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養毅呆呆地坐在柔軟的絲綢墊子上有些失神的望著廳前的院子,旁邊是幾個穿著和服的老頭子,也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天氣不錯,入冬以來難得有這麼好的日頭.或許是由于前幾天剛剛下過一場大雨,天空看起來格外的爽朗,萬里無雲!空氣中微微帶了一點泥土的芬芳和水氣的濕味,暖洋洋的太陽掛在空中,靜靜的散射著淡金色的光芒.
對著廳前的這個院子很錯,有典型的日本味道.園子的左邊是一個人工的小池塘,幾尾不知名的魚在悠閑的游動著,池塘上有一個造型秀美含蓄的假山;旁邊是一個日式的竹管汲水器,青色的竹管有節奏的兩邊翹動著,出清脆的撞擊聲;一條用大小不等的圓石鋪就的小路從後門延伸進來,在這里繞著池塘轉了個彎穿入右邊的竹林,被打磨的光滑細膩的表面在反射著柔和的光.
這是一副看起來讓人舒爽的冬日畫面,有一種暖洋洋的氣息在其中孕育.
可惜的是,這副畫面的靈魂,日本相犬養毅大人卻面無表情的僵坐在那里,枯木般的臉上哪里有陶醉的表情,正好相反,此刻,他的內心可是陰暗的很!從午後接到外務省轉來的電報後,他就一直這樣傻傻的坐著一言不,對這麼一群坐等他決策的內閣大臣們視而不見,任由他們怎麼說就是不出聲,以至于一些大臣們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已經傻掉了.
其實真相離那些老頭子的猜測也沒有相差多少距離,這個家伙不是傻了,而是蒙了,被西北政府的行動嚇蒙了.這個號稱"中國問題專家"的家伙在接到電報後的第一個反映就是,忽然現自己一點都不了解那些中國人了?他一直都在憤憤的想:這些家伙怎麼可以不按常例出牌,怎麼會這樣的?這些中國人到底怎麼了,以往自己都可以準確的把握住他們的想法,可現在,結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自己的眼楮沒有問題吧?中國人居然要把那些俘虜的軍官帶到歐洲去像動物一樣展覽?他們不是一向最要面子的嗎?他們不是最愛講什麼"道義"的嗎?怎麼作出這種違背國際公約和道義的行動來?他們還要大日本帝國道歉,還要賠償損失?!那些中國人都瘋了麼?一個接著一個的問號從他的腦子里接連不斷的冒出來,他已經快瘋了!
一直以來,日本人都自以為了解中國人,可以看出,在處理和中國的問題上,他們都是守著固定的思維來指導行為.他們已經習慣了和清末以來就緩了軟骨頭癥和因為營養不良而導致長期缺鈣的中國外交官和領袖們打交道;習慣了想要什麼人家不給就用恐嚇,威脅,甚至明搶的套路來解決問題;習慣了看中國人在自己面前諂媚和自己高高在上的感覺,突然踫到這樣一個出長久認識以外的情況有些不知所措了!
打個比方,這就好比一個流氓無賴經常欺負一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哪個一個書生一直沒有還手而且逆來順受,結果有一天,當那個流氓再度想要欺負書生時,突然被書生打了一悶棍,所以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了.
所以,當整個關東軍被國防軍全殲連司令官都被人家活捉了以後,日本朝野上下都蒙了,一時間無論是內閣還是軍方,和懦弱的國民政府打慣了交道,突然再遇上比他們還要強硬的西北政府就有些無所適從的感覺了!于是時至今日日本朝野對于接連生的事情罕見的沒有任何對策,要是換了國民政府這些家伙早就跳起來了,可現在面對的事作風強悍的國防軍!日本朝野上下一時間忙于招架國防軍和西北政府的一波又一波攻擊,早就喪失了外交上的主動權,按現在這個架勢看來,連能不能招架住都是個問題!
"不管怎麼樣,先得把那些懦夫給要回來!一個大將,一個中將,還有一大群的佐官尉官,要是這些人在歐洲游逛一圈,哼!我們大日本帝國自明治維新以來無數將士用血肉換來的世界一流強國的名聲恐怕就葬送在這里了!"犬養毅終于開口說話了,一群大臣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好了,相話了就好辦了!
