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愛成傷 第四十一章 晚安

作者 ︰ 瀟湘冷燕

從龍缸回來,當夜,村里舉行篝火晚會為我們踐行。

晚會在岐山村廣場上舉行,當我們趕去廣場,一切都已布置好。木材堆積在廣場中央,一團紅艷艷的火焰不斷跳躍,不多時熊熊大火已燃燒起來。音樂在嘈雜聲中起著領導作用,伴隨著音樂,他們歡歌起舞,盡情的釋放激動的情緒。

篝火旁還架有一些架子,上面烤著羊肉、牛肉、以及山雞等,輪流有人在那里翻烤。隨著翻烤的次數增多,芳香的羊肉味彌漫在空氣里。我和阮詩夢跑過去,黃橙橙的烤肉實在誘惑人。可負責翻烤的阿姨說現在還沒有烤熟,不能吃

咽了口水,我們只得念念不舍的告別美食,去別處轉轉。在烤羊肉的不遠處,有人在那里煎炸酥油餅、女乃酪餅。而姚天等人已開始大吃酥油餅,瞧他們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好似八輩子沒吃過這等美食

另一邊有人在盛裝牛女乃、羊女乃。突然,我又聞到一陣清甜的酒香,隨著酒香,抬頭尋找,終于在烤羊肉的右邊,看到有人正在一壇一壇的搬運。擺在水泥鑄造的大圓桌上,酒的芳香正是來源于此。

除了冬季釀好的麻糖酒,還有濃度較高的桂花酒,竹葉青等等珍藏美酒。不過,這個麻糖酒屬于甜酒系列,所以今晚我們應該可以品嘗。

土家族的小伙子熱情奔放,有著山里的浪蕩氣息,姑娘性格柔婉,卻又剛烈。篝火晚會,是一個全民出動的活動,那些白日里在地里辛苦勞作的村民,在這個特殊的夜里,皆前來參加。

相傳在龍缸景區內的映月洞,從前住在一對夫婦,他們每天清晨都會在山頭唱歌。男子歌聲嘹亮,女子歌聲委婉,一問一答,悠揚動听的歌聲在山間回蕩,讓下面的村民充滿了向往。

因這些歌史書上並無記載,所以他們把這類歌取名為山歌,一種自由、奔放、無拘束的歌曲。不用在意音律的起伏,也務虛考慮歌詞的韻語,心中想到什麼就唱什麼

後來這些歌曲被遺留下來,人們又將歌曲分為「情歌、盤歌、哭嫁歌、伴嫁歌」等幾大類。還因土家族人能歌善舞,除了唱歌,另外還有民間舞蹈,如擺手舞、板凳舞等等。

而一般參加這種活動,當地村民都會穿上自己的民族服裝。女子穿銀鉤上衣,衣襟、袖口綴有一條寬青邊,青邊後面有等距離地貼兩條五色梅花條,青布褲子,顯得莊重、大方。

男人穿琵琶襟上衣,青藍布褲子,顯得沉穩,有著山里浪子的氣息。

其中,年輕女子一般穿亮色裙子,頭發梳成長辮,垂在腰間,跳起擺手舞來,別有一番風味。

如今,我們都已參與其中,由當地的村民友好的拉起我們的手,圍著篝火旋轉,與我們共同舞蹈。岐山村,無論男女老少,個個能歌善舞,圍著溫暖的火堆,大家臉上洋溢著快樂的笑容。

是的,無論身處怎樣的環境,只要大家有一顆樂觀的心,那麼一切困難自會迎刃而解,苦難終會過去

裴玉不愧為文藝部待選人,她不但歌唱得好,舞蹈跳得也很棒我們都從未接觸過土家族的擺手舞,可她見當地村民跳了一遍,然後自己跟著學一遍,最後竟能獨自將整曲擺手舞跳完。

在主持方面,她也有天賦。握著麥克風往高台上一站,那種掌握全局的氣勢就能壓倒一切。

是的,我承認她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文藝人才,況且她還是學校公認的美女——校花。但是,美女有時並不等于才女,真正有才能的人,不會鋒芒畢露,不可一世,那應該是一種內在、含蓄的美

雖然篝火晚會是臨時舉辦,在這上面我們不會有節目。但是,先前我負責文藝部執行方案,曾設有幾個活動期間的娛樂節目。所以,在下午秦燁老師宣布村委會會為我們舉辦篝火晚會之時,我已找到裴玉商量,將那些節目拿到這上面來表演。

為此,那晚的活動非常精彩,歡聲笑語不斷,歡樂一家親。似乎身處這樣的大家庭,每個人都被親和的氣氛所感染,大家心中都不再有芥蒂。我們也不再是競爭對手,而是親密無間的朋友。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夜,我們曾月夜下共享歡愉時光。每個人開懷大笑的表情,也刻在記憶里

然而,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既有相逢,自會有分別當凌晨的鐘聲敲響,我們不得不回到現實,各奔東西。待所有人都離去,我回頭看著廣場上殘留的灰燼,一場歡宴,終于畫上句號。而我們,也終究要離開這里

遙望明月,回想起白天在龍缸一行中所發生的那些事,在懸崖邊所想到的那個人,思緒突然一片混亂。我在不斷問自己,是否真對他有了不應該有的想法?

