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師家族 第十七章 一路向西

作者 ︰ 一笑東方

這個國度向西就是大海,我不會忘記那次尋燈之旅,所以對海洋從骨子里有了排斥感,但是我又感覺我的一切都在海里。

有人告訴我,從陸地也可以一路向西,到達世界的盡頭,對盡頭我沒興趣,感興趣的是一路向西。

大陸我走不厭,翻過丘陵還是丘陵,丘陵的後面就是一片草原了,現在我只能望見,還沒有接近它。

正當我踏上草原的時候,一匹紅棗馬向我馳來,馬上有一名漢子,手捧一段白紗,我靜靜地看著他,到我近處時,緩了下來。

歡迎遠方的客人!

我感到奇怪,而他已經含笑為我帶上了白紗。

薩滿說的很對,他有一個兄弟將從東方而來。

薩滿,什麼是薩滿,誰是薩滿?我又怎麼是他兄弟?

這個,待到你見了薩滿就知道了。

我且去看看,那漢子先行,我隨其後,向草原月復地走去。

營帳氈房漸多,人聲漸鬧,牧歌漸悠揚,他們的住處就到了。在眾多的氈房之中那座最華美的想必是他們的王者所居。

他讓我先等一下,他去通報,不多時,宣我進去。

春天雖然到來,但草原上依然寒氣未消,氈房內燒著火爐。滿滿的坐著人,王坐在最高處,他的旁邊立著一個人,我看那個人好生面熟。

那人向我問好,一笑,別來無恙啊!

我感覺這聲音也是那麼耳熟,就是蒼老一些。

你是誰?

你真的把故人忘了。

我還是記不起,記不起他的名字。

東莊!出走!返回!

他猛然說出了這幾個詞,我猛記起他是和我一起出逃的伙伴,他還記得我,他竟然能算出我會到此地。

你怎麼沒有變老?他問我。

我不敢老,因為還沒有到達止境。

有時候我常常忘記了自己的巫術,因為爺爺曾說過,東莊的人只要一起走過一段路,這一生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我來了,他听到了。

東莊沒了,這麼多年你在哪兒?他問。

我一直在路上,你呢?我答。

我來到這里,這里就成了我的家。

接下來就是沉默,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與我們無關。

王說話了,既然是一家人,你就留下來一起幫助我把疆域擴展的更大吧。

是啊,一笑。

不,在沒有見到我心中的境界之前,我想自己是無法停下來的。停下來,我會恐慌,會感覺自己的生命就此停止,一切的思考和律動都會靜止,你們明白嗎?況且爺爺曾告訴我你們草原上曾有一位先知說過,自由比黃金更珍貴!

可是我們的薩滿,你的故人,國王指著那位故人說。你是你們東方部落中巫術正宗的傳人,機緣巧合,你來到此處,不如就停下來。

我不願再次重復自己的話,也不願听他們的重復,他們的眼神已暗含了殺機。

我沒有言語,言語已是多余。他們欲擒故縱,假裝喝酒,正當他們歡歌笑語的時候,一扭頭我早已不見了。

我厭惡世俗對巫的理解,當然我並非抬高自己的事業,在外人看來也許我就是一個瘋子,但是巫有他獨特的崇高追求,當所有人擺月兌自己的巫術而走向他們新的信仰時,如果對利益食色的惡念沒有擺月兌,那麼信仰拯救不了他們,他們把信仰世俗化低俗化惡俗化。于是烏煙瘴氣。

他們也許為了找我而舉國出動,整個草原被搜了個底朝天,但是他們不會找到我。正如你在白天里找不到星星,而在黑夜中找不到太陽。我和他們本不屬于一個世界。

他們眼中的巫就是要蠱惑民眾,有刀槍就要恐嚇民眾,有錢才就可以窮兵黷武,他們錯了,民眾也有底線,誰超越了,只會自食其果。

沿著流沙西行,有許多湖泊,沿著湖泊行走,這些湖泊大得驚人,一問當地人才知道他們把這片湖泊叫做海。

那天我正沿著這片海西行,有一個人從我對面走來,後面還跟著一群人,他邊走邊用精巧而高妙的話對隨眾們說,後面的人很是認真地听,我不知他們來自哪里,也不知他們去向何處。

他們坐下的一刻,在分食面包,我見他將一塊面包掰開,似乎越掰越多,我懷疑他在使用巫術,我走近看時,卻看到了虛無。我感覺這個人好熟悉,我似乎從哪本書中讀到過他的事跡。是不是那個一心傳道死了連衣物都被別人分連墳墓都沒有的人?

他很快和眾人就上路了,似乎要去行更多的善,可是他難道不知道江湖險惡,人心大壞嗎?

