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帥奇談 正文 第二十八章︰被埋葬的戀情

作者 ︰ 關瑟林

似乎有個什麼冰涼的東西舌忝了一下她的脖頸,隨即溫燕睜開眼簾,卻見周圍一片黑暗,什麼都沒有,難道說是錯覺?她皺了皺眉頭,只感覺脖頸上那股寒意還殘留著,仿佛是冰融化後留下的水,心頭便疑惑不已,看向陽台,有點想向項一鳴和原澈他們詢問一下的沖動,但是又怕他們說自己多話礙事,草木皆兵,于是只好先憋著,隨即又四下望了望,依舊是一無所獲,看看桌上的鬧鐘︰12︰30。[全文字首發]

已經過了12點了,溫燕心想,不是說……鬼現形一般都是在12點的嗎?要真是有鬼要來,過了12點,那十有八九也應該是不來了。

這麼想著,她隨即掀開被子,翻身下床,悄聲朝陽台走去,一邊輕聲叫道︰「喂,已經過了12點了,我想她今晚應該是不會來了,要不然我們明天再……」話音未落,她忽然生生地把話給咽了進去,外面的陽台里空空蕩蕩,根本沒有兩個男生的蹤影,他們去了哪里?

她心中一顫,一種莫名的恐懼頓時襲上心頭,嚇,怎麼回事?不是說好在這里隨時候命保護她的嗎?怎麼才這麼會功夫,兩個人就都跑哪里去了?她急急兩步上前,推開陽台的玻璃門,又打開陽台旁邊的衛生間門,沒有,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人呢?他們都去哪了?!

她嚇得頓時冷汗直流,連忙喊道︰「喂——原澈師兄!項一鳴!你們在哪里?!」正喊到一半,卻忽然瞧見,陽台外面所有的宿舍房間此時此刻全部都已經熄滅了燈,連著走廊上都是一片陰暗,除此之外,還似乎多了一股到處飄蕩著的濃重寒氣,而這個場景對她而言並不陌生,曾經在無數個相同的夢境里,她就是在這些長長的陰暗的走廊上一次又一次地行走的。

她不由得這麼想︰難道說……自己已經進入夢境里了?她又回到了先前做的那個夢里面?

嗯,這或許就能解釋了,項一鳴和原澈會突然消失的原因,他們不在她的夢里啊。

一想到這里,溫燕頓時止了聲音,不再呼喚他們的名字了,她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快僵住了,因為就在她意識過來自己已經在夢境里面的同時,她就似乎忽然感覺到,身旁隱約好像站著個人影。

這個人影仿佛之前一直都在,只是她從未感覺到一樣,溫燕僵持著身體,好半天不能動彈,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轉身回過頭去看,但是如果不回頭,她就要一直這麼站在陽台里,哪也不能去。

可是陽台的空間不大,就算要躲,她也沒什麼地方可藏的。

……不行,溫燕一咬唇,得離開這里,但要怎麼離開呢?只要她一轉身,就很難保證不會和那個人影撞上。

然而就在她這麼猶豫著的空當里,身後的那個人影忽然好像動了動,她頓時感到心底里一涼,腳跟直發麻,渾身的每一根汗毛都好像一下子炸起來了一樣,根本不敢回過頭去看那個人影是否靠了過來,只感覺那股從身後慢慢蔓延過來的寒氣越來越重,仿佛是無形的舌忝舐著她全身的冰冷舌尖一樣,隨後她便听到一個飄渺虛柔的聲音,在她的耳根旁悄悄呢喃道︰「……快下樓。」

什麼……?溫燕回過頭去,驟然就看見一張毫無血色的臉,青白色的眼珠下有著深深的眼袋,那干燥破皮的嘴唇又輕輕地動了動,發出沙啞低沉的聲音︰

「快下樓……」

溫燕一驚,頓時失聲尖叫起來,她推開那個女鬼,奮力向門口跑去,一把拉開門,朝走廊外面沖出去,走廊上到處都是煙霧,在這漆黑一片的深夜里顯得格外陰森,溫燕氣喘吁吁地在走廊上跑了很久,卻始終沒有看到盡頭的樓梯,就在她急得幾乎快要哭出來的時候,忽然听見身後傳來了和她的步伐頻率不一的腳步聲……

而與此同時,真正的女生宿舍房間里,項一鳴瞪大著眼楮,眼前的一幕讓他咋舌︰

「怎麼回事?這個人到底是誰?」

只見陰暗的房間內,躺在床上的溫燕似乎正在夢魘中掙扎,臉色蒼白,手腳不斷地顫抖,而在她的正上方,一個男人的身影正在空中飄浮著,以自己的身體覆蓋著她的身體,兩眼毒毒地注視著她的臉龐……

