說說你們做的對不對？」顧媽嚴肅的說道。
「媽，我錯了，我和大哥都知道錯了，我們下次不敢了。」顧二馬上點頭認錯。
「反正我沒有去偷東西，不就是鬧著玩麼，小氣。」顧大一直都有點犯倔的時候一根筋，他堅定的認為自己不是偷東西，雖然想想覺得自己做的有點過，以前都是滿山跑，這次也是看到那家院子里的蠟燭有兩個大拇指粗，覺得稀奇才被慫恿了去人家院子里看看那蠟燭啥樣的，沒想到就被人逮住說偷東西。
「媽，對啊，我和大哥就是好奇沒看過那麼粗的蠟燭，還是紅色的。」顧二也點頭。
顧建國抱著女兒，看著兩個兒子，還這麼犯倔，但是听他們說清楚不知去搶人家蠟燭，就是好奇才去的，心里舒服了些。
「不管你們是去看稀奇，還是去鬧著玩，但是我顧建國的兒子，都要有志氣，不能偷雞模狗，不然老子發現了，打斷你的腿兒。」顧爸說道。
「爸爸，我跟你保證，大哥和二哥肯定不會偷東西的，爸爸以前常叫我們，人窮志不窮的，我們都記的，大哥還教我了這幾個字怎麼寫的。」顧青連忙抱著顧爸撒嬌，幫著說話。
顧建國很詫異，顧青看著老爸懷疑的樣子，馬上就偷偷對這大哥二哥眨眼楮，又拽著顧爸的手，在顧爸的手心里筆畫這一句話的字。
顧建國一感覺，還真是的，馬上就看向兩兒子有半分相信了，示意兩人站起來。
「以後有時間多教教你妹妹學寫字，好好給老子讀書，別盡干不著調的事。」
「好了，快跟你爸保證，以後不做了，不能做丟臉的事。」顧媽對兩兒子努嘴，讓兒子快點認錯。
了。
顧大顧二雖然有些納悶，自己沒教過小妹這句話的，但是現在能站起來，也就忘記了疑惑。
顧大顧二一看，顧青也對這兩人點頭，連忙站起來，用袖子擦臉，這一擦，更不得了，臉上更是跟花臉貓一樣的，看不出鼻子眼窩。
「哈哈，」顧青一看大哥二哥就笑起來，順帶著顧爸顧媽也都哭笑不得看著兩個兒子。
兩人一身的泥巴實在見不得人，顧媽就去灶屋燒水，讓兩人洗澡了。
一家人燒了四鍋子的熱水，都洗澡了，換上了一身干淨的衣服。
顧青三兄妹，都穿上了顧媽給做的新褲子，還有顧媽親手做的新棉布鞋，雖然沒有新衣服，但是顧大顧二還是很開心的，連走路都小心了起來，生怕把鞋子弄髒了。
顧爸也穿上了新的衣服，還是顧媽找裁縫特意做的，上次**聯的錢，除了過年買年貨，就給孩子和孩子他爸買布做新衣服了。
「媽你雜不穿新衣服呢？」顧二沾沾自喜的看了半天自己的新褲子，新鞋子，才發現顧媽穿的還是舊的，除了腳上的棉布鞋。
「媽不是小孩子，媽有衣服穿。」顧媽給顧青穿著新棉鞋，因為是新的，做的比較緊，腳後跟拔起來有點困難。
「媽以後我掙錢了，給你買。」顧青明白，顧媽省錢，所以沒做，抱著顧媽說道。
「媽，我給你買新棉襖，紅的大棉襖。」顧大站在顧媽身邊說。
「媽我給你買新棉鞋，放棉花的那種。」顧二怕漏掉自己，忙舉手。
「好好，媽等著你們兄妹三個長大出息了，孝順媽。」李梅听這話很開心。
「你們這是有媽了，不要我這個老子了啊？」顧建國看著老婆穿著舊棉襖，但是笑得臉色柔和的樣子很心疼，知道老婆是心疼錢，沒舍得做衣服。
看向老婆的眼光更柔和了，顧媽回看了一眼，臉色有些不好意思的，瞪了顧爸一眼。
顧建國憨厚的笑著咧開嘴，再看看三個孩子懂事的抱著，有些吃味的說道。
「也給爸爸買，給爸爸買好酒喝。」顧青嘴巴甜，連忙說道。
「給爸你買好的旱煙抽。」顧大顧二也不賴，笑嘻嘻的說道。
一家人笑嘻嘻的說著對未來的憧憬，洗好澡，顧媽就著熱水把這一年最後的髒衣服都洗掉了，顧爸幫忙挑水清衣服。
「你去火爐坐著，陪著孩子玩。」顧媽趕顧爸走。
「沒事，你看著井水太驚手了，我來清，快點搞完了，我們一家人好說會話。」顧建國趕走三個孩子，握著老婆的手，原本嫁給自己的時候還是甘家嶺最好看的那個羞澀的姑娘，現在都是三個孩子的媽了，一雙手都粗糙了許多，生出很多繭子。
「梅子，我顧建國這輩子是走了狗屎運了。」顧建國一時感慨，看著顧媽眼眶微澀的說道。
「說啥呢，都老夫老妻了，快放手。」顧媽臉皮薄，听著顧爸這話，心里很甜，但是嘴上卻不饒人。
「沒事，孩子們在屋里，我來洗吧，你做會歇著。」顧建國不管老婆的反對，硬把顧媽給按著坐在灶屋的小墩子上，自己蹲在腳盆邊上洗衣服。
顧爸當年父母早逝，樣樣都自己來，後來在軍隊里，更是養成了啥都會的好男人。
這幾年是因為工作忙，沒時間做，但是心里都清楚，這個家辛苦有李梅撐著。
李梅怎麼會听話的坐著呢，想起來，但是看顧建國堅持的樣子，眼楮也泛紅了，鼻子酸酸的，但是笑得帶著善意的打趣說道︰「好好，我看你今天洗衣服，看你洗的干淨不，咱家哪兩條牛兒子穿衣服可都是跟地里打滾了一樣的。」
「放心，一定洗干淨，你辛苦了一年到頭了，今天就讓我來做。」顧建國點點頭，邊洗衣服，便說道。
「這兩孩子，以後要管嚴點，這年頭棍子上面出孝子，你別太慣著這三個小家伙了。」
「知道了，這兩大的倒是要好好管了，不然以後都能上房揭瓦了，不過咱青兒可是真听話了，以後指不定是三兄妹中最有出息的……」顧媽絮絮叨叨的說著顧爸不知道的事情。
夫妻兩個在昏暗的燈光下一個坐著，一個洗著衣服，認真的听著，說著家里的事，有一種淡淡的相濡以沫的溫馨。
火爐屋里，三兄妹吵吵鬧鬧的搶著東西吃。
「哥我要吃，這個是我的。」
「我的，你們倆給我留點啊。」
「你吃了那麼多，還吃，小心拉肚子。」
「不行，就是我的，不給我，小心我告訴咱爸。」
「知道了，是你的給你留著的，別小氣巴拉的。」
「嘿嘿。」
吵吵鬧鬧，但是卻最終奇異的和諧了下來，小聲出來，顧爸顧媽相視而笑，搖搖頭，這三孩子，就是冤家。
遠處傳來偶爾的炮竹聲，沖天炮的響聲，狗吠，雞鳴，人聲，群山環繞的小山村喧囂卻不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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