犬養毅看著那些如釋重負的大臣們憤憤的想:那些懦夫們怎麼就沒有切月復自殺,像個真正的武士那樣為天皇陛下效忠呢!
不過客觀的說,這倒是犬養毅錯怪那些將軍們了,就說本莊繁大將在被俘虜的時候都還沒有意識到敵人已經到來了,要怪就只能怪國防軍的空降部隊實在太精銳,太迅猛了!
盡管不願意承認,但是犬養毅已經明白,到了這個地步,日本無論在政治上,軍事上還是外交上,對于這個西北政府來說已經是一敗涂地了,甚至,就快連招架的功力也快沒有了.自己沒有任何資本再和西北政府討價還價了!
不行,不能再這麼下去了,雖說是軍方惹出來的禍水,但是如果在政治和外交上一直都這麼被動,那自己離下台的日子也不遠了!犬養毅暗自琢磨著:必須轉移國內民眾和反對派的注意力,也得給天皇陛下一個交代!那麼,只能把這個壓力轉嫁到南京國民政府的蔣介石頭上了!要讓他們了解到國防軍的強硬態度,才能刺激他們投到大日本帝國的懷抱里來!
「通知在南京的特使該給蔣介石加加壓了！要盡快迫使他同意我們的條件！」犬養毅模了模花白的胡子道。
同一時間西北蘭州元官邸。
戴鍔正在眉飛色舞得講述被報紙炒的沸沸揚揚的所謂「煙灰缸事件」我笑著打斷他︰「好了好了！耍寶也耍過了這可只是你的副業哦！南邊有什麼消息來嗎？」
「我們的‘花’即將結束短期的培訓從廬山回到南京我們又可以獲得第一手的資料了！目前的情報工作進展順利我們的幾個‘黑鷹’已經混入老蔣的身邊他們回的情報顯示蔣介石沒有同意日本人提出的那些賣國條件雙方還在僵持著！」一說到本職工作戴鍔立刻有些嚴肅起來。
「恩和我們的預料差不多雖然老蔣比較反動但是對于這種等于變成第二個東北的賣國條件他也是不會接受的！」我點了點頭︰「目前他們的合作應該只是限于提供軍火和少量的訓練部隊為主！要想再進一部的合作那就要等老蔣答應那些賣國條約了！關于國民黨方面的軍事政治情報怎麼樣？」
「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國民政府為了抵消我們在南邊的影響正在采取一系列的動作包括提倡節儉的‘新生活運動’一定程度上的整頓貪污安撫地方民眾情緒努力塑造一個‘廉潔為民’的形象但效果不是很好。軍事方面的動作要大一點下個月他們要在南京召開軍事會議統一軍事機構建立一個國防體系；出訪歐洲的徐庭瑤已經回到南京根據他的建議國民政府那邊已經開始興建鐵路和公路改善交通；軍隊方面的建設則由于和日本方面的談判未果而進展緩慢目前只是購買了6萬支38式步槍挺92冷式重機槍和挺歪把子其他炮兵、通訊兵裝甲兵和工兵等各種特種兵種都沒有大的展。」
「呵呵這些東西連小日本自己都沒有多少我看那個徐庭瑤從歐洲回來以後肯定向老蔣建議要設立這些兵種的我們的德國朋友已經通知我們根據他們的特工調查這位徐將軍參觀了英國和意大利的武器裝備很有可能要有意向要想英國和意大利、捷克、甚至是法國購買包括飛機、坦克、槍械、大炮甚至是軍艦在內的大宗軍火啊！我們的蔣委員長這次可是下了血本啊！」翼空笑道。
「恩這次老蔣是下了決心了！」我點頭道︰「不過這些都不足為懼使用武器裝備的合格士兵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訓練出來的！況且那邊的事情也我們的德國朋友替我們看著這種大宗的軍火交易是肯定瞞不過他們的耳目的！我們現在要留心的是美國方面的情況！」
「美國？」戴鍔有些不解的看著我。
「你們來看！」我指著地圖上的東南亞笑道︰「因為這里的原因！」
翼空眼中閃過一絲明悟點了點頭。
「這是……」
