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壁壘 第二幕 蒼白之幕 六十五 你好,德魯尼亞。

作者 ︰ 牛肉米粉

噗……

無法形容那是怎樣的一種聲音,也許如氣泡破裂般輕不可聞,也許如巨雷炸響般震耳欲聾,在不同人的耳中,就有著不一樣的感覺。

心中劇痛,耳中轟鳴,這便是沃恩此刻的感受。

骨爪收回,鮮血淋灕,肉末滿布其上,濃濃的腥味隨之散開。

惡魔劍手看得目疵欲裂,忽覺身上壓力驟然一松,看來束縛住他的神術已然過了時效,緊握手中巨劍,怒吼出聲,薩魯法爾猛地躍出,災變使者突然亮起奪目的紅光,攜著赫赫風勢,越過呆立的灰燼騎士,尖刃直指克爾蘇諾德主教。

腦中的長劍已然落出,靈魂之火黯淡無比,但沒有了來自長劍的汲取,克爾蘇諾德主教終于緩了口氣。面對斬來的巨劍,靈魂遭受重創的他不得不暫避鋒芒,身形一晃,卻已失去了先時的速度,並沒有如預計中閃到一旁,只是微微偏過了頭顱。

血色的巨劍順著克爾蘇諾德主教的左肩一路向下,籠罩全身的黑袍瞬間便被撕裂,金屬與白骨猛然相撞,刺耳的摩擦聲隨即響起。

喝啊!薩魯法爾再次爆喝出聲,雙手用力,青筋畢露,手中巨劍紅光大盛,嗤啦……猶如破布一般,克爾蘇諾德主教整個左臂瞬間飛出,輕輕的砸落在地,兩團蒼白的幽火緩緩飄出,回到了主教大人的眼眶之中。

骷髏早以沒有痛覺神經,即便整個左臂被斬斷,腦中依然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但克爾蘇諾德主教完全依靠靈魂控制軀體,失去左臂,附著其上的靈魂也隨即失去,來自靈魂的強烈撕裂感讓他憤怒不已,仰天長嘯︰「啊啊啊啊啊……」

突然怒嚎一止,抬首望天的克爾蘇諾德主教整個人驟然愣住,眼中蒼火直直的盯著蒼穹之上。

籠罩萬神殿的烏雲不知何時悄然散去,露出了蒼穹之上的繁星點點,燦爛的星辰中心,一輪明亮的銀月悄悄掛上高空,銀色的光華灑落四方,照亮了下方的整個世界。

圓月當空,且在正中,時間已經到了午夜零時了麼?克爾蘇諾德主教心中一震,時間到了!

眼見敵人驟然發愣,惡魔劍手可不會紳士的等待對方緩過神來,巨劍猶如毒蛇吐信一般,反手自下向上撩向克弗諾斯教會的主教。

克爾蘇諾德主教終于緩過神來,時間緊迫,不能再陪這些煩人的渣滓糾纏下去。

右手之中的鐮刀權杖輕拍巨劍劍身,使其稍稍偏離方向,眼中蒼火一暗,堅硬的潔白地面突然破裂,隨即涌出無數骷髏手臂,牢牢抓住惡魔劍手的雙腿。

巨劍擦著已經空蕩蕩的左肩滑向上空,克爾蘇諾德主教竟然再也不管被控制住的惡魔劍手,轉身一揮,又是無數骷髏手臂憑空出現,迅速構成一個白骨牢籠,將還在暈眩之中的繆斯小姐牢牢的鎖在其中。

至于灰燼騎士,心髒被捏破的他還能起什麼風浪?克爾蘇諾德主教嗤笑一聲,看也不看跪倒在地的沃恩,黑袍飛舞,徑直朝著遠處漂浮在空中的水晶頭骨飛去,他倒是忘了灰燼騎士現在可是往生者,心髒破碎雖是重傷,但卻也不會致命。

不過片刻之間,克爾蘇諾德主教便已飛到水晶頭骨之下,站定身子,瞟了一眼遠處的三位敵人,又看了一眼自己殘缺的軀體,心中暗嘆一聲,要不是今日聚合麾下所有往生者的力量花費了他太多精力與信仰之力,為阻攔埃霍恩的部隊,又花費大量力量為克弗諾斯之眼附加上衰敗瘟疫,他也不至于遭此重創。

定下心神,克爾蘇諾德主教手中權杖飛舞,吐氣開聲。

雖受重創,但克爾蘇諾德主教的聲音卻無絲毫低落,依舊如當初在地下祭壇一般,低沉、肅穆、威嚴。

贊歌的音節從晶瑩如玉的頜骨中緩緩滲出,玄奧的神文拗口不已,但作為侵婬此道上千年的高階鐮刀神官,克爾蘇諾德主教的吟誦異常流暢,並無絲毫懈滯之處。

低沉的嗓音緩緩高昂,頭上靜止漂浮的水晶頭骨隨之緩緩旋轉,無數晶瑩的流光灑落四周,並無絲毫死亡力量的灰敗之色與腐臭氣息。

這個儀式本應由十二名鐮刀神官輔助克爾蘇諾德主教完成,但此刻所有的屬下都已被他融合至水晶頭骨之中,再無一人協助,只有克爾蘇諾德主教一人主持,這讓他頗為吃力。

然後口中的吟誦並未有絲毫停滯,腦中靈魂之火大盛,幽幽白光透骨而出,在腦後凝聚成一團竟顯聖潔的光團。

黑袍鼓蕩,權杖飛舞,嘴中吟誦肅穆,腦後光團潔白,克爾蘇諾德主教此刻竟猶如一位神聖的聖人一般,威嚴不可侵犯,聖潔毫無瑕疵。拗口而玄奧的神文緩緩迸出,聲音高亢,卻不顯尖銳,頗為厚重而肅穆,一如神祇之語。

