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 第361章 雙修

作者 ︰ 蕭舒

他耳目清明,听到了趙伯川父子二人的對話,心中一動。

左三步,右兩步,他忽焉在前,倏然至後,一套精妙的步法展開,即使沒有內力御使,威力猶存三四分。

內圈八人長劍一刺,眼前一花,紛紛刺空,再一刺,人影消失不見,化為一抹青風,穿過十幾人的圈子,在他們背後現出身形。

四名長老一晃,兩前兩後,擋在趙伯川身前,雙眼如電,緊鎖住他,右手按于劍柄上。

蕭月生笑了笑,腳尖一點,呼的一下沖向四人。

兩人後退,分立趙伯川兩旁,將他夾在中間,按劍而立,另二人拔劍出鞘,搶上前沖向蕭月生。

一人劍花一幻,罩向他上身羶中諸大穴,另一人則俯劍朝下刺,攻蕭月生下半身。

蕭月生一扭身子,又化為一縷輕風,竟從二人身邊繞了過去,出現在二人身後。

趙伯川身邊的兩人忙拔劍出鞘,舌忝了舌忝嘴唇,他們沒看清蕭月生是如何閃過來的,心中凜然,暗自叫道︰「這廝好厲害的身法!」

蕭月生沖趙伯川一笑,腳下一旋,驀然平移一步,揮劍一撩,宛如回馬槍式。

劍光輕閃,一聲悶哼隨之響起,又傳來一聲清鳴,長劍落地,一個長老踉蹌後退,捂著手腕,驚異的望著蕭月生。

他本是出劍刺蕭月生後前,剛要刺中,心中正興奮,眼前寒光一閃,接著手腕一疼,再也拿不住劍。

姓蕭的如何出劍,如何刺中了自己,根本沒有看清,如此劍法,實是匪夷所思。

眼前青影再一閃,他大驚失色,忙左掌擊出。

「砰」蕭月生退後兩步,卻臉露笑容,點點頭︰「原來如此!」

他斜跨一步,避過身後兩劍,腳下一蹬,再次沖向那老者,揮掌平平推去。

這正合老者之意,他右手腕被刺,無力揮劍,左手卻安然無恙,況且,他最強的並非劍法,而是內力修為。

見蕭月生揮掌,他左掌也緩緩推出,兩人雙掌相交,發出一聲悶響,宛如炸雷。

蕭月生雙腳一旋,使了一個九轉易筋訣的姿勢,內力自然循手少陰心經而下,卸入地下。

他雖無內力,但經脈之堅韌,常人難以想象,九轉易筋訣以勢引力,內力如水,體勢如竹管,他搭好了架子,內力自然御經而行,這是他無意中發覺的妙法,用以卸力,最是絕妙。

內力入脈,他凝神一察,心眼循著內力,逆流而上,進入對方的體內,轉瞬之間,已是將他內力運行之妙洞悉于心。

「哈哈……」他縱聲長笑,掌心一吐,內力頓時逆轉,撞上老者,腳下跨一步,避開身後長劍。

老者只覺一股大力傳來,冰寒徹骨,與自己相似,大是訝異,不由的滯了一滯。

「走也!」說音乍落,蕭月生趁機一晃,繞過他身邊,宛如在一陣風,氣勢洶洶的沖過十幾個人的包圍,毫不耽擱,轉眼之間,消失于夜色之中,突兀之極。

場中諸人面面相覷,各自對望一眼,拔腿便追。

「算了!」趙伯川揮手沉喝。

眾人皆定住,不解的望向幫主,幫主一向是吃不得虧之人,如此命令,委實奇怪。

恰在此時,身後轉出幾個人,當先的正是趙豐元,遠遠問︰「父親,姓蕭的呢?!」

「走了,」趙伯川擺擺手,轉身眾人︰「大伙莫要去追,這廝暗器厲害,黑燈瞎火的,容易傷著。」

趙豐元跺腳,恨恨罵道︰「這賊子溜得倒快!」

「宋長老,趕緊上藥!」趙伯川來到捂著手腕的老者前,自懷中掏出一只瓷瓶,拔了塞子,倒出一些粉末。

「幫主,屬下慚愧,藝不如人。」宋長老伸出手,整個手腕染成血紅,血珠慢慢滑落。

趙伯川搖頭,往他腕上撒一些白粉末,這些粉末一遇到血,馬上變得粘稠起來,封住傷口不再流血。

他溫聲問道︰「此賊厲害,詭譎多智,他內力如何?」

