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愛成傷 第四十五章 他們的故事

作者 ︰ 瀟湘冷燕

灰蒙蒙的天,在北苑那片秋風瑟瑟的林子里,盡顯淒涼之態。我們圍繞林中一張石桌而坐,她,邱紫霜盯著林間飄落的樹葉,突然靜靜地開口︰「你們一定很想知道我的故事吧!」

「孩子,如果是不願想起的傷心事,就不要說」蘇老師也不比我們大多少,但他對我們在課堂下總是「孩子」這個稱呼。這個稱呼讓很多人感到親切,自然願意接受。

「是啊紫霜,往事不宜回顧,我們不想打探你的過去。只要你忘記不開心的事,現在過得開心就好」我亦勸道。

「別個想說,你不願意听就別听」晨羽插嘴。

「你在這里礙什麼事?不去會會你的籃球妹妹?」悅凌自從上次在體育場上看見晨羽和一群女生在一起嘻嘻哈哈,對他講話一直都是這句話含在里面。

「你這是啥子意思嘛?」晨羽模樣委屈極了。

「你自己清楚」悅凌冷冷道。

「我一生下來,因為是女兒就被拋棄」邱紫霜輕輕的幾句話打斷了所有人的沉思。

「什麼?哪有這樣的父母」聞此言,我怒火頓起。

「不要插嘴,先听她講完再說」蘇老師小聲叮囑。

「嗯」。

「但我又很幸運,因為後來被一家好心人收養,于是我有了新的爸媽,也有了一個幸福的家我的爸爸媽媽對我很好,哥哥嫂子也是。雖然不能過上奢侈的生活,但我也已經知足。」說到這里她的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那是發至內心的笑。

「可惜連老天也看不慣我,就在我們一家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突來的病魔奪走了我媽**生命。媽媽去世後,一家人變得沉默寡言,爸爸再也沒有笑過。我听村里的老人說,我媽媽會去世都是因為我。只因我是一個不祥之人,如果沒有我,媽媽不會去世。我好恨我自己,媽媽待我那麼好,我不但什麼都不能為她做,還害死了她。如果可以,我希望死的人是我真的,我希望她能健健康康活在這個世上,反正我是多余的,可是上天卻……奪走了她的生命……」邱紫霜再也講不下去,淚水早已模糊了她的雙眼。

我、悅凌、霏霏、瑤瑤、言慕然、葉小可也早已淚流滿面。蘇老師、晨羽、辛曉游、簡庭路的眼圈也紅紅的。

「別哭了,紫霜」我和悅凌抱著她,不停地安慰。

「那是迷信,根本不關你的事你不能怪自己」言慕然拍拍她的肩,哽咽著說。

「是啊紫霜,你不能折磨自己」瑤瑤和霏霏亦是齊聲勸慰。

伏在我們肩上,邱紫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壓抑多年的痛苦席卷而來。淚水如決堤的海,她想不哭,但似乎就是做不到。

「就讓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吧脆弱的心靈承受了這麼多,她真的需要發泄一下。」蘇老師嘆了口氣,輕聲道。

秋風瑟瑟,落葉飄飄,天空也為她的遭遇表示同情,灑了一地的悲傷。

都說父母是天底下最仁慈、寬容之人,但我實在不明白。為何這世界上還有那麼多的父母迂腐老化,思想還停留在封建時期。許多家庭還存在重男輕女的做法,特別是在農村,人人都想生兒子,似乎兒子代表榮耀。難道,女兒就不好嗎?

「孩子,不要難過,把我們當成你的親人吧,我們將是你永遠的朋友」蘇老師拍拍邱紫霜的肩,親切地說。

「是啊我們都是你的親人」所有人異口同聲而言,或許,這也是一個約定。

「謝謝你們」邱紫霜笑了,言慕然等人還在安慰她。

細心的我卻發現,簡庭路已獨自退到一邊,眼楮閃爍不定,他也在逃避什麼。孤獨的靠在樹桿上,望著飄零的樹葉,若有所思,也像是憶起傷心往事。

「你怎麼啦?是不是也有心事?說出來吧說出來了心里會舒服些」我走到他身邊,開口勸慰。

他躲閃我關切的目光,一口否定我的猜想,「我沒有」

「孩子,說出來吧」蘇老師也走到他的身邊,拍著他的肩,yin*他吐露壓抑已久的心事。

「我……」猶豫片刻,他也講起他的故事。

灰色的天空撒下了悲傷,凜冽寒風吹不斷那條記憶之線。回憶既美好,又殘酷。回憶吧將美好的留下,將悲傷的忘掉。

簡庭路說,一直以來,他的父親都在外工作,一年到頭,只有過春節的時候才可以回來。

那一年的寒冬臘月,在外工作的人都已經陸陸續續回家。還帶回在外面才可以買到的禮物,有自己孩子的漂亮新衣服,有給父母買的營養品。家家戶戶都洋溢著節日的氣息,但他家卻是異常冷清。

