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貴妻 第107章

作者 ︰ 塵飛星

九雅先不得不把賬本的事擱置一邊,她聲稱自己有些不舒服,叫府里的管事去把華太醫請了來。華太醫一進門,卻見她好生生的坐在廳堂,頓時有些納悶起來,「不知少女乃女乃哪里不舒服?」他知道她醫術不錯,正為她請他過來瞧病奇怪。

九雅讓人奉了茶,隨後笑道︰「謝謝太醫一請即來,其實請您過來,不是為看病,而是想向您打听一個人。」

華太醫並不因為她年齡小而輕視她,客氣道︰「少女乃女乃只管問,想打听誰?」

「日前听說城南那邊有一家華春堂的藥鋪,里面的藥很神奇,曾經有人生了病,我派人去買過,那藥真的像傳言一樣,是藥到病除。不知太醫有沒有听說過這麼個鋪子?」九雅不著痕跡地問道。

華太醫一听這麼個問題,頓時就來了精神,「怎麼沒有听說過?皇宮里曾經都有娘娘打發人去買藥呢,確實見效很快。我也曾經去過華春堂,但是卻無幸見到那個制藥之人,很是可惜。」

「那里不是有個看病的大夫麼?您怎麼就肯定不是那個制藥人?」

華太醫喝了一口茶,笑道︰「我與那個掌櫃攀談過,也與他討論過一些病理,他的見解很普通,並無什麼獨道之處,所以我完全可以肯定那個掌櫃只是個跑腿的,身後還有高人。」

九雅一臉失望之色,「啊,原來是這樣,我還準備找個時間去見識見識,有些東西,還想和華春堂的人討教討教呢,以為太醫清楚,原來您也沒見著正主啊。」

華太醫看了她一眼,「這事幸好少女乃女乃問我,不然就算少女乃女乃去,可能也要撲個空。」

「哦?」九雅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

「昨兒下午,皇太孫就著人去了華春堂,意思是想那邊把幕後的人請出來,結果那邊嘴硬的很。今兒上午的時候,皇太孫干脆叫人把那個掌櫃給抓了,現在正關在薛大人那邊的府衙里呢。如果少女乃女乃現在去華春堂,肯定是個關門閉戶,要白跑一趟。」

「皇太孫?」九雅暗自吃了一驚,「他為什麼要找那個幕後人?」

華太醫有些慚愧道︰「還不是因為候爺的腿疾?丹田被封,經脈不活,時間再耽擱,可能還要面臨腿腳肌肉萎縮,整個太醫院的人幾乎都來看過,但是卻無果,皇太孫心急,得知京城有這麼個高人,豈不想撞撞運氣?抓華春堂掌櫃,就是想引那制藥高手出來,逼其為候爺來看腿疾。」

九雅垂了眼眸,原來是皇太孫,昨日他在候爺面前說一定要請人幫他醫腿,難道就是指請華春堂的人?

她頓時暗罵起來,昨日為什麼就沒有引起警惕,早知他要請華春堂的人,她就該通知他們避讓一些。眼下季掌櫃被抓,完全是一種逼迫,她不現身別人會放人麼?

可是她現了身,豈非就讓人知道她一個深閨女子在外經商的事?這都是事小,若是讓傅譽那廝知道,他不還立即將她的鋪子給關門大吉?

好不容易開始干,稍有一些規模,全是自己的心血來的,豈能就這麼完蛋?

