鴆賦 第五十章 亂魂迷眼看不得

作者 ︰ 米可麻

卻說琴絲嘴快,寧娥正細細說理給她,也是未雨綢繆的意思。琴絲口中認錯,心下卻雖有些不已為然,心想不過在這屋里,左右也沒有外人,又何必緊張至此?

只是到底寧娥身份在上,琴絲也不由得低下頭來,輕聲道︰「大*女乃說得是,今兒是我過分了,一時嘴快,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雖在這屋里,無人听見,也是不該的,大*女乃原教訓得是。」

寧娥見她似仍有不快,便再苦口婆心道︰「有些話,就算在這屋里,也說不得,怕就怕說慣了嘴,出了這屋去,也是一不留神就出了口,到時便難收場。你跟我進這園子里,也有幾年了,這里人多口雜,且最是各門各院的,斗得厲害,各人心里都有一本帳,見面都是笑,心里卻多怨,你難道還不清楚?若再不小心從事,別說是你,就是我,也一樣難處。今日二女乃女乃之事,就是最好例證,平日里她何等風光,老爺是一句重話不肯說的,若與二爺有了紛爭,也是偏她的多數,總歸說二爺的不是,今日如何?她也不過是一時氣急,不知道說了句什麼,惹到老爺痛處,到底弄了個里外都難堪,下不來台才罷,不也就是一句話的過失?」

琴絲細想,原竟大有道理,遂服軟道︰「大*女乃說得極是,原是我錯了,不該順嘴胡說,下次再不敢了。」

寧娥嘆了口氣︰「錯不錯的,你心里知道就好了,只是記得,若還有下次,這園子里你可再難住了。」

琴絲連忙抬頭哀求︰「大*女乃,我斷斷不敢了琴絲這一輩子,只求能守在大*女乃身邊,大*女乃是怎樣,我便怎樣,能伺候大*女乃一輩子,就是我琴絲的福分了」說著重新哽咽起來,寧娥听了,眼眶也有些泛紅,忙一把捂住她的嘴道︰「快別說這種話你的好日子在後頭呢」二人互相握緊對方雙手,提到往後的日子,不由得都有些感傷。

正當寧娥與琴絲屋內說體已話之際,書桐重重抬著腳由外面走來,將打簾子時又高聲傳道︰「大*女乃,我送些點心進來」

琴絲忙站了起來,背過身去拭淚,寧娥卻走到前面,開口道︰「進來吧。」

書桐進得屋來,並不看琴絲,只笑對寧娥道︰「子規她們回去後,見各房今兒中午都沒怎麼好生吃,正巧二女乃女乃那里又傳話來要炖粥,越性就一起做了出來,也送些過來給女乃女乃點點饑。」說著揭開手中盒蓋,將內容一樣樣拿出來,放至桌上。

寧娥定楮細看,見是些精細小點心,與些精致小菜,並一大碗松黃燕窩粥,口中難免哼了一聲道︰「這粥定是乾丫頭要的,也不知怎的,她就是好吃這粥,究竟有什麼意思?粘糊糊,一股子腥氣快拿下去,我見了便要泛酸」

書桐忙依言將粥放盒內,寧娥方才坐下,揀了塊翡翠餅,也不過兩口,就又放下了,琴絲不聲不響地,自寧娥身後出來,又自打簾子出去了,寧娥看了她的背影一眼,並不說話。

書桐見四下無人,遂貼近寧娥身邊道︰「大*女乃才讓我去瞧瞧,我正到了外書房,就見芩姑娘出來了,原來二爺喝醉了,大爺正叫人,要抬他回薦紅院呢」

寧娥詫異地抬頭,問道︰「醉了?這麼快?大爺說什麼了沒有?」

書桐回道︰「我躲在竹影下,也沒敢湊太近,就听見大爺說,讓好生送回去,交給二女乃女乃,別的,再沒了。」

寧娥心中揣度,口中輕聲道︰「好,好,好一個有面子的台階二爺這樣回去,乾丫頭再怎麼生氣,也不能趕他出去,還得好好伺候,到了明日,再有什麼不是,都能消了去。」

書桐看了看寧娥臉色,有些欲言又止。

寧娥察覺,不滿道︰「有什麼就說」

書桐只得開口︰「我從外書房,直接去了大廚房,回來路上,見大爺進了我們院里……」說到這里,不敢繼續下去,又抬眼看了看寧娥。

寧娥恍然大悟,他已經回來了只不過,去了棋姿屋里,一定是的。這院里,除了自己和她那里,他還能去哪兒呢?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變成了張乾娘,醋意涌上心頭,直想沖進那屋里,跟那個大月復便便的賤丫頭好好理論一番,你不過是我帶過來的,在家時跟前跟後,小姐小姐叫個不住嘴,如今跟了貴人,倒在我面前擺起譜來,跟我搶起男人來了?

