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卷 兩百一十四 虎穴虎子

作者 ︰ 南雪

這座山峰就像是和那顆古樹融為了一體一樣,永不分開,或許每天看不見日出的太陽,卻能感受夜深的清幽。這古樹約莫三四人才能合圍,蒼翠的葉子掛滿了枝條,沉甸甸的讓長長的樹枝有些低落,樹影在嶙峋的山石上仿佛是延伸出去的枝干。這座小山似乎是從外面搬來的然後生生的嵌入城中,這山體斜插入碧水中,上面怪石古柏,嶙峋小道隨處可見。

這就像是一把長劍,釘入了這座宮闈之內。那蒼青色和青銅古色的宮殿連在一起,顯得是如此相得益彰。一片片翠綠色的葉子中摻雜著淡淡藍金,鉤織出最原本的大道法則,紋絡天然,脈紋平整,這是一株可以讓讓沉浸在「道」中的古樹,怪不得顧碧海的刀意中摻雜著的濃郁大道氣息,在此樹下參悟,就算是尋常花草野獸也可以生出慧根靈脈,蛻變進化了。

而在此樹下,用昆吾石摻雜著鳳血赤金打造的石台石座星羅棋布,雖是看上去雜亂無章,有的貼近古樹,有的臨近山崖,有的則是在人工挖鑿的水渠旁邊,這顧碧海效仿古人流觴賦詩,生生的挖出了一條長約十數丈的水道,寬約三四尺,一朵朵青葉蓮靜靜的水面上。這石桌,流水,古樹,小山,再配上那頭頂幽幽碧水如月,當真是一曠世美景。

遠遠望去,這流水如一條絢麗的銀帶,流水淙淙,古樹落葉紛紛,如下了一場青雨,將這海底世界打成了一片碧綠。流水之畔,李飛揚一襲素雅白袍,靜靜的看著水中的青葉蓮花,那把木蘭長劍凝立在水中,似乎被他的意識牽引,浮在水面之上,一股清香四溢開來,和淡淡的酒香混成一片。

太一則是爽朗的大笑,他整個人躺在寬厚的樹干上,靠在古樹上,長頸酒甕被他抱在懷里,時不時往嘴里一灌,鮮亮的酒灑在脖子和衣衫上,他的眸子里一片火紅,淡淡的火星在他四周亮起,卻是不沾上古樹分毫,一片片葉子就算是踫上,卻是被染成了鮮紅,如楓葉那樣的火紅。他打著酒嗝,微微有幾分醉意,眉眼間除了歡快再無其他,竟是陷入了一種入定的狀態,仿若整片天地就剩下他一個人,和那甕酒!

通天則是背著琴盒,安靜的坐在石桌前,當他看見蘇墨痕來時,不由沖他微微一笑,他身著黑色連帽長袍,內里則是一襲勁衣,和那天在城中的李飛揚還有蘇墨痕一樣,竟是一點都沒有變化。

「你終于醒了。」李飛揚看見他,冷漠的說道「我們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了。」他驀地一抄手,那把長劍自暗色的鞘中綻放冷芒,如一朵永不凋謝的雪花,一劍刺出,說是風華絕代也不為過。只是這一劍,蘇墨痕不閃不擋,這把劍卻是在他喉嚨前停了下來。李飛揚輕輕一哼,收劍歸鞘「你的膽子大了不少。」

蘇墨痕慨然一嘆「那一日過去,雖然對我的修為而言沒什麼增進,卻是讓我有一種頓悟的感覺。無論是走什麼樣的路,卻都是要確定有自己這樣的一條的路。」他沖李飛揚輕輕一笑「我不想完全听一個人的,因為我可不是傀儡。過多的建議和意見,就像是無形的細線將我捆綁,這張大網將我籠罩進去,以為讓我無論怎麼走,都是免不了被吞噬的命運………門只有一扇,可是路有很多的……」他說到這兒,淡淡的搖頭「要找到自己,要成為自己……要做自己。」

「說的好!」顧碧海踏水而來,一股浪潮將他穩穩的放在山上,看向蘇墨痕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贊賞「大好男兒,怎麼能一直學別人?這世間就是有太多人學別人,所以一輩子都是碌碌無為,世間之人,十之**都是庸才蠢貨。只是蘇小弟,門已在前方,卻還是需要一步步的往前走才是。」他似乎是憶起了什麼人,又或是什麼事,不由苦澀的一笑「只是人世間,做自己,又豈能是那麼簡單的……紅塵紛擾,紅塵兩個字,人世間這真意,又怎麼能是一座城,一個朝代能概括的?一如紅塵萬千事,想要月兌出,魚躍龍門,古往今來幾人能做到,我雖然能揮出無量的一刀,卻揮不出無的意境,或許,人的心,這紅塵天地,本就是無量,本身就是無涯的無……」

「太過執著是錯。」太仿若踏月而來的仙人,一身仙氣流霞,此時正是值夜色,黑月大陸的那輪黑月透過碧水,依舊有黯淡的光華射入水下,只是變成了瑩瑩青紫,多多殘雲影在小山上劃出一片片斑駁,星辰無光,山河永寂,讓蘇墨痕的內心一陣寧靜。只是顧碧海的眸子如刀鋒般劃去「人若是連執著都沒有,又何能踏出那一步?」