她心里猶豫不決地送了華太醫出門,終究還是不能放下藥鋪和季掌櫃不管,只得咬咬牙,有些膽大包天的叫雨蝶馬上把秀彩叫過來。秀彩回來後,她便對她說,就讓鋪子里的伙計去衙門告訴薛大人,就說藥鋪的真正老板約他一見,地方就定在醉香樓,時間是正午。

秀彩听她親自出面,心里害怕道︰「少女乃女乃,你這一出去,就可能會鬧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到時候被人所垢病怎麼辦?」

九雅無奈道︰「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救出季掌櫃,同時又必須與那些權貴不能交惡,不然日後這藥鋪肯定是難以開下去。所以我只有勉為其難,先遮了顏面去見他們,他們自也不會認出我是誰?何況他們只是找我去給人看病,我就去給他們看病就是。」

秀彩糾結道︰「太醫院都不能治好的病,少女乃女乃有辦法治好麼?」

「先看看,實在沒有辦法,便用拖字訣,等季掌櫃出來了再說,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于是秀彩懷著滿月復擔憂去了,九雅坐在屋子里想了一會,金芸便進來道︰「想不到八姐整日還忙得很,听熊媽媽說姐夫明天出門,剛才已經幫他把行李打好包,姐姐還要不要去檢查一下,看還差不差什麼東西?」

九雅起了身,笑道︰「九妹做事我放心,自不用去檢查了,對了,昨日大伯母還邀我多過去她那邊坐坐,左右我們兩個現在無事,不如再叨擾她去?」

金芸吐了吐舌,「昨日我還有衣裙留在那里沒拿回來,而且還穿了大伯母的衣過來,也正好去換回來,八姐等我一下。」

九雅輕聲一笑,等了她一會,然後兩人就去了養心堂。進去的時候,大夫人在寫字,傅宏博坐在庭院里讀書,兩人都很安靜,卻又很寫意。

見兩姐妹過去,大夫人立即放下了筆,迎接道︰「剛才都還在說起金芸的傷呢,這會兒就來了,不知道有沒有好些?」

金芸人本來就長得甜美,這會兒笑得更是燦爛,她把洗好的衣物遞到大夫人手里,「多謝大伯母,那點傷姐姐給上過藥,已經沒事了。」

大夫人點了點頭,九雅看那邊傅宏博已站了起來,便對他說道︰「馬上就要春闈了,學業都準備得怎麼樣?」

傅宏博有些生疏道︰「還好,就只怕時間太緊,心里還有些不踏實。」

九雅沒再繼續問下去,只對金芸笑道︰「九妹,我和大伯母還有事說,你左右沒事,就幫宏博去磨磨墨吧。」

傅宏博一听,臉就紅了,忙搖頭道︰「怎好麻煩九妹妹,昨日本就傷了她,應該讓她好生養傷才是。」

金芸卻是皺著鼻子道︰「難道宏博哥哥嫌我磨的墨不夠濃稠?」

「不是不是,我只是怕弄傷了你。」傅宏博臉都脹紅了。

「既然不是,那還推辭什麼呢?早說我的傷沒事了。」金芸笑得天真爛漫,徑自就朝他的書房走去。

傅宏博手忙腳亂地就跟了進去,金芸已經在看他桌上抄得幾頁的手抄本,好奇道︰「為什麼要手抄,市面上沒有得買麼?」

傅宏博把那手抄本翻過來給她看,「這是凌雲大師遺留下來的孤本,是我一個同窗好友費了好大勁才找來的,市面上自然沒得賣,所以我才借來,自個兒慢慢抄。」

「你不是要參加春闈麼?這麼厚一本,豈非要浪費你很多學習時間?為什麼不讓別人代你抄?」金芸好奇地問道。

傅宏博拉著嘴角輕笑一下,他清冷的面容當即被這少見的笑容點綴得猶如婆羅花開,任是無情也動人,金芸不由暗自閃了下神。

「別人抄,我怕他們粗手粗腳把原本弄壞了,不如我自己來抄,反而會更珍惜一些。」

金芸笑看他,「八姐讓我幫你磨墨,我看不若讓我幫你抄凌雲大師留下來的孤本還用些,怎麼樣,你怕不怕我笨手笨腳把孤本給弄壞了?」

傅宏博有些不過意道︰「九妹妹一看就是細心的女孩子,我自然不會擔心你所孤本弄壞,不過你的傷……」

金芸打斷他的話,有些生氣道︰「我說了那傷不要緊,宏博哥哥以後不要再提,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故意來找你要好處的呢。」