宋長老一怔,眉頭蹙起,好像遇到了什麼難題。

趙豐元湊上來,低聲道︰「宋長老,他可是內力全無?!」

驚訝望一眼趙豐元,宋長老遲疑著點點闊大︰「少幫主說得不錯,他好像並無內力,純粹外功。」

「果真如此!」趙伯川點頭,陷入深思,人群散去也未覺察。

醒過神時,身邊僅有趙豐元,正負手于後,靜靜看著天空,怔怔的出神。

他扭過身來︰「父親,你醒了?」

趙伯川點點頭︰「嗯,你為何還不去睡?」

趙豐元微微一笑︰「父親可是為收拾姓蕭的發愁?」

見趙伯川點頭,趙豐元搖頭笑了笑︰「他竟然不會內功,又何須在意?!……我明天親自解決掉他便是!」

趙伯川看一眼四周,望向他︰「他不會內力,尚且如此厲害,最好還是不要招惹為妙!」

「父親!」趙豐元皺眉。

「豐元,听為父的話,莫要逞能!」趙伯川皺著眉頭,緩一口氣道︰「……讓你的師兄們去罷。」

「是,父親。」趙豐元無奈答應。

蕭月生一路疾行,腦筋疾轉,思索著破解之法,回到小院時,仍未醒出對策。

對方所修的內力,至陰至寒,進入人體,宛如奇毒,危害之大,更甚毒藥。

他推測出,這種內力修煉之法,觀其所行經脈,乃是大害,實是自殘之舉,通過激發潛力,損害壽元來激增功力。

這般修煉之法,固然內力猛增,遠超常人,卻很難活過六十歲,那老者看似健康,再過兩年,很快會急劇衰老。

如此陰毒的功法,所練出的內力,威力亦強,若是他內力在時,還有一線生機,可以替她們伐毛洗髓,徹底消去內力,如今卻難如登天。

他推開門,進了院子,腳步放輕,東屋傳來杜文秀清冷的聲音︰「可是先生回來了?」

「嗯,還沒睡下?」蕭月生點頭,推開正門,進了屋子,熱氣撲面而來,溫暖如春。

東屋的門簾一動,杜文秀擁著棉被,靜靜走出來,坐到蕭月生身邊,爐火呼呼作響。

她的臉色蒼白依舊,即使這般溫暖,仍舊擁著棉被。

她替蕭月生斟了一盞茶,輕聲問︰「先生出去,可是去東海幫了?」

蕭月生點頭一笑︰「嗯,去探了探路。」

「先生不須如此的。」杜文秀淡淡道。

蕭月生搖頭苦笑,長長嘆息一聲,打量著她︰「是不是陰毒壓制不住了?」

杜文秀搖頭︰「先生的法子玄妙,已經壓制住了。」

蕭月生端著茶盞,嘆息道︰「這僅是應急之法,難以治本,十二個時辰過後,便會沖開。」

杜文秀抬頭,清冷的眸子望來︰「先生,有沒有法子,將它們壓制到比武結束?」

蕭月生搖頭︰「這股陰寒內力太厲害,卻是做不到。」

「世事豈能盡如人意,」杜文秀搖搖頭,淡淡道︰「若是不成,也便算了。」

蕭月生苦笑,低頭看著爐火熊熊,嘴角噙著一絲苦澀笑意。

沉默半晌,杜文秀抬頭望他一眼︰「先生,我一直隱隱覺得,你有法子救咱們,……雖然莫名其妙,卻總有這般感覺,好像先生有什麼話藏在心里……」

蕭月生放下茶盞,看了一眼她清亮的眸子,沉吟片刻,點點頭︰「嗯,若說法子,確實有一個,但……不說也罷!」

「先生何不說來听听?」杜文秀忙道。

蕭月生搖頭︰「這個法子太過驚世駭俗,世人不容,說與不說,並無兩樣。」

忽然,東屋的門簾撩起,孫玉如裹在棉被里,自屋里鑽出來,跺著腳,瞪著蕭月生,嬌嗔道︰「真是的!……究竟是什麼法子,先生不要賣關子啦!」

蕭月生心一橫,咬咬牙,自己便曾這般優柔寡斷,遲疑不決,實是心境不寧。

他溫潤目光掃二女一眼,緩緩點頭︰「道家的陰陽雙修之法,你們可曾听聞?」

「雙修之法?」孫玉如一怔,隨即蒼白的秀臉漲紅,啐了一聲︰「提那邪門歪道干嘛?!」

蕭月生道︰「雙修之法,陰陽之術,倒並非完全虛妄,只是被那些心術不正之人所染,令世人生出成見。」

