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愛成傷 第二十八章 懲罰(裴玉篇)

作者 ︰ 瀟湘冷燕

收費章節(12點)

听他告訴我,我的父母當初為了我,吃了那麼多苦,我捂著嘴哭了,哭著說︰「我一直不知道爸爸媽媽為我付出了這麼多,現在,盡管你只是用兄長的身份照顧我。但是,我也非常感謝你們這麼多人對我好,在我最無助的時候陪伴我。你說得對,我要為了爸爸媽媽,也為了我自己,好好活著」

他點點頭,掏出紙巾遞給我,繼續勸慰︰「當年那麼危險的時刻你都熬過去了,你和楓儀一樣是個堅強的女孩子,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或許,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他已經不知不覺把藍楓儀拿來鼓勵我了。

原來,兩年多了,他還是沒有忘記她,原來,他的心里自始至終都只有她

裴玉,你是不是該死心了,該放手了?

哭了一會兒,我又笑了。

或許,我真的該看開了,什麼都可以勉強,唯獨感情不可以強扭的瓜不甜,原來是這個道理

2011年年底,我已經可以獨立行走,那次,我去他學校找他,告訴了他的決定

他給我買了一杯女乃茶,然後帶著我去公園的亭子里,我盯著亭子外盛開的梅花,靜靜地說︰「齊,我知道,這幾年你一直都不曾忘記過她,並且還一直默默的關注她的一切。」

他似乎詫異我怎麼會知道這些,但也沒有否認︰「對,當初想過要忘記她,反正那只是年少時的愛戀而已,可後來,我才發現自己根本忘不了或許是因為,我當真了吧」

對于他的話,我不再有特殊反應,只是抱緊了熱氣騰騰的女乃茶,轉頭看著他,語氣是我從有過的輕松︰「所以,蕭洛齊,你今年就回去找她吧不然你一直拖拖拉拉,她可要被別人搶走了喲。況且,我已經向蕭君揚打听過,今年她會回家,這可是個好機會」

「小玉,你……」他或許未曾料到我會這麼說,而且,還告訴他藍楓儀今年會回家的消息。其實,在來找他之前,我已經給君揚打過電話,是他告訴我這些的,並且,也支持我放手

我記得他說,你喜歡我哥,可我哥喜歡藍楓儀,這就像當年我喜歡你,而你喜歡我哥一樣,這樣的戀情不會有好結果。不過,我哥的情況又與我們兩人的單相思不一樣,因為藍楓儀也是真心喜歡我哥的

所以,我真的放棄了

見他難以置信的樣子,我又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我都那麼努力了,甚至當年為了留住你摔斷了腿,你還是不喜歡我,所以,我裴玉知難而退,打算放棄了再說,世上那麼多優秀的男人,我為什麼要一直守著你呀還有啊,不是有句話這樣說來著︰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小玉,謝謝你」

這就是我苦戀多年的那個人,在我放手之時,他那般誠心的對我說謝謝

而這聲謝謝,讓我再也恨不起來

就在年底,他回去了那天我沒有去機場送他,只是,當看著飛機飛上天空,我卻躲在一個角落里偷偷的哭了

原來,做到無所牽掛的放手,真的很難

後來,听說他們要搞同學聚會,我忍不住找了個借口,和回去有事的爸爸一起回雲城了。

在下車的時候,我遇到了歐陽楚遠,然後我們結伴而行。

當我再次見到藍楓儀的時候,他們已經和好如初,走在一起了。看著他們幸福的身影,我雖然心痛,但心里卻為他們高興。其實,他們也不容易,分開了三年,還沒有忘記那段在所有人都認為不過是玩玩的愛情。或許,正如蕭洛齊所說,他們都當真了吧

那日,看著齊為藍楓儀吃醋,我既心酸,又羨慕,能夠找到一個為你吃醋的人,真的不容易

當我見齊緊握雙拳,似乎想揍歐陽楚遠之時,我只好開口解圍︰「藍楓儀,你是不是把我這個朋友給忘了?」

其實,話剛出口,我就後悔了,畢竟當年我那樣做,間接也毀了她,她一定還在恨我吧

可是,出乎意料,她臉上洋溢著友好的笑容,走在我面前停下,正欲俯下擁抱我,我已扶著輪椅小心翼翼地站起來,向她敞開雙臂,擁抱著她。當我們終于抱在一起,我突然渾身發抖,那不是別的原因,而是因為太激動

相互擁抱了每個人之後,看著大家如今這麼友好,我無聲息地滑過一滴晶瑩的淚珠,極快,又恢復正常

我以為不會有人發現,可她還是發現了,然後走過來小聲詢問原因︰「裴玉,你怎麼了?」

我悄然抹了一下眼楮,然後握緊她的手,字字誠懇︰「藍楓儀,謝謝你原諒我當年的任性與沖動,謝謝你還願意接受我這個朋友,這一次,我是真心的,不會再欺騙你。催促蕭洛齊回來之前,我一直忐忑,擔心你不能原諒他,那樣我會恨自己一輩子還好,你們終于走到了一起,我誠心祝福你們,願你們永遠幸福快樂」