不過,周寧娥到底不是張乾娘,她心里翻江倒海,面上竟一絲不露,坐得穩穩當當,且又仔仔細細地將剛才那塊翡翠餅吃完,方才起身,對書桐道︰「去棋姿那兒看看,短些什麼沒有。」

書桐忙上前扶著,又叫萼兒令兒來收拾桌子,寧娥任其料理,並不開口,只管向前走著。出來不過幾步,就到了棋姿房前,寧娥停下腳來,並不進去,卻在門口靜靜听著︰屋里正有人說話,先是一把女聲,柔弱動人,細述心語,接著便是男子低聲輕慰,軟語相告,書桐不敢抬頭,耳朵內卻听了個清楚明白,更兼覺出,雖是初暑午後,寧娥的手也已經是冰涼如霜了。

寧娥听了片刻,面色如常,輕推書桐一把,書桐會意,上前打起簾子來,並高聲傳道︰「棋姿姑娘在嗎?大*女乃看你來了」

屋內二人,顯見得是被嚇了一跳,儒榮本正坐于床邊,聆听棋姿述苦,一路回來,又熱又累,身子又沉,自然有些許抱怨,儒榮便安慰了幾句,誰知正說到細處,便听到書桐的聲音響起,寧娥已自進得屋內來了。

「妹妹覺得怎麼樣?這天不太好,你的身子又弱,可還受得住?」寧娥邊說邊走,卻見儒榮由床邊站起,坐于桌旁,遂裝作本不知曉,竟是一幅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尷尬模樣,又開口道︰「我來得不是時候了,我本不知,算了,妹妹歇著,我過會兒再來。」說著便轉身欲行。

棋姿見狀,忙強撐身子坐起來,口中直道︰「大*女乃這是哪里話,一家子骨肉,怎麼如此見外?大爺也不過是剛才進來,大*女乃來了,正好一起坐著說說話,怎麼就要走?這位妹妹是……」

書桐伶俐,忙將寧娥扶坐于儒榮身旁的凳子上,方才上前作禮,又開口道︰「棋姿姑娘好?棋姿姑娘累了吧?我叫書桐,是伺候大*女乃的。」

棋姿忙說道︰「不敢當,妹妹行禮于我,我怎麼敢當?你我本是一樣的人。」

寧娥忙勸道︰「棋姿快別這樣說,你身子要緊,還是躺下說話吧,眼見就要到日子了吧?」

棋姿點了點頭,半倚半靠在床頭,面上陪笑,心中卻一點點揪緊起來,她原是跟著寧娥的,在周家時,除了琴絲,就是她跟著寧娥的時間最長了,寧娥的性情,她十分清楚,越是面上風平浪靜,止若死水,越是心里走石飛沙,翻騰難定,這會兒見其面色安定,端坐身邊,棋姿的心里難免如那獵人面前的兔子,忐忑不安。

寧娥不看儒榮,只對棋姿道︰「才听丫頭們說,送過來的點心,你一樣沒用,怎麼?不合口味?你可想些什麼吃?說出來,我叫人做去。」

儒榮不耐煩地說道︰「她要想吃什麼,自然會去要,你這會兒過來,究竟有什麼事?」

寧娥這才掉頭,看住儒榮道︰「棋姿自小跟我,我與她向是情同姐妹,自她去了京里,我每每惦念,如今她身子這樣,又一路辛苦回來,我難免擔心,這才過來看看,並不為什麼要事。若說打擾了你們安靜說話,我走就是。」說完立刻起身,棋姿見此,哪里敢放,隨即跟著起身,口中直道︰「大*女乃快別走,這如何使得書桐妹妹,快替我勸勸大*女乃大爺,想是你酒高了,出去散散吧」

儒榮站起就走,並不等人,自打簾子,一陣風似的就出去了。寧娥眼皮微微抖了一下,也不看他,乘勢走到棋姿床邊,坐了下來,又將其按回去躺好,再細瞧其臉色,方道︰「還好,還好他要走便由他去,走了倒好,咱們姐妹正好說說話。現如今,你的身子才是最最要緊,老爺都發了話,伺候不好你,怕是連我都要挨說呢」

棋姿雙手攥緊被角,勉強笑道︰「大*女乃別說笑話了,我是哪里的人,怎麼敢當?倒是大爺,他一人在京里,心里也苦得很,若是口舌上有些不妥,大*女乃就別跟他計較了。」

寧娥點頭,又道︰「果然選你去是對的,你對大爺,真正是體貼周全,也難怪大爺疼你。」說著眼波流轉,只盯著棋姿紗被下隆起的部分,看個不停。棋姿被她看得有些發毛,不自覺地伸手出去,輕放于月復部,心里正如萬馬奔騰,左右不安。書桐立于寧娥身旁,見二人如此,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些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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