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得妻 第二章

作者 ︰ 七巧

童可星站在兩扇拉門前,不知該不該出聲,猶豫許久,她仍沒有動作怔怔地呆站著。

靜默地等了片刻,忽地「刷」一聲,拉門被一把拉開。

她被嚇一跳,往後退兩步,不意撞上牆邊的幾案,撞倒上面擺置的一只花器。

「 啷」一聲,那窯燒花器落地,碎成數片,比起方才被她撞壞的古董花器損傷更為慘烈。

「啊——對、對不起!」她嚇得忙蹲了下來,見一地碎片,一時無從撿拾。

「那是平安時代的古董。」歐士德故意嚇她,只因她驚惶的模樣,令他覺得很有趣。

方才盥洗完,換上襯衫、長褲,戴上眼鏡的他,甫一拉開拉門,就見她站在門外,還似乎被他嚇了一大跳,連忙後退,繼而撞上幾案,撞破花器,他感覺她像只膽小的老鼠,很是可愛。

「欸?平……平安時代」媽呀!這比幕府更久遠,有一千多年歷史!她要中樂透頭彩才賠得起吧?

這屋里怎麼有那麼多名貴古董,她剛才為什麼要進屋,這下該怎麼辦?

「我……我沒錢賠,只有命一條。」她索性跪地賠罪,向他叩頭,一副任人宰割樣。

「妳——快起來!」歐士德被她五體投地的行為嚇到,忙蹲在她身前,伸手要扶她。

看樣子,玩笑開太大,真把她嚇到了。

她的手臂突地被捉握,令她驚訝地抬頭,近距離撞見他俊帥斯文的臉孔,戴上黑色細框眼鏡的他,令她又覺陌生,心口無端一跳。

「起來。剛才是開玩笑的。」歐士德不舍她跪著,忙要將她給扶起。

「欸?」她眨眨大眼,怔愕。

「那是贗品。」他解釋道。見她神情好似不懂這個單字,改以白話說明,「假的,很便宜。」

其實,她現在打破這只花器才是真古董,不過不是平安時代的古物,記得母親曾提過,應該是明治時期的古董。

但眼下的他,完全不介意她打破的是有多少價值的東西,只希望別再加深她的愧疚感,他的玩笑該適可而止。

「假的?很便宜?」童可星眨了下眼,重復他的話,轉頭看看地上碎片,再看向輕輕點頭的他。

她驀地大松了口氣。

「你很過分耶!開這種玩笑!」她氣得直接往他手臂拍打一下,語帶責備,徑自便站起身。

歐士德意外她前後情緒的大反差,仍蹲在地上的他不禁有些錯愕。

「該不會……剛才那個也是假的?」忽地,童可星略蹙眉頭,看向蹲在她面前的他,邊伸手指指外面,提起方才她不甚弄壞一個小小缺角的那個花器。

「那是真的。古董。」歐士德強調,站了起身。

原打算澄清,不對她損壞花器的事計較,可他突然覺得一旦說出她不需負責的話,感覺她會拍拍就走人。

「那是……真的?」原以為可以完全放心的童可星,倏地又提心吊膽起來。就算不是平安時代,幕府時代的古董,她也賠不起。

「我……只有二十二萬多一點的日幣……」她低頭,坦承自己身上所帶財產,那也是她全部財產。

為了這趟旅行,她將兩個月遣散費及先前一些儲蓄全領出,扣掉來回機票,剩下的八萬多元新台幣全換日幣攜帶來,原以為免住宿費再省點生活開銷,也許還能剩不少錢回去,現下說不定全拿來賠償那只花器還不夠,她得提前結束旅行了。

「唉!」她垂低頭,很用力地嘆口氣。

早知如此,剛才就別大費周章跑來撿內衣,損失一件內衣、內褲,就能避免這起大傷荷包的大災禍。

「妳不用賠錢。」歐士德再次申明。他絕不可能跟未來老婆拿取半毛錢。

「不用……賠錢?」童可星抬頭看他,吶吶地重復。

「不用賠錢,但要在這里工作。」他薄唇微微一勾。

「工作?這里?」她強調听懂的單字,邊伸手指了指。

歐士德輕點頭。他的目的只是要留住她,也不可能真讓她勞動。

「好!沒問題!」一確定能以勞力抵債,童可星馬上用力點頭,前一刻的沮喪瞬間消散,臉上恢復精神。

雖失去旅行的自由,可若能以勞力減免龐大欠債,她已覺對方太好心了。

她立時蹲,便要先清理地上碎片。

突地,她手臂被拉住,疑惑地抬頭。

「那個不用清理,一會讓佣人來打掃。」歐士德強調。

「啊?」她張嘴納悶。不是先從打掃做起嗎?不然要她做什麼工作?