傅宏博見她一時巧笑嫣然,一時又嬌嗔噘嘴,只覺這女孩子就像一抹陽光,驀然就將他給照得亮堂堂。想起昨天抱著她時輕若羽毛的感覺,心跳情不自禁就快了起來。

當下便把書案騰出來小聲道︰「想不到九妹妹是個爽快人,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這個手抄本就全數交給九妹妹來幫我完成了。」

金芸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剛才都還舍不得讓人抄,轉眼又把整本的任務交給我,你想讓我每天都在這里幫你抄嗎?」

傅宏博此時腦筋轉得很快,「既然執意要幫我,自然就要一幫到底,不能因為多你就反悔,那樣就叫失信于人,會被人唾棄。」

金芸嘆著氣,「好吧,為了不被人唾棄,這孤本看來我只能負責到底了。」

傅宏博暗自笑眯了眼。

九雅和大夫人在亭子里說著話。

「伯母,我今天在賬房那邊打听了一下,听說蘭郡主名下很多產業的一些房契都不在老夫人手里,您可知道如今是在誰的手里?」

大夫人看著她,目光里有著贊賞,「你連這個都已經問到了,看來事情都進展得很順利。沒錯,候爺受到的賞賜和老祖宗的陪嫁,這些賬目我還可以肯定是老祖宗管著,但是蘭郡主那一塊,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如果不在老夫人手里,也有可能在蕭氏手里,當然,更有可能仍然是在候爺手里。我敢肯定,以候爺對蘭郡主的深情,他應該不至于糊涂到把屬于她的東西交到別人手里。若是你真的想弄清楚的話,不如直接去問候爺,他肯定會直接告訴你,免得在這里猜來猜去。」

九雅點了點頭,「伯母說得沒錯,因為怕是蕭姨娘給候爺管著那些錢財,心里還在緊巴著,若是候爺還拿著,這下子倒放心了不少,若是要去查賬,總算也有了個把經,不至于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

大夫人望著外面平靜的水面,幽然道︰「希望佷媳能把他們給揪出來,這個府里,有些人手里不知染了多少無辜人的血,若是再任他們榮華富貴下去,世道豈非黑白顛倒,太過不公?」

九雅不知她暗指向誰,自是與她無從說起,又說了一會話,便起了身。回頭去叫金芸,見她正在認真抄字,傅宏博在旁邊看書,氣氛極為和諧,便微微一笑,退了出來,對大夫人不好意思道︰「看來還得讓她多打擾一會了。」

大夫人朝書房里看了一眼,若有所思道︰「沒什麼,左右我這院子里也安靜,就讓她在這里玩兒吧。」

九雅欣然一笑,便獨自回了淳華院。

她先是讓雨蝶出去按她的要求置辦了一套男裝,隨後又去仔細查看賬本,傍晚的時候,傅譽回來了,身後卻帶了兩個青衣勁裝的精悍男子。他把他們帶到九雅跟前,沉聲道︰「這是少女乃女乃,日後你們兩個人就照看好少女乃女乃的安全吧。」

九雅還沒反應過來,那兩個男子就齊聲道︰「青衣魅影見過少女乃女乃。」

九雅望著傅譽,「怎麼回事?」

傅譽看著她,似笑非笑,「我明日就出門了,安排青衣魅影跟在娘子身邊,負責你的安全,直到我回來的時候,一定要看到一個完好無損的娘子。」

「跟在我身邊?」九雅失聲叫道︰「這怎麼可以?」她豈非就要變成被他監視的對象?那麼明天出去醉香樓的事,豈非要被他全數知道?

