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目睹之鬼現狀 正文 七、生死一線

作者 ︰ 老樹逢春

或許為了獎勵我深入虎穴的勇氣吧,加上主席專用鬼轎還沒做好,杜琪兒難得親自背了我一次。

親愛的男同胞們,千萬不要羨慕嫉妒恨喲!說實話,美女鬼看著漂亮,接觸起來一點質感都沒有,跟摟著空氣沒什麼兩樣。就是這樣,杜琪兒還擔心我卡她的油。我欲哭無淚,關鍵是,你自己要有油啊!

到了陸家山嘴腳下,杜琪兒就把我放下,並反復叮囑我,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千萬不要逞強,見勢不對就發求救信號。最後把我惹煩了。本來心里還不大緊張,她越提醒搞得我越緊張。

于是,我裝成一個采蘑菇的小孩(快到秋天了,哪來的蘑菇呀),挎著個藍子,籃子里放兩個瓶子,一頭鑽進一人多深的樹林里。

樹林里密不透風,若換著大人,還真是寸步難行。好在自己個子瘦小,才得以跟猴子似的,在縫隙中間穿梭。

經過一個快要平掉的小土包,見一個小孩坐在上面,瘦得皮包骨,腦袋大,脖子細,稀稀拉拉的頭發,比三毛多不了幾根。他在吮著食指——不對,哪里是在吮呀,分明在咬嘛,而且咬得咯吱咯吱地響,跟吃炒蠶豆似的。看來,這是個不知死了多少年的孤兒,這些年居然一直靠吃自己的手指度日,好可憐喲!他吃得很專心,根本沒看我一眼,我也就裝著沒看見他。

走不多遠,居然看見上次有過一面之緣的「鴉片哥」。他不知從哪里搞來一根烤紅薯,色眯眯地在跟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女人在說話。這個老女人蓬頭垢面,衣襟半遮半掩,一邊還打著哈欠,露出似乎從來沒有刷過的大黃牙,活月兌月兌一個下等窟子里的風塵女子。看樣子,「鴉片哥」是想以一根烤紅薯為代價,換來一時快活。

「鴉片哥」看見了我,臉色變了一下,似乎有些慌張。我卻早已低下頭去,裝作在用心找蘑菇。「鴉片哥」交易也不談了,趕緊溜人,搞得那個風塵女鬼還在後面叫︰「哎!你快回來!老娘答應你啦!」

媽的,真是帶壞祖國的花朵呀!下次開會,一定要找「鴉片哥」單獨談談心。

附近一圈鑽下來,看見的鬼個個窮得沒個人形,想來都是那個「彪哥」殘酷剝削的結果啊!

突然,我的心悸動了一下,一絲不安油然而生。

我閉上眼楮,打開心眼,搜索周圍的每一個細節。所有的樹葉都石化似的,不發出一絲聲息。有兩只螳螂原本正在快活地交配,但是高潮來臨時,雌螳螂居然沒有按照慣例,咬斷雄螳螂的脖子,而是保持著將咬未咬的姿勢,一動不動……

到底是什麼樣的恐怖氣息,竟然讓周圍所有的動植物都嚇得不敢動彈?我的心眼一圈又一圈地掃描著,最終確定,這絲恐怖的氣息來自背後。

我站起身,轉過背,順著氣息的來源走去。

越往前走,這種不安感越明顯。我感覺自己就像走在無遮無掩的曠野上,被前面一個超大功率探照燈鎖定一樣,想躲又躲不掉,無所遁形。到後來,與其說我是自己走過去的,不如說我是被吸進去的。我竭力對抗這股吸力,渾身都汗透了。

終于,我看到一個奇怪的場景︰在漫山的樹叢中,居然有一塊空地。空地呈圓形,直徑大約有四五十米。這個圓的圓心,正好是一座墳墓,上面豎著一塊不大的墓碑。

難道這里是被人砍伐過的嗎?但是又沒有任何砍伐過的痕跡,比如樹樁什麼的。如果這就是那個「彪哥」的墳墓,按照秦奮的描述,周圍應該樹木叢生呀,怎麼一年不見,就成了這個樣子呢?

更奇怪的是,到了這里,那種不安的感覺突然消失了,一切都顯得如此和平。但是我知道,這種表面的和平下面絕對潛伏著更大的危機。

我故意裝成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在草地上歡呼打滾,還翻了幾個跟斗。然後自言自語地說︰「這是誰的墳呀?這麼漂亮!」一邊說,一邊走過去。

果然,第一眼,我就看見墓碑上還沾有早已變硬發黑的屎跡。這個秦奮拉的是什麼屎呀?經過一年多的風吹雨打,居然都磨滅不掉。

再看碑文,只有幾個字——「先叔父劉彪之墓」,連個落款和日期都沒有。可能安碑的人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和墓中人的關系吧!