「跟我來。」怕她沒听懂,歐士德索性拉著她的手腕走。

童可星只能滿臉問號,步伐匆匆地跟上他邁開的一雙長腿,被個陌生男人拉著走,她其實頗為不自在,卻也不好擺月兌對方的手。

沒多久,來到了餐廳,餐桌上擺了數個碟子,上面盛著日式早餐的各樣小菜,還盛妥一碗清粥,顯然有人為他準備豐盛早餐。

「早餐吃過了嗎?」見她盯著餐桌瞧,歐士德問她,毫不介意把他的早餐分給她。

「呃?吃過了。」童可星回道。都快十一點了,他現在才要吃早餐。

「喝咖啡嗎?」他再問,沒急著在餐桌前落坐,先走往一旁櫃子。

「欸?」童可星先是一愣,就見他拿出兩只咖啡杯,擺在全自動咖啡機下方。

「拿鐵、卡布其諾,還是濃縮咖啡?」他問道。

「呃?拿鐵好了。」她輕聲回應。

他按下按鈕,再問︰「加糖嗎?」

「呃?好。」她輕點頭。怎麼覺得有點怪怪的?

「多少糖?」

「一顆。」她自然答道。當是在便利商店開口要一顆糖漿。

「一顆?」他轉頭看她,不解她說的單位,決定讓她待會自己加。

稍後,他為她煮好了杯拿鐵,也給自己煮好了濃縮咖啡,端往餐桌。

他先拉開一張餐椅,示意她入座,再將糖罐擺在她面前,接著走往另一邊,自己入座。

端起濃縮咖啡,他先啜兩口,提提神,才拿起碗筷準備進食。

「妳先喝咖啡,等我用完餐再交代妳工作。」見對面的她愣望著他,怕她沒听懂,又放慢說話速度復述一遍。

「啊?」童可星眨眨眼,仍是疑惑不解。

怎麼會……她打破他家名貴古董,他不僅沒責備她、沒要求她付錢賠償,現下竟還親自煮咖啡請她喝?

見對面的他又低頭專注吃食,雖覺狀況怪異,她還是打開糖罐加了糖,喝起咖啡來。

她不自覺地偷瞄坐在對面的他,額前仍覆蓋著墨發,但梳理過後少了慵懶,多分貴氣,換上白襯衫、黑長褲的他用餐動作斯文,模樣爾雅,很有貴公子的感覺。

相信能住在這看起來頗具歷史的日式大宅院,且屋里還擺古董,方才跟他一路走來,也看見不少花器、瓷器、畫軸,可見真是大戶人家,他算是貴公子無誤了。

就不知他從事什麼工作?她無端對他心生一抹好奇。

一會兒,用完餐的歐士德放下碗筷,站了起身。「還要咖啡嗎?」

「呃?」方才太過安靜,這會兒他突然開口,她驚愕了下。「不、不用了,謝謝。」

一見他拿著自己的咖啡杯又轉往咖啡機,她忙跟著起身,要收拾餐桌上碗盤。

「那個不用收。」他制止她動作。「有人會清理。」

「那……我的工作?」她納悶再問。總不會是陪他喝杯咖啡,看他吃早餐吧?

「跟我來。」歐士德端起再次煮妥的濃縮咖啡,轉而步出餐廳。

童可星只能跟著他身後而去。

幾分鐘後,走到一間和室前,他拉開拉門,步了進去。

她跟著進入,不禁張望一下這和室布置,寬敞雅致的空間,兩邊牆上掛了幾幅水墨書畫,木制矮櫃上有幾件花器擺飾,感覺像茶室卻又像畫室,只因榻榻米上的矮桌置放一堆畫具,收納櫃擺了一些畫冊書籍。

「這些是你畫的?」她比比牆上掛軸。難道他的工作是畫師?

