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星一听，知道重點就在這兒了，冷哼了一聲道︰「收我們的場子……啊
睡，知道是什麼人的意思嗎？」
阿睡的臉色也不是太好看︰「我听說這事是駐廠軍代表的意思，這些家伙
的
手實在伸得太長了！」
軍代表？在場只要是出身W廠的人，臉色都是一沉。只有虞江和驕陽中天這
兩個外人，還猶然不知這三個字意味著什麼。驕陽中天咋咋呼呼地問道︰「軍代
表
是什麼人？當兵的？」
譚星嘆口氣道︰「阿睡，你給這小子解釋一下。」
W廠作為兵工企業，是受軍委總裝備部軍代局監管的，廠里便有駐廠軍代
室，常年都有數名軍代表駐扎在這里，負責裝備的訂購、監造、驗收任務。
W廠作為西南地區數得上號的大型兵工廠，每年從總裝備部拿到的軍品任務
價值少則數千萬，多則論億計，其數目之大不是系統外的人可以想象的。廠里這
幾
千職工，上萬家屬，幾乎都是靠著軍品生產在養活。進入九十年代後，雖然國企
改
革制度計W廠也開始有了一定的民品生產能力，比如做做摩托車、熱水器什麼的
但是軍品仍是W廠收入的主要來源。
在這樣的環境之下，駐廠軍代表所能起到的作用，無疑就是舉足輕重了。
既
然是負責了裝備的訂購、監造和驗收，就相當于是拿住了整個W廠的經濟命脈。要
是今天某個軍代表心情不爽了，那好，新出廠這批裝備某個技術參數好像離合格
還
差那麼一點，上半年的裝備款拖到年底再結吧衛人家拖得起，W廠可拖不起，畢竟
上萬張嘴要等著吃飯。這些人手中的權力之大，甚至連廠長這種級別的領導到了
軍
代表面前也只能小心奉承，委曲求全。
別的不說，新任的軍代表要分配到廠里來，有幾佚亮就一定得先張羅好了
︰
分房，那至少得照著車間主任一級的標準來，兩室兩廳的房子是必須的，要是趕
上
那段時間廠里沒新房，那三居室的舊房也得先弄一套。配車，級別不用太高，普
桑
就行，不過是每個軍代表一輛。有孩子的要立刻安排入學就讀，有家屬的得安排
到
一些清閑的單位就業，比如工會、團委什麼的。至于單身的那就更好辦了，不斷
地
介紹對象過去，爭取能讓軍代表在W廠安家，那就至少能保軍代表在職這幾年的平
安無事。
要說軍代表平時的待遇也是不差，除了本身的工資之外，廠里逢年過節，
三
不五時還得上些孝敬。要遇上有大批的裝備訂單到廠，或者有裝備要交付總裝備
部
驗收的時候，這種私下的紅包數目更是驚人。在兵工廠里干上三五年軍代表，基
本
上後二三十年都能過上不錯的日子了。
驕陽中天听完了阿睡的解釋，已經驚訝得合不攏嘴來︰「還有這種好事？
那
咱們還混什麼，當兵去啊衛」
「等你滿了十八，立刻把你踢去當兵衛」譚星沒好氣地說道。驕陽中天吐
了
吐舌頭，不敢再胡亂開口了。
「軍代表一向都是廠里養著，以前的軍代表可沒著犯手伸這麼長的習慣，
這
次到底是什麼了？」譚星想起想去還是覺得有些不對。
阿睡嘆了口氣道︰「這要說起來，還是因為這幾年咱們在廠里的十意藏做
越
好，人家看了不眼紅才怪。餐飲、運輸、娛樂，哪一行的生意不是在咱們兄弟會
的
手里捏著？就工會大樓那個場子，一個月能給會里賺五六萬。還有運輸公司，從
開
張以來，哪個月的收入下過六位數？再加上其他的酒樓、茶館這些生意，多了不
敢
說，每個月二三十萬總是有的。以前廠里的人眼紅但是不敢動，現在有軍代表發
話
撐腰，這些人當然就有點蠢蠢欲動了。咱們這些生意租的地方產權都是廠里的，
人
家要真想收回去，AM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渠星听了不禁默然，想不到兄弟會的生意蒸蒸日上的時候，也帶來了其他
人
的凱敘。廠里這些十意的收入對現在的兄弟會來說雖然並不是什麼大數目，汽車
公
司那邊賣掉一輛豪車的利潤大概就能頂上這邊一個月了，但是廠里這幾百號人卻
是
靠著這些場子吃飯，要是場子真被收回去，自己一時半會哪找得出新項目來安置
這
些人。
「要不去找這些軍代表談談，實在談不攏咱們再來硬的衛」虞江一邊說，
一
邊用手掌做了一個向下切的手勢。
「萬萬不可衛」杜風立刻反駁了虞江的提議︰「得罪了這些人，廠里的人
以
後日子也不好過。我們兄弟會的根基在w廠，這里絕對不能亂衛」
兄弟會現在雖然人數眾多，不過主要成員大部分都是出自w廠，像譚星、杜
風、方洪和尤座該一票人，家里的人幾乎或多或少都有廠里的職工。如果貿然行
事
的話，說不定就會影響到這些人的親戚朋友。
譚星眯著眼楮開始沉思起來，眾人知道這是譚星在思索應對之策，全都安
靜
下來。
良久，譚星睜開眼道︰「現在廠里分局是誰在管事？」
阿睡道︰「以前保衛處的劉副處長，現在扶正了。不過這事牽涉到軍代表
找他大概沒用吧？」
w廠的保衛處和分局實際上就是一個單位，掛了兩個牌子而已。不過與派出
