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皺著一張臉就知道他在顧忌什麼的墨可清屈指彈了下他的腦門，說︰「說笑的。」說完就躺倒在床上，直接入夢。
按住被彈的腦門，無語……．
正如鬼伶人所說，這仙靈城只有白晝沒有黑夜，那些做體力活兒的男人們每天的休息時間不到四個時辰，那些監工們手中的鞭子竟然還有倒刺？不遠處就能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人拿著藥盒模藥，沒事出來閑逛的火炎燚雙眉稍稍上揚，原來是這樣。
受點皮肉傷也沒什麼，反正有藥膏，一涂就好，那些鞭子之所以會有倒刺，完全是想讓某些不听話的人長長記性吧？
等等，鬼伶人也說過，男人都會被叫去做苦工，那他……
看著前面拿著鞭子，一臉凶神惡煞朝他走來的監工，直到湊近了才發現，這監工的身高起碼有兩米吧？手指動了動，壓制住自己遇到危險就會不自覺散發的殺氣，腦袋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復這里是仙靈城，這里是沒有外力的仙靈城，絕對不能用雷元素啊！
面上非常鎮定的火炎燚在心中咆哮，離我遠點！
「誰家的小孩竟然在這里亂逛？你母親呢？」監工的聲音很渾厚，似乎擔心自己會嚇到對方，語調也比平時慢上了一點，讓人听起來不覺得放松了身體。
火炎燚見這監工沒有惡意，也就自動忽略掉他後面的那個問題，回答道︰「迷路了。」
「哎呀？這不是火小弟嘛？」
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聲音從後方傳來，直覺讓他不要回身看來人，就算背脊發麻也不要。
「竟然不理人……」
來人一拍火炎燚的肩，哥倆好的攔住他的脖子，熱情四射︰「這麼久不見竟然學會不理人了？監工大叔，這是我朋友，帶走啦！」
「沒想到竟然會是小六的朋友啊？去吧去吧，代我向典當娘子問好。」監工揮了揮手，邁步回到自己的崗位。
火炎燚翻了個白眼，拍掉他的手，說︰「你怎麼會在這？」
亮著閃閃虎牙的小六哀怨的癟嘴，用火炎燚感到肉麻的水汪汪眼神盯著他，萬分哀怨的說︰「還不是我們家老板娘，什麼生意都接，這次負責送的貨物比較多，人手不夠我就來了唄。啊啊~多年好友難得見上一面，火小弟好冷漠啊~」
「火……」
小六連忙捂住火炎燚的嘴，燦爛的笑容里帶了絲警告︰「名字，是不可以說出來的吶？」歸屬典當娘子麾下，名字必須隱去。現在所從事的行業，真名被人知道的話，那可不是能用麻煩兩個字就能概括的。
扯下他的手，問︰「什麼貨物竟然需要你這排行第六的家伙來？」對于這個曾經一起生活過的人，火炎燚的態度雖然不是很好，但眼里還是有著見到老朋友的喜悅。
作為交換生的時候，在野外偶遇到小六，說不開心那是假的，沒想到他現在竟然是給典當娘子做事？
在小六明說暗說的情況下，他多多少少了解典當娘子所涉足的一些東西。不得不說，典當娘子真的很厲害，領域廣到不像話，似乎除了高傲的海王納蘭淨夜那一塊是打不破的，其他界域差不多都有她的部下。
而她身邊則只跟著以編號從一到十的人，實力和背景都深不可測，其他沒有編號的散落各地，隨時等候命令。
小六的能力雖然還不太清楚，不過，能坐上第六的位置……還真夠嚇人的，他也不過是比他大了兩歲而已。或許是機遇不一樣，被典當娘子賞識，一定的栽培必不可少。
