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天光微亮,輕拂的風稍帶涼意,五姓村的人,十有八九都開始起床干活了,各種聲音此起彼落的響著,甚是熱鬧。
孫家屋里孫李氏拿著木梳梳好了長發,利落的挽好,邊低頭撿著身上的落發,邊朝著最偏的一個小屋走去,扯著嗓子開始喊。「大丫,趕緊起來割豬草啊。」
等了一會,沒聲音回應,孫李氏臉色一變,伸手拍著屋門。「你個小丫頭片子,小小年紀就開始學著懶床不干事,趕緊的給我起來,天亮前,我要是看不到滿滿的豬草,今個早上你就甭想吃早飯了。」
「不吃就不吃,反正,就算的割了豬草,你留給我的早飯,也就那麼一丁點,又冷又硬的,還不如不吃呢,吃了還得拉肚子,各種難受。」
屋門突然的被拉開,一個約八九歲左右,一臉枯黃的小女孩,張著嘴巴啦巴啦的回擊著孫李氏的話,眼楮炯炯有神的盯著她,小臉的沒有半點怯意。
話說完,不等孫李氏回神,她轉身用力的將屋門給關上,人重新鑽被窩里呼呼大睡。
姑涼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呢躺回床上的孫盈各種不爽。
重生到這個陌生的小女孩身上,已經有半個月了,她算是徹底的模清整個清況,所以,她也不打算再夾著尾巴來做人
小女孩叫孫盈,是她親娘取的名兒,特別的好听,可惜命薄,在小女孩七歲的時候,她親娘就死了,她與她爹孫民相依為命過了三年,就在一年半前,也就是小女孩剛十一歲時,經村里的一位劉家大嬸說媒,湊合了他與李杏雲。李杏雲長的不錯,是位寡婦,有個九歲的女娃,和孫民成親後,便隨了他的姓,改名叫孫娟。
剛開始時,一家四口,日子過的極為和諧,這李杏雲整天笑呵呵的,將孫盈像對待自己的親女兒一樣待著,讓鄰里四舍的看著,都贊嘆這孩子有位好後娘。
孫民也高興極了,每天進進出出的做事干活時,都特別的有精神,日子過的舒坦了,他整個人也像是年輕了好幾歲一樣,春風滿面的緊。
單純的孫盈本來心里挺害怕的,有了後娘便有後爹,可是,她發現她的後娘不是這樣的,她的後娘對自己很好很好,如同親娘在世一般,單純的孫盈想著,這應該是娘親在保佑她,心里便將這後娘當成自己的親娘一般對待著,盡心盡力的做著家務事,細心的照顧著自己的妹妹。
可惜,好景不長,時間過去一年半後,這個李杏雲可能是瞧著火候差不多了,便開始慢慢露出自己的真性情,孫盈的日子越過越差,越過越差,她心里難受的很,跟爹爹訴苦,可是爹爹不相信她,說她不懂事,漸漸的,也不知怎麼的,爹爹對她一日比一日的冷淡。
孫盈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有時候太過委屈了,她就跑到娘親的墳前呆著,一個勁的哭,哭過了,她還得回去,家里一堆的活兒,以前是後娘做的,妹妹做的,全都由她一個來做,原來,臉色血氣挺好的她,不到半年,就完全變了樣,有一天,她實了是餓極了,在山里割豬草時,不小心就摔了一跤,撞到了大樹上,死了。
活過來的,不是她,是另一個孫盈。
現在的她可不是以前那個膽心懦弱的小女孩,她才不會傻到,光干活不吃飯。
反正,孫李氏的各種威脅對她不管用,這里依山傍水的,山里有各種天然的好東西吃,她才不會傻不啦嘰的,等著那冷冷硬硬的喂豬飯。
大清早的,天都沒亮就想讓我干活,別說門了連窗戶都不可能有,姑涼我繼續睡覺,才懶的管你在外面是吼是叫。
孫盈就掐的死,這孫李氏是個愛面子的,不會將事弄的太出格,嘿嘿,你丫的又想立貞節牌坊,又想著有個男人可熱乎,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兒。
她得好好的想想,怎麼將這十二歲的小身板給養回來,那臭婆娘也太狠毒了,這樣往死里的使喚,也不怕她親娘化成怨鬼來索命。
「好,好你個死丫頭,有種你就睡,我看你能睡幾天。」甩著臉,孫李氏氣呼呼的進了自己的屋,將手里的木梳放好了,坐在床上生著悶氣。
這死丫頭,怎麼變樣了,明明前幾天還好好的,這兩三天,竟越來越放肆了,這是怎麼回事?