所直接接受區分局的管轄不同，廠分局在行事上和＊＊上擁有更多的自主權，說
到
底，這個廠分局在性質上更像是一個自主的地方治安維持機構。這一畝三分地上
兄弟會當然是黑道老大，白道上就得這廠分局說了算。這位劉姓局長早在數年前
兄
弟會剛剛成立的時候就已經通過黎波的介紹和譚星結識，經過w廠黑道一系列的腥
風血雨的拼爭之後，兄弟會統一了w廠的黑道，而劉局長當然也很樂意與譚星的兄
弟會交好。畢竟兄弟會上位之後，w廠的治安情況有了明顯好轉，打架的、吸毒
的、鬧事的都少了，有什麼不好解決的問題，只要劉局長打聲招呼，兄弟會的人
也
很自覺地私下就把事情給處理了。幾年下來，大家至少也保持了表面上的和和氣
氣，從沒撕破過臉皮。
譚星搖搖頭道︰「我沒指望讓他來解決眼下的問題，不過有些事情得需要
他
點頭了才好辦。阿睡，你應該有他電話吧？我想請他出來聊聊。
阿睡點了點頭，下樓打電話去了。作為兄弟會在w廠地區的負責人，阿睡這
幾年也沒有少和這位劉局長打交道。劉局長現在開的那輛皇冠車，還是去年兄弟
會
以運輸公司的名義贊助給廠分局的呢。至于劉局長辦公室里那些什麼「警民一
家」、「清正廉明」之類的錦旗，一大半也是阿睡讓人在過年過節的時候送去應
景
的。
不一會兒阿睡就回來了︰「劉局長還在開會，听說你回來了，他讓你在這
邊
等一下，開完會就過來。」
譚星點點頭，對阿睡道︰「這段時間既然沒什麼事做，你們就安心把最後
幾
個月的高中(）念完。等你們畢業了，就可以離開這地方了衛」
在座的鄭揚、歐陽山等人都是一聲歡呼，他們早就想離開這地方了，無奈
卻
一直被譚星壓著。眼看著跟在譚星身邊的毛濤、天地兄弟等人越混越好，這幫窩
在
w廠的人更是著急不已。如今譚星終于松了口，怎叫他們不歡呼雀躍。
「老大，那我怎麼辦？」顧清明含笑問道，眼里卻有一絲藏不住的焦急︰
我可是早就沒念書了。」
顧清明知道自己的身手是譚星所看重的，但是卻一直沒有得到譚星的重用
心里不禁有些忿忿。眼看著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許諾、蔣天鵬都a縴成了影組里的
頭目，自己還只能隔三差五地抽調到市區去值兩天場之類的無聊差事，顧清明便
覺
得自己這一身的功夫有些找不到用武之地。難得今天譚星回來一趟，顧清明自赫
是(）
要抽空子再提一下這事。
譚星看了看顧清明，又看了看方洪，心里已經有了主意︰「洪哥，你那隊
人
現在不是還沒開始挑人嗎？我把顧清明先劃給你，這不錯吧？」
顧清明一听，譚星讓自己跟著方洪做事，那就是要跳出這地方去市區了，
不
禁喜道︰「謝謝老大衛」說完便立刻搬了板凳坐到方洪身邊，低聲問道︰「洪哥
老大剛說的是什麼隊伍啊？」
方洪嘿嘿一笑道︰「你小子要走運了衛飛大的貼身近衛啊以後你可就天天
在老大身邊跟著了衛」
顧清明一听，更是喜不自勝，旁邊眾人也紛紛向顧清明道賀。譚星雖然不
至
于在待人上親疏有別，不過能跟在他身邊辦事，那自然是一樁好事，對顧清明這
種
本身功夫不錯的人來說，更是覺得多了立功的機會。田家那對活寶兄弟，不就是
因
為長期跟在譚星身邊，現在還居然能撈到跟著老大去深圳旅游這種肥差嗎？
譚星想的卻很簡單，方洪要組建貼身近衛保護自己的事情既然勢在必行，
那
與其找些自己不熟悉的手下，不如把幾個身手，腦子靈活又會辦事的人調到自己
身
邊來，像天地兄弟、顧清明、驕陽中天，這幾人都是在譚星的考慮之列。
阿睡卻比旁人清醒得多，坐到譚星身邊低聲問道︰「老大，如果廠里的生
意
停了，兄弟們平時的吃喝用度怎麼辦？好歹也有兩三百張嘴等著吃飯啊衛現在總
(）不
能還讓兄弟們沿街去收保護費吧？」
現在兄弟會在w廠早就不是最初那樣的營生，還要靠著收取店家和學生的保
護費過活了。兄弟會在w廠的眾多生意，讓這些人每月都有一筆固定的分紅。像阿
睡這種級別的頭目，每月都有千元左右的收入，下面辦事的小弟，少的也能拿到
三
四百。雖然相比市區里兄弟會成員的收入不算高，不過在這地方來說已經算是不
(）低
了，要知道這時候w廠一個車間主任的工資，也不過剛剛一千出頭而已。
譚星贊許地看了阿睡一眼道︰「這事你就不用擔心了，回頭你把現在的人
員
費用整理一下報給風哥。」轉頭對杜風道︰「風哥，廠里這邊生意如果暫時停下
了，下邊兄弟們的費用，你從會里的賬卜直接劃款給阿睡，標準還是照以前的
來。」
杜風點點頭應下了。這事樓下的小弟跑上來報告道︰「分局的劉局長過來
了。」
譚星看了看眾人道︰「你可｝硫都棄民翩氏把潤雜人等請出去∼.我和劉
局(）長單
獨談點事情。
眾人心領神會，紛紛起身下樓去了。不一會兒，一個便裝的中年男子走上
樓
來，正是廠分局的劉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