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審時度勢
旭日初升琉璃仙境外圍，孤鳴突然停下了腳步，跟在他身後的龍綰月看著孤鳴，疑惑的目光漸漸轉為驚訝之色，眼前孤鳴身上的黑暗氣息緩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清冷內斂的劍意，一頭黑發也變為銀色長發，如今，孤鳴再度化身為昔日的少年劍客問劍孤鳴。
對于孤鳴這番舉動，龍綰月有些不解，她好奇的問道︰「你為何要變化為這般模樣？」
「說了你也不懂，我們走吧。」孤鳴取出涅盤劍背負在身後抬腳便走，走了幾步發覺背後的龍綰月並未跟上，心生疑惑孤鳴轉身望去，眼前的景象讓他微微一愣。
溫和的陽光下，龍綰月雙眼通紅，晶瑩的淚滴落下，掉在地面上凝結成一顆顆珍珠，孤鳴彎腰撿起一顆淚珍珠，感嘆御天龍族的奇特時心中也不解龍綰月為何哭泣，他沉吟著問道︰「我又沒欺負你，你為何哭泣？」
「你與我父一樣，總說我不懂。」龍綰月止住淚水，扭頭看向一旁暗自生氣的道︰「我若不懂，跟我說清便可，父親卻總是如你剛才一般，不聞不問只是把當小孩看待，我雖懵懂，但也努力提升自身修為，為的就是能讓父親不在這般看我，閑暇時，父親也曾跟我說起他在苦境時的經歷，其述說中的一切總是讓我向往，許久前我便想來此地看看，想知道父親的過往，只有這樣我才能趕上父親步履而不總是被他庇護在身後，如今，我雖來了此地卻修為盡失形同廢龍，我……」說到此，龍綰月停住話音，她看著孤鳴冷眼視之，修為雖弱，但龍族之氣依然強盛，不似剛才一般無助的模樣。
孤鳴見了，心中暗討︰此女也是心高之輩，適才那番舉動，應是在天策真龍長期庇護下心中的委屈一下發泄出來了，天策真龍對她雖好卻也沒模透自己女兒的心思，到底也不算是個合格的父親，哎，若是神之子有此女這般領悟與氣節，倒也能讓自己省心許多了。想到這，孤鳴嘆了口氣道︰「適才我之所以變化成這般模樣，是怕嚇到琉璃仙境中的人。」
龍綰月聞言，氣勢化為虛無，她眨了眨眼心中不明，問道︰「為什麼？你先前那副模樣，在人族中是很恐怖的存在麼？」
「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吧……」孤鳴也不多說，任龍女自己誤會，他繼續道︰「我要帶你去見的人，乃是你父親所托書信交托之人，他曾是你父親的摯友，名叫屈世途。」
龍綰月點點頭眼眸中帶著憧憬之色道︰「我知道，父親總跟我提起屈伯伯，說他上知天文，下曉地理，智謀乃苦境第一，在苦境幫了父親很多忙，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這嘛……」沒成想屈世途在天策真龍的眼中是這般人物，腦中想著那總是呵呵笑著一副老好人模樣的屈世途，孤鳴微微一笑，道︰「到了琉璃仙境你就知曉了，走吧。」
龍綰月點頭應是，隨著孤鳴走至琉璃仙境。
「問劍孤鳴，來此有事拜見屈世途前輩。」琉璃仙境外，孤鳴高聲喊道︰
很快，大門開啟，屈世途小心的觀望了下，看到孤鳴後才放下心來，他笑道︰「問劍真是你啊，你可好久沒來琉璃仙境了。」
孤鳴看著屈世途，不解問道︰「前輩發生何事，為何如此慌張。」
屈世途走上前，拉住他的手臂，道︰「此處不是說話之地，快隨我進屋。」
隨即，孤鳴被屈世途拉入琉璃仙境，他們身後龍綰月一臉迷茫跟了進來，進入屋中，屈世途才松了口氣道︰「如今世道不好，遍地都是邪靈，還好素還真這屋中布有降魔陣法，不然的話我這把老骨頭可就要交待了。」
「想不到如今邪靈已經猖狂到這般地步了麼？連素前輩的琉璃仙境也敢滋擾？」孤鳴皺眉問道︰