突然嗓音一提,愈發高亢,仿佛沒有止境,猶如一柄利劍,直破蒼穹,贊歌最為關鍵的部位到了。

一絲黑氣憑空顯現,悄然爬上晶瑩剔透的水晶頭骨之上,流轉的光華緩緩黯淡,水晶頭骨眼中兩道血線詭異的淌下,與那道黑線漸漸交融,隨即月兌離頭顱,緩緩飄至上空,凝聚成一只雙眼血紅的黑鴉。

呱呱……

黑鴉振翅鳴叫,聲音尖銳,仿若魔音穿耳,遠處兩人一魔耳中血跡瑩然,心中恐慌不已。

越來越多的黑線憑空顯現,而水晶頭骨眼部的血線更是從未停過,無數的血眼黑鴉凝聚成形,圍繞著熒光閃閃的水晶頭骨振翅飛翔,口中尖嘯不止。

揮舞的鐮刀權杖越來越緩,黑袍之中的骷髏身形搖晃,而口中吟誦的贊歌雖然高昂依舊,卻有些微微震顫,不太穩定,克爾蘇諾德主教有些支撐不住了!

突然眼中蒼白火焰又一次離體飛出,繞過長滿灰發的骷髏頭骨,與腦後的白光融合在一起,絲絲火苗突然自那聖潔光團之中悄然冒出,隨即越來越大,不過片刻,聖潔的光團便已變作一團熊熊燃燒的蒼白火焰。

很明顯,克爾蘇諾德主教拼命了,他在燃燒自己的靈魂!

微微有些顫抖的贊歌再次變得穩定,頭頂的血眼黑鴉越聚越多,竟然漸漸形成了一團不時閃爍著紅光的黑雲,將光華流轉的水晶頭骨籠罩其中。

「永恆的力量再臨世間,灰白彌漫,蒼火飄搖。您自來處而來,時間是您手中的長鞭,抽打不信者的軀殼,死亡是您手中的鐮刀,割去褻瀆者的靈魂,您無處不在,灰色的光芒永罩大地。來吧,來吧,讓您那無匹的神威再次降臨,賜予您最虔誠的信徒宣揚心中信仰的力量。」

終于,贊歌最後的尾聲自口中傳出,頭頂黑雲或聚或散,變幻不定。

當最後一個音節緩緩消失,變幻的黑雲趨于穩定,竟化作一座高達百碼的威嚴神像。

鴉頭人身,雙腳卻如狼腿,長毛飄搖,兩扇巨大的黑色羽翼在背後緩緩展開,遮天蔽日,右手持長柄灰鐮,左臂纏血色長鞭,身上黑袍寬大,表面無數扭曲嘶嚎的生靈面孔,團團灰煙從中散發。

克弗諾斯!

這便是曾經執掌時間與死亡的神祇——克弗諾斯!

灰燼騎士胸中血液已經止住,但身軀的強度快要降到零點,導致他現在動彈不得,只得跪倒在地,眼楮死死的盯著凌空出現的克弗諾斯,口中呢喃︰「難道克弗諾斯復生了麼?」

克爾蘇諾德癱倒在地,腦後蒼火悄然熄滅,兩團黯淡至極的火焰回到了眼眶之中,看著頭頂那威嚴肅穆的心中信仰,心中激蕩,要是還有血肉之軀的話,相信他現在已經淚流滿面。

強撐身體,克爾蘇諾德主教對著頭頂神像拜了一拜,隨即手中鐮刀權杖猛然一揮,直指北方。

不需要再多說什麼,頭頂神像只是信仰與死亡之力凝聚而成克弗諾斯鏡像而已,與自己的制造者當然心靈相通。

克弗諾斯的鏡像昂天尖嘯一聲,背後雙翅猛地一揮,整個身軀便轉向了正北方向。雙手遞出,長鞭與灰鐮驟然飛出,化作兩道光芒,一紅一灰,接著便在空中凌空飛舞,漸漸交融在一起,竟變作一直鴉頭狼身,背生雙翼的怪物,身上顏色變幻,紅灰不定。

「去!」克弗諾斯神像雙唇微啟,那鴉頭狼身的怪物隨即拖著長長的流光,化作一道流星,朝著極北之處飛去。

怪物越飛越遠,五彩斑斕的天幕突然猛地一亮,極北之處出現了一座長長的宏偉城牆,東西走向,東不見首,西不見尾,隨即那城牆之上隱隱約約現出一層連接東西,上達宇宙,下至大地的光圈,光華流轉,恍若神跡。

這確實是神跡,真正的神跡——神之結界。

整個結界之上熒光流動,美麗異常,然而若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結界下方一個極不起眼的地方,竟隱隱約約出現了一條黑色的縫隙。

鴉頭狼身的怪物直朝拿到縫隙飛去,頭部尖喙幻作一條長鞭,重重的抽打在那條黑色縫隙之中,點點光暈自撞擊處猛烈散開,縫隙周圍的結界隨之晃動不已。

這還沒完,怪物凌空停住,身下雙爪猶如兩柄鐮刀鋒刃,深深探入縫隙之中,隨即尖嘯一聲,雙爪左右一分,微不可查的縫隙竟豁然大開。

一絲雪光自縫隙中驟然迸發,隨即濃濃灰霧從中滲出。

「克爾蘇諾德,你可是讓我等得太久了哦……」一道稍顯戲謔的聲音從縫隙中傳出,隨即嗓音突然變得高亢無比。

「哈哈哈哈,千年等待,今日終償夙願!」

「德魯尼亞,吾等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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