「不,我畫另一種。」歐士德澄清。他走到矮桌,姿態輕松地往坐墊坐下,並指向靠牆處的靠枕及坐墊。「妳去那邊坐著,當我的模特兒。」

她怔愕,看向他所指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我?當模特兒?」霎時她一臉狐疑。

「隨便擺什麼姿勢,坐著、躺著、趴著都行。」他攤開一張畫紙,說得隨興。

他的目的不是真要畫她,是想藉此自然地留住她幾個小時,他可邊隨意作畫邊和她閑聊,了解才初次見面的她。

作畫並非他的工作,他也談不上擁有什麼繪畫天分,不過是以這種方式當作休閑,在拿起畫筆隨意涂抹時,腦袋能得到休息,也能舒心。

「快點,去那邊坐。」見她仍站立不動,他催促著,希望她能坐下和他輕松對談。「室內熱的話,衣服可以月兌掉。」

她始終穿著針織外套,猜想她里面T恤應該也是長袖的,現在氣候就算外出,他也頂多穿件長袖薄襯衫而已,也許她怕冷。

他的話讓童可星倏地緊張了下,一手不由自主捉扯住衣領處。

沒能詳細了解他所說的話,她只听到他叫她月兌衣服,令她大感意外。

回想不久前,他還拿起她的內衣猜尺寸,難不成他外表斯文像書生,其實內心是頭狼?

他不要她賠錢,只要求她以勞力抵債,卻又不讓她打掃、洗碗盤,該不會這勞力工作不是她想的那般單純。

他剛才好像還要求她月兌衣後躺著、趴著……

她心猛地一跳,神情緊張地瞅著他,考慮是不是該轉身趕快逃跑。

「怎麼?不想坐下?」歐士德抬頭看她,見她一手捉衣領,神情充滿戒備,令他納悶。

「我、我不當模特兒,不月兌衣服。」她緊張兮兮地說,邊往後緩緩退向門邊。

「什麼?」歐士德神情一詫。她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他霍地站起身,走向頻頻後退的她,澄清道︰「我沒要妳月兌衣當人體模特兒。」

一時沒能听懂整句日文,又听到月兌衣,她更為緊張,對他的靠近更感驚惶,害怕她不慎誤入賊窟。

「我……不當模特兒,我媽媽說、說不可以……」她邊後退邊緊張強調,甚至將母親搬出來。

當她退出這間和室,慌忙轉身,便要朝走道那頭奔離,突地被一個聲音嚇到站住——

「站住!我沒要畫妳的!」

一句熟悉的語言,令童可星嚇了一跳,驚詫地回頭。

「我、沒、要、畫、妳、的、果、體!」歐士德一字一字強調,就怕她連他說的中文都听不懂。

她究竟是將他方才說的日文如何解讀,竟當他是變態般,突然對他心生畏懼,還急于逃離這令他感到很不舒坦。

「欸?你、你會說中文」童可星頓時一臉訝異。

「不熟。不過應該比妳的日文能力強。」他略繃著俊容道。

因他跟堂弟範剛一樣,曾外祖母恰巧都為中國人,他因此學了中文,但熟諳多國語言的他,自認對中文的理解能力只算基本程度,也只懂听、說能力,而他說起中文有些洋腔洋調,這讓對自我要求完美的他,不太想用中文和她溝通。

不料她會誤解他說的日文,他只能改用她真正懂的語言澄清誤解。

他用中文解釋方才說過的話,童可星一听完霎時臉紅耳熱,無比羞窘。

她竟然……完全會錯意,還侮辱了他的人格。

「對、對不起!」她彎腰九十度,朝他鞠躬道歉,急忙解釋,「我……我我其實也不是認為用人體模特兒畫畫的人就是,我知道那很正常,很多藝術家或美術系學生都會觀察作畫,我只是……因為人在國外,又跑來不認識的地方,才會一時想得太恐怖……」她說得無比汗顏。