我正看著,突然,又是一股強烈的恐怖感直刺後背。我極力裝著什麼都不知道,打開一個瓶子,一邊澆水,一邊不惜用手清洗墓碑,嘴里還念念有詞︰「哪個人這麼缺德呀,居然欺負死人!」我的所作所為,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討得這個惡鬼的好感,以免他一照面就傷害我。

就在我快清洗干淨的時候,後面冒出了一串笑聲。本來,正常的笑聲給人的感覺應該是溫暖的、熱情的,而這個笑聲給人的感覺卻是凍住的火焰,看似火,卻沒有一絲溫度,反而寒氣襲人。

我嚇得「啊」的一聲大叫,手里的瓶子也扔出好遠(一半是裝的,一半是真的),直竄出好幾米,才轉過身來。

光看臉,給人的第一印象,好一個帥氣的鬼喲!他的五官很硬朗,特別是眼窩,比一般東方人都要深,再配上挺直的鼻子,有著雕塑般的美感。嘴唇屬于性感型的,不厚不薄,顯得很剛毅,有一種強烈的男人味。再加上一張長而不削的臉,如果去當演員,絕對屬于青春偶像派明星。

然而,當你的目光稍稍下移,再看他光著膀子的上身時,恐怕就要嚇得連連做噩夢了。上面布滿一個個清晰的槍眼,仍然保持著剛槍斃時的猙獰,仿佛腔腸動物鮮紅的吸盤,不斷吸收著你的膽量、勇氣和信心。

「說吧,小屁孩,誰叫你過來的?」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臉上笑眯眯的。奇怪的是,他身上的槍眼似乎同時在笑,感覺特別詭異。

我一句話不說,看似已經嚇傻了。

「你不要給我裝。再問你一遍,誰叫你來的?」

「鬼呀!鬼呀!」我突然放聲大哭大叫起來,似乎想跑,又邁不動步子。

這個叫彪哥的惡鬼忽然一伸手,隔著七八米遠,居然就抓住了我的脖子,隨即收了回去。

他稍一用力,我小臉就憋得通紅,雙腳亂蹬。

他依然一副笑眯眯的樣子,說︰「小屁孩,你既然知道我是鬼,跟鬼就不要說鬼話了。最後問你一遍,到底是誰叫你來的!」

我掙扎著說︰「你先放手呀,不然我怎麼說話呀?」

彪哥的手松了一點,不過仍沒放開。

「我是來采蘑菇的。」我嚇得口齒不清地說。

「你哄鬼呀!你咋不說自己是來打醬油的呢?你一個小屁孩,誰借給你這麼大的膽子,敢一個人往這深山老林里鑽?你還是給我老實點,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我真的是個孤兒哇!家里沒有吃的了,我又不敢偷,又不敢搶(貌似順帶挖苦了他一下),只好到山上來采蘑菇。可是蘑菇都不知跑哪兒去了,到現在還沒找到一個。」

「呵呵呵呵呵!蘑菇還會跑?你到底是采蘑菇呢,還是抓野兔呀?」

「我也是這樣想的,要是采不到蘑菇,抓一只野兔回去也是可以的,反正都可以填飽肚子。」

「給老子閉嘴!要不是看在你給老子清洗大門的份上,老子早就把你捏死了(看來拍馬屁還是有點效果的)。」彪哥一邊說,一邊伸根手指在身上的「吸盤」里掏什麼東西。我正琢磨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呢,突然,他大叫一聲︰「主席!」

我下意識地一挺胸脯,答道︰「什麼事?」話一出口,我就知道壞大事咯!

「哈哈哈哈哈!」彪哥先是仰天長笑,然後低頭得意地說,「老子果然沒猜錯。前幾天听說本地聯席會議主席換了個小屁孩,老子正奇怪呢,本打算這兩天抽空見識見識,沒想到今天你主動送上門來了。老子一向與地府不共戴天,對于你這種地府的小走狗,一向是殺無赦。今天你既然來了,就不用再回去啦!」

我知道再慌也沒用了,只會丟本主席的臉。于是鎮靜下來,換上一副大義凜然的姿態,說︰「既然你非要殺我,我也無話可說。我這人做事一慣善始善終。剛才大門只清洗到一半,就被你打斷了。現在,先容我把你家大門清洗干淨,你再殺我不遲。」

這個惡鬼見我這麼識趣,就放開手,說︰「看在你替老子清洗大門的份上,就不慢慢折磨你了,等會給你個痛快的。」

我走到墓碑旁,拿起籃子里的另外一個瓶子,打開瓶蓋,猛地一轉身,把瓶里的液體朝這個惡鬼沒頭沒臉地潑過去,沒命地邊跑邊大叫︰「琪兒救我!」

就听身後先傳來一句大罵︰「他女乃女乃的,竟然敢拿水潑我!」緊跟著就是一聲慘叫,說多慘有多慘。

但我已顧不了那麼多,只見一個漂亮的身影一閃,我就騰雲駕霧般地月兌離了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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