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卷 七十六 仇

作者 ︰ 南雪

一路上,李炎已經將周靖寒的決定用最簡練的話對許英冢說了,鄧淵亭之所以沒來,一是因為寂雪閣內還需要善後,二是他也是連夜召集下屬對于這件事給一個交代。孫定反叛的事自然是輕描淡寫的帶過,這件事瞞是不瞞不住的,還不如開誠布公的說出來。對于孫定最後的反戈,大家還都是大加贊賞的,對于其子進入寂雪閣的事大家也沒說什麼。而且有些人為了搭上許英冢或是獲得陛下的青睞,勢必是會好好對孫家的人。

但是對于整個寂雪閣的人,這確實是一處大傷口。寂雪閣自創立以來,西羽的軍情九處,東武的外務省,南洋的情報局都是被壓制的死死的!可現在呢?先不說前些日子黑龍衛在東武西羽南洋三地的巨大損失,就說這一次孫定事,孫定的為人大家都知道,那是一名老黑龍衛了,可以說深得大家愛戴。可如今居然有人居然讓這樣一名優秀的黑龍衛忍受恥辱和痛苦甚至去死,這口氣寂雪閣如何能憋得住?從來都是我們要挾別人,可現在別人居然來要挾我們了?

這口氣,寂雪閣必須得出!這個仇,寂雪閣一定會報!這份恥辱,寂雪閣一定不會忘記!許英冢相信,寂雪閣所有人都是有著這個想法的!因為他知道當一個寂雪閣的人都是漢子,都是從無數大堯人中挑選出的好男兒!

可面對孫定的家人,許英冢這個漢字卻是茫然的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些什麼。李炎和孫定的妻子說孫定去執行機密任務了,可能出去地時間比較長。但是許英冢卻是知道,那個家伙永遠回不來了。可是如今,他卻只能逼著自己擠出了微笑「嫂子,我來看看你。老孫出去需要一段時間,他走之前叮囑我來一趟。這些人都是陛下派來保護你們的,怕孫定因為以前做事得罪的家伙報復你們。」他說著就是瞥了眼不遠處的牆根,那兒正堆著七八具尸體。

許英冢暗罵了一聲。卻見孫定的妻子還是愁眉不展,畢竟家中就這一個支柱,她一個弱女子還領著孩子贍養老人,太難了。所以許英冢沉吟一聲,而後哈哈笑道「嫂子心中不用擔心,老孫的實力我們都知道,那可是手到擒來的小活。如果嫂子實在放心不下,我過幾天就去幫他!這樣嫂子你放心了吧?」許英冢那是誰,那可是當今聖上的心月復,他一出手害怕什麼?

果然,孫定的妻子立刻就是擔憂減小了許多。

天氣涼了不少,許英冢只覺自己的身子是徹骨的寒冷,他笑了笑,自己的雙手抱住,用哈氣暖和著冰冷的手。可就在這個時候,不經意間他看見了孫定母親。那個母親就那麼靜靜的看著許英冢,那雙渾濁的眼楮好像一瞬間就是看穿了許英冢心中的一切。這種感覺,讓他的心中更是震驚和驚駭。

「老太君。」按照官職,孫定那可是五品官,其母親自然有太君的封號,所以許英冢這樣稱呼她「今天您去沒去听戲啊,今天似乎來了個羽烈的戲班子,唱西江月可是一流的……」許英冢滔滔不絕的說著,可孫母卻是出奇的冷淡,只是很平常的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

而李炎則是以天氣冷為借口,讓三個人都是趕快回屋,早點歇著。而就在兩個人將孫定妻兒送回房後,孫母忽然輕輕說道「定兒已經去了吧。」

霎時,兩個人的身體都是一僵。許英冢模著頭笑道「老太君你多心了……老孫怎麼…」而孫母則是幽幽道「二位也不用騙老身,我們母子連心,再加上來了這麼多人,老身自是知道。」她說著,就是停在了屋檐下,而此刻天空竟然又是電閃雷鳴了起來,一個母親佝僂的站在那兒,听著輕輕的風聲,忽然道「我的兒,他在哭呢啊。定兒啊,你娘雖然睡了,可是你出事,為娘的又怎麼能不知?你的魂走了,為娘的肯定能感覺到的啊……」老人絮絮叨叨的說著,背影蒼老而蒼涼,她緩緩的走進自己的房間,在門慢慢關上的時刻,忽然沖許英冢笑了笑「小許,你是好人,我知道他干了什麼,也知道他爹干了什麼,老身真的……很感激你。孫定為了你去死,值了。」

許英冢的淚,終于出來了。

李炎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麼也沒說。

可就在這時,數道凌厲的殺機如滾滾浪水席卷而來!李炎猛地抬起頭,用力的握緊了手中的墨炎,從那種氣勢來看,來者絕不是剛才那種三腳貓的貨色了!而許英冢則是轉過身子,死死盯著那片天空。他好像看見了什麼,嘴角掛著森寒的笑意,那種笑意,就是李炎也是不寒而栗。

其實他也發現自己的殺意控制不住了,可現在還能管那麼多麼?他現在,只想殺!

