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的魔妃 第75章 水晶棺,美人如玉【手打VIP】

作者 ︰ 經綸

夜幕遮天,似乎永遠都盼不到黎明的到來!

四下無風,耳邊,除了蟲鳴鳥叫之外,再無其他的聲音。

一道柔弱孤瘦的身影,恍若一道輕風,飄上院牆,而後人影如風,化作一道淡藍色的影子,飄飄渺渺,飄忽前進。

朦朧的月色之下,人影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超月兌人體視線所及的極致,陡然,人影停了下來,靜如止水。

抬頭,望向小院院門上那一道橫匾,來人輕聲嘆了口氣,氣息幽怨。

留芳苑,她再一次來了,可惜,前後不過幾天,轉眼物是人非。

留芳苑內,一片死寂之氣,沒有任何人的聲息。

耳邊,似乎還回響著珠兒調皮的話語聲,眼前,似乎還晃蕩著楚貝貝那略顯疲憊的笑臉,空氣中,更好似還殘存著墨染塵的味道,那是曾經讓她無比迷戀的味道。

曲終人散,此時的留芳苑內,黑燈瞎火,恍如一片死寂之地,誰能想到,這里,曾經是寧王妃所居住的院子。誰能想到,通過這座院子往外延伸,方圓幾十畝地,曾經是傾城寧王的府邸。

變了,一切都變了。

楚雲裳感受著寧王府內的寂寥,又是輕聲嘆了口氣,這才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邁步入內。

三日之前,皇宮禁軍來此的氣息猶自存在,地面上,干涸的血跡還未完全浸入泥土,空氣之中,有著淡淡的血腥之氣,楚雲裳聞在鼻子里,分外的刺鼻。

這不是她喜歡的味道,這味道,遮蓋住了墨染塵在她身上留下來的氣息,讓她微感不安。

稍遠處,枝繁葉茂的香樟樹下,空蕩蕩的秋千懸掛在樹干之上,只是秋千之上,已然少了那個灑月兌飛揚的人影。

楚雲裳慢慢走過去,慢慢的在秋千上坐下,雙腿一蹬,秋千隨之蕩起,她人影如風,在這寂寥的夜里,劃過一道又一道淡藍色的影子。

可惜,她的美麗,再也無人能夠看到,唯有自己,孤芳自賞。

楚雲裳坐在秋千之上,抬頭望天,月色迷蒙,似是也是染上了一抹淡淡的哀愁。

夜,還是這個夜。

只是,心境不同,看東西的感觸,也是極不相同。

夜色之下,秋千架發出輕微的吱嘎吱嘎的聲音,也是這寂靜如此的寧王府內,唯一的聲音。

陡然,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楚雲裳听的腳步聲,臉色微微一變,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煞氣。

她今晚三更和墨染塵見面,解開了彼此的心結之後,情知自己沒有再待在天牢的必要,便是遁身而出,卻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人發現了。

寧王府內孤寂如荒墳野地,又是夜半時分,除了陳皇後的人,還會有誰來?

陳皇後,看來若是我等不死,你的心,就一天不會安定啊。

來的可真快。

不過既然來了,就不要再走了。

她靜坐著不動,身影,隨著秋千的飄蕩起起伏伏,裙擺飛揚之下,竟是有幾分飄逸出塵的氣質。

那腳步聲越傳越近,視線所及,天際似乎被燒的一片通紅,無數皇宮禁衛,手拿火把,包抄而來。

「這里……那里……快,搜,絕對不能有任何遺漏的地方!」有人大聲發布命令。

楚雲裳听的那話,輕聲冷笑,她根本就不需要跑,又何必費了心思去搜。

很快,腳步聲出現在了留芳苑的門口,有人一眼看到夜色之中,香樟樹下,那飄蕩著的秋千,立時臉色大變,大聲呼喝道︰「這里,人在這里。」

隨著這一聲驚呼聲響起,無數密集的腳步聲密密麻麻的朝留芳苑方向包抄而來,十來道黑色的人影,迅速入內,手持兵器,沖向楚雲裳。

楚雲裳看著這些人影,眼中的煞氣越來越重。

「找死!」

嘴里,發出一聲極輕極輕的聲音,似乎只是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隨即,楚雲裳動了,不動如山,一動如風,她動作快的不可思議,那十來個皇宮禁衛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就是感覺自己的周身刮了一陣風。

