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妝措 第四十四章 賽花魁(十二)

作者 ︰ 林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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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七伸出一只手,朝他攤開手掌,雪白的手套襯得他的臉色更加冷峻。江恩堯先前有些不解,進而發現他死死盯著自己的手,忽地明白他是要自己手里的東西。他尷尬地笑了笑,不得不故作大方地把卡片和花紙一齊遞了過去。唐七略掃了一眼便知道了來龍去脈,同樣寫著蘇蓓的名字,一個是花魁,一個是巨額彩金,難怪江恩堯難以取舍。他不動聲色道︰「江大少爺,大家都等著,還是快點宣布結果,之後咱們該怎麼樂就怎麼樂!」

名字既然已經被唐七看到,江恩堯就更不能當面作假,雖然極不情願被他威脅,但一想到自己羞辱他的目的已經基本上達到,手里還握著一筆巨款,江恩堯便欣然地接過司儀遞來的話筒。

大廳里響起司儀的聲音︰「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來,各位先生,各位女士,今晚陳塘花魁是……」準備搶頭條花邊的記者早已圍聚在台前舉起了相機。舞台的燈光暗了下來,一陣密密地鼓點響起,追光燈不停地打在各位參賽姑娘的身上。靖明睜大了眼楮,她有江大少爺的承諾,心中自是穩如泰山,但是在現場情緒的帶動下,還是情不自禁地伸出雙手準備迎接這個激動的時刻。江恩堯施施然站起身,舉起手中的卡片對著話筒優雅地宣布道︰「蘇蓓小姐。」霎時全場掌聲如暴風雨般響起,懸在舞台上空的花球裂開了八片,落下紛紛揚揚的玫瑰花瓣。

婉頤今晚的表現大家有目共睹,花魁由她獲得實為眾望所歸,舞台上只有靖明失神地站在原地,一雙手早已無力地垂了下來。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結果,心里一個勁兒地說︰「不可能,不可能,趙家官人都能讓我做花魁,江大少爺會把花魁給別人?」

舞台上的其他人都在尋找婉頤向她慶賀。「咦?蘇姑娘去哪兒了?」姑娘們發現,剛才還和大家一起站在台上的婉頤,這會兒連個人影也沒瞧見。大家找了半天,仍然是沒有半點發現,婉頤象一團水汽般悄無聲息地蒸騰了。「奇怪,難道她飛天了不成?」燈光大亮,只剩下八位模不著頭腦的姑娘和司儀在台上亂成一團。

許多天以後,有好事者重提當晚舊事,卻發現整個陳塘得了集體失憶癥,再也找不到關于這位蘇姑娘的任何痕跡,更不消說報館關于此次花魁大選的花邊報道,簡直是只字未提。只有隨風飄散的滿台花瓣記住了曾在這里留下驚鴻一瞥的身影。

當時除了坐在首席貴賓席上的兩個人,其他人都不明就里。江恩堯顯然是心知肚明,既然唐七坐在這里,蘇姑娘就不會是沒來由的失蹤,別人忌諱他,唐七可沒有怕他的半分理由。江恩堯對婉頤有過承諾,只要奪了花魁就答應她所有的要求,這當然包括給她和其他人自由。何況當著唐七的面,他更沒這個膽量派人去搜捕。

乘著大廳人聲嘈雜,唐七緩緩起身對江恩堯道︰「江大少爺,戲已經唱完了,這賬咱們看該怎麼算?」

江恩堯也毫不示弱地站了起來,「唐七,咱們明人不說暗話,謹荷死心塌地要跟你,我沒有半句怨言,可你又喜歡什麼蘇家大小姐,听說那可是位美人兒!如果你到此為止倒也罷了,沒想到你又和這位蘇姑娘定了情,還把家傳戒指給了她。我江恩堯是個公子,可以花天酒地左擁右抱,你唐七卻號稱是正人君子,也干這種暗渡陳倉的勾當。我不明白,為什麼我看上的女人都喜歡你!」

他記起四年前一個春天,那本是蘇州最美的時節,自己拉著唐七在謹荷面前比槍法。當時他剛從國外回來,還不知道對手的底細,唐七也是年少氣盛,答應了他的挑戰,結果自然是輸得慘不忍睹。他原本想在心儀的姑娘面前露一手,誰知被唐七毫不留情地修理了一番。謹荷離去時看他的眼神,就象看著一個不自量力的可憐蟲。那一幕奇恥大辱,令他一回想起來就覺得成身的不自在。

話音剛落,唐七已經狠狠地抓住他的衣襟把他拎了過來。「江恩堯,我告訴你,她不是什麼蘇姑娘,她叫蘇婉頤,我的未婚妻,論輩份,你得叫她一聲嬸娘!」

江恩堯愣住了,「蘇婉頤,蘇蓓,蘇姑娘,蘇家大小姐……你是說,她們是同一人?」

周圍有人投來閃爍的目光,唐七冷冷地「哼」了一聲,緩緩松開了江恩堯。兩位世家大少爺在此間拉拉扯扯總是有失提統,就算再氣惱,唐七也不得不把兩個家族的顏面放在首位。若不是拘于唐家七少爺的身份,他早已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兵戎相見。

「哈哈哈——」江恩堯把花紙遞到唐七面前大笑不止,「若知道她是蘇家大小姐,蘇啟盛的女兒,今天我就不會輸在她手上!狹天子以令諸侯,我大意了!她可真是我的好嬸子。」

唐七目不斜視,「婉頤算是心慈手軟,知道拿錢封口,她若是有個差池,你有把握我會輕易放過你嗎?」。

江恩堯一驚,他知道唐七不是一般的世家子弟,他不象自己依仗父輩的權勢。唐七年紀輕輕已是走南闖北,多年征戰疆場。只是他為人處世向來低調,始終是那些大人物身邊最深的幕僚,雖無實權,但卻是隨時可以走到台前大展拳腳的角色,他的話的確令人顧忌。

沒等他想清楚怎樣回答,唐七又淡淡地說了一句︰「還有,蘇家的航運公司就拜托給你了,別再打什麼歪主意。北伐就要開始,南北統一大業為重,如果這條海上運輸線你再不好好利用,就別怪我唐某人不客氣。」言畢,頭也不回地走入了喧囂的人群。

江恩堯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心有怨氣卻不知如何發作。弄了半天,那個自己以為是小家碧玉的蘇姑娘竟然是他真正未過門的妻子。這件事已經不是讓唐七蒙羞這麼簡單,弄不好整個唐氏家族都會與他江恩堯為敵。

此時負責看守婉頤的兩位保鏢慌慌張張跑來報告︰「少爺,蘇姑娘不見了!」江恩堯盯著這兩個送上門的出氣筒沒好氣地大喝︰「滾——」他忽然醒起什麼,回頭看了看還站在台上的靖明,只見她花容慘白,整個人好象越縮越小,幾乎融進了暗角的陰影里。(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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