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卷 一百八十二 前進,深淵之路!

作者 ︰ 南雪

蘇墨痕握著一個梨,自入定中醒來。他有些怔怔的望著頭頂的天空,盤膝在黑色的蒲團上,身上淡墨色的衣衫和流銀色的線條瑰麗的隨著水般的月光滑動,如三千白發輕舞。今夜子時,就是他要跨入黑月大陸的時候。而在此之前,他已經入定將近七天了,不吃不喝,不曾睜眼,只是手中握著一個梨,那個梨卻也是黃亮的逼人,就好像是當初剛剛拿過來時一樣。

「師弟,你還沒吃啊。」徐勝治端著酸辣粉,一邊嘴不離碗沿兒大口大口的吃著,一邊雙眼看著蘇墨痕,徐勝治一臉享受,他雖然出身書香門第,但是卻最愛吃這種酸辣的小吃。按照他的話說,如果沒有辣的,那吃飯還有什麼味道。

這句話對蘇墨痕來說,更有深意。每一個都有屬于自己的一種味道,或是平淡或是激烈,不論悲傷還是激昂。看著遮過來的黑色,漫天星辰為之一暗,蘇墨痕微微皺眉,剛想說有風,風就是吹來還帶著淡淡雨絲。

月終于成為了淡淡黑色。好像被籠罩上了一層黑紗,就好像是那個大陸一樣。蘇墨痕緩緩吐出一口氣,然後站起了身子,手中那個梨被咬了一口,汁水濺到了蘇墨痕的嘴角,他慢條斯理的吃下去,然後隨意抹了抹嘴,拍了拍還在吃晚飯的徐勝治,淡淡一笑,就是要走。

「喂,你就這麼走了。師父豈不是要氣瘋了,尤其是你要和李飛揚那個家伙同行…….」徐勝治將碗放下,淡淡一笑說道,二人就在那懸崖身邊,腳下碎葉凌亂,一股泥土氣息鑽入口鼻,雖不是晨間,但也是清爽心脾。

蘇墨痕整了整衣衫,隨意將已經不短的長發系上,只余幾縷青絲在額前,他將袖子挽起,解開胸扣,讓風順著自己的身體洗刷,今夜的風格外寒冷,只是一遇到蘇墨痕的身體卻是水一般平靜流淌而去,他最後一次檢查著自己的裝備,然後沖徐勝治笑笑「師哥,若是師父怪罪,就讓他去那里找我就好。」

「深淵之路,黑暗深邃。師弟,你真的想好了?」徐勝治嘆口氣「當初師父雖然沒說什麼,可是對老祭酒的決定還是隱隱不滿的。況且你如今剛剛接手炎黃學院,就是不見人影,未免太不負責任了。」

「勝治說的對。」有人橫渡而來,眼中的金光射出長達十里,紫氣彌漫,一座寒山巍峨矗立在虛空,風雪橫空,遮蔽一切。只見雲冰自寒山走出,山上的翠庭寒鐘輕輕作響,迎著落下的翠柏老松而鳴,不過幾日,雲冰的修為居然再次猛進一步,和那日的葉修羅比起來也是不彷徨多讓。

「有你們在此,我還落下戒律雕壁,又有什麼可擔心的。」蘇墨痕滿不在乎的說的,前些天他將炎黃學院新的紀律要求全部刻在了一座小山之上,然後施展法力拔山橫渡虛空,將其定在星雲峰之上。上面寫的東西可謂是引起了軒然大波,比如每天都要拿出三個時辰不動用法力錘煉身體,敲打神識,磨練技巧。還有就是制定了嚴格的紀律要求和相應的獎罰措施,而重要的,就是每天還有一個時辰的思想政治課!

能修煉到這種地步的,哪一個不是意志堅定,信仰精神堅不可摧。可是改變一個人摧毀一個人,光從**上下手不行,只要改變一個人的精神,斬斷他以往的信仰,才能從根本上改變。蘇墨痕不知道這種方法管不管用,可是這種方法告訴田胖子等人,他相信那些博學多才的教授導師們就一定會有方法。

徐勝治搖了搖頭,他對這個師弟,是真的沒有招了。他走過去抱了抱蘇墨痕,同時袖中的銅鈴不可察覺的順入蘇墨痕的手中。這銅鈴雖小,可是卻重愈千斤,僅僅是一握,就感受到了上面細密的經文,突兀出的文字好像可以緩緩流動,在蘇墨痕手中摩擦著手紋。「師父給你的,如果遇到危險,就是搖動它,定有強援趕來。」徐勝治低聲說道「那個老家伙還在氣頭上,所以讓我將這個東西轉交給你。」

蘇墨痕眉宇一抖,淡淡微笑,將銅鈴收下。這個大胖子,口是心非,雖然相交不長,可是他真的做到了一個師父能做的所有的一切。能有這麼一個家伙當老師,說實在真的是蘇墨痕的造化和福分。

他抬頭望天,月好像垂落不遠,那片黑色遠去,卻是依舊遮住了小半圓月,他嘆了一口氣,今夜他感覺,無人入睡了。想到他一走,卻是要牽動不知多少人,他就是想笑,那笑容中,也不知道是自嘲還是得意。