那風幽幽的,冷冷的,又是帶著一股奇異而好聞的香氣,只是這香氣,也是冷冽有毒的,讓人聞之欲醉,偏偏不敢多聞。

香氣四溢,殺機,亦隨之四溢。

淡藍色的人影,從這十幾個皇宮禁衛的頭頂一飄而過,有人發覺自己手里的長刀月兌手而出,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那冰冷的刀鋒,就是貼著他的脖子,輕輕的劃了一下,溫柔的好似情人之間的撫模。

剎那間,這皇宮禁衛想起了家里嬌柔的小妻子,他想起,妻子撫模自己的時候,豈不是也是如此的溫柔。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好好的回味這種**的感覺,那刀鋒的冰冷,就是迸射出一絲比千年寒冰還要凜冽的氣息,從他的脖子上浸入,瞬間冰透了他的血管,冷意,蔓延全身。

脖子上,如頭發絲細小的傷口之上,鮮血,如噴泉一般的汩汩冒出。

這皇宮禁衛不敢置信的拿手模了模脖子,他模到了血,然後他機械的轉過身,想要看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然後他的眼中,看到了無數張奇形怪狀的臉,那臉,泛著青白的死氣。

周圍的人,竟然都死了。

這皇宮禁衛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淺不可聞的咕嚕之聲,瞳孔驀然睜大,一片灰白之色,人影一個倒栽通,栽倒在地上,氣息全絕。

驚艷一刀,十來個人命!

殺人如鋤草!

十來個皇宮禁衛死的無聲無息,空氣之中,唯有楚雲裳裙擺飛揚,劃過長空的聲音微微響起。

這聲音極為輕微,就算是听覺再好的人,也不可能听到。

人影如風,迅速動了起來,瀲灩的刀光,在月色之下,一次一次的揮出,鮮血,如噴泉之水一般,濺染長空。

手起刀落,迅若閃電。

等到終于有人發覺情況不太對勁的時候,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楚雲裳如變身地獄修羅,手持長刀,朝著那禁衛的一個都統沖了過去。

那都統本能的拔出腰畔的長刀,迎風一刀,朝著楚雲裳當頭斬落。

這一刀氣勢霸烈,那空氣,似是都被一刀給劈開了,發出 里啪啦的輕響。

楚雲裳見著這樣的一刀,眼中清冷的煞氣微微一變,有點興奮,那是嗜血過後的興奮。

「死!」

喉嚨里,發出低低的一聲嬌喝,楚雲裳身影不停,直接朝著那一刀沖了上去。

同一時間,她持刀的手,輕輕揮起,柔若無骨的一只手,嬌弱到似乎連一只雞都殺不死。可是,那只手揮出去的一刀,刀光卻是亮的那都統幾乎瞎掉了眼楮。

那是何其溫柔的一刀啊。

他的心底,發出這樣的一聲嘆息。

溫柔一刀,斬斷了他一刀劈出去的鋒芒,重重的斬在他的脖子上。

尸首分家,大好頭顱,如一個圓球一般滾落在地上,無頭尸身,鮮血從脖子處沖天而起,如噴泉灑水。

只是,這不是水,是血。

溫熱粘稠的血,四下濺開,濺的他周身的皇宮禁衛頭皮發麻,雙股打顫。

「死了,就這麼死了,武功卓絕的都統,竟然連一刀都擋不住,怎麼可能!」

這個女人,不是人,是魔鬼!

