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愛難馴 第三章

作者 ︰ 六日

「這一帶地區與前面的街區不相通,交通不便,不可能會把人帶遠,而且既然是將人從後門帶出,那極有可能只是到附近解決問題,這里地方小,地形也不復雜,應該不會走到哪去。」

楚昊邊說著邊抬頭往四周望了望,目光在看到前方隱身在黑暗中的小巷後頓了頓。

「我從那邊過來沒看到有人,往前面過去看看。」

因為曾是舊市區的緣故,原本的布局就比較凌亂,巷子陰暗幽深,現在又是夜深人靜時刻,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那里無疑是天時地利。

顏筱無異議地點頭,相對于右側街區,「迷醉」後門的左側街區,因為目前正處于改建中的緣故,許多居民已經搬走,人煙稀少,更適合干些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當,在這邊找到人的勝算比到右側街區的可能性大得多。

楚昊松開摟在她腰上的手掌,反手握住她的手,拉著她往前面的小巷子拐去。

望了眼被緊緊包覆著的手,顏筱遲疑了下,下意識地要將手從他掌中抽出。

楚昊只是淡淡掃了她一眼,手卻突然緊了緊,一語不發地拉著她往前走去。

知道現在時間緊迫,也不是別扭的時候,顏筱猶豫了下後便放棄了心底的掙扎,極力忽略手心處隱隱傳來的溫熱,任由他拉著自己在各個小巷子中穿行。

反反復覆將周圍的小巷子找了個遍卻不見半個人影,顏筱心底越發焦灼,正打算叫住楚昊換個地方再找找時,楚昊的腳步卻突然頓住。

「怎麼了?」疑惑地望向他有些微微繃緊的側臉,顏筱下意識開口。

「有人!」楚昊低聲開口。

顏筱凝神細听了下,隱約听到說話聲。

「過去看看!」低聲朝顏筱說了聲,楚昊拉著她的手緊了緊,放輕腳步,拉著顏筱往前面的巷子口走去。

越接近巷口說話聲越清晰,從那偶爾傳來的熟悉嗓音中,顏筱幾乎能斷定那便是李文謙。

在巷子口停下腳步,楚昊稍稍探出頭往左邊的小巷望了眼,而後轉頭朝顏筱說道︰「馬上報警!」邊說著邊拿出手機按下錄音鍵。

雖不懂前面發生什麼事,但顏筱還是毫不遲疑地拿出手機報了警,而後稍稍往前一步,微微側頭,順著楚昊的視線望向外面,借著昏黃的路燈,一眼便認出前方的三人便是跟丟了的李文謙及那兩名金發男。

但依眼前的形勢看,李文謙與那兩人的相處倒還算平和,想起楚昊方才語氣嚴肅地讓她馬上報警的事,顏筱忍不住疑惑地望向楚昊。

「仔細听他們的話,李文謙此刻態度太過倨傲,遲早要將那兩人惹惱。」像是明白她的困惑般,楚昊淡淡解釋。

顏筱了然,李文謙向來冷傲,即使是在這種時刻也決計不會低頭。

從三人斷斷續續的交談中,似乎談論的話題都圍繞在李文謙的妹妹身上打轉,顏筱依著那些斷斷續續的話,猜測這事似乎是因為李文謙的妹妹被這些人騷擾,李文謙是來討公道的,而現在討公道的結果,其中一人以加入他們為交換條件,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李文謙的做法未免幼稚。

「我們需要過去嗎?」發現李文謙似乎已點頭答應,顏筱皺眉問道。

如果不是今晚恰好撞見,李文謙真的加入這些街頭混混,而又一直對此保持緘默的話,他的人生無疑會被毀掉。

「先等等!」

在刀尖上混的人不會輕易相信他人,避免拉入幫派的兄弟算計自己,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些人必定會使出些什麼方法來測試李文謙的誠意,打蛇打七寸,抓到有力證據再現身,遠比現在出去來得強。

那兩人看著便像是久混社會,為非作歹慣了的,總得找些什麼證據將人送監獄里關一關,清醒清醒。

顏筱疑惑地望向楚昊,楚昊只是自然而然地抬手將她擁到身前,舉起左手的手機,將眼前的場景錄制下來,證據不是空口說白話便能證實的,有錄像為證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望著似乎淡定過頭的楚昊,顏筱眉尖幾乎擰成一團,眼前的形式越來越不利于李文謙,即使是要靜觀其變,楚昊未免太過淡定。