「都說不是要妳當人體模特兒了。」對她拚命解釋這事,歐士德有些無言。

「我、我知道,我只是因誤解你而感到很抱歉,請原諒我一時的被害妄想。」她頭垂得低低的,解開誤會,這下更想轉身逃離,只因不知如何面對他。

「算了。進去吧!」無意和她計較,只要澄清誤會就好。

「呃?」她抬起頭看他。

「不是人體模特兒,當一般模特兒就行,外套不想月兌就別月兌。」他再次申明,不希望她仍對他有畏懼。

「啊!好。」她只能尷尬地點點頭,再度踏進和室。

只是生平沒當過模特兒的她,根本不知該做什麼,她靠坐在坐墊,雙手環抱曲起的腿,神情很不自在。

「那個……請問我要擺什麼動作?」見對面的他已在矮桌後落坐,攤開畫紙,拿起畫筆,她不由得緊張。

現在倒不是害怕他,而是認為自己實在不適合當模特兒,她又不是身材好、臉蛋正的美女,何況她還穿得很輕便,臉上也沒上妝。

「隨便。演牛演馬演狗都可以。」他唇角一揚,笑說。

她太拘謹反而令他不自在,只想她盡快恢復先前的朝氣蓬勃。

「嗄?」童可星一愣。見他唇邊揚起笑意,俊容溫和了幾分,她這才放松緊繃的情緒。「要畫狗的話,你不是有現成的狗Model。」她忽地想起還在院子的那只金黃色長毛大狗。

「妳怕狗?」想起不久前她被愛犬追逐的有趣畫面,他不禁莞爾。

「嗯,很怕大狗。」她點點頭,繼續道︰「我小時候被狗咬過……之後听大人說是因為我那時直接伸手想模狗,狗兒以為我要打牠,結果就先攻擊我了。」她說得有些無辜。

但盡管曾有不好的經歷,她也沒有因此討厭狗,只是看到時會心存畏懼。

「安特涅魯不會咬人,牠是純種黃金獵犬,對小孩很友善,對于不認識的大人倒不會那麼熱情,看樣子牠第一眼就喜歡妳。」歐士德一語雙關。

不愧是他的愛犬,跟他一樣,對她第一眼便心生好感,也許安特涅魯是憑動物的第六感知道她就是牠將來的女主人。

「牠……不是想咬我,才追著我狂叫的?」回想那時的緊張驚懼,童可星仍心有余悸。

「不是。安特涅魯一定是以為妳在陪牠玩,妳愈跑,牠追得愈興奮。」回想她被愛犬追的情景,教他再度忍俊不禁。不過還是得好好澄清,愛犬是喜歡她,不希望她又心生懼怕。

「喔,那就好。」听了他的解釋,她松了口氣。

「既然牠嚇到妳,我讓牠向妳道歉。」歐士德忽地站起身。

「欸?」童可星一愣。

見他走向前方的和室秀麗門,「刷」一聲,拉開拉門,眼前映入庭園一隅。

松竹等綠色植物與庭園景觀石互相襯托,即使是秋天仍綻著郁郁蔥蔥的翠綠。人工池塘映著翠綠色澤,荷葉與浮萍鋪蓋水面,竹筧流水與石缽,滴答、滴答,敲出規律祥和輕響。

「好漂亮!」童可星忍不住贊嘆,起身走近。

先前因急于撿衣服,之後又被狗追,她完全沒心思欣賞這里的庭園景致,沒想到這寬敞庭園的其中一角,就如此美不勝收。

「妳喜歡日式庭園?」歐士德問已立于身旁的她。

「喜歡呀!這棟古色古香的房子好漂亮!我最最最喜歡的國家就是日本了!」童可星仰臉笑望他,強調道︰「只要是跟日本有關的我都很喜歡,像日本音樂、日劇、大河劇、卡通、漫畫,全是我喜歡的,我喜歡的明星也多是日本人,所以大學才會念日語系。」

「妳大學念日語系?」歐士德不禁面露一抹狐疑。她的日語程度比他閑暇時所學的中文程度還差上許多。

「呃?哈哈!」童可星抓抓頭,尷尬地笑了兩聲。「對不起啦!我日文學得不好,雖然我對日本很有愛也一直想把日文學好,但我其實滿笨的,當初能考上日語系只能算運氣好,大學在校成績一直都在及格邊緣而已,所以畢業後也無法找相關工作,不像我同學,可以來日本發展,還在工作上頗有成就。」她一直很羨慕幾個外語能力強,能從事相關工作的同學,尤其是幸運來日本工作的這位同學。