傅譽得意洋洋地叫青衣魅影先出去,隨後像得了軟骨病一般懶洋洋地坐下道︰「怎麼又不可以?我不在了,你的安全當然需要有人來負責,我左選右選,他們兩人再合適不過。」

九雅在心里哀嘆連連,有些無奈的在他身邊坐下,「相公,他們是男人,我是女人,這……是不是不太方便吧?」

傅譽撐著頭面斜睨著她,「有什麼不太方便?若是你正大光明,堂堂正正,沒有什麼不方便。」

九雅哀怨地看著他,「相公……」

傅譽別過頭去,「別用這種口氣叫我,我听不到。」

九雅咬著下唇,半晌,才用商量的語氣說道︰「那他們會不會很听我的話?」

傅譽這才回過頭來,笑嘻嘻道︰「當然,我不在了,他們會對你惟命是從。不過,除了讓他們跟在你周身十丈以內外,遠離十丈的事他們可能不會做。」

九雅試探道︰「是不是我所做的任何事,他們都會報給你知道?」

「那是當然,所以,我在不的時候,你別想干什麼壞事。若是被我知道了,哼哼,自會叫你好看。」傅譽語含威脅。

九雅整個人都軟了下去,這人怎麼可以這麼狡猾,難道他知道她會有所行動嗎?那明天的事怎麼辦?怎麼辦?

傅譽一把將她擁在懷里,語聲忽然變得暗啞,誘哄道︰「娘子,你那天說,過兩天你就可以和我圓房,現在已經過了很多個兩天,我明天就要出門了,你可不可實現承諾啊……」

他說著,唇已壓上了她柔軟的唇瓣,除去狂野,這次是輕若鴻羽般的輕吻,好像她是一個易碎的珠玉般,碾轉輕佻,多情中帶著小心翼翼,溫熱中帶著不動聲色的誘惑。

九雅心里狂跳,她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熾熱,感受到他的深情,嘆息著,她早晚是他的人,不若今日就圓了他的心意,若是老讓他憋下去,說不得哪日遇到個妖精,他就忍不住**給做了壞事,那真的就是得不償失。

慢慢地,她亦回應著他的親吻,感受到她的主動,傅譽大喜,抬起妖嬈的眼眸低沉道︰「娘子,你真的答應了?」

九雅眸光盈盈如水,嬌嗔般看著他,「我早已是你的,何談答不答應?」

傅譽全身一震,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跟著跳躍起來,他霍然站起來,迅速將她攔腰一抱,轉身就往床榻上行去。九雅勾著他的脖子,眼神迷朦,猶如宮闕里的二月桃花,艷美風流。

傅譽更是看得心神俱動,輕緩將她放于床榻上,輕輕挨上她嬌弱的身軀,眸光牢牢鎖住她的艷美,撫著她的臉頰,像永遠也看不夠一般,真摯而期盼,依然帶著誘哄︰「娘子,說你喜歡我。」

他輕輕捻動她的耳垂,漸漸地,他整個人轟然燒了起來。

九雅勾著他脖子,輕笑出聲,「相公,我永遠都是你的,永遠都在你身邊,願意為你生兒育女,一直到我們慢慢老去……」

這是她為他的最大承諾,她希望他能安心,不要猶豫不要徘徊,她已經打定主意,今生便跟著他,無論生老病死,她都願陪在他身邊。

傅譽如何為滿足于她的這種答復,他咬著牙,狠狠親了她一口,帶著逼迫帶著威脅帶著霸道說道︰「不夠不夠,你非得說你喜歡我,愛上我,離不開我,不然,我今天就要讓你嘗嘗你不愛我的滋味……」

九雅又羞又氣,然而一種她不自覺的喜悅已經佔滿了她的心,她白了他一眼,顧不得他喋喋不休的威脅,已主動抬起唇將他的嘴封住,她只想用行動告訴他,她已經接受了他,何必一定要用嘴說出一些目前還不切實際的話?

難道說,讓她騙他嗎?