「藍楓儀,你今晚一直心事重重,怎麼了?」所有人都已嘻嘻哈哈走到前面,唯獨我留在後面。當我望著明月出神之時,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輕輕的詢問聲。

聞言,我緩緩回過神,抬眸看著他,他踏著清幽的月光向我走來,不帶一絲塵埃,仿若清風般飄逸。眉間帶有淡然笑意,更加襯托出他的俊逸不凡。

然而,不知為何,此刻面對他,突然有種想要逃離的沖動。而歐陽楚遠那番冷嘲熱諷的話猶在耳邊回蕩︰

「藍楓儀,別把自己看得那麼高貴,你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你,比不上裴玉」

「哈你有什麼?你不過有一群狐朋狗友,可惜,她也一樣有況且,她還有蕭洛齊這個優秀的男朋友和蕭君揚這個傻小子的愛護」

這個人一直是裴玉的男朋友,是不是日久相處,我真的對他產生了非分之想?這個念頭冒出之後,我真想立刻逃開

「我沒事」我漠然的吐出三個字,然後就準備從他身旁經過,離去

「你說謊」他異常堅定的語氣使我一愣,為什麼他如此肯定?

我們就這樣背對著對方,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月色如水,籠罩著我們,亦真亦幻。直至冷冽的秋風襲來,我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太晚了,天冷,你先回去吧」他長長的嘆口氣,然後輕聲說。

「那你呢?」听他語氣似乎自己要留下來。

「你在擔心我?」他突然回過身,盯著我的背影,盡管用的是反問,但他的語氣明明就是極其肯定。這個人,為什麼總能篤定一切?

「沒有」我回答干脆利落,隨即轉過身,他嘴角那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恰好落入我眼中。我有預感,一般他嘴角噙著這種笑意,絕對沒好事,于是我也不再停留,「那我先走了」

「嗯」他淡笑著頜首。

「蕭洛齊,明天要回學校,現在時間不早了,你也還是快點回去休息吧。況且你手上的傷不易吹冷風」我本來已經走了,但心里頭似乎總有事情放不下。莫名其妙的回過頭叮囑他,話出口,我怔了怔,之後,也不再停留,掉頭就走

「藍楓儀」他突然叫住我。

「什麼?」我背對著他,隨口問。

「晚安」

然後還在我發愣間,他已邁著輕快的步伐從我身邊經過,空氣里似乎還飄蕩著他那明朗的笑容。

晚安?我叨念著這個詞走回去。

那夜,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第二天清晨在村委會吃完最後一頓飯,然後和岐山村村民告別,終于踏上回返的旅程。

坐在車上,那些得到我們學校資助的村民一個個十里送別,一直尾隨著大巴車前行。他們除了真誠的感謝,還熱情相邀我們下次來岐山村游玩。透過車窗,盯著那一張張淳樸的笑臉,我的心也是喜悅的,這個假期,過得非常有意義

我也始終相信那句話︰當我們盡自己能力在幫助別人之時,自己也會獲得快樂

因為明天要上學,所以辛曉游特意坐我們的大巴車提早去學校。此刻,他坐在我旁邊。

「老班兒,我老媽給你帶了東西」當我們駛出岐山村,那些村民也已歸去之時,辛曉游突然神秘兮兮的這樣對我說。

「什麼東西啊?」我疑惑的追問。

「去學校了再給你老媽說她準備不多,只夠送給你和班長而且,她還說,上次把你帶去地里,使你險些遇到危險,她心里十分不安」辛曉游繼續說。

「那不怪阿姨,你怎麼不解釋一下」回想起那天早晨我和蕭洛齊提早離開,苗阿姨愧疚的表情,我心中過意不去。明明是我自己執意跟去,哪能怪她?

「我解釋了無數次,她心里才好受點」辛曉游點點頭,如實相告。

「嗯,那就好」我松了口氣,上次那場大雨委實來得太急。可是,誰也不曾料到最後受傷的不是我自己,而是蕭洛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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