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妝措 第四十三章 山雨欲來(五)

作者 ︰ 林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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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頤和迎霜同撐了一把傘向後街的市場走去。她如今真正洗去了鉛華,象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走在冬季的雨巷里,雨絲斜斜地飄著,不一會兒,兩人的頭發上都結上了細密的雨珠。

到了人聲鼎沸的市場,她一下子被這里的喧囂熱鬧吸引住了,饒有興致地看著迎霜和菜販屠夫討價還價,幫著迎霜計數付錢。婉頤對數字十分敏感,往往賣家剛報出斤兩,她就情不自禁地說出了要給多少錢,弄得賣家大為贊嘆。敬佩之余,要不就多給了幾棵小蔥小蒜,要不就給添一小塊豬皮,兩人也不管有用沒用,高興得象撿了大便宜。

回家的路上,迎霜看著婉頤仍有笑意的臉頰,感慨地說︰「小姐,您今天怎麼這麼開心,象撿了一個大元寶似的。」

婉頤安然地答道︰「富有富過法,窮有窮開心,舉頭三尺一片天,這日子還得一天一天的好好過。」

迎霜把手中的雨傘往婉頤那邊靠了靠,「是啊,誰能想到蘇家大小姐會生活在這市井之中。」

婉頤斂住了笑容停下腳步,抬頭看著霧雨沉沉的街巷,低聲說︰「以前我總覺得有一雙眼楮盯著自己,就算去唐府,這雙眼楮也會如影隨形地跟著,讓人渾身不自在。現在暫時走出了那雙眼楮的視線,我也輕松了許多。七少爺正是明白我的心境,才不強求我去唐府,想必他認為我們的安全至少在他回來之前應該是無虞。不過,我們走出了那雙眼楮的視線,同時也走出了七少爺的視線,往後的日子能不能平平安安的過,還要看我們自己的造化。」

迎霜一听馬上噤若寒蟬,想不到一個簡單的搬家,里面竟然富含如此多的深意,不由得縮著脖子四周張望了一下,神秘地說︰「其實,我也覺得我們走得挺順利。」

婉頤低頭不語,她自是知道唐七不僅在前替她掃平了離開的道路,也替她斷了後面的追兵,為了讓她真正隱沒,唐七自己都不能派人跟隨。想起那天唐七在她耳邊說過的話︰這段時間盡可能過你自己想要的日子,只要不是太過張揚,就不會有人來打撓你。婉頤心里暖暖的,卻又覺得唐七所說的「這段時間」還有一層意思,仿佛是他刻意的安排,以期一個他想要的結果,便沒來由地生出些許慌亂。

「小姐,你的臉怎麼了?」迎霜發現婉頤的臉有些微紅。

婉頤忙抬起頭掩飾道︰「沒什麼,天好象有些熱,咱們快回家吧」

「天——熱?」迎霜看了看灰濛濛的天扮了個鬼臉道︰「果然如此」

「走吧」婉頤嗔怪了一聲,兩個人繼續往公寓方向走去。

出了巷口,迎面走來一個人,手里拎著一個大盒子,低著頭打著傘只顧往前沖。走過兩人身邊,那個人一不小心,盒子的一角踫到迎霜的膝蓋,迎霜疼得彎下了腰,她揉著膝蓋忍著疼說︰「你這人走路怎麼不看人的」

那人放下雨傘連聲道歉︰「對不起,姑娘,十分對不起……」待他看清楚面前兩位女子的相貌,驚訝地指著婉頤道︰「這不是婉頤小姐?我都認不出你了」

婉頤仔細一看,也笑出了聲。真是無巧不成書,磕到迎霜的這個人她居然認識,他是淳煥大哥的朋友——黃卓。這次沖突的「罪魁禍首」便是他的小提琴盒。婉頤對黃卓的小提琴一直念念不忘,此時能在這兒遇見他也是欣喜萬分,「黃先生,您怎麼在這兒?」

黃卓扶了扶眼楮道︰「我在附近開了一所音樂學校,教孩子們拉小提琴,剛剛才下課,我住的地方離這兒也不遠,就在前面。」他打量了一下婉頤,見她衣著樸素,與迎霜二人手持菜藍,一副居家過日子的樣子,不由得吃驚地問︰「婉頤小姐,你怎麼也在這兒?」

婉頤乍一見到他,便想起自己和淳煥大哥在船上與一干朋友談天說地,開懷暢飲的情形,心情愉快得幾乎忘了自己是在避難。黃卓一問之下,這才想起來,世事滄桑,時過境遷。自己怎麼會在這兒?黃卓的這個問題,及難回答,于是委婉地說︰「黃先生,一言難盡,我們剛好買了菜回來,您若是不嫌棄,就上寒舍小酌一杯,有些事情,我向您慢慢道來。」

客廳里的餐桌上,擺著幾樣小菜,迎霜溫了一壺酒放在旁邊。黃卓是淳煥大哥的朋友,婉頤完全可以信賴,她把自己的事情隱去了一些重要的環節略向黃卓講了個大概。若有十分,她也才說了半分,即使是這樣,黃卓也听得目瞪口呆。婉頤端起酒杯道︰「黃先生,舊事莫重提,滿眼傷心淚,您也不用為我太過擔心,我現在還挺好的。」

「挺好的?」黃卓看著她苦笑了一下,「白大哥的心上人果然是不同凡響,換做旁人家的女孩,或許早就了斷了自己。」說著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婉頤一听「白大哥」三個字,心里好象忽然被人扎了一刀,半天透不過氣來。其實一遇到黃卓,她的感覺就有些不對勁,淳煥大哥已經有些模糊的身影又變得透亮清晰起來。迎霜給黃卓斟完酒,回頭看婉頤,只見她臉色煞白,雙肩有些微顫,忙走過去輕輕踫了她一下。婉頤驚覺自己有些失態,不由得模了模手上七少爺給她戴上的訂婚戒指,下意識地用另一只手蓋住了。迎霜注意到她手上這些細微動作,暗自搖了搖頭。

黃卓還在滔滔不絕說︰「婉頤小姐,你可不要怪白大哥,他做的事情不是我們一般人能做的,我黃卓平生最佩服的就是這種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一提起白淳煥,黃卓似乎打開了話匣子,把他和白淳煥怎樣從相識到成為朋友,統統告訴了婉頤。听著听著,婉頤眼里淚光閃閃,雙手情不自禁地攢在一起。迎霜悄悄走近她身旁,一只手輕輕地扶住她的肩,她一驚,抬起戴著戒指的手觸了一下迎霜。(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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