盡管心底知道楚昊這麼做自有他的道理,但隨著李文謙平靜伸手接過,個子稍矮的金發男拋過去的小包白色狀粉末及小吸管,並緩緩將吸管插入粉末中移至鼻子邊時,顏筱終于忍不住。

她一把推開楚昊,笑意盈盈地從隱身的黑暗中走出去。

◎◎◎

顏筱語帶困惑地開口︰「李文謙?這麼晚怎麼在這?」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李文謙手中此刻拿著的,極有可能是海洛因之類的毒品,像這種混幫派的人,如果自己本身就是癮君子的話,習慣用毒品來控制手下的人,既可以達到讓其他人為自己賣命的目的,同時也可以藉此為自己找到更廣的毒品資金來源。

盡管吸食一次未必就會上癮,但毒品的東西是滴點不能沾,否則後果不是任何一個人能承受得起的,她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李文謙去嘗試。

正欲上前的楚昊也沒料到,顏筱會突然推開他自己冒然出去,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上前一步將她親昵地納入懷中,漫不經心地掃了在場的三人一眼。

在場的三人沒料到周圍還有人,顏筱和楚昊的出現讓三人都愣了愣。

看到緩緩走來的顏筱和楚昊,李文謙下意識地將手中的東西藏在掌中,卷起拳頭垂至身後,有些語無倫次地開口︰「楚……楚老師、顏老師,你們怎麼……在……在這?」

顏筱有意無意地掃了眼他卷起收至身後的手掌,視線緩緩落在他已逐漸恢復淡漠的俊臉,秀眉輕蹙,「來找個朋友,你不是說今晚回家住嗎,怎麼這麼晚還在外面?家人會擔心的。」

顏筱邊說著邊若無其事地,掃了眼眼前面無表情地望著自己的金發男,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優美的弧度,淺笑盈盈,「你們是李文謙的朋友吧,怎麼這麼晚還不回去休息?」

兩個金發男互望了眼,戒慎地笑著不答話,陰冷的眼底帶著一抹戒備,因為不知道眼前突然冒出來的顏筱和楚昊將剛才那一幕看了多少去,也不確定此刻的顏筱是不是在裝傻充愣,故只是先靜觀,但兩手卻已緩緩插入寬松的褲袋里,口袋微鼓,里面顯然帶著「家伙」。

楚昊黑眸平淡如水,輕飄飄地往那兩人身上掃了一眼,墨眸在微鼓的口袋上停了半秒,而後漫不經心地移開,摟在顏筱腰間的手卻稍稍收緊,不動聲色地稍稍側轉了子,巧妙地擋在她與那兩個男人之間。

像金發男這種刀口上舌忝血的人,出門在外可以不帶錢,但護身的刀支槍械必定是不離身,要殺要搶只是瞬間的事。

如果沒有傷及其自身利益,那兩人或許會對他們的出現視而不見,畢竟,越喜歡玩命的人越把自個生命看得比什麼都重。

但,一旦發現他們的行為有絲毫危及他們利益的可能性,以這些人的凶殘,手起刀落,也只是眨眼間的事。

顏筱唇角的淺笑因楚昊這一細微的舉動而有些微僵,楚昊保護的意味太過明顯,當她已經徹底拋卻一份感情重新開始時,他的舉動,無疑是在動搖她心底那根自以為無法撼動半分的弦,而此刻她最不需要的,便是他有意無意展露的柔情。

似是察覺到她的不自在,楚昊低頭望向她微僵的側臉,清銳深黑的眸底似有什麼一掠而過,摟著她的手又施加了些力道,力道不大,雖不至于弄疼她,但足以讓她知曉他的介意。

他很清楚,當一個女人開始抗拒一個男人給予的保護時,意味著什麼,這麼多年來,看著辦公桌前那一束束藍色鳶尾花一次次地由盛而敗,任由那一日又一日的陽光,一次次地從指縫間溜走,卻始終等不來那個身影時,全身最柔軟那處也開始慢慢變得沉冷如冰,五年等待的結果,不是再一次眼睜睜地看著她錯身而過!