所有的人,心里都生出這個想法。

他們想跑,足下卻好似被釘子釘住了一般,動彈不得,從腳到頭,寒意陣陣直冒。

「啊……」終于有人,發出一聲慘烈的尖叫聲,叫聲刺穿長空,刺破了所有人的耳膜,也刺痛了,所有人的神經。

「殺!」不知道又是誰叫了一句,被楚雲裳一刀震的半傻的皇宮禁衛終于反應過來,一個個手持長刀,朝楚雲裳沖了過來。

皇宮禁衛,負責皇宮安全,本就是殺人不眨眼的冷血之人。

此時,在鮮血的刺激下,這些人,愈發的麻木,也愈發的悍不畏死。

第一批人,沖到了楚雲裳的面前,手里的長刀,迎頭就砍,楚雲裳人影飄忽,悄然後退幾步,手里的長刀,輕輕劃過,空氣之中,刀氣帶動波紋。

「你們不該來的。」她的嘴里,發出一聲幽幽的輕嘆之聲。

嘆息過後,她人影在半空之中,超月兌人體物理極限的,一個轉身,反沖過來。

如一頭獅子沖入羊群,這些皇宮禁衛,根本就無任何的反抗之力,一刀又一刀,一刀接著一刀,一條條人命,迅速收割。

她,本就不是什麼善人。

曾幾何時,她也是殺人如麻。

原本以為,這一生,嫁入寧王府,再也不會重復此種刀口舌忝血的生活。

可是,世上如此難料,誰能想到,前一刻還風光無限的寧王,下一刻,就是成了人見人唾的階下之囚。

而她,也是被逼的再度拿起手里的刀,來捍衛自己的生命和驕傲。

她不喜歡殺人,但也不吝嗇殺人,她本就是地獄修羅,絕色羅剎。

刀光起,刀光落,幾十條人命,不出片刻,全部都死于刀下。

留芳苑外面,尸體堆成一堆又一堆,幾十條人命,悄然斃命,連一聲多余的驚呼聲都沒來得及發出來。

溫柔一刀,何嘗不是致命的一刀!

有風起,濃郁的血腥之氣被風漸漸吹散,彌漫整座寧王府,各自散落的尸體,使得寧王府變成了一座修羅地獄。

楚雲裳卓身而立,冷眼環視四方,確定再也沒有一個活口,這才隨手一扔,將手里的長刀扔在了腳下。

殺了這麼多的人,她的氣質,依舊明艷,眸光,依舊清冷,似乎殺這些人,在她的眼里,不比殺一群雞來的更困難,絲毫不能在她的心底驚起一點漣漪。

「陳皇後,如果你聰明的話,最好是不要再逼我,不要逼我,愛上殺人的感覺……因為我極怕自己控制不住,第一時間沖入皇宮,在龍椅之上,一刀將你斬殺!」

一聲低喃,楚雲裳邁動腳步,緩緩離開。

沒走多遠,楚雲裳就是听到不遠處的草叢之中有什麼東西動了動,她微微一愣,以為是有人躲在那里。

立時眸光一冷,難不成這世上真有人是不怕死的不成?

她周身氣息一厲,殺氣四溢。

那草叢之中的影子,被她身上的殺氣驚了一下,快速動了起來,發出一聲驚慌的叫聲。

「喵——」

那是一只貓。

那貓在狼狽的逃竄,雪白肥碩的影子映照在月色之下,分外顯目。

楚雲裳微微一怔,輕聲苦笑,自己真是有點風聲鶴唳了,竟然連一只貓都沒有發覺。

她目送著貓離開,忽然,感覺到有點不對勁。

寧王府怎麼會有貓?

她在寧王府生活了幾個月,怎麼從來沒見過寧王府有貓?

這只貓怎麼回事?是從哪里來的?

疑竇頓生,楚雲裳不再遲疑,人影一閃,快速追了過去。

那貓似乎天性極為懶惰,逃離了楚雲裳的視線範圍之後,又是停下腳步,慵懶的在平地上散步,待發現楚雲裳追了上來,又是喵的一聲,迅速跑了出去。

這一次,楚雲裳看清楚了這只貓的模樣。

這是一只渾身雪白的波斯貓,毛發通體雪白,干干淨淨,如若一團剛剛從天飄落下來的雪,沒有一絲的雜色。

而且這只貓,不同于其他流浪貓瘦的皮包骨的模樣,反而其體態異常的肥碩,怕是不下于十斤,模樣慵懶,卻又尊貴,一看就是品相不凡。

這種貓,絕對不可能被主人扔棄成為一只野貓。

因為,不會有人舍得將這樣一只波斯貓扔掉。

那麼,這貓,是哪里來的?

