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京華 057 假戲真做

作者 ︰

**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尤其偷的還是賢良淑德的良家婦女。

皇上一直以為,對于孟瑾蘭,他偷了也就白偷了,佔便宜也是白佔,不佔白不佔的。可是,通直郎忽然死了,孟瑾蘭不甘獨自在楊家守寡,便屢次要求皇上把她接進宮里來。

這麼多年,皇上是喜歡孟瑾蘭的,她很單純,盡管她有很多的小心思,可她是透明的,只一眼就能看明白她的目的。這麼多年,皇上一直熱衷于這種類似于貓捉老鼠的游戲,看著她折騰,看著她做戲,然後適當的給一點點好處,她便歡天喜地了

可喜歡歸喜歡,要他封一個寡婦做妃子,他還是有顧慮的一是顧慮天下怎麼評說,二是顧慮孟瑾芝怎麼看他

每次見面,孟瑾蘭都哭的梨花帶雨,皇上見猶憐,要怎麼辦?

也不知道孟瑾芝是早把一切都看在眼里,還是菩薩心腸踫巧為之?總之,她提議將孟瑾蘭接進宮里來,她說孟瑾蘭一個女人很困難,又是錦瑟的生母,不如把她接到宮里來照顧雲雲。她是姐姐,照顧妹妹,天下人都不能說什麼

一切都順風順水,錦瑟也被封了公主,本以為就可以這麼天下太平的過完一生的,誰知道梁顯竟然要求迎娶錦瑟

本來姑表親、姨表親都是結親的好對象,可錦瑟卻不是梁顯的表妹,是他的親妹妹,這怎麼算?

這個秘密,難道終于要告訴孟瑾芝嗎?

皇上站在宮門口,想了很久,站在冰天雪地里,腳漸漸凍麻木了,仿佛找不到根一樣。

「邢步全,去衍慶宮」

邢步全如臨大赦,忙上前,道︰「皇上,奴才備好了轎攆,里面放足了手爐,很是暖和,皇上進去暖暖身子?」

皇上拍拍邢步全的肩膀,「虧你想的周到」

跟在身邊多年,邢步全是最貼心的

「謝皇上夸獎這都是奴才該做的」邢步全低眉順眼沒有絲毫驕矜之意。

自從有了新歡,皇上已經有十幾日不曾來過衍慶宮,不曾知道衍慶宮已經蕭條成這個樣子。

院子里沒有一絲綠色,有的只是皚皚白雪的白色和大地的枯黃,樹木的葉子都凋落了,留下光禿禿的枝干,之前賞的菊花也都干巴的瑟縮在殿前,沒有人整理。

推門進去,一陣白煙嗆得皇上忍不住直咳嗽,四下一看才看到牆角燃著的一個小爐子里嗚嗚的冒著白煙,里面燃燒的不是木炭,而是……樹枝屋內冰冷一片。

皇上心里頓時有些不忍,他質問邢步全︰「內務府是做什麼吃的?怎麼衍慶宮忽然就破損成這樣了?院子沒人整理,大冬天的連個暖爐都沒有內務府的奴才都死光了?」

邢步全點頭應是,「奴才一定調查清楚」心里卻想,哎喲喂,這是苦肉計啊,皇上咋就看不出來?內務府就算不給上好的無煙煤,次等的黑炭怎麼會一點都不給?他們是活膩歪了嗎?

「調查?每個人先打個五十大板這幫人欺軟怕硬、拜高踩低,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皇上有氣沒處撒,正好撒到內務府身上。

孟瑾蘭和楊弄琴在內室听到皇上的聲音,顛顛迎了出來,「臣妾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孟瑾蘭只穿一件單衣,臉色凍的發青,嘴唇沒有絲毫血色,而楊弄琴則穿著孟瑾蘭去年的舊棉衣,樸素至極。

