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越光年 第一卷 後勤也能出女神 第四十章 參軍的理由

作者 ︰ 天血凌寒

大約有三四分鐘的樣子,唐玲瓏和北弘兩個人就僵在那里大眼瞪小眼,最後唐玲瓏吞了吞口水,坐在床上抬手對著北弘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長官好!」

北弘抬手也對唐玲瓏回禮,然後上前幾步,唐玲瓏看到北弘的那一對熊貓眼就有些心中發 ,但是北弘什麼也沒有說,伸出手,他將手里的雛菊放入唐玲瓏病床旁邊床頭櫃上的花瓶里。

然後北弘轉身就走,唐玲瓏看著北弘拉開了門,正準備跨步出去。

夢娜先前說過的話重新回響在唐玲瓏的腦海里——

北弘上尉的傷口包扎好之後,曾經來看過你,你沒有醒,他留下花就走了。不過他有說等你精神好一點,一定讓我通知他一聲,我能感覺得出來北弘上尉心里是擔心你的。

「等……請等一等!」唐玲瓏慌忙開口,聲音听上去有一絲發顫,「上尉……等一下!」

北弘的步伐停住了,他轉過身來,用那雙犀利的熊貓眼盯著唐玲瓏的眼楮,後者看到北弘的眼神,頭皮再次發麻。

不過唐玲瓏還是吞了吞口水,望向花瓶里的花。

「呃……謝謝您,北弘上尉,特地……特地來探望我。」唐玲瓏有些結巴的沒話找話說,說完以後她閉上嘴,忐忑不安的望著北弘,自己都覺得自己無聊。老實說她和北弘沒有什麼話可說,但是北弘特地來看自己還送了花,她總不能和人家招呼都不打一聲就看著人家走出病房吧?那樣也根本沒禮貌,對方更是長官啊。

北弘盯著唐玲瓏足足一分鐘,最後略微視線往下垂了一些。

「我也是。」他的聲音在低沉中摻雜一絲疲憊。

唐玲瓏還在走神亂想,北弘忽然搭腔,差點把她嚇一跳,「呃?」唐玲瓏听到北弘的回答內容又發起愣來,他也是?什麼也是?

北弘似乎知道唐玲瓏的疑問,「道謝。」他又出聲了,「謝謝你救了我女兒,我都听說了。」

唐玲瓏被北弘突如其來的道謝搞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剛才還亂想著北弘上次掐死自己的事情,現在人家卻和自己道謝,顯得她反倒小心眼兒起來。

「沒什麼,我只是……沒辦法放下一個小孩子不管。」唐玲瓏實話實說,想起在黃金大廈的經歷,她至今心中都有些後怕,「長官您不用謝我,其實我當時也好害怕,雖然……知道自己是軍人,害怕是可恥的事情。但是我從來沒現場經歷過那樣的事情……我是一個不合格的軍人……」

「下士唐玲瓏。」北弘開口打斷了唐玲瓏的自我糾結。

唐玲瓏抬起頭,有些茫然的望著北弘的那雙熊貓眼。

「是……」她木訥的答腔。

「如果再給你一次重來的機會,你還會不會選擇救我女兒?」北弘嚴肅的問。

唐玲瓏被北弘問出的問題搞愣了,她傻在了那里。

「我……」

「我要听實話。」北弘的語氣有些冷。

北弘那冰冷的語氣反而讓唐玲瓏的內心冷靜了下來,她沉吟了一下,最後苦笑。

「上尉,無所謂實話不實話,我沒有騙你的理由。」唐玲瓏回答道,她抬起頭,用一雙堅定的眼楮直視北弘犀利的雙目。

「這個問題,我其實在黃金大廈的煙霧彌漫里就已經問過自己了,答案就是——我會!」唐玲瓏斬釘截鐵的說道,「上尉,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確實很害怕,我從來沒經歷過這些,但是哪怕重來,我也會盡全力去救妙妙,無論她是誰的女兒。當時那樣的場景我雖然感到揪心和恐懼,可是我就是沒辦法撇下一個小生命不管……我的意識告訴我,我有必要也有責任必須去幫她,我不可以只顧自己逃出去……這些,無論您信不信,都是我真實的想法,我只能說我這種膽小的家伙枉為軍人。」

唐玲瓏說完以後低下了頭,確實,自己當時幾乎絕望到要放棄的心態哪里像是什麼特種兵?自己和主動說要去救妙妙讓她先走的趙莽少尉差遠了!

「這就是軍人。」北弘的聲音扯回了唐玲瓏的思緒,後者重新抬頭望向他。

北弘的眼神,依舊犀利且干淨,他不帶任何表情的看著唐玲瓏。

「下士唐玲瓏,你沒有枉為軍人,你的表現是一個軍人該有的表現。」北弘說道。

唐玲瓏皺了皺眉,「可是我當時很害怕,我自己都怕死……」

「軍人也是人,沒有幾個瀕臨死亡不害怕的。」北弘回答,「很多時候不是不怕,是不能怕。」

「不能怕?」唐玲瓏怔住了。

北弘點點頭,「如果連身為保護者的軍人都露出膽怯,人們還能相信什麼?」

听著北弘的反問,唐玲瓏的心中仿佛有一道門漸漸的打開了,火場中的情景再次回映在眼前。

自己明明已經怕得要死,卻一次次的和小女孩說她們就快出去了、她一定會讓她平安。

因為她知道,如果連她都嚇得發抖,背上的小妙妙會更加不安。

明明很害怕,卻要強行偽裝成堅強的樣子,告訴別人自己是軍人,那哪是安慰妙妙,那是安慰自己!