「媽媽,爸爸怎麼還不回來呀?」他時常仰起頭,渴望的問自己的媽媽。

「快了你爸爸說還要給你和弟弟買新衣服,還有玩具呢。」他**媽總是這樣安慰他。

「我要槍有了槍我就可以和伙伴玩八路打小鬼子的游戲。」他興奮地拍著手高聲叫道。

「媽媽,哥哥要我也要」他的弟弟扯著他****衣角,不依地說。

「好你們都要,可以嗎?」。他的媽媽無奈的看著左右兩邊的兒子,笑笑道。

「哇太好啦我要有槍了。」媽**肯定,使得兩個小男孩在房間里又蹦又跳。

已經到了臘月底,他的爸爸還是沒有回來

「不要爸爸你不要離開我……不要爸爸媽媽,爸爸走了,你快拉住他,不要讓他走快」

「小路,你醒醒小路」睡在隔壁的媽媽半夜听到他大聲叫喊爸爸,急著跑來看他,原來是他做了噩夢,並且被嚇得滿頭大汗。

他醒來,撲進他****懷里驚慌的痛哭。

「好乖不哭告訴媽媽,剛才夢到什麼了?把你嚇成這樣。」他**媽輕輕的模模他的頭,安撫他的情緒,示意他不要害怕。

「媽媽,爸爸……爸爸他要離開我們還叮囑我一定要听媽**話要乖乖的,不能惹媽媽生氣。然後……然後他就飄走了,我拉不住他。媽媽,我怕……我怕爸爸離開我們。」他顫顫抖抖地講出夢中故事。

他**媽听後,先是愣住,陷入了沉思,隨即回過神,溫和笑道︰「傻孩子,那只是一個夢而已夢,是不可以當真的,知道嗎?爸爸明天就會回來,來,睡覺,不要亂想」

「我怕不敢睡媽媽」他用力的搖搖頭。

「沒事的來乖睡覺,媽媽就在你身邊陪你」他**媽給他蓋好被子,坐在床邊,看著他入睡。

「媽媽,你不能走開哦」他緊緊地抓緊他****手,害怕媽媽突然走掉。

「好睡吧媽媽不走」看著兒子漸漸入睡,她親親將他的手放到被子里。

三更的雞鳴已經響起,她走到窗邊,望著昏暗的大地,長長嘆了口氣,臉上布滿愁雲。

「舅舅,你來啦媽媽,舅舅來了。」一大早他的舅舅便出現在他家。

「哥,今天怎麼過來這麼早?還沒有吃早飯吧?」他**媽听說自己哥哥來了,特意放下手中活兒,走出房門,親自出去迎接。

「妹我有事給你說」他舅舅疾步走到他**媽面前,神色有些哀痛。見孩子在場,回頭又對他說,「小路乖帶弟弟去外面玩」

盡管很好奇,但他還是听話的帶著弟弟去門外玩。

「什麼事?」突然,他**媽心中有些不安,她從來沒有見過自己哥哥如此急躁。

「你一定要挺住」舅舅有些猶豫。

「快說啊到底是什麼事?」他的媽媽越來越急,似乎「那件事」不尋常。

「妹夫……妹夫他出事了。」

「什麼?他到底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哥你快說清楚」

「今天早上我接到同鄉打來的電話,昨天夜里,妹夫他們所乘的車,和另一輛載運鋼材的大卡車相撞,結果全車人無一生還。」

「啊他居然……」忽然眼前一陣黑暗襲來,他**媽頓時不省人事。

「妹」

「媽媽」

從此以後他像變了一個人,變得沉默寡言,但卻听話許多。不在調皮的和弟弟搶玩具,而學會了照顧弟弟,幫媽媽干活。也不再嚷著要媽媽買這買那,買新衣服,買玩具。

那年他七歲,他弟弟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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