楚雲裳愈發疑惑,她的視線,隨著波斯貓逃逸的方向看去,臉色隨之微微一變,那個方向,她很熟悉。

當日,她和珠兒跟蹤那個神神秘秘的青衣小婢的時候,那青衣小婢,也是慌亂的往那個方向走的,因為那一次無意間看到墨染塵在瀑布之下療傷的緣故,不小心將人給跟丟了。

可是這只貓,怎麼也去會那個方向,難道這寧王府,還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不成?

楚雲裳心意一動,循著波斯貓消失的方向再度跟蹤。

寧王府後院,是成群綿延的假山,假山之上,叢林草木幽幽,極為靜謐,若是來人不知,還以為自己來到了荒郊野外。

前面逃逸的波斯貓明顯輕車熟路,撅著肥碩的大,一雙眼楮滴溜溜的往後方的楚雲裳看了一眼,往下一跳,白色的影子,立時消失不見。

「果然有古怪!」

楚雲裳一聲冷笑,再不猶豫,飛身縱躍而起,落在了假山之上。

這是寧王府內最大的一座假山,假山之上,亭台水榭應有盡有,自成一片天地,若不是有那只貓的帶領,尋常人估計一眼就被這山上的景色迷的移不開視線,又哪里會發現這假山之下的古怪。

楚雲裳沒有多看,人影飄起,朝著那只貓跳下的地方看去。

她看到了一扇門,這是一扇石門,石門嵌在假山壁上,和假山連為一體,巧奪天工,如若不是仔細看的話,根本就難以發覺這是一扇門。

在門邊,有一個很小的貓洞,這洞沿假山山體地勢鑿成,外圍粗糙,內里光滑,匠心獨運,若不是楚雲裳跟隨著那只貓而來,根本就難以發現這是一個人工鑿成的小洞。

她站在石門外看了一會,沒有再看到那只貓的出現,很明顯,貓是從這個洞里鑽進去了。

「這假山之下,到底是什麼地方,怎麼會有一只貓?難不成是為了養這只波斯貓而特意建了一座假山……不過也不對,寧王又不是那種荒婬無道之人,怎麼可能專門為一只貓如此大興土木,那麼這里面,定然是有不為人知的秘密了。」

