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情侶閣之余韻悠然 痴戀一世,無果無悔

作者 ︰ 半掩窗殤

午時已過,陽光昏沉,悠長灰暗的官道紅棗色寶馬上一白一綠,馬蹄聲穿過道路兩邊矗立的密林在了無人煙的路上回響。

我握著韁繩望著前方沒有盡頭的路,腦袋里全是空白一點思緒也沒有,騎在馬上任憑馬兒沒有目的、沒有方向的走著。曉瞳坐在後面雙手抱著我的腰、頭貼在我的背上沉沉睡著。

我冥想,我向來是居無定所,以往只有我自己,好的壞的咬咬牙也就過去了。現在多了一個人,還能像以前一樣無負飄蕩嗎?可是我能把曉瞳怎麼安頓呢。如是讓她跟著歡少定是吃的好住的好,可要是嘟嘟回來,怕是曉瞳的性命都難保。嘟嘟從來都見不得歡少身邊有其他女人,以往她是見到一個就殺一個,從不留情,而對于嘟嘟的殺戮,歡少從來都是放而任之。若把她放在福伯那我是放心的,可是新月客棧里都是男子,她一個女孩子真的能待久嗎,她在那又能做什麼呢,以她這樣倔強的性格放在別處我還是很不能放心。

「曉瞳」我輕喚

「恩,公子,什麼事?」笑瞳帶著沉沉的睡意,朦朧的回答。

「跟著我,你不後悔嗎?」我看著被照亮的天空,湛藍的天幕,一朵朵純白的雲彩印在空中,是高遠安詳的沒有一絲雜質。

「公子,我不怕苦不怕累,我在這個世界也只有你一個親人了。」曉瞳突然低聲慟哭起來,像高山上的潸潸清泉,流淌著幽寂孤單無助的細流,輕輕的卻是抵達心底的悲涼。

「曉瞳…」我無言,再找不到什麼借口要將她放到別處。

‘親人嗎?’我暗想。

「以後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在公子身邊,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我真的好害怕」曉瞳環著我的腰,背後冰涼濕了一片。

感覺曉瞳溢出的淚水在背後肆意暈染著我的衣服,腰被曉瞳抱的很緊,看不到她的淚水,可是她的恐懼和害怕全化成哭泣的抽搐讓我心里一陣酸楚。

「對不起,以後不會了」我輕拍著曉瞳環住我的雙手,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堅定語氣承諾。

我何時對誰輕易承諾過?我自己都不明白,可是我要怎麼狠下心來丟棄一個無處安放的不安靈魂。有時,與其自作多情的幫別人安排未來,還不如讓她自己隨心所欲,這個世界誰又能真的為誰安排?即是自己毅然決定的事,我相信她一定可以有能力自己承擔結果。

想起幾天前,那夜從飄香樓回到客棧,我發瘋一樣找嵐風,嵐風消失的不見蹤影。最後在馬廄里找到背著包袱牽著馬靠在馬樁邊睡著的曉瞳。

曉瞳看見我就丟下韁繩跑過來緊緊抱著我哭。我那時腦袋很混亂,驚恐的猛的推開她,由于太用力,曉瞳狠狠的跌在地上。我抓起馬的韁繩一躍到馬上,狠狠的踢馬肚子,馬嘶叫著向前沖。

曉瞳站起來,突然擋在馬前、目光閃亮堅毅的看著失神的我大叫「公子…」

我看著就要被馬踩到的曉瞳,腦袋里的弦砰地一聲斷開,恢復意識,緊握韁繩向上拉,馬嘶叫著前蹄抬起,頓時站立起來。我猛力拉韁繩向左邊空曠的地方,站立的一個馬蹄向後退一步,馬身整個轉向左邊,嘶叫的馬聲響徹天邊。馬受到驚嚇的向前跑了好長一段。我在馬上呆怵的睜圓了眼楮、全身冒著冷汗。

「公子,不要丟下曉瞳…」曉瞳在馬後面邊跑邊哭喊。

我拉緊韁繩、馬站立停下來,我回頭看著她拼命的向我跑來。

曉瞳跑到我旁邊,死命的抓著我的腳,眼里淚水泉涌一樣盯著我,委屈的哭聲像針一樣刺痛我的耳朵。

我無言的看著抓著我的腳嚎啕大哭的曉瞳,沒有一點表情。

曉瞳平復哭聲,哽咽著看著我說「公子,求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我看著她就這樣抓著我的腳可憐的看著我。