在她看來,什麼事都可以騙,唯獨這種事不可以騙。

這一瞬間,她的主動投懷送抱已經讓傅譽完全失去了理智,他顧不上再逼問她,身上如著了火一般親吻著她,每一寸肌膚,都印上他的唇印。他感覺那肌膚柔滑得讓人心碎。

她的美麗,已經再也讓他迫不急待,他低聲呢喃道︰「娘子,娘子……」

九雅面色嫣紅,正欲說話,門外卻突然傳來極不協調非常煞風景的敲門聲,「少爺,少爺,晉王世子來了,說要少爺給他找個能睡覺的地兒……」

分明是寒子鴉在門外叫,九雅頓住,推了推傅譽,「去看看,他怎麼來了?」

傅譽低哼,「我們繼續,別管他。」

然而寒子鴉在外面的敲門聲倏然變成了拍門聲,聲音里帶著滿腔的無奈,「少爺,少爺,這晉王世子無良得很,他現在居然自己住進少爺屋子的旁邊,我們又請他不動……」

此下傅譽騰地一聲起來,帶著咬牙切齒的怒火將九雅捂緊在被子里,整理好衣冠,惱怒地開門道︰「你就不可以把他拉出去送走麼?來吵我作甚?」哪里有如此不識眼色的下作胚?今日他好不容易要成就其事,難道就要讓這廝給毀了?

看他如此怒氣沖天,寒子鴉只覺好無辜,他明明是一番好意來的,當下連退數步道︰「少爺,晉王世子要住進去,憑我哪里攔得住?就算……」他忽然低了聲音,「就算少爺這時候有什麼緊要事,不也應該先把他趕走,以防被人听牆角麼?」

說完,他暗自用手指指了一下平日雨蝶睡的那間偏房,傅譽額上青筋直跳,怒哼了一聲,緊握著拳,凶神惡煞一般就踢開那門,只見一身閑適的拓跋野倚在床頭,雙眼微閉,兩個俊美小廝正賣力地給他揉肩捶腿。

「拓跋野,你究竟想怎的?」他一步步走進去,那眼神,如那冬天的穿堂風,叫見過無不背脊發涼。

拓跋野哼哼嘰嘰的半睜開眼,陰柔的臉面有如一只慵懶的小貓,一臉良善無害,「我還能怎的?不就是無處可去,暫時借你丫頭的床鋪睡一宿麼?反正明日我們一同出門,也正好一同起身,免得浪費了時間不是。」

「是麼?」傅譽此時卻突然不怒反笑,連招呼也不打,毫無預警的一腳踹向他面門,良辰美景驚呼著逃竄,拓跋野側身一滾,險險避過那一飛腿,同時仍保持著他的優雅之姿斜撐頭面大笑道︰「如此大力,難道是因為我剛才攪了你的好事?你們完全可以無視我,繼續繼續。」

傅譽又是一腳,那一腳又狠又辣,拓跋野驚呼著從床上逃竄下來,這次可沒那麼好看,狼狽中帶著手忙腳亂,幾乎是滾身而下。他一把將良辰推至身前,大聲叫嚷道︰「喂,只不過在你這里睡一宿,用得著要殺人麼?」

傅譽負手而笑,清凌凌道︰「你給我滾出候府,這里不歡迎你!」

拓跋野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叫道︰「你不至于如此無情吧?我回王府,不僅爹娘嘮叨個不休,連你那姨姐也不讓我有一刻安寧,惹得我心煩不已。本想將她趕出府了事,回頭想起她是你的姨姐,我才生生忍住。你看看,我給了你如此大的面子,你居然不給我一個安生睡一宿的地方,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傅譽腳上卷起一只鞋子就朝他隔空踢去,「你要將她趕出去便趕出去,又關我何事?告訴你,我從沒認過那個什麼姨姐,你想對她怎樣就怎樣,不需要你給我任何面子!」

拓跋野推著良辰,良辰無法可躲,面門生生被鞋子砸了個正著,不由捂面一陣哇哇大叫。

拓跋野像個無賴一樣從他後面探出頭來嬉皮笑臉道︰「這話你以前又沒告訴我,而我的面子看都看過了,所以今晚你是無論如何不能把我趕出去。」

「是麼?」傅譽冷笑,挽起袖子又要來揍人,拓跋野看他不似開玩笑,便急呼道︰「我用一個消息跟你換還不行麼?」

傅譽拳頭一頓,「你還能有什麼鬼消息跟我換?」

拓跋野彈了彈身上的灰,「我想問你,你的姨妹可是住在這里?」

傅譽挑了眉,「是又怎樣?」

拓跋野陰陰一笑,「我听你那姨姐和她屋里的人說過了,說那姨妹來可是奉了她母親的命有所圖而來,具體有何所圖我不知道,不過,我怕會對你們兩個都不利的事情,所以才巴巴趕過來告訴你知道,想討好你,你居然就這樣對我麼?」

