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娘的都市田園 第一百四十三章 東郭先生?

作者 ︰ 紅粟

第一百四十三章東郭先生?

鄭卓然和尚凡臉上的笑意還沒完全散去,笑聲卻卡在了喉嚨里。已經站起身的顧爽更是被嚇了一跳,驚嚇之下,七條藏獒已經風一般從她身旁卷了過去,沖進了無邊的夜色中。

說了一陣話,現在已經六點半左右,離著天亮也就不到一個小時時間了。黎明前的黑暗,正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時間。

即將燃盡的篝火已經沒了多少亮光,顧爽轉回頭看向尚凡、鄭卓然,三人交流了一下目光之後,剛剛睡下沒多久的牧民們也再次被驚醒了,紛紛從帳篷里鑽了出來。這一次,他們的手上已經拿了各式各樣的武器,藏刀、自制的弓箭,還有一把看上去很舊的獵槍。

大家伙湊到一起,沒有多說什麼,桑吉和多金點點頭,「我們跟上去看看。」

鄭卓然和尚凡因為值夜,武器就在身邊,此時已經拿在了手里。顧爽看這個形勢,也沒有猶豫,立刻返回帳篷,拿出一條防滑鏈和那把藏刀。

鄭卓然看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麼,只默默地和尚凡一起,跟在了她身邊左右。

眾人拿著手燈,沿著藏獒的方向追了下去。

走出一段距離後,顧爽突然想起藏民們的馬匹,不由有些擔心︰「那些馬兒……」若是狼群來了,馬兒會不會有危險?

尚凡安慰道︰「不用擔心,馬兒沒事兒……」

說到這里,見顧爽還有些不放心,鄭卓然解釋道︰「你可能沒注意到,那些馬兒都沒有拴,即使來了野獸,以馬的速度,也不會構成什麼威脅。」

顧爽回想了一下,牧民們騎得馬還真是隨意放在草甸子上。這樣子,如果真的來了什麼野獸,只要不是大型的狼群,一般的都不能傷害到那些馬。畢竟,馬奔跑的速度在動物界也算是快的了。

至于車輛和帳篷,顧爽根本不會擔心什麼。高原上的曠野里,絕對不用擔心什麼小偷強盜之類。除了那些牧民,草甸子上沒有什麼人。而牧民們若非特別需要,也不會在夜里到處亂走。

沒有路,天又沒亮,布滿亂石的草甸子並不好走。顧爽三個人的體內雖然都還不錯,但畢竟沒法與習慣了高原環境的牧民們相比。所以,走著走著,三個人就落在了隊伍的後邊。

藏獒與一般的犬類不同,極少吠叫。即使示警也只是低低的吼。

牧民們知道怎麼追蹤藏獒的足跡,顧爽三個人卻不行。所以,放下了擔心之後,顧爽怕自己拖累了鄭卓然和尚凡,開始跑起來。

顧爽懂得,鄭卓然和尚凡自然也懂。雖然擔心顧爽吃不消,卻也沒說什麼,只緊緊地跟在顧爽的身邊。其實,顧爽的視力夠好,黑暗幾乎對她造不成什麼障礙,所以,她反而是三個人中最輕松地一個。

前邊疾走的牧民們突然放慢了腳步,顧爽三人一見如此,加快了速度跑過去。

走到近處,還沒看到,顧爽卻已經听到了幾聲哀鳴……有些像狗受傷的哀鳴,又有些低沉,其間還夾雜著幾聲藏獒的低吼聲……片刻,顧爽就明白了,藏獒和狼遭遇上了。

可是,那明顯屬于狼的哀鳴,突然讓顧爽想起了之前那包含著悲傷和絕望狼嚎,竟突然生出一些不忍,自己沒注意到的,再次加快了速度,沖到牧民們站立的地方。

沒了牧民們的遮擋,顧爽立刻就看到了黑暗中,七頭藏獒已經和一條黑影戰成一團。不,那七頭藏獒並沒有都上,只有一只體型較小的藏獒圍著一只狼在撕咬,剩下的六只藏獒僅僅站在旁邊看著,就像掠陣似的。

不知怎麼的,那只野狼並沒有多少斗志,兜著圈子和那只藏獒撕咬著,更多的是被藏獒單方面的攻擊。顧爽甚至已經看到野狼身上好幾個被藏獒撕開的傷口,狼皮撕開,露出了血淋淋的傷口和肉。