屈世途擺擺手道︰「誒~別提了，素還真的琉璃仙境也不是第一次被騷擾了，以前甚至還被別人轟成廢墟過，不過都是我一手重新幫他建造恢復了原貌，這里面的一磚一瓦我可是清楚得很。」屈世途說著，手撫長須甚是自得，這時，他感覺到龍綰月那上下打量的眼光，輕咳了一聲後湊到孤鳴身旁小聲問道︰「問劍啊，這人是誰啊？怎麼長了一對龍角？莫不是你從海龍王那里把他女兒給拐來了？」
孤鳴笑道︰「怎麼可能，具體原因待前輩你看過這封信便知曉了。」說著，孤鳴將天策真龍所托之信件交給屈世途。
屈世途接過信件，看到信封上的署名時渾身一震，他忙將信封拆開，看著信中的內容，也不知道天策真龍在信中寫了署名，屈世途握信的手開始顫抖不已，顯得十分激動，閱覽完信件之後，他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孤鳴道︰「問……問劍，？當年龍主不是被沙舟一字師帶往菩提界閉關修行去了麼？你見到他了？這信真是龍主寫的？」
孤鳴點點頭道︰「因緣際會，我到了異界，遇見了龍主，他知曉我是苦境中人，便讓我給你帶這封信件，另外……」孤鳴將身後的龍綰月牽上前道︰「此女名喚龍綰月，乃是天策真龍之女，因意外隨我來到苦境，如今她一生修為盡失，隨我游歷在外恐多有危難，故才將她帶來此地，望前輩你能代為照顧護她周全，我想用不了多久龍主應會想辦法把她帶回去的。」
「什麼！龍主竟有女兒了！！」屈世途先是一驚，忙對龍綰月道︰「你真是龍主的女兒？」
龍綰月先是小心的看了眼孤鳴，見孤鳴向她頷首示意，她才柔聲道︰「我父受龍皇特封為七曜龍主，在苦境時名喚天策真龍，綰月，見…見過屈伯伯。」
屈世途一時激動，他握住龍綰月的雙手，老淚縱橫的道︰「這一切都是真的！我沒有在做夢，好！好！太好了！」
龍綰月見他哭至情至性一時不知所以，她還是第一次遇見有人為父親這般哭泣，她那心中那絲不滿漸漸按下，而是默默的看著屈世途。
「好友為何哭泣，可是發生了什麼事？」熟悉的聲音響起，首先走進來的一人，手持拂塵白衣蓮冠，正是許久沒見的素還真，他一見孤鳴先是一愣，後快步走上前道︰「孤鳴，你怎會在此？」
孤鳴向素還真抱拳道︰「前輩，別來無恙。」
素還真隨即還禮，又疑惑看了眼屈世途和龍綰月，見素還真來了，屈世途忙停下哭聲，他擦了擦眼淚後對龍綰月道︰「綰月，他們要在此說話，我們先不打擾他們，隨我先進後屋吧。」
龍綰月點點頭，最後看了眼孤鳴後，便隨著屈世途步入後屋之中。
這時，一直跟隨著素還真的葉小釵也走入屋中，孤鳴轉頭望去，看著他背負在身後的天劍，眼中一絲異芒閃過，雖只是短短一瞬，但也被一直注視著孤鳴的素還真所察覺，他心中一驚，轉過身對葉小釵平靜的道︰「葉小釵，你隨吾奔波許久，想來已經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葉小釵點點頭，向孤鳴示意後，也走進後屋之中。
之後，素還真轉身看著孤鳴，聲色不變的道︰「孤鳴許久未見了，這段日子素某一直沒听到你的消息，可是遇上了什麼麻煩之事？」
孤鳴搖頭不言，反而問道︰「前輩，我見你與葉小釵風塵僕僕而歸，可是那佛業雙身已經自百燈聯戒月兌困？」
「正是如此。」素還真嘆了口氣道︰「原先我們本想以鳳凰鳴前輩從滅境谷神遺策中所提及的玄牝破玄牝之法來消滅佛業雙身，卻是錯估了佛業雙身本身能為，反被他們形成以佛克佛之局助他們提前月兌困了。」
孤鳴心中慚愧，他早就知曉玄牝破玄牝之法本就不可能成功，昔日他隱瞞此事，為的就是在佛業雙身月兌困之日，以死神所提及的方案啟動司徒堰暗布在陣中的困靈大陣借此徹底封印佛業雙身，卻沒人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佛業雙身月兌困之日，他恐怕還身處四魌界中。孤鳴詢問道︰「不知佛業雙身月兌困後，又有什麼新的動作。」