場面因為兩人百轉千回的心思,而有些微僵。

因為對楚昊及顏筱突然出現的目的不了解,金發男不敢冒然出手,畢竟,為了兩個討不得半分好處的人,賠上下半生的自由怎麼看怎麼劃不來。

李文謙盡管向來倨傲,不將老師放在眼底,但藏在身後的東西,讓他沒辦法再一如既往地桀驁不馴,只是面無表情地望著楚昊和顏筱,緊抿著唇不出聲。

楚昊只是看著眼前的三人,不說話,時間拖得越久,對他們也就越有利,算算時間,警察應該也快到了,雖然現在動起手來他們未必就會居于下風,但動起手便有會誤傷的可能性。

顏筱只是掛著那抹淡淡的淺笑,望著李文謙及那兩人,他們不答,她便不開口,相較于費心找話題拖延時間,她更寧願這麼僵著等警察。

有些事情勢必得警察出面解決,才能達到一勞永逸的效果,如果此刻她將李文謙帶走,而任由那兩人離去,那今晚的事便可能發生第二次、第三次……錯過今晚,毀掉的便可能是一個孩子的一生。

但這時,金發男不想再繼續這麼耗下去,朝李文謙使了使眼色。

李文謙抿了抿唇,終于開口︰「謝謝老師的關心,我們剛剛有點事,正準備回去,那不打擾你們了,我們先走了。」說著轉身準備離去。

金發男干笑了兩聲,也打算跟著李文謙一起離開。

「李文謙!」望著三人的背影,楚昊突然出聲喚住了李文謙,語速不緊不慢。

「老師……」李文謙猶豫著慢慢轉身,「還有什麼事嗎?」

楚昊不動聲色地往剛剛進來的巷子望了眼,隱約有人影在昏黃的燈光下搖曳,隨即漫不經心地,將視線落在李文謙已悄然移到身側的手,緩緩開口︰「你手里拿著什麼,是藏什麼東西嗎?」

金發男臉色忽變,揣在口袋里的手慢慢攥緊,低垂著眼瞼,將眼底一掠而過的陰狠掩飾而去。

李文謙神色驀然僵了僵,握著白色粉末的手不自覺地攥緊,整了整神色才力持平穩地開口︰「沒什麼,只是一點小禮品。」

「是嗎?」緩緩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楚昊聲音徐緩︰「這麼小心翼翼地藏著,不會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吧,不介意給老師看看?」

兩金發男同時望了李文謙一眼,而後互望了眼,極有默契地從口袋里掏出一把折迭刀,勾在手指上把玩著,斜睨向楚昊與顏筱的眼神陰狠,一如出口的話語︰「兄弟,管好自家事就好,多管閑事多半命不長,哥們也不想再試試這玩意兒,能不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楚昊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這麼說來,我學生手上拿著的還真是見不得人的東西,就不知道,這私藏毒品加上威脅、勒索未成年人得判個幾年?」

楚昊邊說著,邊朝不知何時已輕步移至金發男與李文謙身後的警察,問道︰「警察先生,你說這得判個幾年?」

三人下意識地回頭,在看到身後穿著警服的幾個人時,臉色驟變,高個的金發男反應極快,瞬間將手中把玩的刀子打開,反握在手中,驀然轉身,左手也跟著急速伸了出去,欲抓住最靠近自己的李文謙做人質。

像是早料到兩人會有這麼一舉動般,楚昊在三人回頭的剎那已將顏筱推至身後,迅速往前踏一步,右手閃電般伸向李文謙,在高個金發男的手抓向他之前猛一用力,將李文謙扯回自己方向。

高個金發男跟著往前撲向李文謙與楚昊,握著刀的手也向李文謙揮去,欲拚盡全力將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抓住。

鋒利的刀鋒在昏黃的燈光下劃過一道陰冷的光,落入有些茫然地被楚昊推到身後的顏筱眼中,在刀鋒即將劃上李文謙的頸部時,顏筱已下意識地傾身向前,在李文謙驚愕的眼神中,扯住他的手腕往自己這邊狠力一拽,李文謙一個趔趄便直直地朝身後的顏筱倒去,險險地避過鋒銳的刀鋒。

幾乎在顏筱傾身的同時,楚昊已利落地飛起右腳,一個漂亮的旋身,便將高個金發男手中的刀踢飛,高個金發男還沒來得及回身,便被快步上前的警察制住,矮個金發男也已在第一時間的怔愣中被制住。

整個經過的發生僅短短幾秒,顏筱卻有股心有余悸後的虛月兌無力,忍不住長吁一口氣,緩緩閉上眼將心底那股心悸強壓下,右手肘火辣辣地疼開,大概是剛剛被李文謙撞倒後,右手下意識地撐地以穩住自己時不小心擦傷。