許英冢的痛苦很大一部分來源于自己的自責,不管孫定做了什麼,他都是為了自己去死的!而在許英冢見到他的家人後,這種自責更是無限的擴大了。唯有殺死李君羽乃至這些侵犯孫家的人,才能讓他的心好受一些。

這是一種頑固的心魔。李君羽是打定了攻心為上的計策,非要收拾掉一個八劍!可他選擇的,是血菊花,是許英冢。許英冢的心的確是最脆弱地,一旦打破,他很有可能迷失在殺戮和內疚中不能自拔。

漆黑的夜降臨,整個世界好像一下子就是成了黑暗的天堂,溫暖絕跡,光芒隕落,整個世界都是寒冷和寂靜。許英冢深深吸了口氣,手指上的純淨翡翠戒指一眼望不穿,而重重黑幕後的邪惡也是一眼望不到底。

而就在這時,忽然傳來了白袍劍衛的驚呼聲。只見滾滾烏雲中忽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隱隱可見一個好像黑色鐵塔般的壯漢正在拉扯著整個烏雲。他的身上穿著黑色的鐵甲,鐵甲上鐫刻著劍和盾的標志,腰間兩側分別是兩把火紅色的巨大長劍!這張臉,許英冢曾在南洋的資料閣中反復見到過,正是李君羽身邊的侍衛統領元亭!

元亭冷然的一笑,忽然用力一扯,整個天際的烏雲都是被他扯下,大雨如根根閃亮的銀簇射向整個孫家大宅,然後他雙手抽出那兩把火紅色的,劍身呈螺旋形的長劍,如上古的戰神躍下雲端,揮手間就是將整個天際分開!那火紅色的長劍上好像是來自地獄的烈焰,火焰讓箭雨加上了一抹血紅,將整個天際都是染成了紅色。

一時間,整個紫嵐城內,無數氣勢沖天而起。周靖寒,白軒,周明德,李君羽……甚至就是遠方的炎黃學院也是傳來了不少強悍的氣息!

「要不要支援?陛下?」林摩月臉色沉重的看著周靖寒,就等待他下命令。而周靖寒卻是默默無語,腳下的黑氣細微的吞吐,似是也拿不定主意。

「隨他去吧。」驀地,空間中忽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正是那個在炎黃學院怒吼的老者聲音「他需要自己為自己的行動負責。」

周靖寒皺了皺眉,最終按下了一枚棋子。只是整個棋局已經被打亂,周明德正是借此大殺四方,扭轉剛才的劣勢。他看了看周靖寒,然後輕輕笑道「老人都這麼說了,你又何必擔心呢?」

周靖寒沒有說話,只是手中的三顆棋子砰得一聲化為了齏粉——

「要不要去幫忙?」白軒看著君先生,冷冷的問道。君先生則是躺在白軒的那方青石上,慵懶的喝著酒。

「快說話!」似是有些惱怒這個家伙的樣子,白軒也不由有了些怒意,整個虛空內都是一冷,凍結的酸澀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可君先生卻依然跟沒事人一樣,抿了抿嘴笑笑「你擔心什麼?這些小事,就讓他自己去做吧。只有這樣,他才能從那個泥沼中走出來。」——

白袍劍衛已經拔出了劍,整個天空忽然多了一種雪白。

可就在他們準備接下那無盡的火雨時,居然沒有發現一道黑氣無聲無息的游蕩到他們身邊,而黑氣猛地炸裂,一名身著黑色緊身衣,有著酒紅色短發的青年手持短刀,一瞬間上就是割斷了幾名劍衛的喉嚨!

李炎一驚,立刻就是大喝一聲。墨炎劍的劍鞘如一道閃電般刺向了那名青年!而後整個人都是包裹著一層火焰沖向了青年!只見墨炎劍上無數火焰升起,火球爆炸硬是震開了那片濃濃的烏雲。

而就在這時,大門忽然再次被踹開。無數暗器自門外射入,連珠子,天王彈,柳葉刀,密密麻麻,眨眼間就是籠罩了許英冢整個人以及他身後的屋子!

決不能讓老太君再受傷害!抱著這種信念,許英冢不退不避,單腳一挑,排的整整齊齊的青石板地如大浪般席卷過去,而他于那石浪後面,帝尊王拳拳定天下,金色的風帶著無數梵文如炮彈般擊碎那石浪,無盡的碎片一下子就是擋住了這密集如暴雨般的暗器。但是就在他整個人松懈下來的瞬間,忽然天際又是什麼落了下來。那種破開風的尖銳嘯聲讓許英冢都是一陣心顫!他抬頭一看,居然是一顆藍色的流星!

流星是沖著整個孫家大宅而來的,當它落到孫母的大屋上方時,只听天際間再次出現那個清冷的聲音。

而許英冢卻是驚恐的大吼了起來。

「砰。」那個男子輕輕笑著,模擬出爆炸的聲音。

「畜生!!!!」許英冢大吼「李君羽!你——他——媽——的是畜生!!!啊!!!」他的背後,金光徹底變成了血光。

難道你不怕形神俱滅麼?!許英冢!李君羽哈哈笑道「我早說過,你會死在你自己手中,而且你保護的一切,都會毀滅!」

許英冢沒有听見他說話,那稠密的血光此時好像真成為了鮮血般,在屋頂上形成了一道方圓數公里的血幕!

轟!!流星砸進血幕中,竟然激起了數十丈高的血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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