「這樣下去不行,我們得出手了。」項一鳴一咬牙,正要推開門沖進房間去,卻忽然被‘鬼眼楮’一把按住,朝他低聲道︰「等等——你看!」

項一鳴回過頭去,隨即便看到下一秒,那個男人的身影忽然像卡住的影像一樣,在空氣中模糊了一下,輪廓頓時變成了另一個女人的模樣,和之前的樣子完全不同,顯然是另外一個人,而就在兩人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又馬上變回了男人的模樣。[全文字首發]

「什麼——」項一鳴傻眼了,這是怎麼回事?這鬼魂還會變性別的?難不成這還是個人妖鬼?還是說他看錯了?

就在這時,‘鬼眼楮’伸手拍了拍項一鳴︰「走,現在就沖進去!」兩人立即推開門沖進屋內,但幾乎是同一時刻,大概是察覺了他們的到來,壓在溫燕身上的鬼魂忽然抬起頭看向他們,驚恐地尖叫一聲,頓時仿佛煙霧一般的散開了,化作烏有。兩人沖進來卻不見了鬼魂,正一愣,就看見躺在床上的溫燕忽然大口地吸了一口氣,睜開眼楮猛地驚醒過來……

**

「再說一遍,你在夢里面看到了誰?」

空蕩蕩的教室里,溫燕喝下一大口項一鳴遞給她的溫水壓驚,好一會才緩過來,想了想道︰「……不是說了嗎?我看到那個自殺的女生,她不停地對我說‘快下樓’‘快下樓’,然後我就跑到走廊里去,以為她是要害我,結果卻發現追上來要把我從欄桿上推下去的人根本不是她,而是另外一個……我不認識的人。」

「那人是個男的?」原澈問道。

溫燕看向他,驚訝道︰「你怎麼知道?你也夢見他了?」

「不是,」原澈道,「我們在屋外看到的,壓在你身上給你托夢的似乎不是那個自殺的女生,而是另外一個男的,我們也不認識他是誰。」

溫燕一听,頓時瞪大眼楮︰「那……你們當時就這麼看著他,看他對我鬼壓床,壓在我身上折磨我,都不用進來救我的?!你們怎麼可以這樣?!」

「我們後來沖進去了。」項一鳴聳聳肩道,「可是一進去,那個鬼魂看見我們來了,忽然就消失了,連抓都來不及抓他。」

「不管怎樣,」原澈說,「那個男的是個新的關鍵點,我們必須找出他是誰,為什麼要對你進行鬼托夢。」

溫燕想了下,道︰「可是……我,我根本不認識這個男的啊,我原先一直以為,是那個自殺了的女生要在夢里追殺我,可是經過昨晚才發現,原來根本不是她,而是那個男的,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和他又不認識,為什麼非得在夢里面追殺我?」

「確實是,」項一鳴點點頭,若有所思道,「一般來說,人不會真的在夢里面死去,就算真的夢見自己死了,也會在死的那一瞬間醒過來,他要在夢里面把你弄死……也許就是為了要讓你從夢中醒過來。」

「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既然是鬼托夢,就一定要有托夢的意義,沒理由托了夢又要急著把人從夢中弄醒啊。」

「也許……」原澈皺著眉頭,喃喃道,「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也許我們該這麼看,對溫燕進行鬼托夢的鬼魂,應該不止一個。」

「不止一個?」

「你們想,」原澈道,「當時溫燕在夢里面也遇到了那個自殺的女生,可是她並沒有對溫燕下手,反而是跟她說,讓她快下樓,快下樓,這句話……怎麼听都反而像是在叫她趕快離開這里,讓她趕快逃跑的意思。」

「你是說……」項一鳴明白過來,「那個自殺的女生,她其實是想要讓溫燕逃離夢境里面那個追殺她的男人?」

「很有可能。」原澈點點頭,緩緩道,「而且,在我來看,那個女生很可能還是為了要向溫燕傳遞點什麼訊息,才對溫燕進行鬼托夢,卻被那個同樣對溫燕進行托夢的男人打斷,在夢中將溫燕殺死,逼迫她醒過來。」

「有道理……」溫燕若有所思,喃喃道。

「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那麼我們就要開始重新調查了。」項一鳴看著他們道。

圖書館里,幾個女生圍在一起,嘰嘰喳喳的小聲議論。借書處的阿姨時不時地朝她們這邊投來不滿的目光,心里想著再過兩分鐘,再過兩分鐘只要她們還不停下來安靜學習,就把這班女生統統都給趕出去。