「怎麼內務府不但沒送木炭來,連過冬的棉衣都沒送來嗎?他們真是活膩歪了」

皇上一腳將屋角的一盆枯菊花踢到一邊,對內務府的不滿大爆發,「邢步全,你去把李仁吉叫來,朕要看看他到底想要怎麼樣?」

邢步全剛要應聲,孟瑾蘭趕緊打斷了他,道︰「別別……皇上,跟內務府沒有關系都是臣妾的錯李大人每月都有送木炭、棉衣來,是臣妾求他換成了銀子……」

皇上驚訝的發現,孟瑾蘭頭上一片素淨,竟然連一只銀質的素釵也沒有「換成了銀子?你很缺錢嗎?每月的月例不夠用嗎?」。

孟瑾蘭低著頭不說話,皇上心里煩躁,忍不住又要發脾氣,「說呀缺錢?你在宮里,吃穿用度都是內務府供應的,你要這麼多錢做什麼?說呀」

楊弄琴忽然跪下,「皇上,您不要責怪母親了,她都是為了我要責怪,您就責怪弄琴吧要打要剮悉听尊便」

「你?」

皇上訝異的看著白衣素裹的楊弄琴,數月不見,她出落的越發漂亮了,又清減了不少,下巴越發的尖了,孟瑾蘭的舊衣服穿在她身上顯得特別的肥大,更顯得她消瘦。

「你需要這麼多錢做什麼?你給裴家守孝,為何要這麼多錢?」

楊弄琴的眼淚猛地便落下來,她瑟縮著說︰「裴家人都埋怨我害死了他家的公子,對我恨到極點,每日讓我穿著薄薄的單衣打掃祠堂,這麼冷的冬天里,連點熱水都不給,手伸進冰冷的冷水里,都凍麻木了這樣還不算完,他們還讓我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擦地板,一遍一遍……折騰一整天,一點熱乎飯菜都不給,就給一些狗都不吃的餿飯……」

說著,楊弄琴嗚咽了,她捂著嘴無聲的哭著,孟瑾蘭也隨著她哭。

皇上愣住了,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他知道裴家恨楊弄琴,他更知道楊弄琴的日子應該不會好過,可是,他沒想到會這麼殘忍……

孟瑾蘭道︰「皇上,弄琴還是個姑娘家,怎麼會受得了這些苦?臣妾便把首飾都變賣了,把錢都給弄琴,讓她在裴家打點打點,即使得不到裴家人的照顧,打點丫鬟們,偷偷給她留點吃的,也是好的呀……」

「行了,弄琴你先別回裴家了就先住在宮里,過完年再說吧」

皇上忽然打斷孟瑾蘭的哭訴,他厭惡的看了一眼這對母女,扔下兩句話,扭頭便走,頭也不回的出了衍慶宮,邢步全對孟瑾蘭行了禮,忙跟了上去。

「母親,皇上他……你的苦肉計似乎不起作用……」

楊弄琴擦了擦臉上的淚,從地上爬了起來,無奈的看著孟瑾蘭。

「嗯……皇上,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弄琴,娘……真的失寵了,只怕這次真是幫不了你了」

孟瑾蘭望著皇上遠去的背影,眼含淚水,她從未見過這樣冷漠的皇上,他總是心軟而多情的。猛地覺得一陣寒冷,單薄的衣衫擋不住寒風的侵襲,她晃了晃倒了下去。

「母親……」

楊弄琴吃了一驚,慌忙叫人︰「快去,去叫太醫然後再去請皇上,就說楊國夫人病重」

難道皇上就連母親病重也不管了嗎?

楊弄琴看著昏迷的母親,心里暗暗發誓,一定要拿回皇上的心,她模了模懷里的那包暖情散……只要皇上來看母親,楊弄琴就有辦法讓他爬到自己床上

半晌後,丫鬟帶著太醫回來,卻並不見皇上的蹤影。

留太醫給孟瑾蘭診治,楊弄琴拉著小丫鬟到外間問話,「皇上呢?」

「皇上……在宣政殿,他說,有病請太醫,叫他有什麼用」

「就這些?」

楊弄琴心里真是失望至極,皇上親眼看到孟瑾蘭在大冷的冬天連個棉衣都沒穿,竟然連句好話都沒有,竟然連點防寒的物件都沒有送來

「皇上還說……」

小丫鬟支支吾吾不敢說。

「還說什麼了?你說」

「皇上還說……楊國夫人剛剛還穿著夏天的衣服做戲,怎麼這一轉頭就病重了……」

楊弄琴一愣,猛地明白,皇上之所以佛袖而去,是因為他看穿了孟瑾蘭在演戲……

此番,孟瑾蘭的寵愛真真是要丟了

太醫從內室走出來,「楊國夫人感染風寒,臣開幾幅藥先吃著,看看情況吧」

楊弄琴盯著太醫,「先吃著?太醫什麼意思?」

太醫說︰「楊國夫人身子本就虛弱,此番風寒來勢凶猛,已然入侵她的內里。她最近夜里是不是經常咳嗽?」

楊弄琴想了想,自從孟瑾蘭決定用苦肉計以來,她常常咳醒,她總說不要緊,就是太冷了而已等皇上心疼她了,送些好碳,一暖和,便好了……

「是……很嚴重嗎?」。

太醫躬身道︰「寒氣入肺,需要些時日好好調養楊國夫人房內太過陰冷,對養病並無好處,姑娘還是趕緊點起火爐來吧」

「好好」

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大概是最好的解釋苦肉計沒騙的皇上的心疼,倒把孟瑾蘭的身子真真掏空了

……

宣政殿里,皇上看著兩封聖旨,一封寫的是將錦瑟賜婚的,男方那一欄還空著,另一封寫的是指婚梁顯和楊心慈的,邢步全早就擬好,因為沒和孟瑾芝商量,一直沒宣布……

皇上思慮半晌,把錦瑟的聖旨收了起來,把梁顯的聖旨攤開,蓋上了朱紅的印璽,交給邢步全,「宣了吧」

邢步全小心翼翼的道︰「遵旨皇後娘娘……」

「聖旨宣布了,她便知道了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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