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情侶閣之余韻悠然 七弦綠綺琴,熬冉比天下(三)

作者 ︰ 半掩窗殤

霧靄漫瀾的竹林,下了一場夜雨的濕氣在林間凝結成珠,晶瑩水珠滴落,凝露草輕輕顫抖有黑色蜘蛛在細長的綠葉上收集靈氣,雪白的兔子安靜的吃著靈露草、見有人來便跳著跑過,生存在這片紫竹林的生命無聲的忙碌著。

熟悉的地方,相同的時間,而此時只剩我獨自徘徊,一切都好像只是昨天,站在往事的圈外,看著往昔片段在眼前浮現。

「手臂抬高點,像這樣」猶如第一次見面時的模樣,十二、三歲稚氣的臉上布滿老成滄桑,沉默而沒有表情。

「這樣?」小小的我帶著一些不耐煩看著旁邊一臉漠然的人,堅硬而立體的側面、只比我高一個頭的個頭、筆直似樹一般的背脊、抬臂握劍很有師傅的模樣斜目觀望著我,而我還有一些沒睡醒的迷蒙。

「認真一點,樓主說會查你的劍術」

「歡少說的?」

嵐風沒理睬我的半信半疑,保持御劍的姿勢沉默。

「歡少什麼會來鸞苑?他有兩個月都沒來看我了,他最近很忙嗎?」

面對我的喋喋不休,一旁的人只是低眉看著手中劍,成思考狀。

「嵐風,歡少什麼時候回來的?」

「嵐風,為什麼你沒有和歡少一起出谷?你不要跟著歡少嗎?為什麼你要每天早上拉我來練劍,以前歡少都沒你這麼早」

至于我的抱怨,一旁的人也只是微微皺了墨眉。

我知道我一定是在夢里,虛幻如我站在記憶的夢里看著早已被忘記的事重現眼前,而虛化的我的目光全落在童年的嵐風身上,小小的他,一個動作一句話一個皺眉一個神情都是那麼的牽人心弦現在才覺得那麼可愛,可是那個時候卻從來沒有注意過,不自覺的看著好似苦惱大的小嵐風,我的嘴角笑了起來,那微微皺眉的表情一直都沒有變過,雖然他總是板著臉,不多的表情,但是我卻知道他每一個微小變化的意思。

漸漸我已听不見那時自己在說些什麼,只見嵐風毫無預告的斂氣、收劍、抬步走人,小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竹林中,那時候我的從來不會追上去,現在的我卻是拖著沉重的腳步追在他的後面,

「嵐風,別走,別走」

可是我再怎麼追和哭喊也趕不上,眼睜著看青墨色的身影消失在迷蒙中,汗水侵滿身體,拖了沙袋的步伐走過林間,河邊,小苑,尋找著。轉眼變換,紅鸞怒放的樹下,落花繽紛,樹下人衣袂飄揚,青絲散落,俊逸的臉龐,刀刻輪廓,十幾年不曾變過的表情。

遠遠的站著、看著、看著這樣的嵐風即使知道是在夢里,也還是那麼的安心。

「明知道只是回憶,你還是那麼沒命的追,你這樣的追逐,只會讓我哪也走不了。」

「因為是嵐風,我才不想就這樣離開」

「悠麗」

「以前我明明知道是危險的地方,我就會越要闖,明知道自己沒本事,卻總是逞能,因為我知道嵐風你一定會在出現。那時候真的太依賴嵐風,所以自己根本沒有想要好好學,可是後來我明白,嵐風是歡少的人,每次都只會說‘樓主的命令,樓主的命令’,我不知道我們到底是什麼關系,朋友嗎,很想把嵐風當最好的朋友,但是事實證明,我們什麼都不是,你不是朋友,不是親人,而我什麼都沒有,所以我想逃離情侶閣,逃離歡少,逃離你,逃離自己。」

「知道,那個莽撞的小悠麗在苦惱中長大了,已經不再調皮,不再依賴我了。」

低頭掩面流著淚掩藏自己的狼狽,卻被嵐風輕輕用入懷的動作棲然的我委屈澎涌,哽咽的低聲問「為什麼每次都要擋在我前面,你都不會想後果嗎?你不知道你會…」

「我知道」

「那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悠麗,這是我的使命,我原來只是隨時都可能死去的棄兒,但是樓主救了我,後來我成了樓主的死士,只會听從命令,我沒有感情沒有牽掛,我是這樣認為的,但是每次只要與你有關系的事,我都會失去思考。保護你,好像是我身體的一種本能,雖然每次都說是樓主的命令,但每次都和命令沒什麼關系。」

