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刁民 第一卷 一只刁民的和平崛起 第九章 揚眉吐氣

作者 ︰ 等不到的戈多

忠勇侯正府。

大廳之中有個婦人,坐在主位,穿著一身深紫色金絲羽衣,雲鬢高聳,頭插赤金鏤空孔雀簪。身邊規規矩矩站著四五個身穿銀鼠皮小襖的丫鬟,個個都長得很俊俏。

這個女人臉上沒有皺紋,很白淨,看樣子只有不到四十歲的年紀。眉宇之間,有股子雍容的書卷氣,不過眉毛稍直,又顯示出幾分凌厲的味道。

她就是掌管整個侯府,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內務的大房秦夫人。

陳風一路之上下了重手,澎湃的勁力幾乎要把胡二的手腕捏碎。胡二痛得好似屠宰場的豬一樣淒慘的叫著,幾乎是要失去了神智。

剛進了房門,陳風的臉上,登時換上了一副悲憤的表情,咬牙切齒的說道︰

‘大娘,你可得為我評評理啊!這惡奴,平日里仗勢欺人,在外頭打著侯府的旗號做了不少壞事。念在他是二娘的親戚,我也沒多管。可是您看看,現在他手都下到自家人手里了!剛才,就在剛才,他趁我不在竟然私自跑到我屋里來了,而且還偷了我娘下來的玉佩!‘

‘胡二,這怎麼回事?‘秦夫人雍容華貴的臉上表情不變,眼神中悄然閃過一絲寒光。

‘夫人,夫人,我,我冤枉啊……‘胡二嘶嘶喘著粗氣,支支吾吾了半天,好不容易憋出這麼一句話。

他怎麼敢說出真實原因?

要知道,侯府規矩森嚴,以下犯上,那是要被砍頭的!現在這個陳風明顯不是以前那個唯唯諾諾的少年了,要是他真把以前的事情都抖摟出去,為了侯府的威嚴大夫人一定會處死他的。

‘人贓俱獲,你還敢說冤枉?大娘,您看看!‘陳風雙手微微抖動了幾下,毫不意外地從胡二袖口中掉出來一枚玉佩。

陳風把玉佩緊緊攥在手中,聲音中甚至帶上了哭腔,‘大娘,你可要為我做主啊。風兒娘死的早,一直把您當成親娘看待的。現在,現在一個奴才都欺負到我頭上了,可不能壞了咱們侯府的規矩呀!‘

‘胡二,你可知罪?‘秦夫人的語氣很冷淡。

‘小人,小人知罪。‘胡二猶豫了半天,終究是冒出一句話。

老老實實地認栽,或許還有幾分生機。

秦夫人朝著身邊的一個丫鬟揮揮手,道,‘把他帶出去,去賬房支二百兩銀子。打斷雙手,逐出侯府。以後再敢踏入侯府半步,格殺勿論!‘

胡二如遭雷噬。蹬的一聲跪在了地上,磕頭如搗蒜,‘夫人,夫人,你手下留情啊……夫人,小的知錯了,求您高抬貴手……‘

「夫人,小的是冤枉的,是風少爺,風少爺……」胡二掙扎著咬牙想喊出事情真相,抬頭看了一眼陳風,見到他充滿殺氣的眼神,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吆,姐姐,你這是干嘛呀?生這麼大火氣?‘

進門的是個瓜子臉的婦人,也是約莫三十歲的年紀,一身大紅緞子襖,蓮步輕移,顧盼生姿,讓這房間都多了幾抹亮色。說話的時候嘴唇連動,一看就是個牙尖嘴利人。

這是忠勇侯的平妻,陳玉婷的生母,胡夫人。

胡夫人轉頭看向面色慘白的胡二,裝作驚訝的說道,‘胡二,你個死奴才,又辦錯什麼事得罪了?還不趕快跪下磕頭,姐姐大人大量,不會真跟你計較的。‘

說完,胡夫人壓根沒睜眼看陳風,走到秦夫人面前拉著她的手,陪著笑臉軟聲哀求道,‘姐姐,胡二在侯府中呆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麼,您就饒過他這次吧。啊,就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哼!我做事,需要你來教嗎?‘秦夫人臉上的表情沒有半分改變,反口質問道。