傅譽收了拳,臉色陰沉得厲害,「你說的可是真的?」

拓跋野赤著腳跳上床,「你也不是個傻瓜,我一說,難道你就不可以去查查麼?就算不查,也應當要防備不是?最近我們要出京城,為防這邊鬧什麼ど蛾子使你心神不定不能安心正事,我說,你不若把那小姨妹馬上趕回宋府去省事。」

傅譽早就覺得金芸有些不對勁了,听他如此一說,哪有不信之理。微思忖了一下,總算稍息了火氣道︰「你個混蛋不準在這里睡,讓寒子鴉帶你去客房!」

說完轉身便出了屋子,寒子鴉來請,拓跋野無限哀怨地不得不起身去較遠的客房歪一宿。

傅譽進內室的時候,九雅幾乎快睡著了,他把她搖醒,一臉正色道︰「娘子,明天一早就把金芸送回去。」

九雅迷迷糊糊睜開眼,「怎麼啦?」

傅譽一臉黑沉,盯著她,半晌才用較委婉的口氣說道︰「听說她母親在宋府患了惡疾,剛才有人叫她明天一大早就回去,她娘想她想得慌。」

九雅「哦」了一聲,「好,我明天給她說,然後叫人把她送回去。」

傅譽這才放心,本來還有好多話和她說,見她睡意綿綿,那事肯定也辦不成了,只得暗自咬牙躺下,把拓跋野的祖宗十八代都一個一個數了一遍。

金芸起來得及早,九雅起床的時候,她已經梳洗完在和雨蝶說話了。雨蝶疊著衣物有一答沒一答。九雅想起昨晚傅譽曾說的話,不疑有詐,便將原話轉述給了金芸听。金芸嚇了一跳,轉而眼楮里就浮起了淚水,「娘怎麼突然會病?是不是爹又欺負她了?」

九雅安慰她,「人要生病是常情,想必是想你,又或是心里還有些想不開。我這里有一些上好的補品,你回去就一並帶給她,人生一世,不可能樣樣那順遂心意,叫她想開一些。」

她說著便讓雨蝶拿了一些鹿茸人參之類的補品一起打包,再幫金芸收拾一下,就叫門房準備了馬車,趕早就將金芸送上了馬車。

金芸坐在馬車里悶悶不樂,就在九雅要放下簾子的時候,她忽然從頭上取下一根玉釵遞給九雅,紅著臉道︰「八姐有空的話就把這個給宏博哥哥,就說不是我要失信不給他把手抄本抄完,實在是有急要的事要回去。這根玉釵權作我對他的歉意……」

她話未說完,臉已經紅得跟抹布一樣,九雅拿著那根玉釵笑吟吟道︰「真的只是歉意麼?」

金芸啐了她一口,趕緊將車簾給拉住了,九雅笑了笑,眼見馬車啟動,再看看手中玉釵,終于松了口氣,默然道︰金芸,終于還是會成為自己的好妹子。金芸向來善良,心里同時也靈秀得很,這根玉釵經自己的手轉給傅宏博,無非是在向自己表明,她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自己的事。總算,是沒有讓自己失望,這個好妹子。