幸虧李文謙往後傾倒時反應及時,倒下時兩手往後撐在了地板上,避免壓到自己身上,要不然,她受傷的不僅僅只是手肘而已。

顏筱再睜開眼時,跌倒在身前的李文謙已被拉起,低垂著眼眸,有些無措地看著猶半倒在地上的自己。

而楚昊不知何時已半蹲在她身前,眉尖擰成結,擔憂之情在那雙深邃清幽的眸子隱隱綽綽地蕩漾開來,溫熱的手掌緩緩地搭在她手臂上,一股熱力隔著衣衫從他干爽的掌心下隱隱傳來。

「沒事吧?」楚昊皺眉問著,沉幽的眸子在她身上來來回回掃視著。

顏筱搖搖頭,「我沒事。」邊說著邊借著他搭在手臂上的力道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

楚昊自然而然地伸手,將她因摔倒而凌亂地披散在肩上的發絲理了理。

顏筱怔了怔,隨即側開頭,避開他的踫觸。

楚昊望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轉身走向警察,簡略說明一下今晚發生的事。

◎◎◎

因為涉及私藏毒品,又被抓了現行,李文謙與兩個金發男免不了被帶到警察局調查,楚昊和顏筱身為證人兼李文謙的老師,自然跟著去了趟警察局。

經警方化驗,金發男扔給李文謙的白色粉末確實是海洛因,因楚昊手中有金發男逼迫李文謙吸毒的錄像,幾乎不用警方耗費太多心力審訊,兩人便供認不諱。同時也承認因為覬覦李文謙妹妹李文婷的姿色,多次在校外攔堵威脅她,有一次甚至意圖強暴,所幸被正好去接妹妹的李文謙撞見,才沒有釀成大禍。

而李文謙今晚來找他們也是在那日便談好的條件,因為李文謙身上那股敢拚的狠勁,兩人試圖將他拉入其組織為其賣命。

依警方從兩人身上搜出的海洛因來判斷,兩名金發男極可能參與了毒品走私,一旦罪證確鑿,加上利用、教唆未成年人走私、販賣、運輸、制造毒品,光是向未成年人出售毒品這一條,必定逃不了從重處分的命運。

對于李文謙兄妹對這件事的處理態度,顏筱有股深深的無力感,這兩個孩子的自我保護意識太過于薄弱,如果不是她今晚恰好撞見,很難想象兄妹倆的人生會不會就此黑暗下去。

她無法理解,既然有人這麼明目張膽地威脅勒索,李文婷怎麼就這麼听之、任之,不告訴師長,也不報警處理,任自己整日在擔驚受怕中度過?而李文謙雖然早熟,但畢竟只是個孩子,想法太天真,他以為憑己之力便能解救自己的妹妹?而他們的父母,雖然已離異,難道離異後孩子就不是自己所生了嗎?居然沒發現孩子的異常。

顏筱心底的疑惑,在看到匆匆趕來的李文謙的父親李杰林後,終于得到解答。

李杰林趕來時,楚昊因一些後續的事還在里面處理,只有顏筱陪著李文謙在外面等候。

顏筱以為身為一個父親,得知兒子在警察局的消息,會在見到兒子的第一時間安慰兒子,然後再小心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而李杰林見面的第一句話,便是放聲數落兒子的不成器,一而再,再而三地給自己丟臉,自己整天忙著賺錢供他吃用,還得事事為他操心之類的話,與他斯文有禮的外表一般,語氣溫吞緩慢,但出口的話卻字字帶刺,尖銳無比。

「李先生,在教訓你兒子不成才之前你是否想過,你除了給他們兄妹提供了豐裕的生活,你還為他們做過什麼?你連最起碼的關心與信任都沒留給他們,當你的兩個孩子四處受制于人,處處受人威脅時,你在干什麼?」

顏筱實在看不過去,將一臉漠然事不關己般任由父親責罵的李文謙推到身後,出聲責問。

大概是沒料到顏筱會出聲責問自己,李杰林愣了愣,而後望向顏筱,語氣依然溫文有禮︰「很抱歉,顏老師,我只是太恨鐵不成鋼了,言辭可能有些過激,我沒想到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竟然一個字都沒跟我提。」

