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並不是真正的崩潰,在雷霆有意的帶領下,寧軍鐵騎慢慢的後撤,只是他依然堅定的立在最前方,為寧軍的後撤爭取一點時間。雷霆雙眉緊鎖,連續的戰斗,讓他這個鐵打的漢子也是不禁力竭,若不是及時服用了一瓶回氣丹,恐怕自己也躲不過建武節義的追殺。
「他娘的,那個叫忽爾博的家伙,到底花了多少本錢才湊足了這三千人的武道大師騎兵!差點害得老子慘死刀下,新娶的八房姨太太還沒親熱夠呢!」雷霆模了模下巴的大胡子,扎的他手上的裂開的血口子生疼。
「將軍!後退吧,再不走,可就來不及了…….」一名校尉策馬疾馳而來,只不過看了看他那冷冷的投來的目光,不禁背心一寒。「將軍……致將軍先前早就有令…….」
啪!「有你嗎的命令!」雷霆給他一個暴栗,惡狠狠的喝道「主帥在上面搏殺,我們就跑?他娘的還算不算什麼男人了,告訴弟兄們,下面帶個把的,還有力氣的,就隨我再擋一擋,一是給先登的兄弟們掩護,方才那只三千人的騎兵若不是他們擋住了大批,我們早就下黃泉了!二是等等慕容致將軍和李靖,平素那兩個小白臉對咱們怎麼樣我就不說了,心頭有塊肉的就多等等,家里都有崽兒了,別回去讓兔崽子們笑話。」越往後說,雷霆那個大嗓門的聲音就是越小,到最後倒像是個娘們。只是他知道,這一等等,恐怕就再也回不去了。
「好了,不說了。把我的話告訴弟兄們吧。我再沖殺一陣。」雷霆滿不在乎的吐了口吐沫,粗俗的一塌糊涂。他揉了揉那個年輕孩子的頭,笑著將他的酒壺摘了下來「黃毛小子少喝點酒,反正你回去有無數的酒可以喝,這壺就給我了!」他拔開酒塞,晃了晃銅質的酒壺,里面的酒撞擊著壺壁,听聲音還有不少。雷霆笑了笑,對準了嘴就是往喉嚨里灌,約莫一斤的老窖酒讓他兩頰竟有種微紅。
「將……將軍…….」那校尉哽咽著說不出一句話,沒錯,平日里慕容將軍哥倆對弟兄們那個不是關切有加,說是愛兵如子也不為過,如今他們有難,有良心的又怎能後撤?棄上峰于危境?只是他還有別的使命,那就是扛起那面不屈的大旗,將那種精神傳達到每個弟兄的心里頭!
雷霆抹了抹嘴,看著遠去的身影。卻是輕輕念叨了一聲「別回來了,回家吧……」他低頭看了看那精致的酒壺,上面紋刻著刀鋒般的紋絡,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家那個二小子,送給自己那個小的銀質酒壺,自己都不知道喝醉了給扔哪兒去了。
他輕輕的,似乎是毫無聲息的嘆了口氣。血色之中,魁梧的大漢幽然輕嘆,更是讓人有種心酸。
「老子也算是有了種。今天也就再無牽掛了。小子,可別怪你老子回不去了,若是以後也走上這條路,什麼都不用學,就記得你是條漢子就夠了。」雷霆哈哈一笑,笑的力道之大,震得他胯下的駿馬都是有些不安。他的長槍早就廢了,此時只剩下了腰間的戰刀。
不遠處的胡兒們蓄滿了馬力,如一頭頭嗜血的狼一樣奔跑過來,他們還有鋒銳的小斧,一經擲出,比什麼投槍也不多讓殺傷。「哈利干!哈利干!」一名疾馳來的黑馬上,一名騎士大喝,手上的戰刀劃了上來,一擊就是要切開雷霆的胸膛!
那把刀自沙石中穿過,這是一把沉重的馬刀,刀身厚重,冷硬如磐石,就算是砸在人的身上也是能將人輕易的砸成肉醬。那人頭戴有翎子的頭盔,正是建武節義的其中一人!可是當雷霆看見那白色雕翎上沾染的血的剎那,他的眼緋紅如血!
拔刀,斬!兩道雪亮的光過後,就是一道道沉郁的血花!刀上的血飄灑到四方,幾乎凝聚成天然的血幕,那在雷霆周身飛灑的血箭,被他雙刀一拍,就是飛到了那騎士後的人臉上。
這是真真正正的挑釁。
只是看著人馬都是分為了兩截的尸體,還有在鮮血淋灕中的那一抹驚艷,任是誰都無法忽視,對面那個男人的冷酷!
