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刁民 第二卷 一個宏大的世界,一只掙扎的刁民 第五十二章 沒有臉的老道

作者 ︰ 等不到的戈多

沈清清緊緊地閉著嘴巴,如同一個生性慳吝的地主被人借錢一樣,死死不說一句話。面對三個人好奇的眼神,深深低下了頭,幾乎是要把整個腦袋埋進兩座初具規模的雙峰中。

陳風心中火熱,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不能說,時機不到。冒冒然行事,只會讓小姑娘心生警惕。

而華老和謝紫瑄經歷了剛才的震撼,也是回過神來。一個若有所思,一個臉色平靜。不管關系如何密切,陳風也只是一個剛剛熟悉的朋友,有些話在他面前,還是不方便問的。

院子里的氣氛,疏忽有點尷尬起來。

「嘶唔!」

華老朝前走了一步,嘴唇微動,剛想開口說點什麼。牆外,便是忽然傳進來一聲駿馬的鳴叫聲。這聲音之中,中氣十足,如同一個閉關許久終于修行突破的武者一樣,充滿了歡快的味道。

陳風面色一邊,他听出來了,這是火羅的叫聲。朝著華老拱拱手道,「華老,我有點事,先出去一下,可能遲點回來。」

「等一下!」華老急急叫道。

「嗯?」陳風頓住了腳步。

「有一件事,我想和公子說清楚。剛才清清身上表現出來的異狀,還請公子不要透露出去。」華老的臉色很是誠懇,聲音也不算是嚴厲,但眼神之中,還是悄然浮現出幾絲冰冷的意味。

陳風笑了笑,「我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也不是嘴上無門的長舌婦。」

說完大步出了門,心中難免有幾絲不舒服的味道。但想想也能理解,沈家小姐居然身懷這樣奇特的本領,若是傳揚出去鬧得人盡皆知,未必是一件好事。

繞過寒潭,穿過一片蕭瑟的樹林,視線豁然開朗。陳風定神看去,眼神漸漸亮了起來。

這是一幅極具視覺沖擊力的畫面。

山坡上,一匹毛色瑩潤身軀健碩的駿馬,正在發蹄狂奔,頭上的鬃毛在風中高高揚起,身上自然而然的帶著一股睥睨一切的氣息。

陳風掐著嘴唇,發出一聲長嘯。雙腿蓄力,狠狠地朝地面一蹬,借著反震的力道,如同一支離弦的弓箭一般,朝著這匹駿馬沖刺了過去。

雖然火羅的模樣有了很大的改變,再也不是初見時那副老弱病殘的樣子。但陳風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就是火羅。和當初自己折服它之時,腦海中浮現出來的火羅駿馬一模一樣!

听到陳風的嘯聲,火羅的飛奔的腳步忽然停住了。轉過頭來,看了一眼,便是高高地揚起了馬蹄,又是一聲暢快的長嘶。如同見到了闊別多日的老朋友一般,全力朝陳風的方向奔來。

兩個身影在地面上帶起兩道風卷,在半山腰的位置匯聚到了一起。

陳風翻身越上馬背,雙腿微微一動,火羅極有默契地很快會意,長嘶一聲,撒蹄飛跑起來。速度之快,甚至在空氣中留下了淡淡的一道殘影。無論是山坳還是河道,全部都是一躍而過,仿佛騰雲駕霧一般。

舒服地坐在馬背上,陳風臉上,便是也情不自禁的浮現出了幾絲笑容。

火羅果然沒有辜負了它的名聲。放養了不到一個月,就是有了如此月兌胎換骨的變化。威風凜凜,甚至馬蹄所到之處,百獸都是簌簌發抖,仿佛看到了天敵一般,一動都不敢動。

在戰場上有它的相助,憑借這樣的速度,這樣的爆發力,所產生的殺傷力,絕對會讓敵人膽寒!

如同一只自由的精靈,火羅自由的跑著。這些天不說憋悶,但大抵是有些不爽的,壓抑了這許久,再逢陳風,便如同得了糖果的孩子一樣在主人面前到處炫耀。在山林間到處奔跑,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到了一處山林中,火羅的腳步,疏忽就停了下來。

林子中間又見破廟。說是廟,其實有些抬舉這間破房子了。三根說不上什麼材質的柱子,撐著一定茅草編成的棚蓋,比起尋常人家的馬廄還不如。在這個四面漏風的亭子中,居中供著一尊一人高的泥像。看起來倒也像那麼回事,五心向天,雙手稽首。

但臉上,卻沒有五官,如同是貼了張厚厚的面膜一樣。大概是工匠偷懶,壓根就沒有刻出來。

在這泥塑旁邊,一個老道士邋里邋遢的躺著,露出兩只沾染了黑泥的大腳丫子。

但他身上,卻偏偏穿了一身金絲銀線看起來華貴無比的道袍,他側著身體,腦袋被蓬亂的胡子和頭發淹沒了,胸膛微微起伏,鼾聲如雷,大概是正在酣睡。

陳風翻身下了馬。在這荒無一人的山林,忽然出現了這麼一個有些詭異的老道士,實在是讓他心中泛起了些許不怎麼安定的感覺。

火羅打著響鼻,噠噠的奔了過去,前蹄高高揚起,朝著這老頭的臀部狠狠地踢了過去。這一系列動作如行雲流水,就像是已經好多遍一樣。

「別鬧!」老頭咕噥了一聲,輕輕地揮揮手,如同扒拉一只蒼蠅一樣,把火羅一個龐大的身軀掃出了幾丈遠的位置。

動作輕描淡寫,不帶一絲煙火氣。被打飛了幾丈遠,火羅卻沒有受傷,穩穩地落在地上。它仿佛生氣了似的,忽然仰頭長嘶起來。

「你個小東西,還反了你了不成!打擾道爺睡覺,該罰!去,去給我抓只老虎來,今兒晚上咱們吃虎髓。」老道睜開眼楮,還沒有起身,口中已經是咕噥了一聲。

火羅大張著嘴,不怎麼高興地應了一聲。跑到陳風對著他的胸膛蹭來蹭去,似乎是在有些委屈的傾訴︰主人,你看到了沒,你不在的時候,這老頭就是這麼欺負我的。

「不知前輩是何方高人?冒昧打擾,還請贖罪。火羅多虧前輩教多日,小子在這里多謝了。」陳風小心地鞠了一躬,便是恭恭敬敬地說道。

特立獨行之人,必有其深不可測之處。

眼前這個老道士,敢孤身一人在這猛獸雲集的通天柱中生存,肯定是有些本事的。看他剛才說話的架勢,似乎火羅身上發生的這些翻天覆地的變化,應該是他的手筆。即使不是他做的,也和他不無關系。

而且,這道士剛才只是輕輕地拂了一下袖子,就把火羅送出了幾丈距離,對于柔力能做到這樣的運用,可以說是出神入化了。

陳風心中轉過這麼多念頭,已經是意識到了,這個老頭,說不定就是什麼游戲人間的大人物。

听到陳風的聲音,道士抬起了腦袋,無精打采的問道,「嗯?這馬是你的?」

這一下,把陳風嚇得魂都差點丟出來!

這老道,面部平坦,竟是和這尊泥塑的雕像一樣,完全沒有五官!而且,他沒有五官,說話能說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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