楚雲裳想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進去看看。

她左右看了看,沒發現有什麼機關按鈕,便是手掌貼著石門,輕輕一推,原本以為會很費力,哪曾想出奇的輕松,隨著她一推,這石門,就被推開了。

石門一開,楚雲裳就聞到了一股香氣,這香氣極為怪異,不是她所知道的任何一種燻香,卻是異常的好聞,讓人聞一次,就再也難以忘記。

楚雲裳深呼吸一口氣,臉色愈發變得古怪,她朝里面看了看,暫時沒發現什麼古怪,也就放心的往里面走去。

才走兩步,就是察覺到一陣勁風撲面而來,楚雲裳輕聲一笑,手掌飛快的伸了出去,隨手一拿,就是將那只沖過來的波斯貓抓在了這里。

那貓在她的手里死命的掙扎,發出喵喵的嗚咽之聲,肥碩的身體扭動之下,極為滑稽。

「這只貓,難道是在守護著這里面的東西的嗎?」

楚雲裳更加奇怪了,也不放開,抓著貓往里面走去。

走了十來步,大概是進入了假山的月復地,面前霍然開朗,一片光亮。

這光亮是由瓖嵌在洞穴之上的夜明珠散發而出,極為柔和,楚雲裳看一眼,大吃一驚,這假山內壁之上,竟然瓖嵌了數十顆夜明珠,在這些夜明珠的照射之下,整個洞穴,一片清明。

「好大的手筆!」

楚雲裳倒吸一口冷氣,繼續前行。

假山之下,果然別有洞天。

看似粗糙的洞穴,卻是暗暗暗藏玄機,且不說那價值連城的夜明珠,就連這里的一雕一琢,也是分外的精細。就連放在地上的一只碗,也是用純金打造。

碗里沒有東西,光光亮亮的,旁邊還有一個蓄水池,楚雲裳明白過來,那只碗,應該是這只貓用來進食的。

如此說來,之前見著的那個青衣小婢,提著食盒行蹤詭異,並不是為了給人送食,而是給這只貓。

一只貓,用金碗進食不說,竟然還有專人送吃的過來,這要是傳出去,估計要驚掉無數人的下巴。

也是看到這只碗,楚雲裳才明白過來,這只貓應該是一直都被豢養在這里,養尊處優之下,才養成了這個肥碩懶惰的毛病,這也是為什麼她進入寧王府以來,從來不曾知道有貓的緣故。

只是因為寧王府的人都被收監關押的緣故,這里連續幾日沒人來送食物,這只貓餓了幾天,只得自己出去尋找吃食,這才意外的被她發現了。

也正是這只懶貓,她才發現這假山之下,竟是別有洞天。

楚雲裳忽然有點好笑,她低頭看了看被提在手里的波斯貓,波斯貓極為尊貴,眼珠子藍藍的,死命的瞪著她,似乎通了人性。

「懶貓!」她笑了笑,隨手將貓扔了出去。

波斯貓發出喵嗚一聲,遠遠的圍著她轉了轉,又是迅速跑開。

楚雲裳懶的去管這只貓,四下打量起這里來,她看到了一張床,也看到了桌子椅子,甚至連屏風之類的都有。

「這里好似是某個人居住的地方,難不成墨染塵住在這里不成?」楚雲裳心想。

她對墨染塵並不了解,這麼一想,也並非是沒有這種可能。

但是很快,楚雲裳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為她看到了一樣東西,那是一具水晶棺。

水晶棺通體晶瑩,散發出柔和的光亮,也散發出幽幽香氣,楚雲裳深呼吸一口氣,發覺香氣,竟是由水晶棺散發出來的。

「真是奇怪,這里既然有一張床,怎麼還會有棺材,墨染塵到底想要干嗎?」

楚雲裳不虞多想,大步走向水晶棺,這一看,她就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蹬蹬……蹬蹬……一連後退好幾步。

水晶棺內竟然有人。

是一個睡著的女人!

怎麼會有人睡在棺材里?

這個女人,又是誰?

深呼吸幾口氣之後,楚雲裳強行壓制住心頭的那一片悸動,再度上前,看的清楚了,這才發覺睡在水晶棺里的人,沒有一絲的生息,這是一個死人。

可是,即便是一個死人,她依舊美的足以令世上所有人都自慚形穢。

這女人的美,美的極不真實,給人一種花非花,霧非霧的迷蒙驚艷之感,似乎讓人一眼就可以看清楚她的美麗,可是偏偏,越看,就越看不清楚。

不難想象,水晶棺內的女人,若是還活著的話,該是如何的名動蒼生,傾國傾城。

棺內女人,面白素淨,不染縴塵,因為死去的緣故,臉色極為蒼白,沒有任何的血色,但是這並不能削弱她身份的一分氣質,反而讓她有一種超月兌塵世,仙女下凡的美。

而那極為好聞的香氣,也並不是水晶棺散發出來的,而是這個女人身上的香氣。

天生含香,即便是死了,這香氣也是依舊存留,這種女人,上天何其眷愛,可是她死的時候又是如此年輕,是否因為上天,也容不下這個使得天地黯然失色的女人存在呢?

女人淡粉色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即便是死了,她的嘴角,亦是噙著淺淺的笑,似乎死的極為安心,也似乎對這人世,沒有任何留戀。

可是仔細看的話,卻會發現並非如此,女人的眼角,有著一抹淡淡的哀愁,似乎,在為著某個人哀愁。

可她,是為誰哀愁?