孫玉如紅著臉,嗔道︰「先生,你不會是說,解救咱們的法子,便是這歪門邪道罷?!」

蕭月生緩緩點頭,神色鄭重。

兩女怔怔望著他,卻是不知如何是好。

她們對蕭月生極是敬重,信服異常,本以為他會有什麼玄妙的法門,治好自己,卻不曾想,竟是如此荒誕。

孫玉如白了他一眼,扭身一撩簾子,裹著棉被鑽回了東屋。

杜文秀緊盯著他,目光清亮,冷冷灼灼,似要洞徹他肺腑。

蕭月生神情肅重,坦然望她,淡淡道︰「你也以為我是胡說?!」

杜文秀搖頭,沉吟片刻,道︰「先生,據說,雙修之法,乃是夫妻之間……」

「不錯。」蕭月生點頭,一攤手,道︰「我一直不說,便是因為此故,……即使說了,徒惹人笑,不如不說!」

「師妹她不懂事,先生莫怪。」杜文秀襝衽一禮。

蕭月生擺擺手,端起茶盞,輕啜一口熱茗,淡淡道︰「怪不得玉如,實是此法太過離經叛道,難免如此,……她沒開口罵人,說我心術不正,落井下石,我已算是承情了!」

他接著道︰「況且,這個法子,我也只是這般一猜,能不能成,五五之數罷了。」

杜文秀沉吟片刻,目光迷離變幻,宛如湖水蕩漾。

半晌,她抬頭望他,緩緩點頭︰「既先生如此說,我便試一試罷!」

蕭月生眉頭一皺,沉聲道︰「文秀,這個法子,……你可曾想明白了?!」

雙修之法,乃是夫妻行房之時所修煉,是男女之間最親密無間的狀態,她一個等閨處子,豈能知曉其中之奧妙?

杜文秀搖頭︰「我明白,夫妻之事罷了,……我也惶恐,但若不用此法,必死無疑,煙霞派的名聲盡毀,……若是用了,或可活命,能與東海幫比武,……我無從選擇。」

「可……」蕭月生遲疑,搖頭苦笑。

杜文秀望他一眼,淡淡一笑︰「先生不必多想,這具身體,臭皮囊而已。」

蕭月生搖頭失笑,自己的心境倒不如杜文秀灑月兌,真是慚愧。

「好罷。」他點頭,慢慢說道︰「咱們先試一試,莫讓玉如知曉。」

杜文秀點頭,臉頰染上淡淡紅暈︰「嗯。」

她起身,撩簾進了東屋,傳來孫玉如與她的嘀嘀咕咕聲,片刻之後,然後安靜下來,她又出來,低著頭,瞥一眼蕭月生,白玉似的臉似乎抹了一層胭脂。

又瞥一眼蕭月生,她扭身鑽進了西屋。

蕭月生坐在火爐旁,心中思緒起伏,實沒想到,杜文秀竟有如此魄力,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雙修之法。

她這是抱著為煙霞派獻身之志,方才答應得如此迅速,即使不是自己,換了是另一個人,為了煙霞派,她怕是也會答應罷?

想到此,他頗有幾分失落,惆悵難言,絲毫沒有親近一個如此絕美女子的興奮與喜悅。

她這般獻身的情懷,委實令人生不出褻瀆之念。

他靜靜坐在火爐旁,再次精心的推衍,看看雙修之法是否真的可以治愈她們的傷。

若是無法治愈,那自己可算是罪大惡極,難顏再見她們了!

杜文秀坐在炕頭,雙腿並起側坐,身子端正挺直,怔怔看著窗戶,目光迷離。

熱乎乎的炕極舒服,她心頭卻極不寧靜,她嘴上說得灑月兌,身體只是一具臭皮囊,事情臨頭,卻無法如此灑月兌。

一想到將要面對的情形,她渾身輕顫,緊張得幾乎暈倒,高明的武功,深厚的內力,全無半點兒作用,反而更加緊張。

女兒家的心思,深不可測,對于蕭月生,她說不上喜歡還是不喜歡,只是極為尊敬他。

但是嫁與他為妻,卻從未想過,因為煙霞派的門規,派內女弟子不準嫁于外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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