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卷 兩百二十二 千軍萬馬!

作者 ︰ 南雪

更新時間︰2012-09-13

慕容塵吐氣,一股溫熱將手心溫暖了起來。北滿的寒冷實在是有些出乎了他的想象,自從過了葫蘆谷,他就越發感到了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寒,而現在他的面前,雖然是一馬平川,可是極目望去,卻只有悠悠蕩蕩的雪花,以及亮若銀鏡的平地,不遠處有幾座山丘,皆是草木衰竭,冰封天地。

「這是一片被詛咒了的地方。」慕容致身著厚厚的長袍,細碎的頭發搭在了黑色的絨毛上「可是也只有這里,才能練就舉世無雙的鐵騎!」他忽的一抬手,指向前方「約莫還有一兩天的路程,我們就可以和常大帥的兵馬匯合了。」

他正說著,忽然李靖領著一名校尉急匆匆趕來。見到兩位主將,他屈膝半跪朗聲說道「少帥,常大人的信使!」他話音剛落,那身後的校尉就是大聲道「某乃常帥下破軍營校尉,吉照華,見過少帥!」

慕容致溫和的一笑「你這名字可是很有意思。」而慕容塵抬了抬手,輕聲說道「說罷。是不是常帥讓我截殺敵軍,是在三十里外的小石河,還是後方的仰天山。」

那校尉眸子里一絲訝然閃過,立時回答「常帥的確開始有此意思,只是大帥經過深思,還是讓少帥盡快和大軍匯合,同時讓少帥的人發信,讓後方的大軍在葫蘆谷縱橫一線布防,補給不足可以直接向皇域直取索要!」

慕容塵皺了皺眉,常子輝的命令他不會違背,可是這卻是有些不合常理,這種部屬,倒像是做好了戰敗的準備一樣……….,但是軍令如山,縱然白軒看重自己,他也絕不會不听軍令,飛揚跋扈。「你回去轉告都督,我會尊令的,我的人馬今夜就會趕到。」

「那卑職告退了。」那名小校抱拳喝道,身形逐漸的退入黑色之中。慕容塵望著前方,沉思不語。他身邊的慕容致已經了解了他的習慣,所以也是默不作聲的令人將沙盤和地圖拿來,在去見常子輝之前,他還要做最後一次,也是最關鍵的一次推演。

公爺如今仍在小石山駐扎,這座小山左近是一望無盡的荒野,山上還有昔年大漢鐵騎留下的簡易石壘,遠遠望去,四處皆是收入眼中。只是白軒卻不會辦讓人截斷水流,困據山崖的失誤,他是扼守在了北滿幾支大部落的要道上,呼蘭忽失溫!

一想到這兒,慕容塵就不由的喃喃道「公爺簡直就是瘋了,他是要成為活靶子麼?!」常子輝則是駐扎在了白軒左翼,防備乃顏部雙壁的急襲!「沙盤,地圖!」慕容塵突然喝道,而剛好,慕容致則是將牛油燭點亮,壓在了沙盤的一角。

自己如今和大軍相隔不到十里,這次給的任務,就是充當後軍,保證寧軍的補給線,真正和對方拼刀的機會,並不是很多。只是白公,白軒在呼蘭忽失溫的位置卡的簡直太好了,後海部的女真是無法穿過蕩天山脈的,從右側夾擊白軒,他只能繞過這條綿延近千里,巍峨蒼古的大山,就連仰天山和小石山都是這座大山脈的一條細線,也就是說,敵軍只能從一個地方而來,那就是呼蘭忽失溫正對的雪松原!

雪松原地勢較高,和蕩天山脈中有一條孔道,只是這條孔道狹窄的只能雙馬並肩而過,如果真有人敢從這里走,那無異于是自殺。但是穿過了這條道,過了雪松原,就是後海,乃顏,雪藏等等等等大部落的棲息地,草豐水美,卻也多是風雪和黃沙肆虐的地方。

「想打贏公爺,可真是不容易…….」慕容塵目光閃爍,他的手指在沙盤上隨意的勾畫,一條條細線隨著沙礫飛揚而浮現,繚亂無比。「他們只能打擊我們的補給線,不然,他們簡直就是毫無勝算!」

「據說這次後海和乃顏已經把家底全壓上了。北滿的那個老人到底是怎麼說服他們的,讓他們不惜一切來阻擋我們的鐵騎,哪怕就是當做馬前卒也是毫不猶豫。」慕容致沉聲說道「後海女真,乃顏耶律,高手輩出,這一次已經不是單純的戰爭了,也是一場武道的較量!只是…….」他冷冷一笑「我寧國五十年來一直和他們死磕,又有白公和陛下親自號召以武立國,寧國號稱八十萬十品巔峰高手,可不是說著玩的,這一次,恐怕不少高手都是在公爺手下效力。」

慕容塵緩緩點頭,他忽然抓起一把沙,然後又是輕輕松開手放掉,他沉默片刻,沖慕容致輕聲說道「將這些東西都銷毀,軍中密信檔案,也全部都讓李靖把持,分批次給我燒了!」

慕容致有些驚訝的看著他,他知道,自己的這位兄長,已經做好戰死的準備了。他思索了一會兒,也是疲憊的一笑,沒錯,戰陣之上,從來沒有能夠確定勝負的,就算是白公在此坐陣也是一樣,一個軍人,應該時時刻刻都有戰死沙場的覺悟!