許久,我伸出手放在曉瞳面前。曉瞳用衣袖胡亂的擦了下臉上的淚水後把手遞到我手里。我一用力,把她瘦小身子的拉到馬後,踢著馬肚,沒說一句話的離開。

現在想起來,我自己都有點後怕,如果我沒有及時回過神來,怕是現在這丫頭早命喪黃泉了,還好現在她沒事。

「哎…」我深深的舒了口氣,真拿她沒辦法。

「公子我們要去哪?」曉瞳在後面問

「去軒轅國」我淡淡的說

路邊草檐上掛著‘茶’字的灰色布。

看著簡陋的茶棚,走到茶棚邊停下,下馬,曉瞳扶著我的手也下了馬。我牽著馬走進只有房頂和幾個木樁支撐的茶棚。

「有人嗎?」看著一目了然的茶棚,空蕩的沒有人跡。

「有」土堆的櫃台下伸出一個清瘦干黃的男人臉。

男人從櫃台里走出來,一瘸一拐的向我們走來,四十多歲的模樣,頭發已經花白,灰色短衫。曉瞳拉著我的衣角,緊貼在我身旁。

「請問,有吃的嗎?」我問。看著男人瘦癟的身線,感覺他不是危險的人。

「有,面條」男人輕淡的說著就走到鍋爐旁加柴燒水。

我靠著最近的桌子旁坐下,曉瞳打量著簡陋的茶棚也訕訕的坐下。

男人熟練的燒水、下面、撈面、裝碗。沒一會,兩碗熱騰騰的面條放在我和曉瞳面前。男人沒說話,又轉向土櫃台。

我拿起筷子就吃,曉瞳跟著也拿起筷子。

「老頭,來五碗面條」突然茶棚里出現五個拿著長槍的官兵。

男人又無聲的走到鍋爐前燒水下面,動作熟練。

「軒轅國那個無用皇帝,整天就知道酒肉美色。听說,幾個月前他在狩獵場的圍場外搶了一個莊上的小姐,听說那小姐美若天仙。軒轅帝整日待在後宮,連朝都不上了」五個官兵坐下,無畏的談論著。

「現在軒轅全靠南洮公子,南洮公子可比那個昏君有用多了」

「那是,南洮公子和軒轅帝都是惟香皇後所生,可是兩個人差別怎麼就這麼大呢?」

「軒轅國先皇後在生下南洮公子不到兩年就失蹤了,到現在也沒下落,好像也有二十多年咯」

我吃著面條,听著他們談論。

「恩,二十多年前我們玉韻國差點就亡國了,最終來說還不是因為那個女人嘛」

「你們說惟香皇後死了沒?」

「就算不死,現在也不是能亂三國的美人了哦」其中一個年紀大一點的官兵低沉的說「二十年前三國的戰爭,不能再出現了」

「听說你見過惟香皇後?是不是真的?」一個小兵嬉笑著問

「我當然見過」

「騙人的吧,你怎麼可能見過?」其他人嘲笑著。

「我騙人?哼」老官兵不屈的說「當年軒轅國的韓天羽將軍保護惟香皇後離開軒轅國時,夙國威武大將軍帶著精兵追上攔截惟香皇後,我們玉韻國先皇帶著鐵血將軍元鐵和一萬精兵及時趕到。最後三軍廝殺,當時尸橫遍野的慘狀真是讓人心驚。我國先皇負傷回宮不久後就駕崩。惟香皇後和元鐵將軍失蹤到至今下落不明。軒轅帝因為惟香皇後失蹤,最後抑郁而終。夙國皇帝的御書房里現在還掛著惟香皇後的畫像,萬劍莊的大小姐在皇宮那麼受寵還不是因為她長的與惟香皇後有幾分相似嘛」

「二十年前的那場混戰你是怎麼知道?」有人不信的問

「我也是那萬人精兵中的一個」老官兵神色悠遠的說著

‘ ’男人端著的面條碗碎在地上,白花花的面條掉落一地。男人站在爐灶旁神色不安的看看五個官兵又驚慌的蹲下收拾起地上的碎片,又倉皇的把碎片丟到茶棚外,無聲的回到爐灶旁又開始下面條。

