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只見前面遠處的雲霧之中，很多碩大的獸骨倒塌在地。
這些獸骨的尺寸都極其驚人，有幾具簡直已近百丈大小；更令人驚疑的是，在那些獸骨周圍，竟然有著零星的人類骨骸。」這麼大的獸骨，必然不是普通野獸的骸骨，應該是怪獸才對！如此說來，這些人的來歷也必不簡單。」易天寒吃驚地道。
陸笑甯沉聲道︰「這些都是先天後期，只差一步就將成妖的怪獸，那些……應該是本宗派及其他超級宗派先輩的遺骸！」
易天寒一愣，但見陸笑甯沒再解釋，便只好隨其向前行去。
彌漫繚繞的雲霧之中，一株株參天古樹扎根其內，雖是蒼勁無比，但可惜都已經枯死，只有一兩株還頂著些零散的黃葉。」這些樹木如此粗壯，起碼都是數萬年的樹齡了吧！」易天寒感慨地嘆道。」這樣的古樹當年都近乎成精，被本宗與其他大宗派的先輩滅殺于此！」陸笑甯情緒有些激動起來，語音已是開始變了腔調。」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易天寒眼中綻放出詫異之色，納悶地道︰「先天後期的怪獸，眾超級宗派高手，還有即將成精的樹木！」」你感覺到了什麼？那便是什麼！」陸笑甯嘆息著道。」此地被小相國寺列為禁地，怕不只是因為血潭和那萬載冰湖之故吧！應該與這些尸體枯木，有著很大的關系才對！」易天寒掃視著周圍，只見四周靜悄悄，顯得有些死氣沉沉起來。
兩人繼續向前行去，並不斷地打量著四周，遠處那一具具的骨骸，以及很多枯萎的樹木，光禿禿一片，生機絕滅，給人以無比蕭索的感覺。
如今易天寒心中最為不解的是，此地雖是如此的荒涼，但天地靈氣卻很是濃郁，簡直比前山的小相國寺內，還要強盛出很多倍。
走出去數里之遠，前面傳來涓涓的水流之聲，再次穿行過一大片的枯木林，蔥郁終是映入了眼簾。
前方，到處都是綠色的植物，郁郁蔥蔥，一片湖泊澄淨如藍寶石，岸邊大片的植物生機勃勃。
巨大的古木，枝椏伸展向天空，整體跟小山差不多，粗大的藤蔓跟一條條蒼龍似的，爬的到處都是；各種花草芬芳陣陣，沁人心脾，奼紫嫣紅，非常悅目。
易天寒覺得很是古怪，相距如此之近的地方，怎麼反差如此之大？一處死寂如鬼蜮，另一處卻是如此的生機蓬勃。
繼續前行一段距離之後，終于見到了幾座亭台，不過卻已是大半坍塌，就算是再堅硬的材質建制，也是無法抵歲月的無情侵蝕。
翻過面前的那片山巒，終于來到了雲霧的盡頭，四周寧靜一片，所有草木全都靜默不動，一座雄偉壯闊的殿宇，卻是如同天宮般巍峨矗立。
陸笑甯指著那座巍峨宮殿，聲音悠長地道︰「那里，就是萬載寒潭的入口！」
易天寒點了點頭，二人順著腐朽大半的台階，向著那座巍峨的宮殿而去。
通過那洞開的大門，兩人進入了四周空寂無人的大殿，誰知兩人才行至大殿的中央，四周景物卻突然變化起來。
雪花輕柔地默默從天飄降，四周出現一座座的宮殿，而本應身處的大殿，卻變成在眼前百丈外的地方。
易天寒笑道︰「此地定是當年佛陀所居之處，不然不會有著如此玄妙的幻陣存在。」
陸笑甯默默的點了點頭，嘆息道︰「這里的確就是佛陀昔日的居所，而且還並非一兩個佛陀所居，而是一個不弱的佛陀宗派！」
兩人任由雪花落在身上，腳步不停地朝著那大殿走去，大殿之後佛塔高聳，殿宇重重，左方似為佛陀寢居的處所，右邊則為齋堂、客室等建築物，規模宏大。
陸笑甯搖頭笑道︰「若非今日親自來此，我對這十幾萬年前的佛陀修煉之地，就算是有宗內的典籍記載，我也是將信將疑。」
大殿之內，中間供奉的卻非是佛祖菩薩，而是一名手持泣血戰刀，生著三頭九目，渾身鱗甲倒刺的半人半妖存在，左右分列四名寶相莊嚴的金剛羅漢，東西南北各護一天。
雕像塑工精美絕倫，無論是形象神韻皆是十足兼備，生動逼真，徐徐如生。
望著中央供奉的那半人半妖的存在，遁天大爺的目光一怔，不由自主地瞟了瞟易天寒與陸笑甯，心中暗道︰這佛陀修煉之地，供奉的卻是這二位前世之身的天妖王，實在是怪哉怪哉！
易天寒與陸笑甯二人，此時也是心下狐疑，無法相信所見之事實。
卻在此時，那四名寶相莊嚴的金剛羅漢，身上泛起金色神光，神光散盡之後，四名僧人分別出現在四座塑像之前。
四僧默然的結迦跌坐，就像另外多出來四尊小塑像，盤坐于前，卻又令人在視覺上絲毫不感突兀，如同與這廣闊的大殿渾然而為一體。
而那被供奉在大殿中央，半人半妖之身的天妖王塑像前，一炷清香突兀地出現，點燃著插在供奉的鼎爐正中處，送出徐徐香氣，彌漫整座大殿之內。
易天寒與陸笑甯對視一眼，快速地交換了個神色後，易天寒將白牡丹平穩地放在殿門處，交由遁天大爺看護，自己卻是踏前一步，並不被這種壓人的神聖氣氛所懾，哈哈笑道︰「四位佛陀在上，小子明國人氏易天寒，在此參拜有禮了！」