其實北弘上尉的話,她自己已經很清楚了不是嗎?

——軍人也是普通人,當選擇一條從軍的道路時,就注定自己的世界,不僅僅只有自己。

當自己在火場中想到利用機械電玩送妙妙逃生的時候,她曾經有一瞬間感到悲哀,悲的是已經做好了自己困在黃金大廈里的準備,欣慰的是,小妙妙有救了。

唐玲瓏撤出一絲苦笑,心中卻清明了不少,仿佛有什麼已經釋然了,「我明白了,上尉。」她語氣帶有一絲愉快的說道。

北弘望著唐玲瓏的眼楮,在後者的眼里他看到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明亮,于是北弘盯著唐玲瓏,沒有眨眼。

「下士唐玲瓏。」

「是。」唐玲瓏條件反射的挺直了脊背,這次她有精神多了。

北弘用極其認真的眼光看著唐玲瓏,「為什麼要來參軍?」這個問題是他先前一直很想要了解的,唐玲瓏和特種大隊別的正規隊員不一樣,她是做後勤的新兵。從第一次見到唐玲瓏到唐玲瓏說決定要做特重大隊的後勤兵的那天,北弘和奇諾都很在意這個小女孩參軍的動機。

唐玲瓏听到北弘這樣問自己,立刻神游天外了起來,腦海里回想起自己參軍的那張報名表。

那是自己十五年來一直想實踐的夢幻,在她從小到大的價值觀里,參軍就意味著可以被家族承認,可以變成哥哥們那樣很有力量的人。

後來,她因為參軍在路上被歹徒重傷,偏巧來到這里的時候又看上了雷暴,加上想孝敬生命九號上的父親老代,于是腦門子一熱跑來報後勤,可自從雷暴打破了她所有的夢幻以後,參軍……究竟還為了什麼呢?

連唐玲瓏都有些分不清楚為什麼要參軍了,此時北弘見到唐玲瓏的眼神帶有一絲迷茫,知道唐玲瓏分明就是走神了,于是他咳嗽了一聲,重新扯回床上那個小病號的注意力。

「長官。」唐玲瓏有些猶豫的開口,不好意思的看著北弘的眼楮,「那個……我的理由太多了,不僅僅只有一個。」唐玲瓏歪歪頭好奇的看著對面的北弘。「北弘上尉,我可以……冒昧的問一下您的參軍理由嗎?」。

北弘沒想到唐玲瓏會反問他,不過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多余的反應,想也沒想,直接了開了口︰

「我有我想保護的東西。」北弘說道,那聲音低沉。

「保護?」唐玲瓏很意外北弘的答案。

北弘點頭,聲音斬釘截鐵。

「靠自己的手,去實現一切,去保護我想保護的東西,作為軍人,我們是天生的守衛者,唐玲瓏,你這種新兵還沒有上過戰場,如果你見識過軍隊和星際海盜的對峙,如果你見過人質被扣下並一個個的被殺害,你才能體會到這個世界多麼的需要保護。」

北弘的聲音在唐玲瓏的心中激起千層浪,「軍人要保護別人……那誰來保護我們?」她心中發悶,不是她自私,是她真的有些想不通,曾經在家里想參軍也不單單是想被承認,還有愛國情愫罷了,經過了火場的事情,唐玲瓏反而產生了一個疑惑——關于保護與被保護只見是否公平的疑惑。

「誰也不用保護我們。」北弘似乎很反感唐玲瓏的這個問題,好像听到了一個愚蠢得不能再愚蠢的笑話。

「保護別人,等于實現了自己的價值,更等于保護你自己。」

唐玲瓏的腦中轟的一聲巨響,她整個人傻呆呆的愣在那里。

北弘看到唐玲瓏沒有反應。「下士唐玲瓏,你還有不明白的地方嗎?」。

唐玲瓏機械似的搖搖頭。

「你好好休息,我還有事必須先走了,謝謝你救了妙妙,還有……」北弘有些不自在的抿了抿嘴唇。「上次軍演之前的事情,對不起。」

北弘留下一句對不起轉身離去,唐玲瓏被北弘前後反差和那些說過的話弄得有些發怔,她只是呆呆的望著手里的雛菊。

不知過了多久,夢娜推門進來,看見唐玲瓏又在發呆,她笑了笑。

「想什麼呢,玲瓏妹妹?」

唐玲瓏回過神來。

「夢娜姐姐……你是為了什麼參軍的?」唐玲瓏好奇。

夢娜的表情明顯一僵,唐玲瓏看到夢娜此時的樣子……發現那張溫柔的臉在一瞬似乎變得有些——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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