正如他，老大是墨可清，時不時的給他賽兩顆藥丸子，不知道的人肯定認為他是個靠藥物支撐的藥罐子……
小六看著若有所思的火炎燚，神秘兮兮的一笑，「這可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過會兒再告訴你。」
「對了，你怎麼會來這里？你認定的那個人不錯哦，老板娘可是很在意呢？喂喂，那大小姐又給了你什麼好東西，竟然讓我看不出你現在的等階？」
火炎燚頗為自豪的一笑，眉間的倨傲讓路過的少女們忍不住偷瞄了幾眼，小六雖然來仙靈城的次數屈指可數，可是親和的態度和燦爛的笑容給他們的印象非常深刻。
而火炎燚這沒見過的陌生人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個發光體，如果小六是陽光美少年，那麼火炎燚就是從畫里走出來的貴公子，倨傲不羈。這兩人站在一起，只會讓那些思春的少女心跳加速，卻又矜持的不敢上前搭話。
「說來話長……來了就是來了，說了你也不會信。老大確實是一個讓人不在意都不行的人吶？至于是什麼好東西，你以為我會告訴你？」雙手抱胸，斜睨小六一眼，那挑釁的模樣讓小六的手指癢癢的，混小子，跟了個不錯的人嘛？
「算了吧你！要不要去喝一杯？」比火炎燚高出一大截的小六再次搭上他的肩，慢吞吞的走在大街上，對這里的一切並不感興趣的東張西望，不知道在找些什麼。
「免了，比起你們不能說出名字的規矩，老大對我定下的第一個規矩就是禁酒。」
「為什麼？」酒，多好的東西啊！
「她說現在我的身體筋脈還在調理中，酒會阻止上升進度。」那些丸子好像快吃完了，要不要跟她說說？
有這種調理方法嗎？不喝酒就上升就快？小六看著一說到墨家大小姐就一臉信任的火炎燚，不置可否的聳聳肩，算了，不喝就不喝吧！像他們這種人，當認定了跟某個人做事，那就是絕對的服從，呵，不如說是盲從，要不然，他們怎麼會在那些生意人口中成了‘忠犬’呢？
忠犬就忠犬吧，挺好的。一切，老板娘為上！
「打啊！上，爆頭啊！」
「噢噢噢噢！三號今天趕緊很足啊！我壓三號！」
驚人的加油聲和吶喊聲交織在一起，隨著他們前進的步伐越來越響，掏了掏被震到有點發麻的耳朵，問︰「前面在干什麼？」這里跟前面那一條街完全相反，也太熱鬧了吧？
小六不以為意的掏出幾個錢丟到糖竄鋪子裝錢的木箱子里，拿過兩竄紅紅的糖棍子，遞給他，說︰「沒什麼，只不過是一些被筋脈和靈源被廢的不徹底的人在格斗罷了。」
「這類外力殘留的人在驅逐之境雖然不多，但也不少，折中吧？」
「不過也要看是在哪座城？比起其他幾個地方，仙靈城里還是算少的，畢竟猙獰之海很少與外界來往。這種格斗幾天來一次，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種賽事，贏的人能得到不錯的藥物來修復被毀的筋脈和靈源，然後重新修煉。」
「盼望出頭之日什麼的……是不是很可笑？」小六眼里滑過諷刺，被毀掉筋脈和靈源的人，還能有什麼用呢？
修復筋脈和靈源？雖然他不懂藥學方面的東西，光听都覺得這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這需要什麼樣的高階藥物才能修復那麼一點點？或者，又是誰利用這一點繼續踩踏他們的僅存的理性和尊嚴？
小六看他一臉的疑惑，勾著他的肩膀就往比較簡陋的格斗場走，說︰「你可別小看被放逐到驅逐之境里的人，這里的人，比外面的人更會生活。非常單純的金錢和利益關系，多簡單明了？作為一個生意人，我還是挺喜歡這里的。」
