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魂 黑色風衣男人

作者 ︰ 紫花木琴

電話掛斷的那一刻,劉勝的耳膜被震的一疼。背靠牆壁的後脊梁襯衫上,沾著一片濕淥淥冷汗。他像一個僵尸似地貼著牆,站立。

劉勝瞪著手機上神秘男人打給他的電話號碼,好一會兒,按重撥鍵,打回去,是公用電話。劉勝從鼻孔里發出一聲冷笑。

一個小公園里,一竄清脆悠揚的喇叭聲響起,吹喇叭的是一個老頭,一條肥大的褲子在晚風中飄。一些老人隨音樂跳起秧歌,粉衣綠褲,遠遠看去,歌舞升平的景像。

過了好一會兒,憋悶在胸腔里的一口惡氣,一寸一寸從劉勝鼓起的嘴里吐出來,他的眼球慢慢地轉動起來。他不相信有人能知道他的陰謀詭計。他不明白是什麼人把一個這種關乎他性命的消息告訴他,又是出于什麼目的。

劉勝是一個詭計多端的人,同時,他有點舍不得扔下正經營的房地產公司,他已經習慣了花天酒地的揮霍生活。

劉勝很快查出,打來電話的地方,是城東街市上的一個電話亭。

劉勝驅車來到這個電話亭。看電話亭的是一個長著酒糟鼻子的老頭。老頭告訴他,昨天,傍晚的時候,是有一個男人在他這兒打過電話。

劉勝遞給老頭一盒煙,老頭認出是一盒高檔香煙。這使他立刻明白了,打電話的男人對面前這人是一個重要人物。他眨動著貪婪的小眼楮,把來打電話時的陶井的外貌說了一遍。有時候,他不太注意來打電話的人,他老了,經常打盹。可是,這次,他卻對來打電話的人仔細看了幾眼。這個人說話的口氣有股逼人的氣焰。

劉勝把自己的電話號碼寫在一張紙上,說︰那人再來,你給我打電話。

老頭叫住轉身正想離去的劉沙河。說︰小子,你可不講究啊,就這麼用咱爺們?

劉勝盯著老頭,一種疑惑在臉上一點點化開,他咳嗽一聲,明白過來,伸手從兜里模出五元錢,拍在老頭伸出的手心里。說︰事後,還給你這麼些錢。

老頭咧著松馳無肉的黑紫色嘴唇,把手里那張五元錢塞進油污的衣兜里,不屑的表情,說︰小子,一看你就不是干大事的人,這點小錢,能干什麼啊。

劉勝上下打量老頭,突然生氣了,說︰怎麼說話呢,五元錢還少?拿來拿來,我不勞你大駕。

老頭看見劉勝突然惱了,把放在衣兜里握著五元錢的手急忙攥成拳頭,悠然自得地一陣干笑。劉勝知道這是一個老奸巨滑的主兒,鬧不好,他的錢打水漂,事也辦不成。口氣一下又軟了下來,說︰大爺,等事成了,我給你十倍的錢,就是五十元錢。成嘛?

老頭說︰小子,這才叫爺們辦的事,敞亮。我跟你實說了吧,你說的那個男人,我還真有印像,我這個小電話亭,來打電話的都是幾十年的老鄰居,沒有我不認識的。生人來打電話的不多,所以,我就記住了。我還知道他是個警察。打電話的時候,他兜里的手機響了,是一個案子的事。你想,一個人兜里揣著手機,卻用公用電話,這個人不很奇怪嘛?所有,給我印像就非常深刻。哦,對了,這人有一個特征,他穿著一件黑風衣。這年頭,很少有人穿風衣了。

劉勝又從衣兜里掏出一張五元錢,老頭的小眼楮笑成一條縫。連連說︰小子,行。哎,你也是警察吧?

劉勝沒有回答,上車,直接去警察局。他雙手插在褲兜里,站在門口,看進進出出的各色警察和來辦事的男女,可是,沒有穿風衣的人進出。

很多天過去了,有一天,劉勝去醫院看病。經過護士室的時候,看見藍飛鳥跟一個男人走進一間病房,那個男人穿著一件黑色風衣,那是下班的劉沙河,領藍飛鳥去病房,向她叮囑一個重病病人情況。劉沙河上了一輛出租車,劉勝跳上自己的車,跟在後面。在路口拐彎時,同樣幾輛車貌的出租車穿叉進來,劉勝一時辨不清哪輛是他跟蹤的出租車了。劉勝在路上把劉沙河盯丟了後,返回醫院,他在走廊牆上展示欄里,記下藍飛鳥的名字。第二天,劉勝站在醫院里一排樹的綠蔭里,藍飛鳥下班經過他的身邊,劉勝叫住她。藍飛鳥扭過身子,耀眼陽光里的藍飛鳥,衣裙飄拂。劉勝表情神秘的向她招手。藍飛鳥看見一只斑斕的花蝴蝶飛過,這年蝴蝶很多,一個老人在醫院門口擺了一個攤位,專門出售用蝴蝶制作成的畫。藍飛鳥走到劉勝跟前,歪頭看著他,說︰找我嘛?我們好像不認識啊?

劉勝點頭哈腰地說︰我住院時候,你是值班護士。

藍飛鳥說︰哦,我記不得了。

劉勝說︰你不記得是應當的,病人那麼多,不可能都記得。

藍飛鳥說︰你有事?

劉勝把手里一直攥著的一對銀手鐲,遞給藍飛鳥看,說︰我媳婦的單位也真會作買賣,讓職工推銷產品。你買一對吧。東西是好東西,能保值的。你看,這成色,這款式,不錯吧?

藍飛鳥皺眉,說︰多錢一對。

劉勝說︰八百。

藍飛鳥說︰我不喜歡這種東西,再說,我也沒有閑錢。

劉勝說︰今天不是剛開支嘛。買了吧。也算是幫下崗職工吧。

藍飛鳥說︰我……。

劉勝硬把鐲子塞進藍飛鳥的兜子里,藍飛鳥只好從工資袋里抽出八百元錢。劉勝抖著一條腿,把錢往兜里一揣,說︰醫院里要是還有人買,你給我聯系著,明天,我多帶幾對來。

藍飛鳥走進小區,一個中年婦女站在門口,她的手腕上戴著一串銀鐲子,藍飛鳥停住腳步,一下就明白了,這個叫劉勝的男人一定敲詐了自己。果然,她問了一句後,中年婦女便告訴了她,說︰姐妹,買一對吧,不貴的,一百九十八。出廠價。

劉勝以為藍飛鳥會為鐲子的事,與他糾纏。可是,藍飛鳥從等待在醫院門口的劉勝跟前經過時,只是用厭惡的眼神掃了他一眼。劉勝追上去,這時,劉沙河走來。劉沙河仍舊穿一件黑色風衣。劉勝擋在劉沙河跟前,擠出一臉笑容。說︰你給我打過電話吧?

劉沙河莫名其妙地看著劉勝,用一種很奇怪的聲調反問道,說︰給你打過電話?你是誰啊?

劉勝說︰你不知道我的名字。那你听說過劉勝這個名字嘛?

劉沙河說︰劉勝?沒有。你是病人,還是病人家屬?

劉勝張著嘴,愣住神。劉沙河搖了一下頭,走開。劉勝在川流過往人群的醫院大門口,像一根棍兒似站了好久。他的腦海里快速地轉動,想種種可能給他打電話的人。猛地,他回過頭去,從一輛車里,下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是陶井,這天,他照例沒穿警服,穿了一件黑色風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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