五個官兵看著男人沒有言語的下著面條又開始談論。

「惟香皇後真的那麼美嗎?」有人問

「美,美到看一眼都願意為她心甘情願的死去,美…」老官兵笑了起來陶醉著仿佛陷入回憶里。

「呵呵,真的?要是惟香皇後沒死,現在站在你面前你還能認出來嗎?」

「化成灰也能認識,只要惟香皇後在的地方都是一片的桃花香,那場戰爭雖是慘烈的,但時間久了也就淡忘了。可那桃花香是永遠忘不掉的,空氣里滿滿的香味全是惟香皇後的味道」老官兵閉上眼狠狠的吸了兩口空氣,陶醉的說著,沉迷欣然臉上。

「面條好了」男人清冷的目光看著老官兵,將面條放在桌子上,轉身走向土櫃台。

「看把你美的,呵,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填飽肚子最重要。」其他人拿起筷子吃起面條來,沒有再理會老官兵的陶醉。

老官兵看看埋頭吃面的四個人,完全沒懂得他內心的情感,無奈的搖搖頭,嘆氣,面色憂傷的拿起桌子上的筷子毫無精神的攪動著碗里的面條,看起來沒有要吃的食欲。對于自己來說算是一輩子都難忘的記憶,別人不信甚至加以嘲笑,心里定是不舒坦的。

吃完面條,五個人把銅板放在桌邊一起走出茶棚,依然談笑著。

我看著男人面色沉重的目送五個人離開,許久呆望著五個人消失的地方,桌上的錢一直放著,男人站在櫃台里沒有出來收錢。

我笑笑,站起來走到櫃台前問「多少錢?」

「啊?」男人回過神迷惑的看著我,滿臉的憂色也湮了下去。

「多少錢?」我指指桌子上的兩空碗

「哦,六文錢」男人明白過來,恍然的說。

我掏出六文錢放在手里遞到男人面前。男人伸出右掌,我把錢放到他的手心。看著滿滿厚重老繭的手掌,我笑笑。

「請問,去軒轅國要怎麼走?」我站在櫃台外問。

「沿著這條路一直走」男人指著茶棚外的塵埃亂飛的官道。

「這附近有沒有村莊什麼的?我們想留宿一夜,天色快要暗下來了,再走下去怕找不到地方歇息」我看著棚外已經斜陽淺紅的天際說。

男人打量我一下,緩慢的說「這邊沒有什麼客棧,你們想要留宿就到前面的村莊借宿吧,這附近最近的莊子往前走會有一個小岔路,走小路,一直走就能看到了」

「多謝」我離開櫃台走到曉瞳面前說「曉瞳,我們走吧」

曉瞳站起來,走到茶棚外牽著馬往前走,我回過頭對男人笑笑。

「進莊子最好把你的劍藏好,莊子里的人不待見帶武器的人」男人滄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多謝提醒」我拉曉瞳上馬,對著那男人道謝,說完,拉著韁繩就往前走。

官道邊分出一條狹窄的小路,沿著小路走沒多久就看到村落,‘玉溪莊’莊子前木牌匾顯著。

「公子,我們晚上真的要在這里借宿?」

「恩,我們先轉轉」我牽著馬進了莊子,曉瞳小鳥依人跟在身後。

土灰的房子,黑色瓦檐,舊破的門檻,調了顏色的木門,莊子里每家每戶的門都全開著,門前小孩嬉鬧,沒有人來人往沒有馬車沒有喧鬧的叫賣,很平靜祥和。

「請問,這里有沒有住著一個走路一瘸一拐的很高很瘦看起來像秀才的男人,他下的面條很好吃。」我走到一群小孩旁邊問。

「你說的是元瘸子嗎?」一個胖胖的小男孩睜著圓溜溜的大眼楮女乃聲女乃氣的問。

「他在莊子外面開茶棚。」我蹲在小男孩面前,微笑著和善的說。

「是的,一直向前走,走到底,左邊的就是,他家門前有一棵桃花樹」小男孩指著曲折的巷子里懦懦說。

「多謝」我輕輕拍拍小男孩的頭,就往巷子里走。

走一步,感覺有人拉我的衣服,我回頭看。

「那個,她是您妻子嗎?」小男孩抓住我的衣角,紅撲撲的小臉,眼楮黑溜溜的盯著我旁邊的曉瞳。

我迷惑的看著小男孩又看看曉瞳。曉瞳的臉刷的紅到耳根,驚慌的看著我。

「呵呵,她是我妹妹」我笑出聲,看著小男孩說。

「那我長大了要娶她」小男孩指著曉瞳語氣堅定,人小鬼大的宣揚著。

「啊?」我愣住了

曉瞳更是嬌羞拉著我的衣服,躲在我的身後。

「我娘讓我長大了娶對面家的胖丫頭,她搶我的東西不說還打我,我才不要娶那個又凶又胖的胖丫呢,我要娶你妹妹」小男孩皺著小眉,嘟著粉紅的小嘴,胖胖白淨的小臉說不出來的糾結模樣。