「還有，財力不容小窺，驅逐之境有足夠的金錢來換購珍貴的藥物。」
「托你們的福。」犀利道破這其間的利害關系，在他的認知里，除了墨可清，這樣的交易恐怕也就典當娘子會做了，而且也只有典當娘子做得到，十位編號里，哪一位是藥師呢？
火炎燚跟著小六走到觀眾席上，落座，看著下面在圓形賽場里用著微弱的斗氣進行格斗的幾人，眉頭一皺，弱者的掙扎，這樣的想法一閃而過。
放在膝上的手不覺得握緊，絕對，他絕對不會變成這樣！
坐在他身旁的小六看著變得更加堅定的人，笑了笑，沒再說話。
不是自夸，更不是自負，他雖然只比火炎燚大兩歲，但是遇到的事情絕對要多很多，從他的眼楮就可以看出來，他受的挫折實在是太少了，少到讓作為朋友的他，有點擔心。
他能看出來，他藏在倨傲里的的那一點仁慈，真擔心他會把這點仁慈放在以後的敵人身上，如果敵人是小孩，又或許是女人，他會不會憑著那點仁慈放過？這樣，可不行吶……
想到這里，他自嘲的一笑，他還有什麼不能殺的？頂著這樣的笑臉，收割千萬余條的性命。
「火炎，不介紹介紹你的……朋友？」輕飄飄的話語從他的後方傳來，火炎燚無力的一縮脖子，腦袋被無情的罩住，動也不動的說︰「這是小六，為典當娘子做事的。」
奇怪，他來的時候，怎麼沒發現身後坐著的是……唉，是她太會隱藏氣息了，還是他太遲鈍了？
所有的格斗場都是是一個巨大的圓形，階梯式的向上延伸。墨可清剛好坐在火炎燚的後一排，凳子的高度很容易讓她成了個‘居高臨下’的狀態，手輕松的按在火炎燚的腦袋上，身子懶懶的靠著一旁的隨墨，另一只手打招呼的揮了揮︰「你好~？」
「額……」
小六愣愣的學著她的動作，抬手揮了揮，看著前後出入太大的人腦袋有點反應不過來，這是……火炎燚認定的人？不是說，是一個很嬌小很可愛很溫和很聖潔的一個小小少女嗎？眼前的這個……
邪魅？狂傲？殘忍？冷酷？黑暗？嗜血？
每想到一個詞，他的眉頭就皺上一分，最後，嘴角抽了抽，很抱歉他這個沒眼力的家伙從她的眼楮里只讀到了這些不算正面的詞匯，不過，她的笑容還是滿分的。
唔……不知道老板娘知不知道她的變化？他會不會是得到第一手情報的人？
墨可清看著呆呆的小六，笑眼彎彎︰「不知道，你這里有沒有我要的信息賣？」
听到有生意，小六立馬從驚訝中回神，或許真的是典當娘子教的好，跟她做事的人，沒有一個是听到錢不來勁的！
「絕對有！沒有的，也會在一天後送到！」
「是……嗎？」挑眉，很隨性的揉了揉火炎燚有點刺手的發，看著小六，將自己要的信息傳達到了他的腦海。
總教會的信息，什麼時候能拿到？小六皺了一張臉，竟然用意念鑽到他腦袋里，感覺好奇怪，他只跟他的條約獸這樣玩過啊？雖然他不負責收集情報方面，但多多少少還是知道總教會對各大家族的打壓，尤其是對古家族之首的墨家。
身為墨家大小姐的她，恐怕是被激怒了吧？信息有是有，不過量很大吶？貪財的一笑，問︰「全部？」不做虧本的買賣，還是先問清楚比較好。
「老的不能動的，新進的成員都要。如果讓我知道有漏掉的……」腳抬起，抵住火炎燚的背，直接把人踹到了格斗場中央，砰的一下！激起不少塵土！
「下一次被扔的，就是你。」對著若無其事站起身的火炎燚比了幾個手勢後，說︰「當然，你的對手絕對是人類形態的。」
何必……要強調形態……兩個字呢？形態什麼的，也只有人形獸用的上了吧？這算是暗示嗎？