听了我的話,她愣住了,那一刻,我從她眼里看到多種情緒在變化或許,她是回憶起從前與我之間的種種恩怨了吧。

在場人自是將我這番誠懇之言听得清清楚楚,如今見她只顧出神,而不開口原諒我,他們臉上皆藏著不同神色。

最後,蕭洛齊走到她身邊,輕聲喚了聲︰「楓儀」

她仿佛才回過神,看了看齊擔憂的神色,再把目光轉向一臉期待,隱約還有不安的我身上,輕輕一笑︰「裴玉,你知道麼?當年是你教會了我恨,在我人生最痛苦、無助之時,你卻為了留住他那樣做。然後與他訂婚之後雙一起飛往台灣,那一刻,我真的好恨你」

听到她毫無掩飾的開口說恨我,我突然害怕起來,原來,她還是不肯原諒我麼?也是,當年我多次想要置她于死地啊。如果換做是我,不但不會原諒,如果見那人還這麼低聲下氣的求我,還會落井下石,出口嘲笑吧

裴玉,你這是自作自受

我渾身一顫,握緊她手的手指開始慢慢滑落,身體有些踉蹌,眼淚似乎也不再掩飾,就那麼簌簌而落,聲音哽咽︰「我知道,你還是不會原諒……」

可她突然反手將我的手緊握住,並將我扶到輪椅上坐下,在我不解的目光中,她淡然一笑︰「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年少的我們誰沒有做錯過?但是,重要的是我們能夠直視自己的錯誤,並選擇補救,很顯然,你做到了這一點,你說,我有什麼理由不原諒你?」

這些話,齊當日也說過,此刻再次听她這樣說,我才知道。原來,他們不但行事方式相同,就連勸人的話也不謀而合。或許,這就是古人所說的心意相通

「藍楓儀謝謝你」我輕輕地捂住嘴,眼淚奪眶而出,只不過,這一次是喜極而泣

也在這時,我終于明白為什麼當初那麼多人會幫助她,對她好,而她身邊也有那麼多真心朋友原來,只要你是真心待她,她對朋友真的很好那種好,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概括

事實上也是如此,後來的同學聚會,因為是她和齊負責,平常比較忙。盡管如此,還特意安排她的好朋友李悅凌和羅寒霏照顧我,只因我腿腳有時會不方便

那個同學聚會,也是我所參加的,最快樂的一次聚會。我想,這將是我此生最美的回憶

在岐山村的時候,她為了照顧我,特地與我住在一起。那夜剛睡下,就見她看過一條短信之後抱著手機傻笑。

其實,不用說也知道是誰發來的。

于是,我用手肘捅了捅她,笑問︰「喂,藍楓儀,別笑得那麼傻了,快說說是不是蕭洛齊這麼一會兒不見又想你了?」

「沒有,只是有感而發而已」

「什麼感想?」

她也不把我當外人,當時就將她與齊兩人的感想說給我听。其實,那一刻,我也有許多感想,也問出了自己內心的疑惑。

「藍楓儀,你為什麼還會相信我?」那夜,我曾這樣問。

她想了想,然後自信的笑了︰「因為我感受到了你的真心」

頓了頓,又說︰「對于朋友,重質不重量,高度要求知心。寧可孤獨,也不違心。對于愛情,寧缺毋濫。寧可抱憾終生,也不苟且湊合。恩怨分明,黑白絕不混肴。這就是我」

對這就是她,我感覺到了,這就是真實的她

然後我又與她說了一些話,只是,後來想想我自己都覺得自相矛盾,最後,只得語氣輕松告訴她︰「藍楓儀,你知道嗎,把不該屬于自己的東西放下,真的輕松許多」

是的,真正放下,我發現自己這幾天活得很輕松

我說過,我此生最後悔的有兩件事,其中另一件就是那日不該讓齊陪我回台北。

如果不讓他陪我回台北,他就不會出事

我余生都不會忘記藍楓儀當初送她離開之時的那份不舍,因為愛得太深,才會不舍吧

可是因為我,她卻永遠失去了他

快到台北的時候,齊看著窗外漂浮的白雲,連眸子里都是寵溺的笑意。

我知道,那份寵溺,屬于遠在千里之外的那個人

我也與他同看漂浮的白雲,然後回頭認真地盯著他,祝福道︰「齊,這次送我回來之後,我不會再打擾你們了,你們……一定要幸福」

「小玉……」

然而,命運就在那一刻逆轉,飛機出故障了

在爆炸之前,他拉著我快速潛入水中,之後,爆炸引起的沖擊力將我們沖散。

當我再次醒來,已是幾天後的事情。我睜開眼的一句話就是問他們︰「齊怎麼樣了?」

「小玉,他……走了」

為什麼我活著,他卻沒了?這要我如何向藍楓儀交代?

為什麼,上天要這樣對待我們

如果時光可以逆轉,我希望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要他送我回去。如果有可能,我願意用自己的生命換他活著,我希望死的那個人是我自己,而不是他

我身體康復之後,曾不遠千里回到雲城向藍楓儀道歉。在她的面前,我不停地懺悔,而她則帶我去了齊的墓前,于我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看著我輕笑一聲,然後轉身離去

是的,無論我如何懺悔,依舊換不回齊的生命

她雖然沒有怪我,但是,上天已經給我了最好的懲罰

從此以後,我都將背負著間接害死齊這個罪名

余生,我都不會原諒自己

或許,這就是我的命運,也是老天對我最殘酷無情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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