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至上 155.廣陵散典故普及小講座

作者 ︰ Queen Sev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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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披得是刺客之名,行得卻是俠客之事,這就是聶政的刺道

聶政是春秋時期的人物,那時百家爭鳴,各種學說層不出窮,因此聶政並非像很多武俠小說中那樣,思念中有著儒家貫徹千年的‘仁’,教授武藝時並沒有‘幾不殺’之類的原則。相反,他的武功和他自己的思想原本一脈,更偏向道家,因此也把自己的武藝認為是刺道,講究‘道法自然’,這個道並不僅僅是指天道人理自然萬物,也泛指一個人的行為準則人生信條,簡單概括,就是現在人經常說得三觀。

也因此,每個人心中的‘道’都不同。

按理說,武藝就武藝,刺殺就刺殺,和人生觀價值觀又扯得上什麼關系?

但這就是聶政與眾不同超出常人之處,他並沒有以自己的準則,讓七月遵守俠義之類的要求,而是非常鄭重的告之七月——一個刺客,想要強大並不迷失自己,必須知道自己在為何而殺,這才是真正的‘道’。

七月有點納悶,不是故意找茬的問「大部分人做刺客,是缺錢吧?」

說到底,刺客也僅僅是個職業,有需要才有市場,說不定只是混口飯吃,需要如此上綱上線嗎?此刻的七月還不知曉,她眼前的這位‘太耿直的好人’是系統君還原的歷史上鼎鼎有名的人物,和專諸、荊軻、豫讓並稱中國古代四大刺客,史記的刺客列傳寫得就是他們,能成為這樣名留史書的刺客,自然有著不同的標準和要求,對刺客也有著不同的理解。

不,已經和刺客沒什麼關系了,任何能名流千古的人,必定有著某種特質,讓他們沒有泯于眾人,哪怕好像看起來沒什麼本事的人,恰逢其會的大運氣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聶政並沒有因為七月的話生氣,反而順著說「這也可以,哪怕是養家糊口,或者為了自己活下去成為刺客,哪怕是為了奢侈的生活濫殺無辜也是‘道’,一切都不過是順應天理,有殺生取義的道,自然也就有嗜殺成癮的道,就如同有生就有死,陰陽並存一樣。」

七月心下咋舌,原來就是個人主義嘛,不過她大概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就和自然一樣,有兔子有野狼,可弱肉強食天道循環本就是大自然的天理,從人類的角度去看,大灰狼不是要吃了小紅帽就是去騙小豬開門,強行用自己的準則給對方蓋了一章,對于講究道法自然天地無情的人來說,這是非常可笑的。

並不是分不清好人和壞人,而是跳出來用更宏觀的角度去看,世間有善就自有惡,極端的消滅任何一方都是非常愚蠢的無用行為,因此回到個人,干脆就不去分辨,是一種俯視到消極的思路,還帶了一點眼光深遠的悲觀前瞻感。

所以道家沒辦法成為統治思想,不是沒有原因的。

因此,如果不了解這層意思,難免會覺得聶政授藝太草率,完全沒有什麼三跪九叩的禮節,連學前考試都沒有,似乎有點配不上他四大刺客的地位。

——當然,可能也和這就是個游戲也有很大關系……

不過七月倒是比較贊成聶政的教學方式,就和子弟兵一樣——懂得‘為何而戰’,任何人,有了信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之後,總是會有很大不同的。

因此,聶政的教學很簡單,重氣勢勝過招式。

「想想你這一刀為何而出,然後順著你的信念,一往無前,即可。」聶政滿意的看著七月很快的領悟,補充「而中間的手段和過程,都是無足輕重的,只要你的目的大于一切。」

七月送走了聶政和溫柔一刀,還在思量中,總覺得聶政是個很矛盾的人物,明明是個刺客,卻講究信念,可如果說是謙謙君子,又說手段無妨——真是個很奇妙的人物,這些矛盾在他身上被融合的沒有一絲違和,令人很想去了解。抱著這樣的想法,七月衷心的希望兩人都能平安歸來。

這卻是七月不了解聶政了。

聶政是個好兒子,母親在世時,再感謝嚴仲子也絕對不行冒險之事,甚至嚴守三年孝期,等到姐姐安穩嫁人後孤身一人才做回自己。聶政也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比如過了好幾年,他不是忘卻了朋友的請求,而是明知必死,因此先解決了自己原本所有的責任,一身了無牽掛才孤身行刺。

但同時,他也是史上最成功的刺客之一,和溫柔一刀趕到韓城後,他拒絕了嚴仲子給他添派人手,拒絕了任何人的幫助,他是刺客,不是強盜,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又或者,他依舊不願意連累任何人,哪怕是希望他進行刺殺的友人,因此得到全部情報後就消失了。

溫柔一刀只能留在嚴仲子府中等待消息,心中卻恨極,她認為嚴仲子就是在利用聶政,無論是之前善待聶政的母親還是贈金,要知道,原本就是嚴仲子自己被韓相嫉恨于是干脆想先下手為強,特意找了聶政,之後的一切,在溫柔一刀看來都僅僅是禮賢下士,可他禮賢下士不光光是因為要用到聶政的能力,還要聶政的命啊這可在一國首都刺殺一國宰相