這世上,又有哪個男子,值得這個女人為之魂牽夢縈的?

而這個女人又是誰?她怎麼會死?她又怎麼會出現在寧王府?那只懶貓,是這個女人養的嗎?

太多的疑問,一一從楚雲裳的腦海里一閃而過,她覺得自己似乎是抓住了什麼,卻終究什麼都沒抓住。

楚雲裳盯著棺內女人死死的看了好一會,越看越覺得震撼,這種女人,實在是不該臨于凡塵的,她本就是天上高高在上的仙。

即便是楚雲裳這種對自己自信到無以復加的女人,都是心生一種自嘆不如的感覺。

一個女人,怎麼可以美成這樣子?

「不對!」

很快,楚雲裳就是發覺到不對勁之處。

這個女人,墨染塵怎麼和這個女人長的如此相像?

察覺到這一點,楚雲裳又是死死的看了一會,越看越是心驚。

果然如此,這個女人的面容,竟然和墨染塵有著九分的相似,難怪她看第一眼的時候,就是感覺到一陣熟悉感撲面而來。

她是——墨染塵的母妃!

腦海里,驀然迸出這麼一個想法,又是將楚雲裳嚇了一跳。

對了,她一定是墨染塵的母妃,不然不可能和墨染塵如此之像,估計也只有這種不臨于塵的女人,才能生出墨染塵那種遺世獨立,孑然出塵的兒子吧。

「是的,一定是的。」楚雲裳肯定了這一點,也只有此種解釋,墨染塵才可能如此大興土木,在這里建一座假山,並且又是做的如此隱秘了,

楚雲裳看著女人十幾年不曾有變的容顏,又是嘆了一口氣。

傳聞墨染塵的母妃早在十多年前就死了,這是一個原本該塵歸塵土歸土的女人,卻沒想到,她雖然死了,身消玉殞,可是十多年過去了,她的容貌,她的美麗,竟是一點都沒變。

她雖然死了,可是應該一直活在墨染塵的心里吧。

楚雲裳心想,心頭莫名的刺痛,為那個她愛著的男人而痛。

「墨染塵,其實,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為什麼,你一定要獨自一個人,在陰暗的角落里獨自承受著那無邊的傷痛呢?」

「你經常在書房里一呆就是一整天,不是睡不著,而是,不敢睡,對嗎?」

「你經常莫名其妙的失蹤,是不是因為你經常來這里陪伴你的母妃呢?我想,你和你母妃之間的感情,一定非常的深吧。」

……

各種紛亂的情緒,在楚雲裳的腦海里一閃而過。

她緩緩的,屈膝下跪,對著水晶棺材,磕了三個響頭。

她不跪天不跪地,而跪這個女人,只因為,她是墨染塵的妃,這個女人,是她的婆婆。

跪過之後,楚雲裳亦是不忍心打攪這個天人一般的女人的安眠,她悄然轉身,移開腳步,後退了好幾步。

她一後退,那只胖的不像話的波斯貓立即跳了出來,守護在水晶棺前,虎視眈眈的看著她,似乎她如果敢有什麼不軌的行為,一定會沖上來在她的脖子上咬一口。

這渾身雪白如雪的波斯貓,舉動雖然怪誕不羈,卻又何嘗不是從另外一面,展現了這個女人絕代風華的一面。

就連她養的一只寵物貓,在她死去多年之後,依舊陪伴在身邊一步不離,若不是她心地善良,慈心仁愛的話,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一幕。

「噓!」

她伸出一根手指,別在嘴前,朝著那貓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又是大步後退幾步,遠離水晶棺材,來到了床前。

這張床不知道擺放在這這里多長時間了,雖然是在洞穴里面,卻依舊極為干淨,被子和棉褥都極為干燥,一看就是有專人打理過的。

那個打理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墨染塵。

楚雲裳看著床,似乎看到了墨染塵的影子,無數個夜晚,他睡在這張床上,或躺或側。

或許,在這里,看著他的母妃,他才能踏實的睡上一個好覺吧?

