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丁香 第二十四章 宗族

作者 ︰ 狂歌走馬遍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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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軍海軍兩艘戰列艦配合美國亞洲艦隊擊敗西班牙遠東艦隊,並且隨後佔領關島及馬里亞納群島的消息被天空電台中文頻道搶先發布。新華廣播電台隨後播發了華南革命政府發布的公告,證實了這一消息。

此時國內已經有不少有錢人家買了收音機,包括清廷的高官有時候也通過電台了解革命黨的動向。此消息一出,舉國轟動。

人們或許不知道西班牙人和英國人、法國人有什麼區別,甚至很多人也不知道菲律賓和關島在哪里,但革命黨打敗了西洋鬼子這種事無疑極具爆炸效應,大江南北的國人一夜之間都把革命黨當作了民族的英雄,革命軍的「女元帥」丁香在街頭巷議中成為了穆桂英那樣的女英雄,而革命軍的海軍也頓時成為了青年人崇拜的偶像。

中國人被洋人欺負已經半個多世紀了,滿清政府一直不斷的丟失著國土,丟失著國人的尊嚴和自信,此時丁香和她的海軍打敗西班牙人,並且居然還在海外開疆拓土,這種反差對比就像是給國人打了一針強心針,即使再頑固的人,也不再對「逆黨」出口惡語,甚至開始轉而思考「天命歸屬」之類的問題。

不知道關島在哪里?沒關系,有說書先生考證出關島就是「東勝神州」,就是孫猴子從石頭里蹦出來的那個地方。這種說法據說流傳甚廣。

不知道西班牙人是干嗎的?知道英國人、法國人、德國人嗎?西班牙人就是他們的鄰居,厲害著呢,在全世界都有他們的領土……

不知道丁香為什麼要打他們?……這個,這個這個……對了,說是西班牙人屠殺過南洋的華人,想必是丁香給同胞報仇呢!一定是的!女英雄啊,了不起啊……一百多年前的事?一百多年的仇也要報!听說過那句話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那才是我堂堂中華的氣勢啊!……

為什麼和美國人一起打?……我說你怎麼老那麼多廢話啊!

……

丁香任由各種各樣光怪陸離的傳說在市井流傳,或許這也就是她想要的效果。至于一片「女英雄」的贊頌聲,她也毫不臉紅的笑納了,反正總比以前流傳的「女妖怪」的版本要順耳多了……雖然她其實不介意在查理面前表現的象個小妖精。

關島,關系著中國未來在太平洋上的戰略利益,但是更重要的是眼前能給革命黨帶來現實的政治利益。她滿足了國人因為備受屈辱而產生的強烈自尊心理(甚至是虛榮心),讓國人看到了民族崛起的希望,因而將給革命黨和她本人帶來無法估量的政治資本。西班牙是誰,關島在哪里,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們開始相信她能帶領國家走向強大!

這是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關島而不是青島)發生的合適的事件,西班牙就是那個最合適的倒霉蛋。

而丁香從此也正式成為了革命黨的全面形象代表。雖然在黨內人們還是尊崇三巨頭,但丁香的聲望已經如日中天;而在普通老百姓的心目中,她丁香就是革命黨,革命黨就是丁香。她就是那個天然的強勢鐵腕領袖,是中國需要的人。

此時發生的另外一件事,更加深了人們對于這個鐵腕領袖的認識。

……

春天的嶺東村,油菜花開遍田野,杜鵑花更是滿山遍野的散發春天的魅力,讓有詩情畫意的人感慨春天的美麗、世界的美好……

可是在嶺東村發生的事卻一點也不詩情畫意,相反是很血淋淋的。

這已經是這里第三次發生大規模的械斗了。

嶺東村的人大多姓林,600多年來,林氏宗族一直在這里佔據了統治的地位。農耕社會的裊裊炊煙見證著這里幾百年來田園詩般的生活,雖然其中夾雜著那些並不「田園詩」的黑暗和罪惡。

林大正原本是當地方圓幾十里內的一霸,仗著有錢和有官府撐腰,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三個月前被革命政府鎮壓了,他家的800多畝土地也被沒收充公。

問題就出在這充公的800多畝土地上。根據革命政府的政策,充公的土地都是國有土地,租用給無地的農民耕作。因此吸引來了30多戶外來的農戶。

林氏宗族一直是很排外的。幾百年來,官府都不太過問林氏宗族的內部事務,嶺東村出的所有事情,都是在林氏祠堂的宗族刑堂里解決的,只要別鬧出太不象話的人命,官府一般都睜只眼閉只眼。事實上林氏宗族刑堂也經常鬧出人命,幾個月前還有個與人私通的寡婦被上了私刑活活給淹死了。革命政府幾次進村去處理此事,都被林氏宗族武力驅趕了出來。