常子輝望著天上的星星,披著灰色的長袍,依然不能入睡。他的表情很平靜,手中握著宜陽的紫萱壺,壺里咕嚕的熱氣將他的雙手燙熱,又將一種熱量輸送到身體的每一根血脈和神經。他忽然有一種深深的疲倦,再也不復年輕時那種精力,眯著眼看了看壺上的刀刻,他有些自嘲的笑,因為一種安定和溫暖,不再是刀劍,而是一壺茶罷了。

他率十五萬大軍駐扎在此地,靜靜等待白軒的命令,到了呼蘭忽失溫,白公一改往日強攻硬拼的鐵血風格,而是步步為營,似乎是要養足了精力,和北滿鐵騎大戰一場。他跺了跺腳,站在帳外半天,竟是也有些酸麻的感覺了。常子輝緊了緊衣衫,開始巡視起大營來,這已經並不是第一次了,從他身為主帥的那一天,他就一直保持這個習慣,如果不仔細的探查整個軍營,他恐怕會一直做夢夢到北滿的鐵騎沖破營帳,迎著風雪斬下他的頭顱!

常子輝清冷的微笑,望著層層重疊,如絞盤一樣的大營綿延發散,他駐守在公爺的左側,正是面對敵軍的馬刀,從這里往西北望去,銀星點綴一樣的松火樹在荒原之上,如守護平靜的巨人,孤獨而悲愴的凝立。

雪松原地勢較高,如果拿捏的好,足以對寧軍造成俯沖,到時候萬馬奔騰直下的場景映入眼簾,足以比任何景色更能奪人心魄。

大營里清冷無聲,只有戍守的將士們來回巡邏的腳步聲,正在這時,一隊身著燦金色鎧甲,右肩膀是虎頭嘯天的金屬護肩,手中亮銀長槍,腰間別著長刀,頭盔上的纓子隨風飄蕩,正是常子輝一手操練的飛虎軍。

「大帥,天色已晚,您還是盡快去休息吧。戍守巡邏,交給我等就好了。」為首的軍官沉聲說道,而常子輝則是迎著月色溫和的一笑「不睡了,恐怕過不了多久,慕容將軍的兵馬就該到了,到時整合清點,我也能趕緊做完,不耽誤了明日的戰事。」他的眉頭突然一緊,低聲說道「小心戒備吧,我能感覺到,北滿的鐵騎離這里不遠了。」

那名軍官的面容突然猙獰了起來,廝殺多年的老兵對危險有天生的感應,不用常子輝說,一些人已經開始通過各種方式算著戰斗來臨的日子。有的人每天轉著七百二十顆的檀木念珠,來算一天的時辰,算著天數;有的人則是用在胸口的銘牌上刻著一條條痕,出征前寧國宣禮部發放了由著名寺廟和道觀祈禱的數十萬木牌,讓將士們將名字寫在上面。

「報!」數名飛虎軍領著吉照華走到常子輝身後,不等常子輝發問,吉照華就是麻利的單膝跪在地上,膝蓋在薄薄的積雪中砸出一個小坑「大帥,我已經去了慕容將軍那里,他此時應該已經拔營,往我大軍而來了。」

常子輝心里算著時辰,忽然遠方傳來嘹亮的角號聲,他順著方向看去,分明是白公大營吹來的號聲,而這個角號的意思,亦然就是,發現敵騎!不是他們的游騎斥候,是他們的大軍來了!

所有人的臉色都是一變,這號角聲悠長淒厲,不少人都是揭開了大帳的簾子,有的人雖然只穿著皮褲,可是刀劍卻都是拉出了鞘。常子輝冷冷的望著那個方向,心里盤算著是哪一支大軍到來,到底是乃顏部的雙壁,還是努爾哈赤已經到了!只是面對將近三十萬大軍,誰來都一樣!因為所有人都相信,白公會將他們所有人都葬送在這里!因為就連後世的無數史學家都是這樣認為的!

那些身著麻衣長袍的人在懸立在天涯的高閣里,手里捧著長長的卷軸,身邊疊著一本本書冊,他們眼神復雜的看著那些條文和戰場實例,因為他們也不敢相信戰爭的結局會是如此平淡。

難道就連仙神,也有無法把握的事?還是白軒的手,已經月兌離了這片天地,而太專注整片星空。

常子輝突然平淡了下來,心緩緩的沉靜下來,他忽然擺了擺手,竟是回到了帳中,似乎是要小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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