我坐回沙向眾人解釋道︰「大家知道日本是一個典型的島國資源特別是戰略資源十分缺乏所以十分依賴進口如果戰爭一開始那些供應戰略資源特別是石油和橡膠的東南亞國家一旦停止向日本供給這些東西那麼日本就會不戰而敗！再來看看近代以來日本對所需資源的獲取方式很多時候只有一個——掠奪！或許是民族特性使然他們不喜歡使用和平公正的方式來獲得而更傾向于佔領這些實力不如自己的資源的出產地。現在為了滿足他們的需求他們必定向外擴張！如今中國地區的行動既然已經失敗那麼他們的目光必然會投向這些資源豐富而實力相對比較薄弱的東南亞國家甚至是印度！而這些國家正好是美國和英國的勢力範圍！」
「為了美國的利益……」戴鍔喃喃道。
「為了美國的利益先生們！」胡佛總統高聲呼喊道︰「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日本人將他們的手伸向東南亞！我的顧問們告訴我日本人很有可能在計劃著向東南亞進軍！按照日本人一向的做法是的我幾乎可以肯定的說他們一定會采取激進的方法來獲取這一地區的寶貴資源的我的先生們！而現在他們正在逼迫中國內戰中的蔣介石先生接受他們的條件！我們情報局的小伙子告訴我們如果這個協議成立那麼中國將會成為日本人的殖民地！想想吧先生們一個沒有任何牽制的日本會對我們在東南亞的利益造成怎樣的損害！我們必須制止這次卑鄙的陰謀先生們！一個相對強大的能夠牽制日本的中國符合我們美國的國家利益先生們！」
「可是總統先生國會……怕是不能通過吧！您知道一戰結束以後我們的人民已經厭倦了戰爭現在的議會中孤立主義盛行。況且現在的歐洲似乎已經沒有顧慮了德國那一小撮激進分子妄圖從新武裝的陰謀已經被法國揭露俄國人現在還在解決自己的內部問題法國和意大利的海軍或許還可以但絕對不可能和我們相比較唯一和我們實力相當的恐怕就是大英帝國了！可是難道大英帝國會和我們為敵嗎？所以總統先生我恐怕我們找不出借口來干涉日本的行為！」
「干涉？哦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們只需要援助蔣介石先生！有償的援助我們可以賣給他們武器派遣軍官幫助訓練他們的部隊！先生們我們的經濟不是正在蕭條嗎？那麼或許獲得中國這個大市場能夠幫助我們減輕壓力呢？先生們？只要我們美國的援助一到那麼我相信蔣介石先生會立刻停止和日本人的那些接觸的當然我們或許可以幫著向日本施加以下壓力！你們說呢？」
「軍官的派遣可以以私人的身份而且他們需要為我們提供這些軍官的薪水是高額的！如果能做到我們就沒有問題！」一個四星上將道。
「總統先生如果能爭取到國民政府的武器定單那麼總統先生這對于我們的經濟無疑是有帶動作用的！」
「還可以適當的吸引人們的注意力轉移視線！當然必須得慎重不能引起日本對我們的敵對情緒先生們！」
「或許我們還可以嘗試著聯系一下英國人一起向日本人施加點壓力！」
「可是那個西北的軍閥勢力似乎也不好惹啊看起來他們似乎更強勁一點有沒有可能和他們合作呢？」有一個聲音怯生生道。
「有我們美國人的幫助一個軍閥算什麼！」
「你有看報紙嗎？那樣的軍閥怎麼會乖乖的听我們的話呢？」
……
胡佛望著開始忙碌的討論細節問題的手下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說不定這還可以作為下次總統選舉的功績呢！中國真是一個幸運的地方記得自己的第一桶金就是在中國河北的煤礦上挖到的！那時候自己正好趕上義和團運動……
胡佛的思緒陷入到了美好的過去和未來當中。
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麼日本人或許沒有想到自己打的滿滿的算盤卻會被美國人橫插一腳。
但是事情真的會像這些美國人預料的那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