林氏宗族一直都認為那800多畝地是他們林氏的基業,應該交給林氏宗族,分配給村子里林氏的人,可是現在革命政府不僅沒收了土地,還招來了這麼多外來戶耕種土地,一直都怨氣很重。這怨氣自然就發泄到了這些外來農戶的身上。

所以雙方之間的沖突一直就沒斷過。一個多月前因為林氏的人打傷了一戶外來人,來自各村的那些外來戶的親屬聞訊趕來,雙方爆發了第一次械斗,死了一個人,傷20多人。

第二次械斗爆發的時候,那個被私刑處死的寡婦在鄰村的親屬也聞訊參與了進來,械斗更加激烈,死了三條人命。

血的仇恨是最難化解的。這第三次械斗爆發的時候,嶺東村全體男人全出動了,而外來戶也招來了各自原村里更多的幫手。上千號人手拿鋤頭鐮刀隔著一條田壟惡狠狠的對峙著,互相的漫罵不斷激發著雙方的情緒,一場血流成河的械斗眼看一觸即發。

械斗到現在還沒有被點燃,是因為一個民兵連的士兵及時趕到了現場,把雙方強行分隔開了。因為這里已經爆發了兩次大規模械斗,當地政府特意請求地方駐軍密切關注該村動向,所以及時趕到的民兵部隊暫時制止了這次械斗。

可是在上千氣勢洶洶的械斗村民面前,這百十來名士兵實在顯得有些力不從心。雖然忌憚軍隊手中的槍,可是一旦情況失去控制,上千人混戰到一起,難道真要士兵們朝老百姓開槍嗎?

連長周正伍上尉覺得手心里都是汗。他寧願面對上千的敵人,也不願意面對如今這樣的狀況。在他看來,雙方的爆發只是時間的問題了,開槍,還是不開槍……

遠處傳來密集的馬蹄聲,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西邊的方向。看樣子,有大人物來了。周上尉心中暗舒一口氣,不管怎麼樣,有個可以告訴他該干什麼的人來了。他只是個軍人,執行命令,對于他來說遠比讓他決定是否開槍要簡單的多。

突然周連長覺得心都在劇烈的挑動。他看清楚了,在這30多匹快馬中,領頭的是一個穿著將軍制服的女子。革命軍中,這樣的女子還有哪個?

眾目睽睽之下,丁香和警衛排的30多人馬囂張的穿行到了「戰場」的中央。周正伍跑步上前,激動之下,報告的聲音都顯得有些顫抖。

丁香下馬,冷冷的目光掃視著劍拔弩張的「戰場」,嘴里喃喃的說著︰「行啊,我的同胞們打內戰的本事很不錯啊,很有些英勇無畏的氣概啊……」

人群又開始有些騷動。被這30多囂張的人馬鎮住的人群看清楚了來人,大多數人都能隱約猜到誰來了。大約是覺得革命軍的老大都來了,嶺東村的村民越發覺得要顯示一下自己的威風了,在一些宗族長老們的挑動下,情緒更加囂張。丁香的到來反而進一步加劇了氣氛的緊張。

「警衛排全體注意!全體舉槍,朝天三發射擊!預備∼放!」丁香冷冰冰的發出口令。

自動步槍威力巨大的射擊鎮住了現場,槍聲在山谷中久久回蕩,就象是尖銳的針刺進人的心中最軟弱的部分,讓人頓時感覺到生命的可貴。村民們安靜下來。

丁香手拿一個鐵皮喇叭朝嶺東村的方向喊話︰「這只是警告!听清楚了!五分鐘之內林氏宗族派出代表來我這里談判,否則全體村民視為叛逆,格殺勿論!」

手握重兵的女將軍冰冷無情的聲音久久在山谷間回蕩,村民們看到所有的軍隊都整齊的舉起了槍瞄準他們的方向,恐懼不安的情緒開始在人群中傳染。

「不要怕他們!」一個30多歲的男子夾在人群中大聲挑撥著,「他們不敢朝百姓開槍的!我們上啊!打死那些外姓人!」

看著人群又開始有些騷動,丁香冷笑。她從一個民兵士兵手上拿過一把毛瑟步槍,輕聲對他說道︰「在這個距離上我可以打中空中的石子。」

隨著一聲清脆的槍響,人們發現,那個男子被打爆了腦袋,腦漿和血液混合的粘稠物質濺了周邊人一臉。

出奇的安靜。人們完全沒有反映過來,大部分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只有幾個人開始嘔吐的聲音顯得格外的刺耳。