在炎熱缺水之中我還是穿越了那幾個海一般的湖泊,眼前出現了一條南北流向的大河,大河的盡頭就是海。大海的盡頭還有一個國家,這個國家林木豐茂,雨水豐沛。這個國家似乎所有的建築都用黃金做成,這個國家似乎在建築一個山一樣的房子,而這種房子呈三角形狀,直插雲霄,大得令人驚嘆,,我漸漸走近時才發現有許多人在運石料,皮鞭響處,是一個全身黑透的人被打倒,我本想念動咒語把他們的皮鞭化為腐朽,但是我知道我做不到,又是這就是他們的命運,有一種力量把我推開,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被抽打得飛一般向前走去。前面仍是海,我必須行船于其上了,我買了一條船,那個賣船的人告訴我,走過這片海,可以踏上一片狹長的陸地,那塊陸地似乎是上帝留在人間的一只靴子,我覺得挺有意思。

當我走進上帝這只靴子的時候感覺很溫暖,這兒很熱鬧,于熱鬧中尋覓寧靜,說不定那里有我尋找的西方。我怕迷路,但是當地人告訴我,無論你怎麼走都能達到。我不信,但還是沿著寬闊的大路向王都走去。果然,不論我怎麼走,都感覺在同一條路上。總有一股力量把我向前拉引,王都漸近時,馬車多起來,人們的衣著華貴起來,可是夜來得很早,我困乏了,想休息一下再趕路。我不停的趕路,王都還是在遠處,我很奇怪,夕陽快落山了,還是不到王都,我見路旁有一片美麗的樹林,很是清幽,夕陽夜深柔和、溫暖,而且樹葉的清香吸引著我,我在幾棵叫不出名字的樹之間躺了下來。

不知幾時在月光下醒來,也許這不是第一次在月光下醒來,我似乎听見有女人在輕輕哼唱著歌曲,月光下的樹林中似乎有薄如蟬翼的輕紗在飄忽,整個樹林沉浸在藍色的色調中,我再仔細看,是人,是女人,非常美麗的女人,沒有一點瑕疵的女人。可是她們態輕盈,我都開始懷疑他們是異類了。她們似乎看見我了,飄到我的眼前,如一只蝴蝶。我見她們都美得令我不敢直視。

你們是誰?

我們是熟的精靈。

你們不是人。

不是,是精靈,比人要干淨純潔百倍的精靈!

哦。

你來我們這兒做什麼。

歇息一下。

哦,那你繼續,我們就不打擾了。再見!

再見!

我還是覺得如在夢中,這些美麗的輕盈的精靈不正像一個夢嗎?而且是少女一樣的夢境。

路還在向前延伸,我每走一步似乎就可以接近王都了。王都時很熱鬧的,到處都是風景,到了這兒我才真正地知道什麼是繁華。許多人的面孔似曾相識,但就是叫不出名字。

但是繁華的王都背後我看到的仍是虛無,這空虛比我行走的荒漠、草原中的還要荒涼可怕。許多人一臉醉相,似乎在這個王都里我找不到心目中的西方。城市中的雕塑高大壯美,沒有絲毫的奴相,但是滿城的人中也沒見一個有英雄氣的,我失望,正在失望的時候,遠遠的走來一個長發的男子,他目光專注望著前方,時而又緊鎖雙眉,時而莞爾一笑,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不能使他分心。背後有人議論了,佛羅倫薩的大師,千年一遇的奇才,今天也來到王都,又會帶著什麼回去,優惠為多少豪門貴族畫像。大師回頭笑笑。我想問一下大師在尋找什麼。

大師,請留步。我的語言雖然生硬,但是我想大師還能听懂。

有事?

您在尋找什麼?

你在尋找什麼?

我在尋找西方。

其實你尋找的和我尋找是一樣的事物。

什麼呢?

心靈的真實!

大師說完之後就走了。

我愣在那里。

我想大師的西方就是他的畫作,在他的每一幅畫中。而我的西方就是在路上,或者說還在路上,意義的沉重也許失去了,但腳步仍是向前。

王都雖好,終非吾土。漸往西行,行到盡頭,又是海洋擋住了去路。有人說航過這片海域會見一個黃金的國度,哪兒也許有我的西方,我的巫。

伐木為舟,仍是獨行,我不能停留,我不敢停留,我怕停留的剎那,我會風化,我會死掉。我感到自己時日無多,雖然一事無成,但仍能做一些自己喜歡做的事,仍能本著自己的心行走在這個世界上。

來日無多,也要繼續前行。海上的島嶼異常美麗,但是沒時間了,否則也許沒到西方,就死在路上了,島嶼漸少,在霧茫茫之中似乎可以望見西方了,或許是東方,反正應該有一塊大陸,那大陸被海水沖刷著,似乎比我到來之前更加的久遠,但現在看來似乎很狹長,木舟漸行漸近,這塊大陸有沒有我的西方,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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