「你們,不上來麼?」雷霆知道他們會華語,所以淡漠的一笑,雙手挽了個刀花,兩把刀竟有淡淡的紫電竄了上來。「那麼我可就上來了。」雷霆稍稍側著頭,似乎不屑于看對方一眼,誰也不知道,他是在身後找尋著什麼。
只是他的身後,只有繚亂和嘈雜,他的親兵三十名騎兵全部戰死了。這里,只有他了。
誰也不知道他是在微笑還是嘆息,抑或是他在微笑著嘆息。「雷霆,讓手下們先逃吧。有我那個兄長,以後的事就足夠了,如果可以,你也逃走吧。」那個時候,慕容致沉靜的對他發令,是發令,不是請求。
「看不見的,卻不是遙不可及的。只要我還踏在華族的土地上,哪怕只有一個人,也要誓死不退。即使倒下,也要成為一座山嶺,繼續阻擊胡人。」雷霆翻身下馬,狠狠的給了它一鞭子,讓它也去逃命去吧。「其實,我的背後,是百萬雄獅。」他沐浴在血中,卻平靜的似乎是站在雨里——
大道的法則交織在一起,無盡的力量打出一個個黑洞,露出最純粹的寰宇蒼穹。傳聞三千大世界,分守一個個巨大的空間星辰。如果站在這里,通過法眼,就可以洞見無邊的世界,見到無窮無盡的天才,然後,將他們一一斬殺,成就皇圖霸業!據說,大堯的每一個皇帝,都是無敵于無盡世界和星系的霸主,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帶領這個偉大的民族不斷向前。
而現在,李靖就站在這片星幕之下。他顫抖的站起,因為身體的每一個關節都是摩擦的劇痛,一種火辣辣的感覺幾乎要灼燒死他。忽爾博撫模著他那漂亮的八字胡,背負雙手,踏碎虛空,只是雙腳就如同兩條鋼鞭,無數匹烈馬自天際奔馳襲來,馬蹄輕易的碾碎他的空間,無數腿影繚亂,如鼓槌擊打大鼓,李靖照單全收,一口口涌上來的鮮血噎住了他的喉嚨。
慕容致這次是真正的舍身一擊。這個平素惡毒陰詭的男人,布置出無數骨頭繪制雕刻的符文,一個個閃著慘碧色的幽光,然後沾染了毀人心神,破人肉身的劇毒飛射出去,朝著忽爾博的背心攢射。他的眉心之間,有種晦澀的淡淡黑霧籠罩著一個淡淡的聲音鑽入他的頭腦!「忽爾博,受死!」戰爭拳道,火力全開!
只是忽爾博大勢已成,他甚至都沒有正眼看慕容致一眼,就是大袖一揮,一股無形的氣浪就是卷向了那些骨符,同時拳印施展,一拳橫空,就是破開虛空,碩大的虛影轟在了慕容致的胸口,這下子,慕容致更是傷上加傷。
「沒有了慕容塵,你們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忽爾博陰沉的話語響起,他有些煩了,這兩個家伙就像是打不死的臭蟲,一直在阻礙自己的腳步,哪怕就是自己拿出了金山填海訣也震不死這兩個家伙。
可是慕容塵,慕容塵……那個家伙就是躺在床上成了一個廢人,他還需要騎兵的掩護,才能安全。什麼時候,這個男人這麼脆弱了?忽爾博沉默了片刻,看了看一地的鮮血,還有空氣中那些引人胃翻騰的血氣,忽爾博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對慕容塵也是小看了許多。「沒錯,我的目光應該放的更遠,慕容氏,李氏,這只不過是一個李氏,那些曾經的叱 風雲都已經成了冢中枯骨,再也不足畏懼。我的對手,應該是周靖寒,是白軒,是許英冢,是明治,是伊沙白,我已經厭倦了,和可憐蟲打交道。」忽爾博身上的金光緩緩亮起,身體的漩渦中金山坐鎮,他已經做好了最後的一擊了。「這是最後的一擊了,起來吧,出你們最得意的那招。」
最後的了麼?慕容致咽了口血沫,最後的一擊就最後的一擊了,可是你為什麼要提慕容塵那個家伙?我知道那個家伙,從小什麼都比我強,可是你數次當著我的面提他,我就是不服不忿!
「你能不能,別提那個家伙……」慕容致有些淒厲的笑,笑聲讓忽爾博竟然有些毛骨悚然「我知道我不如那個家伙,我也不喜歡那個家伙,可是從你當時說不能放過他一命的那個時候開始,我們就只能有不死不休的戰斗,因為我不能讓別人殺死他,因為只有我可以殺死他!我不會屈服的,不管是誰。你想看我最強的一擊,那就拿你的命做交換。」
慕容致站了起來,有一種力量再支持他,讓他似乎遠離了一切疼痛。可是這個時候,李靖突然笑了笑「我們,是不是該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