……

林氏宗族的七位代表終于來到丁香的面前。60多歲的林正泰是林氏的族長,他帶著六個林氏宗族的長老們來到丁香的面前。在他看來,官府沒有權力干涉林氏宗族的事務。所以,他看上去氣憤填膺,而且說話確實也很不客氣。

「這麼說,即使是皇帝,也不能管你們林氏宗族的事是嗎?」丁香柔聲問這個看上去鶴發童顏的老者。

「丁總司令,這些地本來就是林氏宗族的地,政府憑什麼交給這些外姓人?我們就是要討還這些地,不給我們一個說法,我們絕不罷休!」老頭子看上去很有些不依不饒的樣子。或許,他覺得真理站在自己這一邊,他說的都是天經地義的事。

「林族長,對于林氏宗族,我也是久仰大名了,惡霸林大正這些年稱霸這一帶,林氏宗族听說也是他的一大依靠。看在村民們的面上,政府一直沒找你們算帳,怎麼著?對革命政府有些不服是吧?是不是覺得革命政府很和藹,很好欺負啊?那個寡婦的案子,恐怕也是林族長你下令處死她的吧?」丁香冷冷的問道。

「這是我們宗族長老們的一致意見!這種傷風敗俗的女人不死,天理何在?這是我們林氏的家事,不勞丁總司令過問!」林正泰不冷不熱的頂了回來。

「哦……這還是長老們的一致意見。長老們都在吧?」丁香微笑著掃視著他們七個人,看的他們心里不禁有點發毛。他們不太明白,這個女人身上到底有什麼值得他們害怕的地方。

丁香收起了笑容,眯著眼楮告訴林正泰︰「不多說什麼了。今天出了這樣的事,丁香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我只最後再告訴你一句話︰在我丁香的地盤里,只有法律,沒有宗族,只有國家,沒有種姓。這句話,我要借你的人頭告訴全天下的人!只能說你很不走運,對不起了。」

林正泰還沒有琢磨明白丁香眼中一閃而過的那嗜血的光芒,丁香已經掏出了她的左輪手槍,近距離的打爆了他的腦袋。

包括秦冰在內的所有軍人也全都驚呆了。誰也沒想到他們的最高統帥在談笑之間就拔槍殺了一個人,近距離的、血淋淋的殺了一個人!

可是那個殘忍的故事顯然才開始。丁香走到下一個人面前,那個人張了張嘴,沒來得及說出任何話,就在槍聲中猛烈的朝後栽倒了……

一直到第七個人面前的時候,丁香才略微停頓了一下,烏黑的槍口指在他的腦門上,冰冷的眼神注視著他因強烈的恐懼而變形的臉,終于透出了一絲憐憫的表情。

她還是扣動了扳機。那人發出撕心裂肺的嘶啞哀叫,讓所有人心里都不禁縮緊、發冷……

「忘了告訴你,左輪手槍只有6顆子彈的。」看著跪倒在地上的長老,丁香搖著頭告訴他。她知道這句話說了也沒用,看的出來,那人已經瘋了。

她要讓他活著,讓這個活生生的瘋子告訴天下的人,對于任何阻礙歷史前進的障礙,她丁香都將是冷酷的、無情的、血腥的、殘忍的……瘋狂的!

她又拿起了鐵皮喇叭︰「所有嶺東村的村民听著,林氏宗族長老因為策劃動亂、挑唆叛逆,已經被就地正法!我數十下,所有手上還拿著武器的人都將被視為叛逆,格殺勿論!再說一遍!我數十下,所有手上還拿著武器的人都將被視為叛逆,格殺勿論!十、九、八、七、六、五……」

一個四十多歲的村民帶頭喊了一聲,丟下手中的鋤頭轉身瘋狂逃走。幾百號林氏村民集體哭喊著作鳥獸散。

丁香回過頭來,冷冷的看著另外一邊目瞪口呆的幾百村民。兩秒鐘之後,這一邊的村民也開始集體逃散。所有人都只想盡快逃月兌這個嗜血的魔鬼,逃月兌這個殘忍的噩夢……

「讓歷史來審判我吧……」丁香喃喃自語,目送村民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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