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五章信任
「夏師叔，每個修士都會有心魔，這是免不了的，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思之無益，傳出去更是對師叔沒有半點好處，只要能找到自己的本心，夏師叔日後還是有可能更進一步，踏足長生的。」
「夏卿嵐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
鳳如山心一動，有些疑惑的看了夏卿嵐一眼。
有了共工之水，夏卿嵐很可能會吞噬妖丹和人類修士的金丹來快速提升自己的實力，這里面甚至會包括碧水門修士，對此鳳如山本來就有所猜測，不過這和他沒什麼直接的關系，自然不會想得太多，只是心里隱隱的一個感覺，現在親自听到夏卿嵐直承此事，還是帶給他極大的震動。但這件事會成為夏卿嵐的心魔，他也沒什麼好安慰的。
對一個修仙者而言，能不能走到高處，主要看資質，機緣，丹藥，心性。金丹前，個人資質最重要，但只要舍得足夠的資源，就是五系靈根的廢材，都能給堆到築基期。但想要結丹，看的就不止是丹藥，資質了，機緣不好把握，修士關注最多的，就是好的心性了，就是一顆堅定的向道之心和排除萬難的勇氣。金丹之後，資質還是非常重要的，但隨著壽元的延長，靈力的積累不再是嚴重的問題，心性對提升修為的重要性也慢慢增加到了非常重要的地步，雖然沒有具體的數字和普遍適用的標準，但元嬰之後的晉階，最大的障礙是心性，然後是修為積累，然後才是根骨天資，其他外物輔助都不過是次要的，卻是大部分修士都認可的。不過什麼是心性，各門各派，卻都有自己的說法，鳳如山還沒有結嬰，自然不敢在夏卿嵐面前賣弄，也只有隨口來幾句老生常談。
「長生！呵呵，鳳如山，就算是化神老祖，也不過三千年左右的壽元，到頭來終究難免一死。飛升之路斷絕多年，長生只是古老的傳說罷了，今日華夏大陸的修仙者，還幻想著長生的，加起來也不會超過100個，我們還是談點實實在在的東西吧。」
華夏大陸，修士可以達到的最高境界就是化神階，自從三萬年前天地巨變，飛升變得幾乎沒有希望，以長生為目標修士越來越少，無論修士、妖族，大家逐漸專注于權勢、爭斗，層次越高，就越發明顯。間固然有秦思樂這樣不信邪的修士仍然會嘗試飛升，但卻是鳳毛麟角，所謂的飛升黨，在今天的華夏大陸，可不是一個褒義詞，顯然，夏卿嵐不是飛升黨。
「師叔，也許對一般的修仙者而言，現在的飛升之路，確實困難重重，但華夏大陸一定有和上界聯系的通道，一定還有生靈可以從華夏大陸飛升靈界。」
鳳如山沉吟良久，還是很堅決的搖搖頭，慢慢卻毫不遲疑的說道。
「吆 ！你一個小小的金丹修士，怎麼這麼肯定？誰告訴你的，慕容雪菲？她也不過是一名金丹，天元派定心老祖也不敢這麼說吧。這間有什麼說法？」
夏卿嵐很是驚奇的上下打量了鳳如山一陣，見鳳如山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忍不住驚訝的問道
「夏師叔，我築基時偶然遇見過一只三轉火鳳，我的火鳳本源精血，就是流火老祖給我的，從流火老祖平日不經意的言談之，我斷定至少對火鳳一族而言，華夏大陸困不住它們。既然火鳳一族可以從華夏大陸飛升靈界，我們修士一定也可以，不過難度大些罷了，或者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只要慢慢模索，總有一天，飛升之路會重新開啟。至于我們這一代修士趕不趕得上，那是另外一回事。夏師叔，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在最終那一天來到之前，我們都不能確定自己是栽樹的前人還是乘涼的後人，明天的事，誰說的準呢。」
當年從流火密境出來之後，對流火老祖說的每一個字，鳳如山不知道翻來覆去的琢磨過多少遍，除了和修煉有關的內容，就連流火老祖不經意間閑談時的話語，他也細細的品味過，可以斷定雖然流火老祖由于特定的原因無法自由進出流火密境，但也沒有流露出終老于華夏大陸之上的意思，也就是說，一旦條件成熟，離開華夏大陸飛升靈界，對流火老祖並不是太難的事，所以才有了他上面的一番言語。不過飛升的事離他太過遙遠，他也不過是沒事的時候隨便胡思亂想一番，從來沒有和人提起過，包括慕容雪菲和林飛鳳，今天不知為什麼，卻對夏卿嵐說了出來。