僅僅一只狼,別說牧民,就是那些藏獒顯然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大家都想看熱鬧一樣,神色輕松地站在那里。

顧爽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覺得這只野狼並不是出來覓食的,更不是企圖對他們不利的……要知道野狼是很智慧很狡猾的動物,對上七頭藏獒,還有這麼多人類,要是正常的話該早就逃之夭夭了,絕對不應該還在這里和藏獒戀戰、周旋。

「停下!」顧爽猛地喊道。

那些藏民們被她這一嗓子喊得一愣之時,那只狼突然發出一聲嚎叫--它終于被那只藏獒撲倒在地,藏獒是最終于主人的犬類,對于顧爽的喊聲根本沒有理會,巨大的獒嘴張開,向著倒地的野狼的脖子咬了下去!

不知怎麼的,顧爽耳朵里就好像都是那滿含悲傷和絕望的嚎叫,眼見喝止不住,她幾乎是沒有猶豫地就沖了上去,兩手伸出,將剛剛獲得勝利,正要收獲勝利果實的藏獒推了出去。

畢竟動作有個先後,雖然顧爽沖上去推開了那只藏獒,地上的野狼還是被咬傷了,脖頸沒有被咬斷,去也撕去了一大片皮肉,鮮血淋灕的。

那些藏民都被顧爽的動作驚住了,竟忘記了動作。鄭卓然和尚凡本來就跟在顧爽身邊,所以,顧爽一動,他們也緊緊地跟了上去。

眼看著顧爽推開藏獒就要蹲下去查看野狼的傷勢,鄭卓然一把拉住顧爽︰「小心!」

尚凡動作慢了半拍,手伸到了半空卻落了空,慢慢地縮了回去,這才懶懶地道︰「怎麼,想當東郭先生了?」

顧爽被這麼一拉,一問,腦子也清醒過來,正要解釋,地上的野狼已經掙扎著站了起來。

一看到野狼動作,那些藏獒立刻發出了威脅的低吼聲,那只被顧爽推開的藏獒更是躍躍欲試地,想要再撲上來給這只野狼補上一口要了它的命。

這只野狼傷的真是很嚴重了,渾身上下,大小傷口無數,好多處都撕破了皮,露著血肉的傷口淋灕的流著血。可它好像根本沒有感覺,理都沒理那些藏獒,帶著綠光的眼楮直直地看著顧爽,從喉嚨里發出低低地嚎叫聲……

野狼綠色的眸子,本來應該讓人膽戰心驚的,顧爽卻在這雙眸子里看到了絕對意想不到的,類似于人類的悲哀和祈求……顧爽耳朵里似乎又響起那個絕望而悲傷的嚎叫,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

野狼似乎就是等著顧爽動作,見她動作,立刻又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哀鳴,轉身朝著黑夜就走,走了兩步似乎不放心,還有轉回頭來看向顧爽。

「小爽!」

「你去干嘛?」

鄭卓然和尚凡幾乎同時出聲阻止顧爽,可一貫柔順的顧爽這一次卻對他們的話置若罔聞,頭都沒回地擺擺手︰「我們跟上去看看!」

鄭卓然和尚凡看看已經走出去的顧爽,再看看那頭明顯有些心急卻好像刻意放慢了腳步等待什麼的野狼,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不管怎樣,讓顧爽獨身犯險的事兒他們是絕對不會做的。對視一眼,兩個男人立刻做好了分工。尚凡匆匆地跟了上去,鄭卓然則回過頭,向藏民們解釋。

其實藏民們並沒有多重的嗜殺性,即使對于野狼也不會趕盡殺絕。虔誠信仰佛教的他們更是相信一些因緣輪回,而且,鄭卓然和尚凡沒有注意到,他們卻注意到了那個漢家女子手腕上的那串佛珠在黑夜里發著微微的光芒。不由自主地就將眼前顧爽不合常理的行為歸結到了佛祖的身上,哪里還敢有什麼異議,鄭卓然準備好的詞根本沒用上,那些藏民就立刻招呼著藏獒們,追了上去,那樣子,看上去竟然比鄭卓然更擔憂顧爽的安危。

