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將錄 第三十四章 恩情難舍

作者 ︰ 克魯查加路口

今年七國的雪比往年來的早了很多,漫天的雪粉一夜間便給永安城添上了銀裝素裹。

一大早,許純便被泫然拉到皇宮內的觀景台看雪。這觀景台建在高處,站在上面一半的永安景色都能盡收眼底。

雪花將一切都變成了銀白色,世界都變得干淨而純潔,仿佛在也沒有丑惡一般,美不勝收。泫然今天興致很高,她特意挑選了一套粉色的衣裙,在銀色的世界里,像個從天而降的精靈一般。

許純的心思完全都在泫然身上,看到她快樂的在雪上奔跑的樣子,他不禁心情也好得不得了。泫然的身體雖然已經康復了,但究竟是誰留下的禁制,她卻一字未提,許純也沒有問過,他擔心再提起這些往事,會讓泫然又記起不開心的過去。何必呢?既然已經是泫然了,就不要再理會過往的是是非非了,只做個快樂的小女子就好了。

泫然在亭邊忽然停住了,她望著山下那片銀白的城仿佛看呆了一般。許純走過去,輕輕撢去她頭上和身上的雪花,柔聲問道︰「在看什麼,這麼出神?」

泫然沒有回答他,而是把他的手臂拉到自己的肩膀上,她的身體也自然地靠進了許純的懷里,眼楮卻還是沒有離開那個方向。

許純有點不好意思了,雖然兩人早已經私定了終身,可這種親密的動作卻已經超出了他能承受的範圍。他很想退開,卻又舍不得如此甜蜜的一刻,正猶豫間,泫然已經猜到了他的想法︰「別走,就這樣抱著我。我很喜歡這樣的感覺,你不喜歡麼?」

「喜歡。」許純輕輕的回答。

泫然像花兒般笑了︰「你不知道,以前我總做這樣的夢。你抱著我,再某一個地方,天地間就剩你我二人,除此之外再無任何煩惱,這感覺真舒服!可當夢醒來時,心里就變得非常難過,不知是否還能有實現的一天。」

許純心中一顫,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刺了一下,痛得要命。他不由自主的抱緊了泫然「放心,我會永遠這樣抱著你,海枯石爛,天長地久,絕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委屈。」

「我信你說的話,我能感受到你的心,」泫然的聲音很輕,像是喃喃耳語一般「許郎,答應我一件事好麼?」

「你說,我做。」許純不假思索,月兌口而出。

「不要再傷害七國的百姓了好麼?他們都是無辜的。他們中的大部分根本沒有機會傷害任何一個蒼龍人,甚至還會無私的幫助他們。」

「泫然。」許純抬起手,輕輕地撫模著她的頭發「你真的不明白麼?這兩個國家的仇恨,並不是我說一句話就可了結的。我相信七國百姓里會有好人,就像蒼龍也會有壞人一樣,沒什麼奇怪的。但我並不認為他們是在幫助誰,那只是憐憫而已。

「為什麼要把仇恨一代代的傳下去,你難道希望我們的後代也卷在其中,不能自拔麼?」

「沒辦法,這就是宿命!我也不喜歡打仗,不喜歡殺人,可現在不殺死他們,總有一天他們會找到門上,殺死我們的孩子。就這一個原因,我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泫然轉過身來,眼中已經充滿了哀傷的淚水「我求你了,你已經拿走了他們的財富,就把自由留給他們吧。你的仇人,都已經被你打敗了,不是麼?」

許純望著她,手輕輕的放下了「說告訴你,我要拿走他們的自由?」

「這還用別人告訴麼?這麼冷的天氣,這麼多房子都沒有升起煙火,你說不是人去屋空,又是什麼?」

「泫然,希望你能明白,我和七國根本沒有私仇。當初曾經以為你被他們害了,可如今你活生生的回到了我的身邊,我還哪有什麼仇人。現在這是國仇,作為一個蒼龍人,我根本不能置身事外,。你想到過沒有,當張倫,李敘這樣的奴隸遭到虐待時,誰為他們說過話?當他們的父輩被人像殺狗一樣殺死時,誰為他們鳴不平?當他們的祖先被人抓到此處,背井離鄉家破人亡時,誰又為他們唱過一曲悲歌?今天七國遭遇的一切只是在還債,還他們父輩,祖輩簽下蒼龍的血債罷了。我想把這仇恨在我這里就結束掉,這才是我要為子孫後代做的事情。這件事情我已經想了很久,這麼做是最好的方式,唯一和我想的有出入的地方,就是沒想到這一天會這麼快到來。」

泫然臉上露出淡淡的失望「你變了,變得很陌生。」

「是,我變了。這五年來,我幾乎每一夜都會對著斷情劍發誓,要讓他們血債血償,要讓他們也體會一下離別的痛苦。」許純的聲音里透出無限的狠毒,他的臉上也變得有點猙獰「我都不敢想這五年你過的是什麼日子,我害怕自己會在憤怒之中將整個永安夷為平地。」