但她沒有任何辦法,因為聶政和她本來就想法不同,聶政並不傻,他也知道對方對待自己並不平等,禮賢下士——那是形容上位者的行為啊,從沒听說一個乞丐對誰禮賢下士的。

可是對方幾年如一日,不單是相交,還一直不停的幫助著聶政的家庭,連聶政母親去世時的厚葬都是他張羅的,這次去刺殺也一直希望聶政多帶些人,似乎一點都不在意會不會因為多出的人而被人追查連累到自己。平心而論,哪怕真的從無一絲真心,僅僅是利用,下得血本也夠大,不是所有人都能演好幾年還不露餡,並且,他所幫助得太多了,以至于聶政無從拒絕——士為知己者死,士在乎的從來不是死,而是對方是否為知己。

聶政認為嚴仲子是知己,且願意為其死,足以。

溫柔一刀就算再有多余的想法,也改變不了什麼,這中間,原本就沒有她插話的余地,從一開始她就很清晰,聶政肯帶她來韓城,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這可是一個要行刺赴死卻都沒告訴姐姐的人啊。她可以給嚴仲子無數白眼,卻因為聶政的心意,沒辦法傷害嚴仲子一根小拇指,她不想讓聶政恨她,又自知哪怕殺了嚴仲子,也只會加深聶政的決心。因此她從最初就一直成全著聶政,成全著聶政的俠義,成全著聶政的‘道’。

成全到最後,聶政依然只身行動,一點都不願意連累她固然是有擔待,卻仍令她憤恨,有的時候,女人想要的親密,是不分好壞的。

溫柔一刀從最初就明白事情會演變到如今的模樣,但發生時,卻依舊心尖發痛到無法自制。

沒人知道原來聶政精通琴藝,技藝高深不下任何琴藝大家,他用木漆涂臉,毀了自己的皮膚掩蓋掉原本的膚色,又吞了火炭硬生生毀了自己的聲音,用一種毅然決然的方式完美的掩蓋了自己的身份,在大庭廣眾之下撫琴,沒人能認出這個這個彈奏出天籟,膚色黝黑像朽木,聲音沙啞如枯草的琴師,其實是注定名流千古的刺客。

如果七月親眼看到這一幕,大概會就明白,聶政所說的‘中間的手段和過程都是無足輕重的’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聶政是個好兒子好弟弟好知己,同時,也是一個無所不用其極的絕世刺客。

他刺殺一個人不是因為私仇,也不是因為公怨,更不是因為金錢政治或名氣。僅是因為知己的恩德,他披得是刺客之名,行得卻是俠客之事,這就是聶政的刺道

他比任何刺客都更明白自己是為何而殺,因此能對自己也狠辣無比。

僅數天,琴師名聲就傳遍韓城,然後很自然的接到了韓相府的邀請,聶政只身前往,在琴月復中藏著兵器避過檢查。他神情自若,根本看不出是為了韓相府主人的性命而來,面對韓相邀請彈奏,聶政此刻的聲音又啞又難听,他的嗓子已經被他自己毀掉了,可是他依舊自有風骨「我有一曲,從未彈奏,君可願聞?」

韓相毫不知情,欣喜的說「洗耳恭听。」

其他人以為這位琴師,會彈高山流水,會彈陽春白雪,甚至是春江花月夜,總之,應該是高雅的、歡喜的、或者是有情調的,符合良辰美景定義的曲子。

但並不是,出乎意料的,開指部分便激昂到燦爛,隱隱轟轟,慷慨不屈中似乎戈矛縱橫,竟是一首十足十的戰斗曲調

然而,又是那麼迷人,哪怕並不適合宴會,依然令人不忍打斷,聞者都不自覺的如痴如醉起來。

一開始曲調還夾雜著些許的對命運的不公和怨恨,越往後,到了正聲,交織起伏的音樂反復沖擊著人們的內心,金戈鐵馬的豪氣,一往無前的浩然,似乎有一個單槍匹馬的身影在獨自作戰,令所有人都沉浸在那與眾不同的曲調之中。

比高山流水的知己之情更激烈,比陽春白雪的春景復蘇更悲壯,比十面埋伏的兩軍對壘更多了一絲個人主義的英雄氣節。

這就是《聶政刺韓王曲》,這首琴曲還有一個更大名鼎鼎的名字,那就是中國十大古曲之一的《廣陵散》。

高亢的音樂越過圍牆,傳到韓相府外,所有听聞的人無不停足,而溫柔一刀在隱約中卻猛地跑出嚴府,順著音樂不停的追趕著,那琴曲中往生取義簡直到窮途末路全都傳達著演奏者高昂的戰斗意識,令人恨不得前後左右全是敵人,殺一個一往無前出來。

可溫柔一刀卻听得淚如雨下,她邊跑邊哭,既不能停下腳步又不能停止哭泣。

然後,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這音樂聲中的時候,音樂猛然停住了。

溫柔一刀終于跌坐在地上,她清楚,一旦音樂停止意味著什麼。

聶政《史記》和《琴操》里都有記載,但刺殺方式和原因幾乎沒有相同點所以,阿七這里稍微糅合了下,因此大家看過就算了,不要把這個當真的去和別人講——大方向是對的,但細節絕對是錯的……至少聶政身邊可沒有妹子,總之,有興趣的自己度娘吧,四大刺客的故事都很有意思。(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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