寒子鴉早把一些經過九雅重新檢查過一遍的行李搬上了馬車,九雅害怕有什麼不妥,不斷交待寒子鴉路上把傅譽照顧好。寒子鴉只是唯唯諾諾點著頭,心里卻在暗笑,少女乃女乃好不嗦,這次出京少爺雖然只帶他一人,但是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跟著。不說少爺本身功夫不錯,人機警,恐怕這一路去還會另有布置。這幾年少爺都在了無生趣的活著,如今一動起來,竟是各種大小動作不斷,連自己這個他身邊最了解他的人都無法知道他心中所想,心里雖然高興,卻也有恐懼,就怕他心中所想之事到時候會驚嚇天下人。

九雅一番巨細無遺的交待後,正好傅譽起床,九雅親自服侍他梳洗,兩人便去了老夫人那邊請安辭行。老夫人早听傅長亭說了他們兄弟兩出京的事,這時也不驚訝,只是目光略有異樣的看了傅譽幾眼,便笑呵呵地把人送了出來。

傅譽和九雅兩人回來才開始吃飯,拓跋野就一身風流地走了進來,傅譽慌忙丟了筷子迎了出去,生恐他在院子里多留一刻。九雅欲待送他,他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道︰「娘子不用出來,最多半月之後我們就回來了,自己好生照顧自己吧。」

九雅一臉無奈,眼見寒子鴉也已一身勁裝地隨他們而去,心里又有些惆悵又有些失落,感覺整座院子一下子就空了下來,冷清清地。

此時秀彩已經回來,在她耳邊低聲道︰「少女乃女乃,我昨天已經讓伙計把話轉給了薜大人,他已經應了午時在醉香樓的會面。可是……听說姑爺給少女乃女乃安排了兩個人,又怎麼瞞過他們的眼楮?」

九雅回頭看了那兩個面目生冷的人一眼,嘆口氣道︰「我看這事無論如何也瞞不了多久,所以我也沒準備瞞下去,就讓他們兩個跟著,說不定他們跟我出去對我還有所助益。」

雨蝶在旁邊大驚失色,「少女乃女乃不怕姑爺打麼?」

昨晚被晉王世子從屋里趕出來的時候,她在門外分明瞄到姑爺連晉王世子都敢打,若是知道少女乃女乃在外面干了他不允許的事,還不知道會怎麼個打法。她連想都不敢想。

九雅咬咬牙,「那個蠻橫子,他打便打,總不能就不去救季掌櫃了。他既然把我身邊布置得如此嚴密,我斷沒有擺月兌得了的道理,與其想著半個月後對付他的法子,不如先救人再說。」

眼看她已經豁出去了,雨蝶和秀彩也不好再說什麼。隨後九雅把青衣魅影叫到跟前,先端了端架子道︰「你們兩個既然是相公叫來在我跟前打招呼的,那麼應該會對我的話惟命是從吧?」

青衣是一個臉色稍黃的三十多歲漢子,他忙道︰「三爺去前是一再交待,除了離開少女乃女乃左右十丈開外的要求外,一切都按少女乃女乃的吩咐行事。」

魅影年齡稍為要輕些,樣貌精悍,袍子下肌肉盤虯,想必是個橫練功夫極強的人,一看就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他亦抱拳道︰「一切都按少女乃女乃吩咐行事。」

九雅滿意地點了點頭,「那麼三爺有沒有吩咐,我的行蹤你們一律都要向他回報?」

青衣淡道︰「那是自然的,這也是三爺一再叮囑過的事,事無巨細,全要一件件報給他知。」

九雅暗咬牙,那混蛋,完全不給她一點自由空間。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已經叫他盯緊,她又沒辦法把這兩個人趕開,只能先便宜行事了。

她臉色變了又變,最後不得不無奈道︰「我等一下要去醉香樓見幾個人,會以男裝出行,你們兩個別暴露了我的身份,我會戴上面紗,千萬別叫人把我的面紗給揭了,若叫人認出是我,三爺回來肯定更是怒不可遏,做不做得到?」

青衣魅影臉上同時閃過一抹苦笑,就知這次保護少女乃女乃的任務不會那麼風平浪靜,果然,三爺才前腳出門,少女乃女乃後腳就跟著在搗亂。可是又有什麼辦法,既然接下了,就只有好好干到底。

