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度皇城 第一百零二章 風起驚濤3

作者 ︰ 素濟

果然,永璘發急的聲音在耳邊揚了起來︰「這是全妍坊的人剛剛送到我府中來的。據來人說,阿達爾大人今日一早就到全妍坊去找顏雪,兩人關在屋里談了一陣子,也不知都說了些什麼,不久後有人就見顏雪就失魂落魄地出了全妍坊,坊里的老鴇擔心顏雪,派人進了她的屋里,就發現了這封信。老鴇心里著慌,趕緊差人將信送到我的府中。」

紅羅越听心越是劇跳,待得永璘最後一字出口,她的臉色已是大變。

滿面焦灼的永璘無奈地望著紅羅,繼續沉聲道︰「我想顏雪應該是走了,你也知道,她那剛烈的性子,說不準……」永璘突地打住話頭,面色更是凝沉。

「我得趕緊把這信送到穆敏手上,讓他盡快去找顏雪,否則……」永璘面上憂心忡忡,語聲中的惶急不加掩飾,他的話沒全然出口,紅羅卻听出了未盡之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永璘將信揣回懷中,不再作聲,開步就要進入穆敏府中。

像是呆住了似的紅羅突地伸手扯住擦身而過的永璘的一邊胳膊,低聲道︰「別進去這信不能現在讓穆敏看到」

永璘被紅羅扯得腳步一滯,微微側身,著急的面上多添了一抹驚愕,心中的不解已是出口︰「為什麼?」

紅羅平了平心緒,不答卻說︰「我與你去找顏雪立即就去」

「可是……」永璘輕皺眉,還未說完就被紅羅搶過話來︰「現在就算讓穆敏知道,也于事無補,只能讓他亂上加亂」

穆敏如今心中尚無決斷,這事若讓他知道,只會更加亂他心神,左右他的心意。紅羅同樣憂心顏雪,卻希望穆敏能明晰心意,否則一個違心的決定,只會讓他終此一生不得安寧。

永璘全然轉過身來面對紅羅,主意在心口徘徊不定,臉上大是躊躇︰「以顏雪的性子,我們就算真能找到她,也未必有把握將她勸服,若是她一意孤行,做出什麼讓穆敏追悔莫及的事來,日後穆敏要是曉得咱們今日對他知情不報,豈能原諒咱們?」

紅羅的心一沉,轉瞬卻不容置疑地加重語氣,眼神堅如磐石︰「我們定會找到顏雪,將她帶回來」

永璘定定瞧她一會兒,又猶豫了片刻,終是立定決心地點了點頭。

待永璘一首肯,紅羅立馬又說︰「你派人到宮里說與蘇得,讓他去和王公公替我告假,就說我身子不舒服,今日下午不能到養心殿去侍講了你盡可能多派些手下,多找幾處」

「好」永璘想也不想地飛快應下。

最終永璘的車夫帶著他的令牌進宮,而他則乘紅羅的馬車回府去找人手。

永璘將手下的人馬全調了出來,共分八路出門尋人,由于沒有畫像,永璘只能將顏雪的容止樣貌細細和手下交待,讓他們據此尋人。

永璘和紅羅帶著五人在城中一直找到天將黑了,還是不見顏雪形跡,據其他幾路人馬傳來的消息亦是毫無所獲。

又急又累的永璘和紅羅惶恐不安地相面而立,兩人已找至了京城邊緣。

「怎麼辦?」永璘問紅羅道,略是沙啞的聲音和他眼底一般,染著絲絲哀涼。

紅羅微白的小臉垂了下去,她怕永璘眼底的那縷哀絕,更怕永璘在自己的眼中看到同樣的一幕。

顏雪,你究竟去了哪里?難道……,紅羅被自己一個閃念嚇得臉上一白,趕緊晃了晃頭,不許自己再胡思亂想下去。

顏雪若真是離開,以她的腳力,不可能走得太遠,京城八個方向都各有一路人馬在細細追尋,為何竟還是不見她的影跡呢?究竟還有哪處地方被遺漏了?就在紅羅凝眉苦想之際,電光火石般的,腦海里突然現出一處,眼里瞬時被希望燃得一亮。

「去咱們那日放風箏的那處」紅羅急不可待出口的一句話竟蘊著幾不可察的一絲輕顫。

永璘看她一眼,沒有多問,率先走向馬車,向那車夫作了交代。紅羅隨後跟了上去。

到得那片草地時天已全然黑了,全靠那五名兵丁打了火把照明。黑  的草地上空無一人,永璘的心今日已不知是第幾次沉了下去。他沉著臉看向紅羅,卻不言語。紅羅疲憊的額頭輕皺,雙眼張大不死心地四下環伺,就怕遺漏一絲一毫。

絕望在紅羅空空的眼中漫延,一顆直墜谷底的心卻不甘地還想往上爬。即使活不見人,只要死不見尸,她就不願放棄。

「我記得這附近有個涼亭,咱們再到那邊瞧瞧去。」紅羅有些艱澀地啟齒。

「走吧」幾乎毫不猶豫地,永璘緊繃的唇線中簡潔吐出兩字。今日除了必需開口外,他極少說話。

距那亭子越近,紅羅的心揪得越緊,一雙手不覺已拽住了自己腿邊的裙子。她的心底禁不住地恐慌陣陣,若是在這兒再找不見人,她真不知該再往哪兒去尋了。如若今夜他們找不回顏雪,興許,這一輩子就將失去她了一想到這點,紅羅的心就冷得似要凍住。

馬車里伸手不見五指,只隱隱有一絲火光從車簾晃動出來的縫隙中透了進來,雖然相面,紅羅與永璘卻瞧不見對方的神色。

此刻兩人的心,就如眼前那樣暗無亮光。

「那亭子好似有人」馬車外不知哪個兵丁突然喊了一句,紅羅只覺腦子轟的一聲,心兒立時懸到了嗓眼上。黑暗中覺得對面一直安靜的永璘也動了動,兩人的鼻息驟然重了起來。

「好像是個女的」再听這一句,縱使滿耳貫滿了馬蹄聲,紅羅仍是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是顏雪一定是她」紅羅聲顫得自己都快要認不出了。

永璘已急急掀開車簾,將身子微微向前探出,極力向亭子那處張望著。

馬車一停定,永璘和紅羅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車,借著火把的光亮往亭子一瞧,里面坐著那個面如死灰,一身紫衣的女子不是顏雪還會是誰。兩人這一整日受盡熬煎的心這下才著了地。

「顏雪」永璘和紅羅急步走入亭子里,幾乎同聲叫了起來,聲音微微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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