而徐勝治和雲冰看著這個師弟,竟然又笑了出來,面面相覷之下只有無奈一笑。雲冰沉吟片刻,將自己那把青銅長劍送到蘇墨痕的面前,他倒握著劍柄,面色肅然,一身白衣振振,如易水悲歌的俠士,將自己性命交托的寶劍送給自己的好友。

那把青銅長劍,此時幽暗的格外深邃。

蘇墨痕看著他,竟是久久沒有說話。他幾乎是下意識接過長劍,微微一笑「本是君子不奪人所好,但是我知道,師兄你既然決定的事,就再也沒有反悔的余地。我也懶得和你多費口舌,等我回來了就還給你。」

雲冰聲音冷硬,就好像萬古不化的寒冰「如果你回不來呢?」

徐勝治一驚,扯了把雲冰的衣袖,低聲說道「師兄,出行前可要忌言,師弟天資縱橫,他一定會回來的。」

雲冰面色又是冷硬了幾分,他的嘴角微微抽動,似乎是想說些什麼,可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他闔上雙目,轉過身子,渾身都是圍繞著一股寒氣,自他的腳下為中心,逐漸向四周以圓形蔓延,可是寒氣升起,卻是幾乎遮天蔽日,凝結孤月。在他背過身子的時候,蘇墨痕看不見他的表情,就好像看不到自己那未知的命運。

看不到,也看不懂。他微微落下頭,眉宇柔和了幾分,帶著幾絲淡然和輕松。可是手中的那把劍冷的纏繞著自己的身子,讓他不自覺的打了個激靈。他舉起手中長劍,仔細的看著上面那宛若葉子般的紋絡,上面一個古文篆寫的「一」橫平鋒銳的刺目,如一道大河,猶如不可找到的邊際,這個「一」蘊含了太多情感,那種凜冽的銳氣就好像亙古長存一樣,不可磨滅。

「那是大師兄的留下的。」雲冰忽然道,背後好像張了眼楮一樣,他緩緩轉過半邊臉,眸子中盡是寒光「師兄說,大男兒生在此世,當提三尺劍,立不世之功勛。那個一就好像是說他自己,因為師兄對他自己的評價,就是第一!」

男兒當做第一。

蘇墨痕劍眉一挑,隨意舞動著那把青銅長劍「那麼這把劍的名字是……」

雲冰斬釘截鐵,就如同拔劍相對一樣干脆利落「帝一劍!皇帝的帝,第一的一!」他直視著蘇墨痕,冷冷的說道「望你別辱沒了這把劍的名字,如果這把劍斷了,你也別回來了。」

「師兄……」徐勝治苦笑,玉掌拍了拍雲冰的肩膀「都說了臨行前說些吉利話,你還這麼說…….大師兄這把劍並不是什麼神兵,只是普通的古代兵器,自古墓中取出時沒有斷裂已經是不易了,而且你們兩個又是從不溫養…….」

徐勝治將此劍的來歷娓娓道來,讓蘇墨痕委實一驚。本以為這也是一把神兵,卻沒想到只不過是一把普通的殺伐武器。他運轉歸藏訣查看,只見此劍內里果然是殘破不堪,只是一種若有若無的殺氣將其暫時凝聚起來,如果和高手過招,恐怕會吃大虧。

只是雲冰听得這話卻是冷冷一哼,隨即沉聲說道「師兄說過,真正殺人的不是兵器,而是人!那麼在意自己的兵器,可殊不知這個世界根本沒有所謂的不斷神兵!」他靠近了蘇墨痕,眸子寒星閃爍,將一句話猶如劍刺去,造成不可磨滅的創傷一樣「將自己讀懂了,自己就是最好的武器。」

「活著回來。」雲冰冷厲的一笑,劃出了所謂殘忍的弧度「不然就是你魂飛魄散了,我也會將你揪回來。」

雲冰的面容終于平靜,像是一把劍緩緩回鞘。隨著他的腳步往後撤,有淡淡的笑聲自遙遠的虛空傳來。一株木蘭花憑空生根,見風就長,搖曳靜謐

「真是,感人的橋段啊。」突然,李飛揚手拈木欄,靜靜憑立在半空中,他看著三個人,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的出現,讓雲冰身上那冷冽的氣息更加冷冽,巨大的冰山轉身,他的臉隱沒在風雪中,聲音也變得飄渺,可是一股氣機已經是鎖定了李飛揚,無形的劍落下,風也是鏗鏘,如斬斷一切,殘破卻化為虛影。

「你在那里,最好老實一些。」雲冰說話向來是不留情面,此時更是氣焰囂張!那李飛揚微微一笑,只是也有幾分火氣,那朵木蘭花飄散之下,人影卻是撞進了冰山風雪中,兩道人影錯落如煙,可是不過十息之間,李飛揚就是嘴角淌血,飛了出來。

「好好好。」他一連道了三個好字,長聲大笑「不愧是你們大師兄手下最得意的師弟,果然是天資過人。不過,雲冰你也別小覷我,待我自深淵回來,就是你斷劍之日!」他大袖一揮,目光璀璨對向蘇墨痕「當然,還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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