那頭狼受了傷,又刻意地放慢了速度,顧爽跟著並不吃力。漸漸地,那頭狼就開始帶著顧爽小跑起來。

身邊的尚凡,追上來的鄭卓然,後邊跟著的藏民、藏獒們,似乎都被顧爽這只野狼忽略了。一狼一人匆匆地奔過荒灘岩石,直接朝著山上跑去。

用了大半個小時,那頭狼帶著顧爽終于來到了一塊巨石旁邊。

狼在巨石下停下腳步,對著顧爽低低地叫了一聲,又朝著顧爽身後的眾人怒吼了一聲,兩聲吼叫和前後的表情變化實在太過明顯,別說比較了解狼的藏民,就是尚凡和鄭卓然也看出來野狼是邀請顧爽跟它走,而威脅剩下的人不要靠近。

野狼這個動作,藏民們倒是沒有什麼,只是很奇怪,身邊的藏獒們似乎特別興奮,隱隱有些控制不住想要沖出去的架勢。

鄭卓然和尚凡就不放心顧爽自己過去了,野狼越是如此,他們越是想要跟上去。

那只野狼急匆匆地趕了一路,傷口的血就流了一路,顧爽看著都有些觸目驚心的,可到了這里,卻好像突然不著急了,沖著顧爽身旁的鄭卓然和尚凡呲著白牙,從喉嚨里發出低聲威脅的吼叫的同時,背拱了起來,脖子的毛也炸起來,做出了一副攻擊的架勢。

顧爽的身體經過太歲水和血果的改造,視力和耳力比其他人要好得多。在那只野狼和鄭卓然、尚凡對峙的時候,她就隱隱地听到了巨石後邊傳出來的幾聲極微弱的哼哼聲……那聲音,听得出是另一只野狼發出來的,卻並不是嘯聚山林的狂傲吼叫,也不是暴虐的嘶吼,而是,好像狗狗生病發出來的聲音……這個聲音,在顧爽初撿到熊熊和一撮毛的時候都听到過。

不,那聲音比當初剛剛見到熊熊和一撮毛時更弱,就像忍受著巨大的痛楚,馬上就要死去一樣。

顧爽突然知道自己听到的那聲聲吼叫的來處了。那般絕望,又那般悲傷地吼叫,大概就是因為巨石後邊這只野狼知道自己要死了而發出的哀嚎吧!

「你們在這里等著我!」顧爽丟下一句,拎著手電筒越過那只野狼沖了進去。

巨石後,是一個不太深的洞穴。

洞穴並不大,顧上走進去,還需要微微彎了腰。洞穴也不深,顧爽只走進去四五步的樣子,就看到了洞穴的底部。而就在這個山洞的最里邊,此時,一頭野狼躺在一堆干草上,已經奄奄一息。

巨石後邊的山洞並沒有讓顧爽吃驚,而那頭奄奄一息的野狼那鼓起的肚子,卻讓顧爽驚住了。目光掃到那頭野狼身下的干草上沾染的血跡,顧爽才猛然醒悟過來,這竟然是一頭正在生產的母狼!

那頭母狼盡管已經瀕于死亡,可顧爽走進來時,還是警覺地睜開了眼楮,卻只用不再銳利的目光看了顧爽一眼,就再次閉上了眼楮。它的呼吸都已經很微弱了,眼瞅著就要不行了,根本做不出任何威脅的動作。

到了此時,顧爽也終于明白了,剛剛帶著她來到這里的那頭野狼,為什麼孤身一狼也毅然犯險,明明知道斗不過那麼多藏獒,卻一直不肯逃走的原因了。那只野狼是眼看著這頭母狼瀕死,冒死去找人來實施救援的。

顧爽不懂得分辨狼的性別,更不了解那頭野狼和這頭母狼的關系。可她下意識地就想到了夫妻。

下意識地就聯想起了許多關于野狼的傳說。

傳說中,野狼是自然界難得的夫妻忠貞的動物。許多聰明的獵人會利用這一點,捉住一頭野狼之後並不立刻殺死,而是將它禁錮住,讓它哀嚎不停,很快就能將它的伴侶吸引過來,從而將一對野狼一起捉住。

