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12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呢？」徐長卿有點不明白的問道，他不知道馬斌為什麼能說這樣的話，難道他就從來也沒有考慮過這兩個孩子麼？
馬斌憨憨的笑了「其實我不懂什麼大道理，不過我總是在想一件事，還總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天下人都說要滅蒼龍先滅恆州呢？為什麼他那個地方原先那麼窮，還被七國人搶、劫欺負了上百年，可是一轉眼之間就天翻地覆了呢？」
徐長卿皺了下眉頭「那你認為是為什麼呢？」
馬斌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自顧自的說道︰「人人都說他們記仇，一百年前的事情他們也會念念不忘，每天睡著的時候都是死死的咬著牙的，他們想的、盼的好像就是報仇，所以當梁王出現的時候他們就順理成章的變成了勇士，上百年的仇恨早就把他們的心鍛煉的無比堅強，即使面對的是死亡，恆州人也從來沒有退縮過半步。縱觀恆州軍戰史，他們不是沒有敗過，但每一次失敗之後跟著的就是一場場驚世駭俗的大勝，這難道這是因為有了一個梁王麼？」
徐長卿收起了輕視之心，他本來沒有想到在他眼中一直都是個沒有什麼腦子的大兵馬斌竟然能說出這些話來。他沒有打斷馬斌的話，而是開始用心听著。
馬斌也是第一次在岳父的面前講出這些東西，以前就是讓他說他也覺得不敢講，可是今天好像真的無所顧忌了「去年我去過一次恆州，在那里看到的東西真的讓我生出了很多感觸，恆州的變化太大了。他們那里的老百姓過的非常的富足，按道理說過上了那樣的日子誰還會想要打仗，誰還會想著拼命？可是我問過一些普通的恆州百姓，他們的口徑奇異的統一，每個人都對當初那些受過的苦難念念不忘，更對那些曾經的罪過、曾經害過他們的人咬牙切齒，隨時都準備著要和任何敵人拼命，咬斷任何敢于挑戰他們尊嚴的人的喉嚨。我回來之後就一直在想，為什麼我們雲石人也曾經常年受鐵血人欺負，我們有多少人死在他們的刀劍之下，卻有多少人還記得住呢？大家都只能記住當年我們最後贏了，卻忘記了之前我們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更何況是恆州人幫助我們取得最後的勝利。」
「你說了這麼多，我也明白你的想法了，不過這和你留下來有什麼關系呢？」徐長卿奇怪的問道。
馬斌笑了一下，只是笑容里面好像多了一些決絕「我想了很久才明白一個道理，就是我們雲石人離天太近，每天看著這廣闊的天空，心里好像真的裝不下什麼仇恨。這一次咱們撤出了雲石高地，說是等待機會反攻回來，可是如果真的憑借著咱們雲石人現在的心態，恐怕三兩年之間就會習慣其他地方的生活，進而融入其中。然後他們就會忘記曾經發生的一切，憑著記憶中那些勝利過好自己的生活，再也不會有人提起曾經的雲石高地，就好像再也不會有人提及我們曾經的故鄉——北大陸一樣。」他停了一下，忽然聲音提高了很多「我留下來真的是想能和您在一起，替小美照顧您，畢竟您的身邊現在只剩下我一個晚輩。別的能耐我也沒有，但是陪著您一起我還是能做到的。更何況，我想留下一些種子，就算是從我的孩子開始，讓他們慢慢生根發芽，有一天也許真的可以長成一棵參天大樹，那就是仇恨之樹，有了這樣東西至少他們這一代人是不會忘記，有了這種東西我們就沒有白白犧牲，我們就有機會在天上看著他們能光復這里。」
徐長卿驚訝地看著馬斌，他沒有想到這個自己一直不怎麼看得上的女婿竟然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模一樣的。他之所以要留下來就是希望可以給雲石人留下些仇恨，也許憑借這種東西可以在短時間之內讓雲石人有重新殺回來的希望，這就是他作為雲石軍團的主帥，留給雲石人最後的禮物。可是這些想法連巴戟天都無法明白，要不是自己利用身份壓制他，恐怕到了此時巴戟天也不會離開，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毫不起眼的馬斌竟然完全懂得這個道理，在此時此地又怎麼不讓他感到開心呢。