這時溫燕推開玻璃門,急匆匆地走進來,她看上去像是有什麼急事,臉色很不好,甚至還忘了刷卡,最後還是阿姨尖銳地叫住了她,示意她刷卡,她手忙腳亂地把卡刷好後,轉身進了大廳里,四處望了下,朝那堆正在嘰喳討論的女生走過去。

「看,她來了。」其中一個見她過來了,點點頭道。

「說曹操曹操到。」另一個笑道。

溫燕似乎沒有意識到她們在討論什麼,過來後開口就問︰「嘿,你們都在啊,我這里有一件事想問一下,你們中間有誰知道,學校里誰和那個前段日子自殺了的女生走得很近的?像是她的好朋友什麼的,比較了解她生活一類的人?」

「怎麼,你現在當上偵探了還是怎麼著?」一個女生聞言,頓時咯咯笑道,「也想過把子福爾摩斯癮?」

溫燕一怔,看著她們,臉上閃過一絲疑惑,支吾道︰「什麼啊,你們什麼意思?」

旁邊一個女的似乎有點看不過去,便陪笑道︰「沒有啦,你剛才是想問什麼來著?哦,和那個自殺的女生走得近的人是吧?我知道,五樓圖書館那里有一個邊打工邊讀書的女生,經常和她走得很近的,你去找她問問罷。」

溫燕看了她們一眼,心里雖然亂得很,但是也只能轉身就走,她一路上了五樓,進門的時候就看見櫃台那邊坐著一個戴眼鏡的女生,正在那里查閱資料。

兩人一番交談下來,溫燕介紹了自己的來意,女生抬了抬眼鏡,悶悶不樂地問道︰「……那你到底是想要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的是……」溫燕問道,「她在死之前,有沒有認識過什麼特別的男生?像是和她走得比較近的,或者是有跟你特別提到過某個男人的事?」

「男人?」戴眼鏡的女生皺了皺眉,細細回想起來,好一會才道,「……好像有吧,她去年好像認識過一個男的,在學校外面認識的,跟我提起過幾次,後來兩人有沒有聯系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她轉過身,從書櫃里取出一小本舊舊的借書筆記,遞給溫燕道,「這個是我昨天晚上整理書的時候發現的,好像是她以前寫的日志,不知怎麼的給夾在了這里面,我本來是打算今天上交給老師的,你要是想問的話,不如自己先查查吧。」

溫燕頓時如獲至寶般的將這本筆記借了來,拿回去後,便和原澈項一鳴他們一起細細地翻看起來,發現夾在筆記里面的總共有五篇日志,從日期上的記載來看,應該是在她自殺前的幾個月。

第一篇日志里面寫的都是些平日里的瑣事,只寫到她和一幫朋友出去露營,回來的時候住進了賓館里面,玩了一整夜,第二天便回了校。

第二篇里開始有了些眉目,里面寫到她和幾個朋友又去了一次那個賓館,這一次她在賓館里認識了一個服務員,對她們非常溫柔體貼,從文筆語氣之間可以看得出,她對這個服務生很有好感……

第三篇開門見山,而時間跨度也非常大,距離上一篇被夾在這里面的日志已經過了足足兩個月,寫到她和那個服務生之間產生了微妙的情緒,兩人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然而她在與這個男人交往的同時,內心也是稍微有些掙扎的,日志中這麼寫道︰

{雖然在一起的時候,他讓我感覺到他非常在乎我,就好像……好像我是他的全世界一樣,這很好,讓我感覺很幸福,可是……有時候我也很擔心,擔心自己也許不是那麼的在乎他,至少,我是沒有把他當成自己生活里的全部,但是如果有一天,我們之間沒有結果的話,我很擔心……

而這幾天,他似乎也漸漸察覺到了我的這種憂慮,他讓我表態,我說,我當然是在乎他的了,然後他就說,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做個約定,保證彼此絕對不會變心,我見他執意,也就不好拒絕……

我們買了一個許願瓶,剪了一截彼此的頭發放在里面,他還說要把頭發一起燒了,這樣才能彼此融為一體,我起初覺得……這樣有點變態,但是怕他傷心,就沒拒絕。我們一起把瓶子埋在了學校里的某一個角落里,希望能夠借此作為彼此之間的見證,他還說,等將來老了,再回到這里來,挖出瓶子看看,也算是一種紀念……}

