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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香院
「老夫人，你一定要為妾做主啊……」听著這道熟悉的哀嚎聲，傅老夫人那才揚起的唇角立刻耷拉下去，眼里流露出一絲嫌惡，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磕出清脆的響聲︰「她這又是怎麼了，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哀嚎！」
傅凌萱垂眸，遮住眼里流露出來的怨恨。以她對傅老夫人的了解，只需再過一盞茶時間，傅老夫人絕對會在心情暢快的情況下答應她的請求，可如今卻被嵐姨娘給破壞了！
再次抬起頭時，傅凌萱已經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眨了眨那雙漂亮的丹鳳眼，孺慕地看著傅老夫人，道︰「祖母，二叔和三叔他們兩家人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不超過十天就能抵達盛京，你又何苦因為一些不相干的人而生悶氣，若二叔和三叔他們知道，定會心痛和懊惱……」
「這時間過得還真快，一晃就是十多年了……」傅老夫人臉上流露出一絲懷念和愧疚，瞧向跌跌撞撞奔到房間里來的嵐姨娘母女時，那些氣惱也都不翼而飛了，甚至還嘴角微翹，掩不住滿臉的好心情。
只因嵐姨娘和傅蕊燕兩人此時衣衫襤褸，頭發綾亂，在外面的皮膚上面布滿青青紫紫的痕跡，活月兌月兌一幅叫花子的模樣。
「老夫人，你一定要為妾做主啊……」嵐姨娘又一聲哀淒的長嚎，拉著傅蕊燕就跪到了傅老夫人面前，用力地磕頭道︰「二小姐太欺負人了……」
傅凌萱心里的那口怨氣突然就消失了，只因她察覺到傅蕊燕那張臉已經毀得不成樣，一想到傅明錦又添了一個敵人，傅凌萱就忍不住興災樂禍。
傅老夫人皺了皺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老夫人，燕兒是妾懷胎十月才生下來的女兒，是尚書府最尊貴的小姐，原本能在及笄後說一門好親事，也好幫襯一下三少爺，可如今，先是燕兒被毀容，再來我今日帶著燕兒求到二小姐那兒，想請二小姐幫忙施予援手，去跟太後求一瓶祛疤痕的藥膏。可二小姐不僅不答應，讓人將我們母女倆趕出來不說，還特意放了一群貓和狗來追趕我們！嗚嗚嗚，老夫人，妾自認從沒有做過對不起二小姐的事情，就連燕兒也都一向尊敬她這個二姐，可二小姐卻這樣冷血殘酷……」
「啪！」一個茶杯摔碎在嵐姨娘面前，令她嘴里那喋喋不休的叫罵聲立刻就停下了，只拿一雙期盼混合著隱隱得意的眼神看著傅老夫人。
「嵐姨娘，你只是尚書府的姨娘，怎能擅議主子！」
怎麼會這樣？嵐姨娘臉上的血色盡褪，不可置信地看著傅老夫人。
傅老夫人嫌惡地收回目光，再次懷疑起以往自己看人的眼神來。以前，她怎麼就沒有發現嵐姨娘也是一個這般拎不清的人呢？抑或是十多年的富貴生活，早就將她性子里的謹慎小心全部磨光了，只余下自大高傲和狂妄？
傅凌萱放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低垂的眼眸里有著掩不住的嫉恨。雖知道如今的她，在傅老夫人心中已不復之前的地位，但怎麼也沒想到傅明錦這個以往被她踩到了泥里的賤丫頭，不僅得了傅老夫人的青睬，甚至還讓傅老夫人開口維護起來。
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不僅傅凌萱驚疑不定，就連傅蕊燕也拿疑惑的目光看著傅老夫人，仿佛眼前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尚書府的老夫人，而是被什麼妖魔鬼怪給附身了似的。
傅老夫人冷冷地看著嵐姨娘和傅蕊燕，再看了看兩人身後的幾個嬤嬤和丫頭，偏了偏頭，吩咐道︰「錢嬤嬤，去問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看著那些婆子丫頭被帶走，嵐姨娘的身體如一團泥般癱在地上。以她侍候了傅老夫人那麼多年得出來的經驗，已經知道她今天是一步錯，步步錯了……
錢嬤嬤很快就回來，她同情地看了一眼依然跪在地上的嵐姨娘和傅蕊燕兩人，徑直走到傅老夫人身旁，低聲將事情的經過講述了出來。