「語言這種東西多說就會了。」歐士德語帶一抹鼓勵道。

即使他也覺得她是個帶著傻氣的單純女孩,卻不希望她妄自菲薄。

「所以,你中文能說得這麼好,是因有華人朋友?」她不自覺想了解他。

「算是吧。」他是有中國人的親戚朋友,不過他很少有說中文的機會,而他家族的人似乎對語言都有天分,皆能熟稔數國語言,但現在的他不好在她面前表現,以免打擊到她。

其實他並不認為自己中文說得好,這是他所會的語言中最弱的一種,不料現在只能用這語言跟她交談。

「以後我會教妳日文。」歐士德低聲承諾,內心欣慰她跟他一樣喜歡日本。既然她想學好日文,他自是樂意教授她他的另一母語。

「欸?」童可星一愣。對他這句話感到詫異,才想細問,卻听他吹了聲口哨。

她仰臉,吶吶地看著他,接著便听到一陣奔跑聲響。

她尋聲轉頭望去,猛地一驚。

一只金黃色長毛大狗快速狂奔而來,停在他們面前,吐舌咧嘴,猛搖尾巴。

原本一腳踩在拉門外長廊木板上的童可星,不禁往後退回一步,她神情有些緊張,擔心下一刻那只大狗一躍上長廊,就會朝她撲來。

「坐下!」歐士德以日文對愛犬下達指令。

狗兒立刻坐下,繼續猛搖尾巴。

「別擔心,我沒叫牠上來,牠不敢上來,也不會隨便進屋。」看她目露一絲驚惶,他向她保證。

「喔。」她點點頭,邊看向感覺開心無害的狗兒,邊緩緩向前跨了一小步。

歐士德蹲在長廊,對狗兒說了一串話,接著就見狗兒倒下來,四肢朝上,兩只前腳前後晃動,呈現拜拜姿態。

她見狀不免訝異,不覺又往前走了一步。

「安特涅魯在為嚇到妳的事道歉,妳要不要原諒牠?」歐士德說得正經八百。

「蛤?怎麼可能?」童可星不禁好笑。

「如果妳不原諒牠,牠就會這樣躺著一直拜到天黑。」他故意道。

「雖然牠這樣拜拜很可愛,可是如果是懲罰就不好了,我真的沒怪牠呀!」童可星不禁為狗兒求情,現在對大狗的恐懼似乎消散不少。

「妳伸手模一下牠下巴或脖子,就表示原諒牠了。」他試圖幫助她解除對狗的恐懼。

「模、模牠?」她對這提議有些遲疑,即使沒那麼怕大狗,可不代表她敢模。

「像這樣。」蹲在廊上的歐士德,跨下一階階梯,向躺在白色鵝卵石地面的狗兒探出手,搔搔牠下巴。

童可星見狀,動搖了下。

「妳如果不小心被咬,我就讓妳咬一口回去。」他轉頭看她,還卷起一邊袖口露出一截手臂。

于是她又步向前,蹲了下來,探出右手,小心翼翼伸向躺著拜拜的狗兒。

因隔著兩階階梯距離,無法模到狗兒,她于是學他跨下階梯,再伸手。

她指尖先是輕觸到狗兒的長毛,接著手掌小心翼翼模模狗兒的頸項,見牠沒生氣也沒要起身,她又進一步搔牠下巴,逐漸放松有些緊繃的心,唇瓣綻出笑意。

「好可愛,毛好軟。」她轉頭看他,釋然一笑。

她不禁意外自己會因他幾句話,便輕易破解對大狗的畏懼,盡管她還不敢真正跟狗相處,卻已跨出一大步了。

歐士德見狀也頗為寬慰,忍不住伸手揉揉她的頭,俊臉漾出溫和笑意。

此刻她單純的笑靨,令他心生悸動,不覺欣賞起她單純的性格。

慶幸她輕易便能被他說服,不再特別畏懼他的寵物,看來單純有單純的好處,他要追這個未來妻子應該不會是難事。

童可星因他的動作,心無預警地重重一跳。

他是將她當狗嗎?才會像模狗一樣模她?還是因為她原諒他的愛犬,他感到高興?

想著,她赫然發現,她和這個才認識不久的男人相處,竟沒有隔闔、距離,甚至感覺他對她異常的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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