「呵呵,,,」我笑的東倒西歪,捂著肚子笑,怎麼都停不下來。

「公子…」曉瞳不高興的叫著我,直對我翻白眼。

「等你長大了,有了本事,我一定把她許給你」我沒理會曉瞳的抱怨對著小男孩說「你叫什麼名字?」

「項龍」小男孩笑開花似的興奮的叫到。

「我記住了,項龍,我們等你,你要快點長大哦」我笑著說,站直身子低頭認真看著身高不及我腰的小男孩。

「恩」小男孩點頭,笑的齜牙咧嘴好不開心樣。

「後會有期」我一手拉著曉瞳一手牽著馬往巷子里面走。

走了一會兒,曉瞳一路委屈的看著我,什麼話也不說。

「曉瞳,你應該有個婆家了」我嘆息著「我知道你一心跟著我,可是以後的事誰又知道呢,萬一我有什麼事,誰照顧你?雖然那小孩還是女乃女圭女圭,若真是有大出息,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只是童言無忌,真到那個時候,怕是早就忘記了。我答應他,也不過是不想讓那個小孩這早就有失望的體會,他長大了就忘了。」

「公子」曉瞳抓著我的手腕驚恐的看著我。

「我說的是萬一,我不是說要把你丟了或是亂指了別人,我只是希望有人照顧你。你的脾氣,我能不放心呀」我思慮了很久,一直不知道怎麼安排她

,在不久的以後可能還會有一場亂戰,跟著我,終是不行的。

「公子,我可以照顧我自己,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曉瞳低著頭,看不見表情的低低說著。

「我知道」我輕輕的拉著她微微顫抖的手,看著前方沉默。

蜿蜒曲折的深巷,安靜的,不平的土路上連馬蹄聲都被湮沒。

門前梅花一株,樹上長著油綠的葉子,門里屋前只見一個帶著帷幔,梳著婦人發髻的女人收著涼在庭院里竹篩里的茶葉。

‘叩叩…’我走進院子里,敲敲門。

女人轉頭看著我們,手停在竹篩里。突然抓著竹篩的手松開,雙手捂著自己的臉,唯一能看見的一雙眼楮雪亮一片,淚光閃爍,像午後波光粼粼的湖面一樣耀眼。

竹篩掉在地上,茶葉散落在地上,女人矗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沒事吧?」我走到女人面前,頃時就聞見淡淡青澀的茶葉香。

「韻娘?」女人看著我的臉,呆呆的呢喃。

看來不要我多花心思和話語來驗證了,這個女人一定是惟香皇後。只是她身上不再有傳聞中的能夠染香十兩的桃花香,只有很淡的茶香。

「韻娘是我娘,我叫鄭悠麗」我清冷的看著眼前圍著帷幔的女人,淡淡的開口。

「韻娘還好吧?」女人眼里滿是失落,跌下眼皮,低聲問。

「死了」我淡漠的開口,像在說一個不認識的人。

「死了?你…」女人猛的太起頭,難以置信的看著我,噙滿水的眸子,一片恫楚悲痛。

「我想知道二十三年前戰亂的真實原因」我平靜似鏡的盯著女人。

女人更是詫異的看著我,恐懼的退後兩步,我靜默著目光清淡看著女人。

許久,女人越過我關上院門,轉身走到我面前稍停一下又向室內走去,淡淡的聲音飄來「進來吧」

對門的牆上掛著寒雪梅花圖,畫下是長長的香櫃,室中間是正方形的飯桌,桌邊四條長板凳,桌子上放著茶壺和倒扣的茶杯。室里左右兩邊牆上各一個布簾,里面應該是內室。很簡單的擺設,甚是有點清寡模樣。

女人倒了兩杯水放在桌邊說「隨便坐,喝杯水吧」

我拉開板凳坐下,曉瞳站在我的旁邊,女人在我對面坐下。

我看著拘謹的曉瞳,拉開桌子一邊的板凳說「坐吧」

曉瞳乖巧的依言坐下。女人看著我們,優雅緩慢的解下臉上的帷幔。

絕美傾城的臉,白雪的臉上淡粉梅花怒放的顏色,明明似大雪紛飛里的一株粉梅,可是兩條黑色的傷痕印在兩頰,顯得那麼的刺目礙眼。即使再美的人,有了這樣突兀的兩條疤痕,一眼望去也不會再覺得有什麼可迷戀。