「你給過我們說話的機會了嗎?」一直漠然不語的李文謙,突然冷哼道。

「你……」冷不丁被兒子的話嗆住,李杰林瞪著兒子半天說不出話來。

李文謙只是冷漠地瞥了自己的父親一眼,有些別扭地朝顏筱道了聲謝,順便道別後,便頭也不回地走向李杰林停在外面的車。

「李先生,孩子要的不是一座金子打造的城堡,父母適當的關愛,對孩子的成長更重要,您有空的話,不妨多關心關心孩子。」

不是沒看出這對父子間的劍拔弩張,身為局外人,顏筱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奉勸。

李杰林干笑著點頭,待楚昊出來,一同道過謝後才離去。

「走吧。」看著李杰林的車子慢慢駛離,楚昊才出聲說道。

「嗯。」顏筱輕應,隨著楚昊上車。

◎◎◎

原以為楚昊是開車將她送回租屋處,但看著逐漸陌生的街景,顏筱忍不住望向楚昊疑惑開口︰「這不是回學校的路?」

「不是。」楚昊轉身淡淡望了她一眼,語氣平淡。

顏筱眼底的疑惑加深,「這是去哪?」

「我家。」簡單利落地回了兩個字,楚昊握著方向盤的手輕巧一轉,車子便往左邊的馬路拐去。

「抱歉,我不去!」顏筱下意識抗拒,「麻煩送我回我住的地方,謝謝。」

盡管今晚很感激他的出現,但感激是一回事,沒必要因為這分感激而再次將自己推入他的生活中。

楚昊轉頭,視線輕輕掃過腕間的手表,望向她。

「如果我沒記錯,妳的室友明天早上是第一節的課,現在已接近凌晨三點,離天亮只有三個多小時,妳確定妳現在要回去打擾妳的室友休息?」而後嘴角緩緩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譏誚,「筱筱,什麼時候妳也開始對我避之如蛇蠍了?」

顏筱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黑眸微微瞇起,薄唇抿了抿,握在方向盤上的手驟然收緊,楚昊驀然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視線,目不斜視地望向前方,在前方三叉路口調轉車頭,車子往學校方向疾駛而去。

因為楚昊突然的急轉彎,顏筱手肘冷不丁狠狠撞上車門,一股尖銳的刺痛從被擦傷處傳來,顏筱不自覺地輕呼一聲,左手輕撫上傷處。

听到顏筱的輕呼,楚昊轉頭望向她,籠罩著層薄薄冷霜的黑眸,在她右手肘上頓了頓,隨即將車開到路邊停下。

顏筱對他突然停車的舉動有些不解,茫然地望向他。

楚昊已轉過身,不由分說地拉下她的左手,右手扣住她的肩將她掰轉過來面對自己,在顏筱反應過來時,他的左手已迅速將她身上的薄外套扯下,原本隨意舒展開的眉峰,在看到她手肘那片有些血肉模糊的擦傷後,緊緊地擰起。

「這叫沒事?」清冷的嗓音帶著股淡淡的慍意。

「只是擦傷而已。」有點詫異于他語氣中的怒意,顏筱淡淡瞥了眼右手肘上那片擦傷,不甚在意地說道。

剛剛一直忙著李文謙的事,她也沒留心去手上的傷,沒想到會擦出這麼大片傷口。

楚昊聲音冷了下來︰「是不是要等這只手廢掉才叫有事?」

顏筱一時不知該怎麼接話,就只是擦傷而已,又不是什麼傷筋動骨的大事,即使不處理也頂多疼個幾天而已,楚昊的反應未免太小題大作。

楚昊冷冷掃了她一眼,伸手為她將外套拉上,轉身緩緩踩下油門,在前方的十字路口又將車調轉回頭,往醫院的方向駛去。

看到前方不遠在黑暗中隱約可辨的白色大樓,「A市第一醫院」幾個燙金大字在黑暗中閃爍,顏筱望向楚昊緊繃的側臉,猶豫了一下,緩緩開口︰「這是要去醫院?」

「去醫院拍個X光片,看看有沒有傷到筋骨。」目光直直地望著前方,楚昊語氣清冷,如這微寒的秋夜。

「不用了,有沒有傷到筋骨我很清楚,真的只是擦傷而已,消消毒就沒事了。」

扭傷的痛感與擦傷的痛感她還是區分得出來,因為之前母親和苗苗的事,醫院幾乎是她過去幾年的惡夢,如非必要,她不願再次踏進那種地方,而小小的擦傷還沒有進醫院的必要。

大概是驚詫于顏筱語氣中的堅決,楚昊轉頭望向她,目光在她平靜中隱隱帶著股堅持的小臉上停了停,沉吟了會,而後才緩緩開口︰「不去醫院可以,但傷口還是得回去處理一下。」

知道楚昊向來是說一不二的人,此刻能听從她的意見已屬少見,她確實不能再過分堅持,只好輕點了下頭,原以為楚昊會將她送回租屋處,沒想到卻是直直地載著她回到了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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