「目前倒是沒有。」素還真又道︰「當日幸虧天都之主武君羅喉，出面擋住佛業雙身，不然那日武林正道將恐怕遭受一場滅頂之災了。」
孤鳴早已知曉此事，臉上仍是露出意外之色道︰「哦？是羅喉出手幫助正道對抗佛業雙身麼？」
素還真點頭道︰「如今的羅喉，不似他人所宣傳的那般殘暴好戰，吾想因是歷史掩蓋了羅喉的事跡，他也是苦境中人在面對滅境邪靈的侵略時，吾相信他一定會選擇一條正確的道路，但吾也探听到佛業雙身以昔日諾言要挾，讓羅喉幫助他們自滅境召喚妖世浮屠，讓苦滅兩境合一，如今，也不知道羅喉的決斷會是什麼。」
孤鳴沉吟了片刻道︰「以羅喉的個性來說，定會遵守昔日之諾言，幫助佛業雙身讓苦滅兩境合一，不過此局既定我想前輩應該也有所布置，不會讓佛業雙身輕易得逞才是。」
「如今，佛業雙身破封而出，邪靈士氣正盛，滅境妖世浮屠更有十三天禁破境而來，而問…問劍也隨持護在雙身左右，天都方面還沒正式向邪靈宣戰，以正道目前的力量來說還是稍顯不夠，這……」就在素還真暗自煩惱時，眼角余光看到孤鳴正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好似胸有成竹一般，見此素還真向孤鳴問道︰「孤鳴，對此你可有什麼想法，能否說于素某听？」
孤鳴不答反問道︰「此次圍殺佛業雙身失敗，不知那天下封刀的副主席玉刀爵是否安然無恙？」
「玉刀爵？」素還真一怔，隨即明了他笑道︰「原來如此，吾明白了，玉刀爵雖身受重傷卻也無性命之憂，也應當帶這消息前往天都讓他之女兒玉秋風安心才是。」
孤鳴微微一笑，正想說些什麼，突然額頭一痛，短暫眩迷後，他微微皺眉，神之子正召喚他，時間緊迫孤鳴立刻向素還真告別道︰「前輩，我還有事先告辭了。」說著孤鳴直接越過可素還真。
素還真並未挽留，而是看著孤鳴的背影道︰「孤鳴小友，萬望保重。」
孤鳴身形一頓，轉過身向素還真鞠躬道︰「也請前輩多多保重。」說完，孤鳴已經離開了琉璃仙境。
…………
武林一處隱幽的樓房院落處，大門之外便見閻王祖、亂神策、封魂印三名來自死國奉天者之命尋找神之子的魖族，被人以奇異之術法定在原地不動，孤鳴踏步走上，冷笑一聲，衣袖一甩，解開三人身上的術法，三人術法解除，看見孤鳴，忙躬身道︰「見過神者。」
「你們速往天葬山，通知天者，讓他準備迎接神子回歸。」
「是！」
三魖受命，即可化光離開，孤鳴抬頭看了眼院門牌匾，隨即舉步踏入寒光一舍。
風煙輕漫，紅葉飄倏，寒光一舍最深處，蜿蜒曲折的石橋趟過碧綠清澈的湖水，湖岸邊豎立著一座五行方亭乃是出自名匠之手會心而做，亭外飄舞著輕盈的藍紗，幽幽的燭光中只見亭內一人手持羽扇負掌而立，伴隨秋水寒光身姿自成一派悠然。
長袍飄舞聲中，傳承至黑暗中的孤鳴，手持死神雙鐮緩緩走至涼亭之前，他眼帶森冷殺意道︰「听武林傳聞，寒光一舍的主人最善于幫助他人排憂解難，不知先生能否解吾心中憂愁。」
亭中之人微微側身，眼光透過藍色輕紗，他問︰「不知閣下憂從何來？愁從何來？」
「吾所憂者乃先生之能為，吾所愁者乃先生之心機，要排吾心中憂愁，唯有請先生獻上自己的人頭方可。」
「就算吾獻上人頭，閣下心中的憂愁真的能徹底排除了麼？」
「吾也不知，但若不試，甚為遺憾也。」
孤鳴揚起死神雙鐮，冷冷寒風中，忽聞一聲清朗笑聲，亭中之人一揮羽扇，輕紗揚起，亭內之人卓爾不凡楓華絕代，笑聲止，楓岫主人直視孤鳴道︰「閣下若真要取吾之性命，那便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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