還有一個傳說,說一只母狼掉進了一口枯井,枯井里沒有水,那頭母狼僥幸沒有被當時淹死,然後它的叫聲引來了它的伴侶,可井太深,即使野狼再聰明也只是狼,還不會像人類那樣制造梯子或者利用繩索來救自己的妻子。丈夫和妻子就那樣,一個在井上,一個在井下,相對哀嚎了許久,丈夫離開,可它並非就此一去不回頭,卻是去獵殺了食物送給困在井中的妻子。

母狼有了食物,暫時餓不死。可枯井的另一個悲哀,就是沒有水,而且,那頭母狼摔落進井里的時候斷了腿,加上它努力地想要跳出去,傷勢越來越重了,雖然有丈夫不斷地送來食物,母狼最後還是死了。那頭公狼卻仍舊每日獵殺了食物給妻子送來,最後,這頭公狼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死在了枯井邊。原來,它為了挽救妻子的性命,把所有的食物都丟進了井中,自己卻餓死了……

這些故事,既然被稱之為故事,自然就有了人類的演義。加之,狼在人類心里早已經被定了性,殘忍、凶狠、狡猾……等等貶義詞可以說一大疊,數不勝數。偶爾有這麼一兩篇‘歌頌’狼類的故事,也就像一個小水滴落入江河,根本激不起什麼漣漪,就消散了。

可,今天,親眼所見,親身所歷,顧爽才真實地知道了,不管其他狼怎樣,這一對狼夫妻卻讓她感動。

這種感動也讓她忽略了這對夫妻的種族,拋開了听說的和自己所見的野狼的凶殘,真心實意地想要挽救這只母狼的性命。

可,她又很犯難,看這只母狼的情形就知道,這只母狼恐怕是難產所致,她一不會接生,二來,眼前的情況,即使她懂得接生,只怕這只母狼也等不得了。在這個時候,她不禁懊悔,那晚怎麼的也該留一點太歲水啊!

這麼想著,顧爽猛地記起自己是喝過許多許多太歲水的……一個很詭異的念頭在她的腦海里升起︰自己的血會不會也有太歲水的效果?

佛經里有佛陀用自己的肉飼鷹的故事,記得當初听說了這個故事,顧爽還很是嗤之以鼻了一番。

可此時,她自己卻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個很不可思議的念頭。而且,這個念頭一浮現出來,顧爽就沒有猶豫,不管怎樣,她都要試試。

臨出來的時候拿的藏刀還在。顧爽也沒想什麼消毒之類,抽出藏刀比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然後還是挪到了自己的胳膊上,劃了一刀。

鮮紅的血瞬間涌了出來。

顧爽吸了口冷氣,刀劃下去,感受到疼痛,她才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自己居然用自己的血來救一頭狼,比之東郭先生實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若是讓尚凡知道了,還不知道他怎麼笑話她呢!

血流了出來,帶著尚存的溫熱滴落下來。顧爽不再胡思亂想,劃都劃了,再浪費了就更不對了。

她蹲下去,扶正那頭母狼的頭,讓它的嘴巴朝上,然後將自己的手臂伸到母狼的嘴邊,看著一滴一滴的血從自己的身體里流出來,落到母狼的嘴里。

也不知道是顧爽的血真的有效果,還是母狼得了熱乎乎的血液滋潤,稍稍有了些活力,如此過了十多分鐘,那頭奄奄一息的母狼,竟然再次動了動睜開了眼楮。

母狼初初睜開眼楮,看向顧爽的目光里就滿滿的都是防備和警告。那樣的野獸光芒,讓顧爽禁不住心中一顫。還好,她沒有忘記自己的所在,也沒有忘記眼前這只母狼基本上沒了攻擊力,這才強忍著沒有立刻跳起來。

手上的傷口上的血液開始凝固,顧爽將母狼的腦袋放下,從脖子上扯下圍巾將手臂上的傷口裹住。

然後,對上已經放柔了幾分目光的母狼道︰「我是你丈夫找來的,我想幫你,你不要反抗好嗎?」

對著一頭母狼說話,放在其他時候,恐怕連顧爽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但此時,她如此做如此說,卻似乎很自然的事

也是,她連放血的事兒都做出來了,說句話也根本算不得什麼了。

那頭野狼似乎也听懂了顧爽的話,竟徹底地放柔了目光,低低地鳴叫了一聲,然後放松身體,趴在了干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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