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妝措 第四十五章別離(二)

作者 ︰ 林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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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里,唐七手里舉著婉頤當掉的那枚訂婚戒指陷入了沉思。

那晚,白淳煥和韓超一行人帶著婉頤撤出平康通衢後巷。剛出巷口,一輛小車疾馳而來在他們面前停下。婉頤一看,這是唐七慣常開的那輛座駕,果然是他打開車門走了出來。

唐七看見婉頤,臉上露出一絲欣喜,進而見她身畔還站著一個白淳煥,慢慢又恢復了冷峻的神色。他看著白淳煥的裝束蹙了蹙眉,「白秘書長,為何今日如此打扮。」

白淳煥對唐七向來沒有討厭的感覺,他們同在軍校從教,又共同參加了兩次東征戰役,他對唐七做為一個軍人的素養還是極為仰慕。然而在一些立場問題上,很多曾經共事的同袍如今都劃清了界限,雖然還不清楚他對自己是敵還是友,但是今天為救婉頤,二人站在了同一條陣線上。他上前兩步道︰「我為何如此打扮自然瞞不過唐參謀的眼楮,此處不宜久留,還是先帶婉頤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兩人不約而同地望向婉頤,婉頤正咬緊了牙關,痛苦地捏著自己的膝蓋。剛才跳響屐舞的時候,婉頤發力控制雙腳,由于木屐太硬,當時就震傷了腳踝。逃離萬花樓的那段時間由于情緒緊張,她幾乎忘了這回事,連路跑來也沒有太大的不適,現在一停下腳步稍事歇息,雙腳立即如百蟻咬噬,她勉強夠到牆扶住了,好不容易才穩住身體。

「婉頤!」兩人幾乎同時呼了出來。唐七知道白淳煥和婉頤是曾經青梅竹馬的戀人關系,而今婉頤是他的未婚妻,一些東西不能強迫她現在就放下,便搶在前面對白淳煥說︰「她受傷了,你現在的身份不方便,還是讓我帶她去醫治,你如果有話要交待,先約好一個地方,過幾天我再把她送過去。」他的語氣十分誠懇,絲毫听不出爭風吃醋的意味。

白淳煥知道,蘇家遭難一直是唐七挺身相助,他對婉頤的關愛早已不言自明,而婉頤提到他時的言行舉止,似乎也透出了不止普通朋友這麼簡單的訊息。他見唐七如此坦蕩,倒顯得自己過于緊張,當下便對婉頤說︰「也好!婉頤,你好好養傷,很久沒見爺爺了,三天後,我們吉慶堂見!」

婉頤見他這樣透露行蹤十分危險,忍痛道︰「淳煥大哥,我沒事,你不用管我。」

白淳煥知道她的擔心,以唐七的磊落,不敢在他面前公布,倒顯得以小人之心踱君子之月復。他笑了笑柔聲安慰道︰「不準逞強!」語氣中透出一種強勢的呵護。白淳煥對婉頤的感情是自然的流露,並沒有刻意溫存,但這種異于常人的語氣,韓超和另兩名護衛听了都暗自捏了一把汗。

唐七面無表情地立在一旁。

白淳煥正想離開,忽然想起有件事情要告訴婉頤,便停下來道︰「對了,有件事我一直沒機會告訴你,大約四五個月前,秋棠來了一封信,她說她生了一個兒子,現在都快半歲了。」

「是嘛!」婉頤的聲音中透出久違的欣喜,想起秋棠的孩子也是白家的血脈,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淳煥大哥,恭喜你了!」

「嗯!」白淳煥輕輕點頭。

唐七從來沒有見過婉頤的臉上竟然綻放出如此燦爛美麗的笑容,忍不住側目凝視。

這張笑臉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腦海里。書房的窗戶半開,凜冽的寒風吹進房間,桌上的鵝毛筆隨著風勢輕飄飄地打了幾個轉。他撫著手中的戒指,想了想,打開書桌中間的抽屜,把戒指輕輕放進抽屜里,慢慢合上。

白家吉慶堂外,一輛黑色小車停在不遠的一棵洋紫荊樹下。一陣風吹過,幾片紫色的花瓣落在汽車的檔風玻璃上。韓超坐在駕駛室百無聊賴地看著眼前的一點點紫紅,武陽拿了一頂氈帽蓋在臉上,坐在副駕駛位假寐。

如此已經過了兩三個時辰,韓超終于忍不住偏過臉對武陽道︰「大哥,我說咱們就在這兒等成嗎?要不要下去看看!」武陽一動也不動,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在氈帽下嗡嗡地響︰「你小子不想活了,七少爺吩咐只能在車上等,咱們就老老實實呆著。」

「可是……」韓超還是有些按捺不住,「剛才有個人在醫館門前閃了一下,我認識他,那天晚上救婉頤小姐的時候打過照面。」

武陽伸了個懶腰,韓超以為他會揭開帽子,誰知他把手墊在後腦勺,依舊是讓自己處于一個很舒服的姿式,懶洋洋道︰「行了,小姐要見的人地位不比七少爺低,警衛偵察也是應該的!少爺說了,該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咱們盡管在車上等。」武陽說得輕輕松松,帽子下卻是一張沒有表情的臉。唐七的吩咐回響在他耳邊︰「不必等到天黑,過了下午…她若是不回,你們就馬上離開。」

吉慶堂內廳,五爺備下了一桌酒菜,今天坐在他面前的兩個人,一個是摯友的嫡女,一個是自已的親孫,這兩個都是平常極難見到的人,今天忽然一齊出現在眼前,實在是叫他驚喜。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這兩個人明顯有些生分了,自從進了吉慶堂,除了叫了聲「爺爺」以外,彼此之間一語不發,好象都是在等對方先開口。想起那一年婉頤剛從國外回來,這兩個情投意合的年輕人見面時那種親密無間,五爺不禁心生感嘆。

一桌豐盛的酒菜呈在面前,見他二人始終未有起箸動筷的意思,五爺拿起筷子,在桌上頓齊,緩緩起身給兩人的碗里一人夾了一塊魚。

婉頤見五爺夾菜的身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三年前那個中秋,全家大團圓時其樂融融的景象仿佛就在眼前。「五爺!」婉頤輕輕喚了一聲,一滴眼淚落在手背上,趕緊擦去了。白五爺重重地嘆了一聲︰「孩子,你受委屈了。」

白淳煥實在看不下去,忽然起身道︰「婉頤,你跟我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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