傅老夫人的眼眸里流露出一絲疑惑︰「去喚傅大管家過來。」尚書府內宅里怎麼會出現一群流浪貓和狗，而這些動物又怎會突然追著嵐姨娘母女兩人不放？
傅大管家正在書房里和傅修賢匯報事情，听了傅老夫人的傳喚，眼里流露出一絲驚訝︰「怎麼會這樣？」接著，傅大管家看向傅修賢︰「老爺，若沒有其它的事情，我先去落香院？」
傅修賢擺擺手，看著傅大管家離去的背影，那才舒展開的眉頭又皺成了一個「川」字，嘴里也長嘆了口氣。
傅大管家不愧是在尚書府做了幾十年的老人，從傅修賢書房到落香院這不到一盞茶的距離，就將事情了解得清清楚楚，並且迅速地想到了如何將自己摘出去的法子。
只不過，待到傅大管家到了落香院，看見跪在地上的嵐姨娘母女時，才發現事情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嚴重。尤其在傅蕊燕不經意的一個抬頭，那滿臉傷口的猙獰容貌令傅大管家為之一驚，身體輕晃了晃，花費了極大的定力才將目光從傅蕊燕臉上移開，緊緊地盯著地面，仿佛地上的青磚突然生出一朵花兒似的。
傅老夫人靜靜地打量了傅大管家好一會兒後，才冷聲道︰「傅大管家，為何內宅里會突然出現一群流浪貓和狗？」
「老夫人，傅某從沒有見到這樣的事情，畢竟，貓是一種溫順的動物，而狗是看家護院的好幫手。一般來說，若沒有人特意去招惹它們，它們絕對不會拼著自己受傷的危險也要將對方咬傷。」
嵐姨娘伸長脖子，柳眉倒豎，惱怒地叫道︰「傅大管家，你的意思是我和燕兒招惹到那一群流浪貓和狗了？你覺得我們這樣的弱女子，有可能會去肆意招惹那種凶猛的動物嗎？」。
「這，傅某就不知道了。」傅大管家連瞧都沒有瞧嵐姨娘一眼，誰讓嵐姨娘在傅修賢心里根本就排不上號呢？若非當年嵐姨娘使了計，又怎能爬上傅修賢的床，生下傅蕊燕這個庶女！
「你……」嵐姨娘氣得眼眶泛紅，猛地望向傅老夫人，哀聲道︰「老夫人，你如今瞧到了吧，妾在尚書府就是這般被人無視的存在！嗚嗚嗚，早知如此，當年我何苦放棄青梅竹馬的好姻緣啊……」
傅老夫人眼皮耷拉著，心里卻再一次看低了嵐姨娘幾分，就連錢嬤嬤等人看向嵐姨娘的目光里都帶上了一絲鄙夷。
別人不知道，她們又如何不知，當年嵐姨娘年歲大了，傅老夫人曾想過送一些首飾銀兩給她作添妝，卻未想到傅老夫人這話還沒有說出口，那頭嵐姨娘就急不可耐地爬上了傅修賢的床，然後就是經典的一哭二鬧三上吊，非說傅修賢喝醉了，她只是代替一個小丫頭送醒酒湯……
靜默的房間里，只有嵐姨娘哀切的哭泣聲。很快，嵐姨娘就發現自己這招失策了，卻也一時半會無法轉換成另外一種面容示人，只能取出繡帕拭擦著臉上的淚水，嘴里也小聲地說道︰「老夫人，妾和燕兒都是弱女子，一年到頭都沒了出過幾次門，又怎會招惹上這些凶猛的動物。明明是傅大管家督促不力，下人收了某些有心人給的銀兩，才會特意將這些貓狗放進來，只為了讓我們母女倆傷上加傷，同時徹底毀掉燕兒啊！老夫人，妾被抓傷倒沒關系，可燕兒，燕兒她還那麼年輕，你又怎麼忍心看著她因為被毀了容而孤獨終老啊！」
這話里話外都是說傅大管家和傅明錦私下里聯手了，只听得傅大管家心里氣惱不已，牙一咬，也懶得去和這麼一個婦人爭辯了，免得越描越黑，徑直看向傅老夫人，低垂著頭，滿臉歉意的請罪道︰「老夫人，總得說來，內院突然進了一群流浪貓和狗，這件事情是傅某失職，傅某願受罰。」
傅老夫人點點頭，贊賞地看了傅大管家一眼︰「傅大管家，這件事情確實是你的疏忽，幸而沒有造成多大的後果，那麼，扣你三個月月銀以敬效憂，下不為例。」
接著，傅老夫人又看向嵐姨娘︰「嵐姨娘，你是蕊燕的生母，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會影響到蕊燕的將來。希望你往後做什麼事情之前，能慎重地思量一下！」
「至于蕊燕……」
這時，自從進了房間後就一聲不吭，只是默默流著淚的傅蕊燕，猛地撲到傅老夫人面前，抱著傅老夫人的腿，哀聲道︰「祖母，祖母，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傅老夫人倒抽一口冷氣，剛才傅蕊燕進來時以袖掩面，故她只是注意到了傅蕊燕和嵐姨娘兩人那襤褸的衣裙和凌亂的頭發，直到此刻才就近瞧清楚了傅蕊燕的面容，只嚇得她忙不迭地閉上雙眼，偏過頭去，心里也驚駭不定。
傅凌萱也被嚇到了，看向傅蕊燕的目光帶上了一絲同情。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黑白交加，血跡斑斑，傷痕累累。(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