想到這，徐長卿不由百感交集，輕輕嘆了一聲對馬斌說道︰「來，坐到我的身邊來。」說著他一坐在了石頭台階上面，然後輕輕的拍了拍身邊的地方。馬斌沒有任何猶豫，就坐在了他的身邊，只听徐長卿繼續說道︰「咱們爺倆從來也沒有正經聊過天，我以前只知道你是個勇敢的軍人，更是個合格的部下，也是個很好的丈夫，可是到了今天我才真的明白這些年我委屈你了。你的能力足以當上將軍了，可是這麼多年我只是死死地把你壓在副將的位置上，這一點你怨恨過我麼？」
馬斌搖搖頭「從來也沒有。其實您這麼做倒還真的成全了我，讓我有很多時間可以陪著小美，可以感受到天倫之樂，這才是我最珍惜的。至于當不當將軍，其實我是明白自己幾斤幾兩重，我是沒有那個能耐的。」
徐長卿輕輕地拍了一拍馬斌的手，許久也沒有發出聲音，半晌他才慢慢的說道︰「咱們父子兩個是一樣的人，卻都被逼上了這條路，不得不走的路。只是我一想到徐堯和馬煜就覺得心里不舒服，他們還是孩子，為什麼小小年紀就要負擔起這樣的重擔呢？」
馬斌苦澀的笑了「就像您說的一樣，命是天注定的。這兩個孩子是我的兒子，更是您的孫子，雲石軍團主帥的孫子，他們要負擔的東西本來就比別人要多得多，怎麼可能只有好的沒有壞的呢？這是他們的宿命，他們必須要負擔起來，再說我相信有老巴他們在，這兩個孩子一定會有出息的。」
「是！我相信！那一天總會到來的，他們一定會成為我們的希望。」
夕陽之中整個天穹被染成了紅色，血一樣的紅色，在城里的兩萬多人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或者思念自己的親人，或者仰望著天空，夜馬上就要來了，這個夜注定不眠！
艾覺剛剛睡著，就被外面的聲音吵醒了，他急忙爬起來隨便批了件衣服就下了床，走出來一看外面正亂哄哄的進兵呢。
「這是干什麼呢？誰這麼晚調兵？」他問一個哨兵。
哨兵當然認識這個身份奇怪的人，雖然沒有任何職務，但是連主帥美克羅看到他都恭恭敬敬的，當然不敢怠慢，馬上回答道︰「這是古烈將軍的人馬到了，正在向軍營里面調兵呢。」
「古烈來了？」艾覺皺了一下眉「怎麼這麼快？大帥知道了麼？」
「大帥已經知道了，他正在帥張里面接見古烈將軍呢。」
艾覺點點頭，馬上就往帥帳走過去。遠遠就看見帥張里面燈火通明人影晃動，知道美克羅一定是把所有的將領都叫起來了，正在召開軍事會議。他停在外面想了一下，轉身走進了旁邊的一座營房里面，那是美克羅的書房，桌子上面還擺著筆墨紙張，他馬上伏在案頭快速的寫了一連串的文字，然後才有走出來，叫過一個親兵，將紙條交過去，低聲的吩咐道︰「你馬上進去，把這個親手交給大帥。」
親兵領命而去，拿著紙條就進了帥帳里面，艾覺看著他走進屋里面，自己哼笑了一聲，轉身就往自己的營帳方向走去，我的事情辦完了，下面就看你們的了。
美克羅正在營帳里面接見古烈，他也沒想到古烈的速度竟然這麼快，本來他們認為最早也得明天早晨到，沒想到他竟然在半夜就趕到了。既然到了也就算了，他本來想見了面聊幾句就讓古烈下去休息好了，明天早晨再進攻也就是了。可是還沒講幾句話，外面的親兵就進來了，悄悄的遞了一張紙條過來，都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艾覺送進來的。
他悄悄地展開看了一眼，馬上就心領神會的點點頭，對下面站著的古烈說道︰「古烈軍團長這一路辛苦了，你的行軍速度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不愧為天下聞名的大將。不過你也看到了，咱們白天的時候進攻受挫，可以說是傷亡慘重，這個天穹城還真是難打，我們這些人有點束手無策了，還得你親自來打這塊硬骨頭，你意下如何呢？」
古烈挺了一下高大的身軀，頗有深意的看著美克羅。他是獅虎族混血，不但繼承了獅族人的高大，還擁有虎族人的強壯和靈巧，從小又在馬里奧身邊長大，這些手段他有什麼不清楚的。都不需要猜，就能明白這個美克羅在想什麼，不過他還真是想見見美克羅身後的那個軍師，他才不相信前幾天還像個傻子似的美克羅忽然就變得這麼精明，後面的人究竟是個什麼人物呢？
「末將沒有意見，可以馬上開始！」古烈冷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