原來,他的性情,並不是永遠的淡漠冷硬的,他也有著柔情細膩的一面。只是因為他母妃的死,他才用冷漠的面具,將自己緊緊的包裹起來,為的是,不再被任何人傷害。

楚雲裳模了模臉上的人皮面具,心底微微的痛。

她的面具,是戴在臉上的,可是墨染塵的面具,卻是戴在心里。

她的面具,取下來容易,可是墨染塵的面具,一旦戴上,除非有一個女人在他心里的分量足以和他的母妃相媲美,不然根本無法摘下他心里的面具。

「這個女人,會是我嗎?」楚雲裳心想。

她想起墨染塵那敏感的驕傲,想起在天牢之內和墨染塵的那一吻,更想起平素和墨染塵相處之時的點點滴滴。

原來,不經意間,時間過去的這麼快,她和墨染塵之間,已經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呢。

他說——楚雲裳,你到底要裝到什麼時候去,你要什麼時候,才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心?

他說——你愛我嗎?

他說——不要離開我,也算我……求你……

他說——我等你,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受傷,不然我會難過!

……

原來,這就是愛情了。

原來,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愛了,只是那愛,埋在心里,她不知。

若非是愛,為何會在月亮山上,不惜暴露身份而救下他。

若非是愛,又怎麼會撕下面具之後,依舊留在寧王府,留在他的身邊?

若非是愛,又如何會心甘情願的進入天牢?

「墨染塵,我真的很愛你了呢。你也一定要像我愛你一樣,深深的愛著我哦!」她輕聲笑了笑,內心柔和而溫暖。

「喵!」

一聲貓叫聲響起,波斯貓不知道什麼時候跳到了床上,大概是察覺到她身上並無敵意的緣故,膽子便是大了一些,站在床上看著她。

楚雲裳笑笑,拿手模它的腦袋。

波斯貓躲閃了一下,可又哪里躲的過,楚雲裳的手模在它的腦袋上,不過一會,波斯貓被模的舒服了,嘴里發出喵喵的愜意的聲音。

楚雲裳心想,是否在很多年前,那個風華絕代的女人,也是如此的寵溺著這只貓呢?

墨染塵派專人伺候著這只貓,是不是也是見這只貓,如同見了她的母妃?

「貓兒,你想不想去找王爺呢?」楚雲裳柔聲說道。

波斯貓听不懂她的話,又是覺得她模的不夠用力,拿腦袋在她的手掌上磨蹭著,無比的陶醉。

楚雲裳呵呵一笑,這貓真是沒的救了,簡直是成了精。

楚雲裳三更時分去見的墨染塵,四更出的天牢,又是殺了不少人,此時外邊,應該差不多天亮了,折騰了一宿,她也是有點累了。

見著這貓如此舒服的樣子,心里羨慕的很,她看著這張床,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躺一會。

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見著衣裳上並沒有灰塵和血跡,楚雲裳這才安了心,緊了緊衣裳之後,和衣在床上躺下。

墨染塵果然曾經在這里睡過,床鋪之上,還殘留著墨染塵的味道,楚雲裳呼吸著這味道,極為心安。

波斯貓見楚雲裳躺著,也就大著膽子,跳到她的身上,縮在她的懷抱里,舒服的睡了起來。

楚雲裳笑,側了側身,讓它睡的更舒服一點,她身體一動,就是感覺有點不太對勁,腦後,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

微微一愣,楚雲裳將波斯貓抱在懷里,坐起身來,她翻開枕頭,看到枕頭下面有一本書。

說是書其實不對,稱之為記事簿應該更加合適。

「這里怎麼會有這種東西?」眉頭微微一皺,楚雲裳皺眉說道。

她終于是按捺不住心頭的好奇,又或者是想偷窺墨染塵的秘密,猶豫幾次,一咬牙,將記事簿翻開了。

記事簿的扉頁,飄著香氣,上面寫了一個名字——葉沉檀!

葉沉檀三個字用小楷寫成,筆跡娟秀,柔和平正,一看就知是女子寫的。

葉沉檀,就是墨染塵母妃的名字嗎?