「現在才說,會不會太晚了。」

「很多事,都是失去後才知道悔恨,我沒辦再守著你,我希望你不要再那麼執著,不要像我一樣,那樣會很痛,心痛。」

「我不知道要怎麼做,不知道要怎麼走下去。」

「你知道的,不管人還是路,答案都在你心底,你要做的只是面對,不是逃避。」

「可是好難」

「我會支持你的,你會得到你想要的,只是會很難,需要堅持。從小你就說要‘執一人手,相守不離’,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但你不會像我一樣最後什麼都沒有」

「嵐風,你有我,還有我」不知道我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已經沒有辦法讓他知道了,以後再也靠不到像岩石一樣堅毅的胸膛。抓著嵐風的手臂,不想放手,我明白一個人的孤單和無助,迂回在灰暗中間無法自拔的沉淪,即使再也感受不到,我也還是想說「我一直都在,一直。」

嵐風輕撫著我的發絲,像對待孩子一樣的溫柔,這一輩子也沒見過這樣柔情似水的嵐風,而這也是最後一次。

「我相信你,相信沒有我,你也不會再受傷」憂傷而難過的話語被嵐風平淡的說出口,像清水一樣涓涓流過心底,記憶如沙粒一樣沉澱在河底,依然清晰可見「悠麗,你听見琴聲了嗎?」

「恩」

「有人需要你,你要回到他的身邊,你對他很重要。」

「你怎麼辦?」

「我相信今世前緣,一切都有因有果,我有更重要的地方要去,再不久,還會見面的。放我走,你的路在光亮的那一頭,有人在等著你。」

「誰在等我?」看著紅如火的鸞樹下一道絢爛的光亮好像人影,感覺很熟悉,我能感覺出它在召喚我等著我。

「等你走過去你就能看見。」嵐風輕輕放開我,拉著我慢慢靠近,緊緊握著嵐風的手,只覺有風拂過耳畔,嵐風的聲音似幻一樣縈繞「冉琴傲然比翼天下,余韻悠然情尤非玉」

落英飛花下滿天,紅艷花瓣落在墨帶青絲閃著光亮的人,猶如等了千年般的孤寂、惆悵而傷感,花映紅顏,血色羅紗若煙,淡淡的笑意,遙遠星空的眼眸,白皙修長的手伸向我、等待著。你是否一直都這樣孤單等候著?在這樣的夢里,我不曾猶豫牽起他的手,清涼如冰的玉手緊握著我的手,溫度在掌心指尖傳遞著溫暖著他永遠冰涼的手掌暖過肌膚直到骨髓里。

木欄雕花小窗,窗下的水仙伸長著芊長綠油的葉子,素白羅帳浮動

還沒完全清醒過來,全身的酸痛直沖渾噩的大腦,衣服濕漉漉粘人得貼在身上,被子沉重的讓人喘不過來氣,一團火燒在喉嚨,干燥的嘴巴像吃了泥巴一樣的難受,有了知覺後的第一感受真是糟糕透頂。

而耳邊抑揚頓挫的琴聲如甘泉一樣流動在整個房間里,如夢中一樣的動听,睜開干澀眼楮,呆呆的看著寬大的帳頂。

「樓主,小姐醒了」站在窗邊的二龍驚喜的叫了起來,帶著淚光可憐兮兮的看著我。

「水,水」感覺自己眼楮腫脹的連睜著眼楮都累

「水?哦,水」

二龍跑到桌邊顫抖的雙手戰戰兢兢的倒了一杯水,又小心翼翼的端到床邊。而我則是繼續死人躺著,我也試著坐起來,但是最終還是放棄,現在除了大腦是我自己的,其他都好像都與我無關了。

琴聲止,一片寂靜,歡少走近,近到看見他額頭上細微的汗珠閃爍「二龍,水被你著端都灑沒了,給我吧」

緊接著我的整個人被人抱起來,坐著靠在歡少的胸膛上,「你下去吧,這里有我」接過二龍手上的杯子,歡少平淡的語調像風一樣飄過。

「是,樓主。」

看著一襲白衣,雲鬢齊腰,修長身線的情侶閣二號殺手二龍消失的背影,我心里是說不出的喟嘆,有多少人死在她傾城容貌下,而非她的劍下,同時也只有這樣的女人能成為一個樓的信息主流來源,不管什麼絕密的秘密,她都有辦法弄到,小到小街小巷,大到三國王侯將相,能觀透一切秘密的人本身又是一個秘密,如歡少,我只能說她是一個可怕的女人。而這樣一個猜不透的女人一直都很照顧我,小時候,她總是會不定期的給我帶很多好玩的小玩意,對此嘟嘟一直不能理解平日極少見到又可怕的女人為何對我這般用心。

甘甜的水劃過枯燥的喉嚨,我想我有一百年沒有喝水了一樣大口灌著水,他不說話,我也不想說話,對身邊的男人,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麼,即使想說,也找不到頭,不知道要怎麼開頭。

熟悉的又害怕的感覺又涌上心頭,現實中還是沒有辦法像夢里一樣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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