琢磨了好半響,孫李氏都沒想透,反而,讓她越想越氣,這心里憋著一股子火,連呼吸都不痛快了。
「娟丫頭,還睡呢,看這都什麼時辰了,趕緊起來,割豬草去。」在屋子里呆了一會,孫李氏暫時不管那死丫頭了,豬圈里的豬嗷嗷嗷的在亂叫,讓她心浮氣躁的緊。
孫娟迷迷糊糊的爬了起來,打開屋門,訥悶的看著孫李氏。「娘,這事不歸我做啊。」
「要你做你就做,問那麼多干什麼,趕緊的穿戴好衣服,記著啊,穿舊衣服進山,割些豬草回來,娘給你煮個雞蛋。」這些丟面子的事,孫李氏才不願意讓自己的女兒知道。
她就等著,那死丫頭能睡多久,昨天晚上才給她吃了一碗飯,撐死了明天肯定得來找自己,看她不整死她,敢跟她叫臉兒,也不瞧瞧自己是誰,死了娘的掃把星一個。
這個孫娟別看才十一歲,長的卻比孫盈水靈多了,不管是身高還是氣色,都是挺不錯的,她要做的活,很輕便,就是呆在家里繡活兒納鞋底,等有了一定的量,就拿鎮上換錢。
孫李氏對這個女兒,可是寶貝的緊,家里有什麼好吃的好穿的,全都放在了她的身上,粗活重活都不讓她干,在這五姓村里,算是養的挺嬌氣的一娃兒。
要說這孫李氏也算是有幾分心機,兩個女兒差別這麼大,她愣是沒讓外人瞧出半點不對勁,這半年來的變化,整個五姓村也就只有一兩個才意外的知道一丁半點,這還是孫盈進山割豬草時,讓人看見的,可惜,看見了能怎麼著,各管各的事,這是別人的家事,他們也不好出面,總的來說,這李杏雲也沒做的太過火。
不過,這是時間尚短,若是長些,過了二年三年的,恐怕再怎麼有心機,也得露餡了,可惜,孫盈沒等到,才半年就讓這孫李氏給折騰的丟了小命。
「好,中午我想吃肉。」挨著門,孫娟跟孫李氏撒嬌。
孫李氏也舍不得孩子吃苦,可是這會沒人能用,她得做早飯,一會孫民就回來了,豬圈里的豬又叫的厲害,她也是沒法子,才讓女兒去干這粗活,她心里也心疼的緊,這會,听著女兒的話,她笑著點頭。「行,回頭我到張大牛家稱點肉回來,讓你這孩子吃個滿。」
「好。」有了這回答,孫娟關了屋,利落的穿戴好一身舊衣裳,便背著竹簍子進了山。
「小心點啊,割一點就行了,回頭我不忙了,我再進山割。」送著女兒出了門,孫李氏才朝著廚房走去,開始生火做早飯。
小一會,廚房里就開始飄出香味了,陣陣飯香隨著風越飄越遠,睡在床上的孫盈聞著這香味,頓時就睡不著了,她掀開被子,起了床穿好衣服札好了頭發,便出了門,樂悠悠的朝著山里走去。
模著肚子,看著這郁郁蔥蔥的大山,孫盈想著,今個早飯該吃什麼好呢?
是煮鮮蘑魚湯?還是摘野果子?或是烤雞?嗯,竹子飯似乎也不錯喲,可是……她手里頭沒米呢。唉,為難喲。
進了山孫盈熟門熟路的朝著自己的隱蔽小窩走去,是一個山洞,挺大挺長的,彎彎曲曲,不知道怎麼形成的,她前幾天逮一只兔子時,無意中發現的,讓她高興了好半響。
這可是她的個人小天地,她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四天前,她在干活的時候,趁著孫李氏不注意,偷偷的帶了些油鹽出來,當天中午她就發現,可是,發現了又怎麼著,她不可能懷疑到她身上的,畢竟她可是一個‘很乖很弱小’任她擺布的小可憐啊。
很謹慎的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人跟著,孫盈撥開草叢,迅速的竄進了洞山內,然後,趕緊的將草叢撥回原樣,這才放心的朝著洞內走去。
山洞並非一個出口,在這後面還有一個,不過,剛巧是個崖壁,是不可能有人來的,她就在這里做飯,風一刮有個啥味道的,一會就沒了。
她用的灶很簡單,全是當年還是學生的時候,在外面搞秋游啊,學著老師用石頭堆砌的小灶,至于這鍋,嘿嘿,也是她偷來滴……沒辦法,生活所迫啊。
前天中午沒事時,她悄悄的進山,撿了不少樹枝放進洞內,用來當柴禾,這會,將小灶生起火,鍋里放著昨天洗好的蘑菇,以及一條解剖的魚,里面連水都盛放好了,孫盈放了點油又加了少許的鹽,拿著一個木蓋子,將鍋口蓋上,坐在小石上,慢慢的往火灶里加柴,流著口水看著鍋。
油鹽都不多,她得省著點來,幸好,這蘑菇是個香鮮的,魚也是新鮮的,味道清清爽爽,就算少了點鹽油,也沒什麼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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