「噢，是在天火谷踫上的吧？三轉火鳳，相當于化神階神獸的本源精血，鳳如山，你福緣不錯啊，能給我詳細的說說火鳳的情況嗎？」
夏卿嵐眼楮一亮，滿臉期待的看著鳳如山。
「我當時只是一個築基期的小修士，老祖的情況，一點也看不明白，講不出什麼，恐怕要讓夏師叔失望了，……。」
鳳如山也不隱瞞，將流火密境的經歷大概講述了一遍，自然，有關仙府的一切和後來流落妖境，自然是述而不作，一切都推到流火老祖的頭上。
「……，夏師叔，老祖說他這次閉關短則兩三百年，長則上千年不定，我們可以去天火谷走一趟，要是老祖願意出手，以老祖的神通，一定可以幫師叔壓制共工之水。不過我沒有辦法主動聯系老祖，最後什麼結果，沒有任何把握。」
說到最後，鳳如山直視著夏卿嵐的雙眼，還是將話題扯回到共工之水上。
「流火密境？鳳如山，流火秘境的事天元派知道嗎？」
夏卿嵐突然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也許知道吧。當時我師叔也在，不過師叔後來對天元派透露了多少，師叔沒說，我也沒問。」
當年離開流火密境之時，流火老祖並沒有特意要他和慕容雪菲保密，但茲事體大，鳳如山倒也沒有到處嚷嚷，事實上，他從來沒有對其他人說起流火密境的事，即使是林飛鳳，也不過簡單的講了幾句。至于慕容雪菲對天元派說了多少，他也沒有問過，不過從天元派後來的舉動來看，天元派並沒有把主意打到流火密境之上，當然，也許天元派已經知道了流火密境的存在，卻不願意去招惹一只化神階的神獸。
「鳳如山，你為什麼要救我？我們既不是朋友，你也不欠我什麼，我也算不得什麼好人。流火密境是你最大的秘密吧，你為什麼要告訴我？你不怕我事後對付你？一個密境的準確消息，可是一個巨大的誘惑，帶給碧水門、夏家的好處，是你無法想象的。」
夏卿嵐忽然嫣然一笑，開口反問道。
「師叔別這麼說，到天火谷試試運氣，對我不過是舉手之勞，談不上救不救的。夏師叔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密境對一個宗門、一個家族意味著什麼，我也略知一二，不過我相信夏師叔不是卑鄙小人，不會做出讓師叔自己都看不起的事情。」
鳳如山模了模鼻，有些無奈的說道。
一個密境，當然不是一件小事情，而且鳳如山對夏卿嵐，也確實談不上多熟悉，不過只從夏卿嵐能在短短的兩百多年間就將夏家發展成碧水門內的一流家族來看，她自然不可能是一個謙謙君，心機手腕，肯定都是一等一的厲害，但不知道為什麼，鳳如山相信眼前風華絕代的女，決不會對自己施展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和作為夏家族長的夏卿嵐不是一回事，至于哪一個是她真實的面目，鳳如山不知道，恐怕連夏卿嵐自己也說不清。
每個人都有不止一副面孔，對不同的人用不同的面孔對待，真假之間，又哪里能分得那麼清楚。
「呵呵，你相信我？你憑什麼相信我？你很了解我嗎？我是一個很容易讓人相信的人？難道你一直都是這麼容易相信別人嗎？」
夏卿嵐再次上下打量了鳳如山一下，目光慢慢由好笑變成了欣賞再到有些驚奇，半天才反應過來，微笑著問出一連串的問題。
「我們不是朋友，但也不是對手，更不是敵人。別的人我不管，不過夏師叔從來沒有對我有意的隱瞞什麼，我雖然不是隨便什麼人都信任，但也不會故意欺騙一個從沒有騙過我的，嗯，前輩。我相信夏師叔今天所言皆是實情，我感覺得出來。」
鳳如山松了一口氣，平靜的回答道，隨後慢慢的將自己面前的酒杯加滿，細細的品味。
「飛升，密境，三轉火鳳，雖不熟悉，卻能相互信任，呵呵，人心如海，變換難測，鳳如山，你很有意思。」
夏卿嵐閑地將杯酒喝完，輕輕的點點頭，大有深意的看了風如山一眼，起身向小亭外走去，縴細的身形，慢慢的融進無邊的月色之，隱隱約約間，鳳如山仿佛听到了一聲嘆息。
隨著夏卿嵐身影的消失，這花園的幻境也隨之崩潰。奇花異草都消散在了空，亭台樓閣也化為了虛無。原本消失在宮殿的小路再次出現，往遠方黑暗的地方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