第四篇一開頭語氣就完全變了樣,字跡也有些許潦草,看得出日志的主人寫這些的時候心情非常混亂︰

{上個禮拜,我在爸媽面前不經意地提到了他,問他們如果我和酒店的服務員交往的話,他們會怎麼看?爸媽的反應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他們說絕對不會允許我和這種人在一起,玩玩就罷了,可他們的女兒是一個高材生,怎麼可以委屈做一個服務員的老婆?還說這種人一點前途都沒有,就算我肯,他們也絕對不同意這件事,完了還問我︰這只是開玩笑的吧?你不會真的和這種人交往了吧?我嚇呆了,支支吾吾的點了點頭,不知怎麼的,我忽然變得不敢承認這件事了。

我感到很害怕,也漸漸開始覺得爸爸媽媽說的話有點道理,可是,萬一如果是這樣的話,爸爸媽媽不肯接受他……那我該怎麼辦?我要不要向他提出分手呢?他會同意嗎?}

第五篇的語氣已經近乎崩潰,而且還隱約看得到字里行間有著滴滴淚痕,她斷斷續續地寫道︰

{我們的事情終于完了……我告訴他我們之間不可能了,他很生氣,很憤怒,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背叛我們之間的感情……我很亂,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覺得我只是一時走錯了路,而且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剎車了……

今天下午,我接到一個電話,是他打來的,他在電話里問我還愛不愛他,我說你別這樣了……接著他就說,如果你跟我分手的話,不跟我結婚的話,我現在就自殺給你看……我跟他說你瘋了?別亂來,你現在在哪里?可是他堅決不回應,就是非要我答應了和他結婚才罷手,我怕極了,可是又不願意答應,後來,後來電話里面傳來嘟嘟嘟的聲音,我嚇呆了,手一松,手機就摔到了地上,碎成兩片……

他死了,我看到新聞上面這麼講的時候,我都不敢相信,他真的死了,吞藥自殺……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一地步?我不想這樣的,為什麼他要這麼逼我……?}

溫燕合上日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頓了頓,看向原澈他們︰「這麼說……曾經有個男的為了她死了?」

「看來是這樣。」原澈點點頭道,「而且照後來的情況來看,這個男人的死對她造成了很大的刺激,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她最終為此自殺的原因,只不過她一直將這段關系對外保密,所以沒有人知道她為什麼而自殺。」

「他們居然還把頭發綁到一起去埋起來!」項一鳴驚訝道,恍然大悟起來,「原來如此……這也就解釋了,她在夢境里面為什麼會有那些奇怪的舉動,還有那個男人為什麼會在夢里面追殺溫燕。」

溫燕愣了愣,忙問道︰「怎麼說?」

「人死了之後,如果他的身體還有一部分存在于人世間,沒有被火化的話,那麼當這個人的靈魂沒有被死神及時帶走的時候,四處游蕩無主的靈魂就很有可能會附著在那一部分的身體里,比如說這個女生的頭發,她將自己的頭發剪下一截,和那個男人的頭發綁在一起埋起來,這在某種意義上,就等于是把她綁在了這個世界上,使得她死了之後靈魂無法安息離開,只得附著在那一部分的頭發上。」

「再加上,她還曾經和戀人一起把頭發裝在瓶子里埋在某個地方,以作為彼此的見證,也就是說,那個男人的一部分頭發也被綁在里面,他很有可能也被綁在了這個世界上,無法去投胎轉世,所以在他死了之後,這個人很有可能會陰魂不散地停留在這世間,並且一直纏著他的女友,逼得她最後無法忍受這股壓力,跳樓自殺。」

‘鬼眼楮’也頓時明白了過來,接道︰「也就是說,溫燕和她的舍友之所以會被鬼托夢,都是因為這個自殺的女生在死了之後,靈魂被迫和她的男朋友綁在一起,使得她根本無法安息,所以才不斷地對生前最後見過她的溫燕進行鬼托夢,希望她能幫助自己找到當初她和男友埋起來的許願瓶,將瓶子里被捆綁住的——自己的靈魂釋放。」

「然而偏執的男友發現了她的這個企圖,不肯將她放走,于是也進入了溫燕的夢境中,將夢境里的溫燕殺死,逼迫她清醒過來,不讓她繼續與自己的女友接觸。這也就是為什麼——她會在夢境里不斷地叫你快走的緣故,因為她需要你幫忙找到許願瓶,而男友又緊跟其後,和她糾纏在一起,不肯放她走。」

項一鳴眼前一亮,道︰「所以,真正的元凶是這個男人,而這些夢境,就是可以幫助我們尋找到她靈魂下落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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