吞了吞口水，小六無語的看著那被直接踹到賽場里，無緣無故就開始肉搏的火炎燚，他記得，他是魔法師吧！魔法師怎麼能肉搏啊！他倒底跟了怎樣的一個主人啊！
眾人對突然闖入的火炎燚沒有感到任何意外，有時候就連沒有外力的人都會忍不住激情跳進來打上一場。他們只當他是非常熱血的家伙，距離的關系也沒人把他背上的那鞋印當回事，只認為是一塊灰塵而已。
火炎燚蹲下拍了拍鞋子上的灰塵，順便躲過別人沒有章法的攻擊，淡定的伸出手捏住那人的腳果，站起身的同時，直接把那人倒吊了起來。
揮臂，甩人。
直接甩倒三個扭打在一起的壯漢。
如果說力量和招式是重要因素，那麼速度則是決定制勝的關鍵！
墨可清對他說過的話他沒有忘，她說，閃雷的速度快過一切！當他被限制不能用雷元素的時候，那麼就要讓自身成為一道閃雷！不能停下腳步，不能有悲憐之心！
小六看著那在格斗場中不斷移動身形，還一直進攻的人，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他的成長速度，也太驚人了！一個魔法師，竟然不用任何外力的在跟那些還有斗氣殘余的人進行戰斗！
墨可清滿意的看著招式凌厲且沒有停頓的火炎燚，不知不覺，他也能獨當一面了呢？明明知道那些人是低于自己的弱者，卻沒有絲毫留情。一招一式都在向她透露他作為僕人的決心。
「你似乎很喜歡他？」隨墨跟鬼靨異口同聲的問著，問完還互瞪一眼，嘁，學他的！
這樣的打法，他們也會！
隨墨和鬼靨是這樣想著，還有要站起來下去打上一場來證明自己的架勢，她的眼神讓他們不高興。
墨可清垂下眼簾，輕輕地說︰「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右手，怎麼可能不喜歡？」冷冷的斜了他們一眼，道︰「有意見？」
唔……
兩人規規矩矩的端坐在位置上，正兒八經的看著下面的格斗。
小六眼皮直跳，第一次覺得奴役他的老板娘是那麼的美好……
「咳，清兒……」隨墨掩嘴咳了咳，估計是暗元素的濃度時高時低，所以導致她更加喜怒無常了。
「嗯？」懶懶的給了個回應，看著格斗場的某一角，笑意轉濃。
「讓他跟這些人戰斗，似乎沒有晉升的空間？」她從來不做沒有利益的事，尤其是在培養人才的這一方面。從她時不時就給火炎燚藥丸就能知道，她要決定讓誰變成舉足輕重的強者，就一定會花血本。
什麼樣的對手成就什麼樣的人，跟弱者比賽。
而現在她卻讓火炎燚跟這些沒有任何挑戰力的人戰斗，也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鬼靨也好奇的瞥了一眼，用眼神詢問。
墨可清笑而不答，她還不是很確定這會不會是一個驚喜。
格斗場里，一個雙手握著尖刀的人快速的沖向火炎燚，猙獰著臉毫不猶豫的直擊他的要害！他或許是以為火炎燚是背對著他，所以不會有所防範，就算察覺到他了，也來不及擋住他的攻勢。一個手無片甲的人，要用什麼來擋住他手里的利刃？
所以，他贏定了！
可惜啊可惜，如果他是用這樣的方式攻擊其他背對著他的人，肯定會成功，可是對方偏偏是火炎燚。也許他是看上了火炎燚身形是其中最小的一個，所以好欺負。
然而，一個被墨可清用極其殘酷的方式訓練成能進行近戰的雷系魔法師，而且能用雷元素與獸群糾纏的人，怎麼可能被這種卑劣的方式攻擊到？
稍稍側身，眼里閃過冷意，為她效忠的人，無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