‘姐姐,您治家嚴這侯府上下都是知道的,誰不稱口夸贊。可這事情不是得分輕重緩急的麼,像陳風,剛剛把雍親王府小王爺給惹了,還是先處理這件事吧?‘

‘給我出去!你要是想走,和他一起走!‘

這聲色俱厲的樣子頓時讓胡夫人身體抖了一下,咬著追春,淚珠在眼眶中不斷滾動著。片刻後,急急轉身出了門。

見到最後的救星也沒能保住自己,胡二白眼一翻暈了過去。身下一股騷臭的污穢味道溢了出來。

‘把他帶下去,按我先前說的辦。‘

處理完胡二,秦夫人面色平淡,看向一側拱手微微彎腰的陳風,‘陳風,這個結果你可還滿意?‘

‘大娘處事公正,風兒佩服。‘

‘你既然知道我做事的風格,那麼你也應該知道,侯爺平時吩咐,在書院要謙恭好學,切莫惹是生非。可是你,無端招惹小王爺,敗壞我侯府名聲。我問你,你可知錯?‘

‘知錯,任憑大娘處罰。‘

看到陳風低眉順眼的樣子,秦夫人的眼中反而悄然閃過一道寒光,語氣卻悄然柔和了三分。‘陳風,你明年是要春闈了吧?‘

‘是。‘

‘念在你科舉在即,這件事先緩一緩。若是能考取功名,處罰之事也就作罷,若是連個舉人也考不上,丟了侯府的顏面,到時候加重處理。‘

陳風不動聲色,‘風兒定當竭力所為。‘

‘好了,你去吧。去賬房支一百兩銀子,制備衣衫,筆墨紙硯。若是再敢闖禍,我決不饒你!‘

陳風恭敬地施了一禮,出了房門。

出了院門,陳風嘴角掛上了幾絲冷笑。

他心中很清楚,恨不得置他于死地的大夫人,態度之所以發生這麼大的轉變,肯定是有原因的。

至于這原因麼,目前還不明了,到時候就知道了。

自己要做的,就是加緊練功積蓄實力。大夫人也罷,白蓮教也罷,且靜坐釣魚台,安心看戲就好。

「風少爺,求求您了,救救老奴,救救老奴啊,我也再不敢了,真不敢了啊……」剛出了門,陳風便是听到了胡二淒慘的聲音。他衣衫破損,在地上無賴狗一樣翻滾著,旁邊站著幾個身材魁梧滿臉煞氣的大漢。

這是侯府的執法人員。

「把他帶遠一點,大夫人身子有些乏了,听不得貓貓狗狗的慘叫。」

陳風冷聲說道,頭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見到陳風離去的背影,秦夫人輕輕拍了拍手,從屏風後面悄無聲息的走出一個身著黑紗的人。身姿曼妙,玲瓏有致,看起來是個女人,臉上也蒙了紗巾,不知道是長了個什麼樣子。

「小曼,命令手下人手,查查陳風最近一個月的行蹤。這件事要盡快辦,越快越好。」

「是,夫人。」

黑紗女人輕輕地答了一聲,語氣中卻並沒有應有的恭敬之意。說完之後身形閃動,疏忽間就沒了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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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堂。

一路之上,對陳風指指點點議論不休的人很多,給出的大都是不自量力、狂妄自大等等的評語。經過昨天那一戰,他的名聲徹底在學堂流傳開來。

以至于方先生上課的時候都不輕不重的批了幾句,‘年輕人應當低調務實,潛心學問,不要多生是非。‘

李昌玄不在意。

陳風也壓根沒往心里去,老神自在地在座位上揣摩經義,朗誦詩文。

這分氣度倒是讓陳清雪好生驚訝了一番。朝著他淡淡一笑,而陳風則抱拳作揖表示感謝,他知道昨天是陳清雪找人把自己抬回去的。

一上午的課程很快便過去了。

學堂的課程安排很簡單。上午學習經義文史。下午,便不再上課,由學子自由修習騎術、箭術或者武術。

李昌玄上完課,便徑直朝大門出口走去了。他身邊圍著不少人,鮮衣怒馬,浩浩蕩蕩的樣子。作為雍親王府的小王爺,他的身邊從來不缺乏追隨者。

陳風遠遠地吊在這行人後面,小心隱匿著自己的身形。

他要制定一個詳細的復仇計劃。而在此之前,先得調查李昌玄的生活習性,才能對癥下藥。

陳風的目光,投向了離李昌玄最近的三個人。這三人,是他的親信,最忠誠最殷勤的手下。

李昌玄左側,是個大月復便便的胖子,他就是昨天課上嘲笑的那人。此時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容,正在說著些什麼。陳風知道他叫王昊,有個做戶部侍郎的叔父。王昊對于溜須拍馬這種事很精通,但武力值和智力值基本為負數。不足為患。

右側,是個面容白淨身材高瘦的男子。這人陳風也知道,謝子軒,父親是兵部一個並不得志的小吏,甚至連送孩子進侯府學堂都是托的關系。但謝子軒本人,卻是足智多謀,早早表現出過人一籌的才華。武功倒是一般,精通兵法,在李昌玄身邊扮演的是軍師的角色。

李昌玄身後,是個約莫三十多歲、身材魁梧的大漢。這人陳風倒是不清楚,應該是雍親王府的保鏢護衛之流。

李昌玄還未加冠,也無任何功名在身,所以還沒有乘轎子的資格。他們一行四人,走過熙熙攘攘的長安橋口,便和大部隊分道揚鑣,朝著一個小胡同深處走去。

看到這條胡同,陳風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緬懷的神色。

這是萬花樓的後門。萬花樓是長安城檔次最高的歡場,說是一夜千金也不為過。這里沒有半點烏煙瘴氣,里面的女子也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清倌人。文人墨客和達官貴冑在閑暇之余,都喜歡到這里喝喝茶听听曲。

陳風的母親,便是出身于這里,在一次文會上被忠勇侯楊威看上,嫁進侯門當了小妾。

陳風盯著那後門,目光灼灼看了半天,拳頭攥的緊緊的。

片刻後轉身朝另一條街道走去。

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有備,才能無患。被踩在身上的腳印,遲早要一腳一腳踩回來。

這天,侯府上下,胡二的哀鳴久久回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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