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魂 第一章 掀開慘案一角

作者 ︰ 紫花木琴

深夜,夜色墨黑,緊緊關閉著的房門外,一個夢游的男人悄無聲響地爬上藍飛鳥居住的那橦樓房的樓梯。

屋內的藍飛鳥翻了一個身,她一向睡覺都睡得不安生。突然,一陣電話聲在漆黑的夜色里脆靈靈地沖入藍飛鳥耳朵里。藍飛鳥睡意朦朧地從被單里伸出手來,模索了好一會兒,才模到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她把手機擱在面頰上,閉著眼楮,還沒有完全醒。窗戶拉著窗簾,黑暗里,藍飛鳥的手指泛著白森森的瓷光。

從手機里傳出一個綿軟女子的聲音︰你好。

藍飛鳥噎住了,沒有吱聲。但是,她醒了,睜開眼楮,這是一種南方女人的口音,藍飛鳥的心狂跳了起來,好似沉睡在記憶深處一塊傷疤,被一揭,疼了起來。這聲音熟悉地就像她在這個人身邊生活過很久似的,可是,藍飛鳥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她知道這全是間歇性失憶癥,惹出的麻煩。可是她又好像什麼都記得,只是那記憶太極其遙遠了,遙遠地甚至像被雨水打濕的模糊不清的玻璃窗,她看不清外面所發生的一切。藍飛鳥歪在枕頭上的臉,抬起來,聲音里充滿了莫明其妙驚恐的聲調,她略微遲疑一下,說︰您是哪一位?

電話里先是一陣寂靜,接著,突然傳出一串陰森森恐怖的獰笑聲,那詭異的笑聲讓藍飛鳥一驚,被單滑落下去,赤luo的兩肩肌膚上掠過一股冰涼的顫栗。藍飛鳥一陣寒冷無比,連忙抓起被單,抵在下巴處,身子卷縮成了一團。接著,藍飛鳥听見電話里傳出一聲接一聲更加讓她驚恐萬狀的聲音。那聲音申吟著不斷從電話里傳出來︰我……是……鬼……,我是……一個……女鬼,哈哈哈哈……我是女鬼……我是女……

藍飛鳥驚叫一聲,把被單抻到臉上,只露出一雙眼楮,她看見扔在床鋪上的手機來電顯示的電話號碼竟是藍舞蝶的。但是,那女人的聲音,分明不是藍舞蝶。手機屏幕閃了好一會兒後,可能是電話那邊先掛了,藍飛鳥的手機也自動關閉了。藍飛鳥大汗淋灕翻身坐起來,白色的被單從光潔的胸前滑落下去,飽滿的Ru房暴露在一抹晨光里。

夢游男人爬上三樓,在藍飛鳥住的房門前站住,他盯視著黑暗里的房門,走過去,好像疲憊不堪地往前一撲,趴在門上。慢慢地舉起胳膊,把雙手放在門板上,凝立不動。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樓外不知誰家的嬰兒發出一聲啼哭,男人突然抽搐了一下,身子一彎,像要垂死而亡一般,一點點地順著門板滑跪下去。按在門板上的雙手在經過的地方留下長長兩條血印。樓梯外的草坪上,繚繞而起的一股草香,裹著陣陣寒氣,穿過樓梯口,一路向上,撲進他張大的鼻孔里。夢游男人突然打了一個冷顫,神色痛苦地喃喃叫著一個女人的名字。他靜默地跪在那里,直到遠遠地一聲狗兒吠遙遙傳來,夢游男人才雙手扶著膝蓋,一寸一寸地站起來,轉身離開那扇門,腳步踉蹌地走下樓梯。步到樓梯口時,一股旋風刮來,無數張紙人飛舞在他的周圍,他張開手臂,揮舞著奔逃而去。旋風一直跟隨著他,像被亂麻纏繞住的一個線團,消失在深色晨曦里,遠處的天邊,已經露出幾抹參雜著橙黃顏色的寒霧薄雲。

警車一路警鳴地急駛進桃樹林里,車輪發出一聲嘶叫,在發生命案的現場驟然停下。鄭隊拉開車門,和左邊城一前一後,身手敏捷地跳下車。左邊城職業習慣地抬腕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時間︰四點零四分。從接到報警到到達案發現場,他們只用了十三分鐘。鄭隊先向身處公園的四周看了一眼,指向天空的樹尖上,一輪像蛋黃一樣金燦燦太陽正在冉冉升起,兩只小鳥在翠綠色的枝頭悅耳動听的啼叫。出事地點的一條林間石卵石鋪的路上還停著一輛警車。副局陶井站在死者前。鄭隊和同來的警察跑上前,向副局敬了一個禮。副局陶井是一個高大俊氣的年老男人。他只用了短短幾句話,就簡捷明了的下達完了任務。接受指示的警察們,立即散開,分頭對現場進行起搜查。

死者是一個年輕女子,身體已經變涼,幾綹垂肩卷發,纏繞在雪白的脖頸上。她的一只手放在胸口上,上面少了一截手指。慘白的斷指上還戴著一枚血一樣鮮紅的戒子,滾落到不遠處的一團草叢中。一縷斑駁的晨光,照耀著那一截瘦骨伶仃的細長手指。在警察尋找過來那一刻,一張紙人被風吹著,擋在那叢草棵上。警察走過來,彎腰拿起紙人的時候,大皮靴正好踩在斷指上,這個警察還以為是踩在一顆石子上。于是,手指被踩進土里,一些桃花落下來,沒有人發現斷指。

那邊,從死者臉上移開目光的鄭隊,一邊在本子上作著記錄,一邊再次向四周望去,他分折殺人凶手是橫跨一條羊腸小徑逃離現場的。這個散發著清冽草香的桃樹林子里,有十幾條這樣縱橫交錯的小徑。

一個警察從離死者很遠的一片草叢里找到一個女式皮包,里面有身份證、記者證和一些銀行卡,沒有現金,連零鈔也沒有。死者的名字叫藍舞蝶。是一家報社的記者。鄭隊走過來,警察向他作了簡單匯報。鄭隊皺起眉,讓他奇怪的是,藍舞蝶是被一只利器砍死的。但是,警察在周圍並沒有找到作案的凶器。死者的一根手指被截斷,可是,也沒在死者周圍找到被砍掉的手指。

鄭隊重新走到死者跟前,蹲下,發現藍舞蝶臉上的血污早在被人發現之前,已經不知被什麼人擦干淨了,也許是凶手干的,可是,鄭隊有些迷惑,他想不明白凶手有什麼理由要這麼做。殘留下的血色紅暈,讓死去的藍舞蝶看上去,像活著似的鮮亮。鄭隊又一次巡視四周,沒有擦拭後,扔下的類似紙巾什麼的棄物。

距離現場很遠的地方,零亂站著一群圍觀的晨練老人,全是驚魂未定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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