那四名眼眸閉合，似生如死的僧人，竟然同時緩聲喧起佛號。
這令易天寒與陸笑甯，面上同時現出駭然之色。
四僧的聲音不一，聲調更是有異，一僧清柔舒緩，一僧朗越剛毅，一僧雄渾祥和，一僧沉啞低沉。
可是，就是如此迥異的四個聲音配合在一起，卻是如同暮鼓晨鐘，震蕩在這寬闊的大殿之內，似是要把深迷在人世苦海，做著春秋大夢的世人驚醒過來，令其醒悟到人生，只是一場春夢而已！
起碼此時的易天寒與陸笑甯，心中都是生出這般的感受。
其中的長眉僧人，以他那低沉嘶啞，但又字字清晰，擲地有聲的語音說道︰「此地已是有些年未有人到來了，過去都是些圓滿境界之上的修者來此，希望可以頓悟而成正果。你們這兩個半修半俗之人來此，卻是不知為何啊？」
易天寒面上的肌肉略顫，上前從容地道︰「我們來此是為救人！我一位朋友身魂分離，需要進入萬載寒潭，借用里面的寒冰玄榻，令其身體可以不朽！」
其中的大耳僧人，此時卻是哈哈一笑，歡暢地道︰「天道本無情，生死皆虛幻！就算是有寒冰玄榻相輔，也只不過可保百年肉身不損而已。想要真正的不朽，唯有潛心修煉，才可達到與天地同壽，日月同輝的境界，施主又何必如此執著呢！」
兩人听得你眼望我眼。
大耳僧人的話中，似乎暗含玄機，而且已是透露出，萬載寒潭內的寒冰玄榻，只可保存肉身百年。
但對于易天寒來說，百年已是足矣，他堅信自己百年之內，定可突破大圓滿境界初期，而令白牡丹靈魂歸體！
直到此時，那四名僧人仍是閉目而坐，並未有一人抬頭望向他們一眼，殿外的風雪已是漫天飛舞，使殿中的氣氛更顯玄異。
陸笑甯感到在言語交鋒之上，易天寒已是落在了下風，忙上前一步，並激發出體內的罡勁真氣，希望可以抗衡四名閉目僧人，形成的渾然天成之勢。
可惜對于陸笑甯釋放出的罡勁真氣，四名僧人卻是依然半點不為所動，但易天寒二人釋放出的念力，卻是同時捕捉到，四名僧人的呼吸都是略為一凝，顯然已是被陸笑甯釋放出的罡勁真氣所動。
這時，另一名虯髯僧人，那雄渾鏗鏘的聲音響起，宣聲道︰「善哉！善哉！原來你也是佛門弟子，但不知對佛法領悟如何？可知佛魔之間，到底孰勝孰劣？」
原本非常濃重的奇異心靈壓力和氣氛，在陸笑甯釋放出罡勁真氣之後，已被摧散得無影無蹤，其中玄異之處，若非身處其地，實難體會明悟。
陸笑甯淡然一笑，徐徐說道︰「佛是佛，魔是魔；佛非佛，魔非魔；佛是魔，魔就是佛，佛魔本一體，何來分得出彼此？更不用說什麼優劣了！」
最後的那名厚唇僧人，此時低喧佛號，柔聲說道︰「佛魔的一，二，三重之念，你已都是知曉，但卻並非你之心言，應該是听說而得。既是听聞而得，你可相信乎？」
二人尚未答話，那名長眉僧人卻是忽然說道︰「兩位施主可以出招了！」
易天寒與陸笑甯均是愕然以對，四名僧人一派安詳自得之色，又是連頭都未抬，更不要說忘他們一眼。
但在大殿肅穆莊嚴的氣氛下，配合他們那靜如淵岳，莫測高深的行藏，自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教二人如何出招。
而且更為令人生出無力感的，是四名僧人那渾成一體，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氣概，無瑕無隙，沒有任何破綻可尋。
向這麼一個自然而成的‘陣法‘出招，任憑二人如何心焦，想要進入萬載寒潭，仍是一時無法想到破解之法。
這種無力感，令兩人心中同時升出放棄的想法，但真的放棄得了嗎？若是放棄的話，白牡丹怎麼辦？
就讓她如此半死不活的受著折磨嗎？
倏然之間，二人已是心知肚明，長眉僧人如此看似灑月兌的手段，又重新將雙方的形式改變，將他們逼到進不能、退不得的劣境。
易天寒眼楮一亮，發出一陣爽朗的長笑之聲，笑聲震蕩寬敞的大殿。
篤－－篤－－篤－－篤－－
就在易天寒笑聲揚起的同時，那長眉僧人不知從何處，弄出一個漆黑的木魚，並將之迅速敲響。
一切做得是那麼的自然而然，偏又像是與易天寒的大笑聲，格格不入。
易天寒驟然間發覺，自己很難再做到暢懷地笑下去，倏地收止了笑聲。
木魚之聲，也是同時而止，情形顯得怪異之極。
易天寒駭然說道︰「大師真厲害，這木魚的聲音之中，是否就合有那佛魔之念？」
那大耳僧人哈哈笑道:」這位施主倒是好悟性，更是真情性之人，毫不造作虛飾，難得難得啊！」
鏗－－
易天寒手指一彈，掣出漆黑烏亮的寒笑槍，再次豪邁地一聲長笑後，已是出其不意地一槍刺去。
易天寒槍上，水火兩系真氣混攪一處，氣勢凌厲無匹而去，令四名一直閉目而坐的僧人，同時動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