果真是人如其名,沉魚落雁!

楚雲裳盯著這個名字看了一會,翻開第一頁。

這果然是一本記事簿,上面,記載著墨染塵平時的一些瑣碎小事,筆跡工整,事無巨細,一一記敘。

楚雲裳好似一個偷窺賊,見著上面的這些內容,愈發的不想錯過。

「母妃,塵兒今天在學宮和二哥打了一架,我把他打哭了,他跑到父皇面前告狀,父皇惡狠狠的教訓了我一番,但是我沒哭,因為你說過,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

「母妃,今天四弟又調皮了,他還是一樣的不懂事,弄的學宮的大儒極為難堪,估計他這次考校,又要不及格了,不過母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我一定會做的更好。」

……

「母妃,今日皇宮御花園的薔薇花開了,我摘了幾朵放在你的床頭,母妃你看到了嗎?會喜歡嗎?」

……

「母妃,你生病了,塵兒很心痛,你什麼時候會好起來呢?塵兒想背書給你听,你最喜歡听塵兒背書了。」

……

「母妃,今天塵兒九歲了,父皇很開心,可是為什麼你看起來不開心呢,是不是因為塵兒長大了,沒有以前那麼可愛了。」

……

「母妃,你的病為什麼還沒好呢?皇後娘娘說你快要死了,真是真的嗎?母妃,塵兒不要你死,你不要死!」

……

記事簿所述,零零總總,厚厚的一本記事簿,前面大半的內容都是關于墨染塵小時候的事情。

這里記敘著墨染塵的童年,快樂的悲傷的,都是一些小孩子氣的話。

楚雲裳第一次得知墨染塵這樣的一面,看的又是高興,又是難過。

高興的是,她分享了墨染塵從未與人分享過的童年,難過的是,當年的他,不過是一個幾歲的孩子,就背負了如此沉重的枷鎖。

他的童年何其蒼白不幸!

盡管墨染塵並未提及到他母妃當年的生活情景,但是透過這些字句,楚雲裳也是能明白,葉沉檀當年雖然極盡聖寵,生活,卻並非如外邊傳言的那般如意和風光。

不然,她也不會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墨染塵的身上,讓他從小就像個男人一樣,不要哭。

可以說,當年的葉沉檀,一心一意的為了墨染塵而活著,而墨染塵,也是為了他的母妃而活著。

楚雲裳看的眼眶陣陣濕潤,幾乎要流下眼淚。

懷抱里的貓,似是被她的情緒所感染,不安的喵了兩聲,楚雲裳揉了揉它的腦袋,讓它安靜,繼續往下翻閱。

「母妃,為什麼我的瞳孔是幽藍色的,而別人的瞳孔是黑色的呢?大家都說我病了,母妃,我是真的病了嗎?是不是我也要死了?」

……

「母妃,今天父皇帶著塵兒去白鴉寺燒香祈福,無瑯國師給我批了一命,他說我是天煞孤星之命,什麼叫天煞孤星之命啊,為什麼大家都開始怕我,離的我遠遠的了呢,母妃,我是真的病了。」

……

「母妃,我今天吐了一口血,那血好奇怪,竟然是香的,母妃,這就是天煞孤星之命嗎?母妃,若是你知道塵兒吐了血,肯定會好好的疼惜塵兒的吧。母妃,塵兒想你了。」

……

一句塵兒想你了,看的楚雲裳淚流滿面。

她早在無瑯國師那里知曉,墨染塵十一歲那一年,他為墨染塵批了一命,引動天地煞氣,勉強為墨染塵逆天改命。

那時的墨染塵年紀還小,也不知道自己吐血並非是因為天煞孤星之命,而是厄毒之體的緣故。

只是,葉沉檀在墨染塵十歲那年,就已經離世,世人畏墨染塵為厲鬼,自然不會和他解釋這些。

一個十一歲的少年人,當年一個人承受著這些外人看上去根本難以承受的疼和痛,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天,他活的何其艱難,何其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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