太輕笑搖頭,似乎是不想和他做過多的爭辯。太則是從樹上跳了下來,他伸了一個懶腰,似乎是沐浴在初晨的陽光之中,讓他舒服的將最後一口酒咽了下去。「咦?你小子醒了?幸好幸好,你若是死了,最還肯幫我們?」

蘇墨痕白了他一眼「我若是死了,一定拉你墊背。」太听完這句話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他給了蘇墨痕一個暴栗,然後狠狠的抓弄著蘇墨痕的頭發「你個臭小子!還拉我墊背?若是你掛了,不用你說,我也願意去陪你的。」

掙月兌開那健壯有力的臂膀,蘇墨痕有些詫異的看著他,只是看著太那雙淡金色眸子,他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想說了,這個少年低下頭微微的笑著,內心卻是掀起一陣滔天波瀾。只是沒錯,他和連非子已經走過了風風雨雨,從之前的平淡相交,到最後的利益相投,到最後的同為一個學院的生死交情,他來這個世界雖然不久,可是竟然發現已經經歷了這麼多事………那太一呢?不也是麼?

他不禁回過頭看了一眼,似是要看破輪回,亦或是對著那個昔日在垃圾堆里尋求的瘦弱背影。「也許越來越遠了吧……」他現在站在了這個世界上,卻也不在陌生。「別多想,只是覺得你和帝君很像罷了,你將我們放我出來,甘願承受私匿生靈的雷劫,我等其實都是心存感激的。」太淡淡的一笑,東皇則是苦著一張臉「難道你沒有什麼感動的要哭的意思?」

「什麼意思?」蘇墨痕打了個哈欠「什麼意思都沒有!老子才不會婆婆媽媽的,才懶得哭天搶地的像個老娘們。」

通天踱步而來,直視著蘇墨痕的雙眼「這是我欠你的。」

而這時,顧碧海拍拍手,無數侍從捧著鼎爵而來,香噴噴的酒肉讓太一雙眼發亮,讓他又想起了以前和一眾兄弟喝酒吃肉的快活感覺。只是這種將食物放入青銅鼎之中,酒放入酒爵內的習慣,讓他實在有些不習慣,他更喜歡拿著肉腿,一手把著酒碗。「諸位,還請找自己喜歡的地方坐下吧,有酒有肉,邊吃邊聊,豈不痛快?!」他笑著揭開鼎蓋,一條鮮活的紅魚幾乎跳了出來,只是瞬間被一陣火熱催熟,變得更加火紅如血,一片片細鱗自動月兌落,露出內里粉女敕的肉來。剛剛蘇墨痕清楚的看見,小鼎下鐫刻的符發動,將這紅魚蒸熟的剛剛好,雖沒別的調料,但魚肉的清香和魚下早就放好的深青海菜卻別有風味。

「來,嘗嘗這瓔珞紅魚,這可是碧水有名的特產,就連黑月大陸的王族,卻也是輕易嘗不到。」顧碧海頗為自得,沖眾人一笑「只是可惜沒有那大野麋鹿和草野黃羊,那才是真正的佐食。」太沖顧碧海拱拱手,平靜說道「碧海你客氣了,到了你這海底巨城,當然是吃你這瓔珞紅魚,配上那若縴縴發絲的苦瑤菜。還有你這碧海春釀,比起外面的美酒可是濃郁了許多。」太說罷就是倒出一爵,如青玉般顏色,粘稠的緩緩滑入酒爵,順著滿是內刻的銘文,涂滿了那一枚枚古字。

蘇墨痕倒是對那酒爵青鼎感興趣,只是聞得那肉香酒氣,卻也不覺咽了口吐沫,食指大動,忍不住朵頤一番。而太一更是不客氣,那條紅魚入了他的口,不過瞬息之間,完整的魚骨被他從嘴里拽了出來,看得蘇墨痕眼一陣發直。可就在這時,又有一陣強橫的氣息降臨在這小天地,讓所有人都是微微蹙眉。顧碧海面不改色,微微一笑,沖太拱手道「太兄,我卻還忘了,還有幾位貴客在這里,還請我稍後為諸位一一介紹。」

只是這番話,讓蘇墨痕和太都是冷冷一笑,這件事又怎麼會是那麼簡單的?可一陣微風吹皺了湖面,數名身著淡銀色長衫,眉心間紋著淡金色炫紋的男子撕裂虛空降臨,其中一名面容俊逸,手持折扇的男子溫和的沖蘇墨痕一笑「太玄帝國,林家林洛,見過幾位了。」

太玄帝國!

但還沒從那種震驚中擺月兌出來,又有數人自空間中穿梭而出,很明顯這是黑月大陸的本地人,他們相貌各異,氣息有強有弱,其中有一種陰冷玄奧的,讓蘇墨痕有一種頗為的熟悉的感覺。「我等乃是上林區王族世家聯合特使,此次和林公子前來,多有叨嘮還請碧海龍王見諒!」那讓蘇墨痕有些熟悉的男子驀地抬起頭,往蘇墨痕幾人的方向微微一笑「太陰家族,太初邪見過幾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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