泫然失望極了,但她還想做最後的努力「你就不能為了我而停止這一切麼?我終究還是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啊。」

「就是為你我才不能。」許純的聲音忽然提高了「我要給你一個全新的生活,,要與你一生一世白頭到老。但這一切都建立在一個前提之上,這就是你只能做一輩子的泫然,而不是任何其他人,為了保住這個秘密,我會讓所有人都閉上嘴巴。」

「你殺了我的哥哥?」泫然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嘴唇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沒有。」許純搖搖頭「我還吩咐丁一,要好好照顧他。我知道,他是在這里對你最好的人,一直拿你當親妹妹看待,就為這我也不會怎麼樣他的。他既然行了春風,我一定會還他秋雨。」

「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許純冷哼一聲「我也不知道,他們還算不算人。不過都還活著,我不會讓他們痛痛快快的死了!」

「你瘋了麼?你就沒想過這麼做會有什麼結果,你就不怕遭到報應麼?」泫然忽然激動起來,她都不明白,自己是為了什麼。

「報應?你做過什麼壞事,憑什麼你要受五年的痛苦?在我看來,我現在對他們做的,才是他們的報應。」

泫然不再說話了,只是有點發愣的望著許純,半晌才輕輕的點點頭「你讓我覺得害怕。」

「是麼?」許純自嘲的笑了笑「有時候我也會害怕自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有一點我知道,就是再重來一百次,我的選擇也不會變,這就是命吧!」說到這,許純忽然轉身往外走去,口中道︰「你也回去吧。等會又要下雪了,別凍壞了身子。晚上我去找你一起吃飯。」

「我能看看他麼?」仿佛沒听見許純的話,泫然更像是自言自語。

許純停住了腳步「你想用什麼身份看他呢?泫然還是別的。」

「重要麼?」

「對他們來說很重要。」

「你不是已經認定我是泫然了麼?別的身份早就埋在土里了。」

許純滿意的笑了「去吧,但不要太久,那里並不適合你露面,要知道很多人都以為你已經死了。」

泫然望著他的背影,心中升起無限的感傷。這就是我苦苦等待了五年的人麼?用曾經的一切和五年的辛苦換來的重逢就是這個樣子麼?也許他是對的,也許哥哥是對的,也許只有我自己錯了。一時間,淚如雨下。

片羽坐在親王府的一座書樓里發呆,不禁又想起自己這些日子里經歷的事情。自從被俘,他便心生死志,他根本不相信張倫會放過自己。可出乎意料的是張倫並沒有殺死任何人,只是將他們囚禁在軍營里面,一日三餐雖然不是美味佳肴,但也不算簡陋,那日子過得倒也安靜。

直到有一天,來了一隊凶神惡煞的蒼龍兵,將他們押送到這里,那時他又以為自己一定會死。因為有個人在馬上說︰「老子就是惡鬼丁一,從今天起你們都得听老子的。;老子讓你們干什麼你們就得干什麼,否則老子就讓你們後悔生在這人世上。」

丁一把他們全都拉進了親王府,當夜就每個人挨了一頓鞭子。丁一當時咬牙切齒的說要給夫人出口惡氣,可是夫人是誰,卻沒有人知道。

接下來的日子更難熬了,先是飯食從一日三頓變成了一日一次,吃的都是真正的豬食,偶爾吃回肉,自己竟然吃出了一片手指甲,嚇得他再也不敢吃肉了。

每夜丁一都會提審犯人,也不知問什麼,只听到整夜的慘叫回蕩在府中,而那些被提審的人,也從來沒有一個回來過。他知道總會輪到自己,但不知道等待的滋味竟是如此可怕,怕的他一見到丁一就會不由自主的兩腿發軟,涕淚橫流。丁一也會提審女人,但女人們都會安然回來,他好像並不喜歡殺死女人。至于他在干什麼,不用猜也知道,有一次他甚至把太後,皇後和一個公主一起拉了出去,回來後三個人只是默默垂淚。

終于有一天,丁一叫了自己的名字,就當他以為自己的人生馬上就要走到盡頭的時候,一切忽然都變了。丁一對自己很和氣,他甚至找來了大夫為自己檢查身體,又把自己搬到了這座書樓里,每天有酒有肉,好吃好喝,看書寫字,甚至可以在府里溜達一會。

片羽想一定是自己的身份起了作用,又或者是兩國已經開始談判了,但沒想到有一天丁一親口對他說,「你小子運氣好。做了好事現在就得好報,但是別想些沒有用的事情,不然老子一樣可以治死你。」

他不明白丁一的意思,但一樣跪在地上拼命的磕頭。他是真的害怕這個人,這種恐懼已經滲到了骨頭里面,一生也休想再拔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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