九雅見他們兩人一臉無可奈何之色的點了頭,臉上才有了笑意。

隨即回房換了一身蓮青色寬袍大袖的長袍,里面再著一襲窄袖胡袍,束得緊緊的腰,是一種從西域那邊流傳過來半男半女服飾風格,最近在京城甚為流行。腰際亦只掛了無花紋的黑色玉佩,頭上青絲全數梳起像男人一樣成髻,然後戴上一頂青紗圓頂小帽,一對秀眉勾描成飛斜入鬢之勢,唇不點而紅,眸如秋水,不戴上青紗,便是一個翩翩濁世美少年。

雨蝶和秀彩兩人眼都看得直了,好半晌雨蝶才拉了拉九雅的袍角,贊道︰「之前在成衣鋪子看到這身裝束,便覺得非常適合少女乃女乃,料不到這一上身,竟是好像專程為少女乃女乃量身裁剪的一身衣裳,一下子就成了一個連我也看著差點心動的少年郎。」

秀彩也咽著口水點著頭,「少女乃女乃以後就穿這種半男半女的裝束算了,穿那些衣裙全然將少女乃女乃風姿給掩埋了,好不可惜。」

九雅也甚為滿意這身裝束,愛美之心誰沒有啊?但是此下她也只能嘆了口氣道︰「你們兩個這樣的話語若是落在你們姑爺耳中,怕是立即就會被趕出門,所以這種想法,包括我在內,以後誰都別再有。」

秀彩和雨蝶也素知傅譽的脾氣,只得一臉怨念地各自去做出門前的最後準備。

秀彩讓裴媽媽把院子里的丫頭都集到一邊去訓話,雨蝶去外面叫來馬車守在後面角門處,隨後再進來要掩護已覆上面紗的九雅鬼鬼祟祟離開。青衣魅影見她們幾個弄得如此神秘兮兮,一臉無奈道︰「想必屋里還差一個假少女乃女乃坐鎮,雨蝶,你去忙吧,免得你們這樣出去惹人眼目。」

雨蝶臉一紅,她們幾個已經盡力了,料不到在這些人眼里竟成了惹人眼目,難道他們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青衣和魅影各自搖了搖頭,兩人同時隔袍抓住九雅的手臂,低聲道︰「少女乃女乃,得罪了。」

九雅被傅譽抱著飛騰過兩次,自知他們要帶她高來高去,頓時做好了心理準備,果不其然,她一閉眼,只覺兩臂被人一提,身體頓時騰空而起,耳畔呼呼聲響。幾個起落之後,兩腳已陡然著地。

再只轉出一個巷弄,就已是繁華的大街,青衣隨後招來一輛馬車,便讓她上去,他們緊隨其左右相護。

九雅坐在馬車里,只覺又刺激又好玩,此時根本已把傅譽對她的警告和威脅置之腦後,挑簾望著街上人流,心里感覺好不愜意。

馬車很快就在一座極大又豪華的兩層樓的酒樓前停下,待到九雅下了車,青衣付了車資後,三人便進了人流往來的醉香樓。

而九雅那一身翩翩蓮青色胡服,和面上所罩的青紗,頭上青紗小帽,露出的光潔的額,此種風範立即吸引來不少人的眼目。此時正是醉香樓生意最火爆的時候,整個廳堂都幾乎坐滿,而正在廳堂里吃飯喝酒高談闊論行酒劃拳的人不約而同將目光投了過來,驚異之色,毫不遮掩的露于面上。

當然,能進得醉香樓的,往往都是京城里有些頭臉有錢有權之人,要麼腰纏萬貫,約朋至此談生意。要麼公子哥呼朋喚友,叫上幾個歌伎什麼的在此胡天胡地。要麼是有求于人,請些高官要員在此請客喝酒抬身價。所以這些人見識極廣,而這麼久以來,他們還沒真見過如此風姿氣韻的少年郎,只可惜,那青紗已覆住顏面,不知那紗下容顏,又是何等驚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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