女人看著我驚訝的表情淡然的笑著,輕飄的說「我自己用簪子劃的,世人都說是我這張臉禍害的世間,若真是這樣,毀了便是」

自古紅顏薄命,動蕩年代,美人難逃霍亂天下罵名的宿命。天下不統一,有國界就一定有戰端;君主不明智,國必敗;君主不仁政,民必反,朝必改。戰爭哪朝哪代都會有,可是世人往往把一個亂天下的無端罪名按在一個弱質女人身上,這到底是世人太無知還是世界本就這樣不公平。即使是再昏庸無能、殘暴不仁的皇帝、在他死後也會被不切事實的加譽吧,而紅顏就要被世代唾罵。

我無言的看著眼前的女人,明白她這麼做的心理,若是我,我也會這樣做。

「我出身就背負著紅鸞命,自小就被送到仙山與世隔絕,我和玉韻的先帝都是仙山仙悅老人的徒弟,算是青梅竹馬,可是我一直都只是把他當哥哥一樣,沒有任何男女愛意。十四歲遇到軒轅明晨,他是個像陽光一樣的人,笑起來很溫暖,我從來就是沒有溫暖的人,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可是和他在一起,我感覺像擁有了太陽一樣溫暖,我喜歡和他在一起,後來我嫁給了他。在冊後大典上,第一次見夙國太子鳳徙,鳳徙登上皇位後不斷向軒轅宣戰,那時我已經懷了第二個孩子,明晨擔心我受到傷害就將我偷偷送到玉韻,因為玉韻先帝是我師弟,他寫信和明晨說能保護我的周全。我到玉韻後就被送到一個古老的陵墓,陵墓在一個山谷里,很偏遠,在哪里我認識了韻娘。那里整個山谷只有我和韻娘倆個人,後來我的孩子出生,韻娘說給孩子起名戀晨,因為我總是和她說我和明晨的事,韻娘每次都是很羨慕我的說‘要是我也能遇到那麼對我好的男人就好了’。後來真的遇到了,富商鄭賢無意闖進山谷,對韻娘一見鐘情,兩人很快相愛了,鄭賢說要帶韻娘走,可是谷里好像迷宮一樣易進難出,在戀晨一歲的時候,夙國和軒轅的戰爭已經停歇許久,玉韻帝派人接我們回去時,韻娘和鄭賢躲在隊伍里逃了出去。我回到軒轅不久,夙國又攻打軒轅,玉韻在中間難免會受到影響,最終惡延成三國戰亂不斷。在明晨再次將我和兩個孩子送出軒轅時,被夙國威武大將軍半道攔截,在廝殺時師弟帶著元鐵將軍趕到,最後…」女人淚水順著臉頰落下,流過黑色的疤痕顯露絕望和痛心。

「夙軍人數太多,我帶著兩個孩子實在沒辦逃離,最後師弟決定將我們分開,我跟著元鐵將軍,兩個孩子跟著韓天羽將軍,師弟留下來牽制夙軍。走的時候,我將血玉給了師弟,韻娘說血玉本是血族人的神物,能避邪化惡,護人性命。之後兩位將軍分別帶著我們離開。我和元鐵將軍逃到此地,我自毀面容,以免再添事端,韓天羽將軍帶著兩個孩子回了皇宮」女人情緒平靜了下來,聲音變的悠遠。

「你是怎麼得到血玉的?」血玉不是血麒麟一直看護的嗎,怎麼會在她手上,我不明白的問。

「那是很久的事了,我記得我好像救了一個受箭傷昏迷的動物,像老虎,可又不是老虎,它頭上有角,全身毛色火紅,它昏迷時嘴里叼著一塊紅色的玉,為了給它療傷,我拿了玉,打算它醒了再還給它,可是第二天它就不見了,所以玉一直放在我身上。」女人皺著眉頭回想著「現在想起來,那動物身上的箭好像是斷魂箭,那時我太小,覺得那箭很漂亮所以仔細留意過,全銀的,發著亮光,很亮」

「斷魂箭?」

「是的,傳說是仙人用的箭,能射穿一座山。這也只是傳說,我也真的沒見過的。我是猜測。」

我看著女人思緒萬分,有太多的不明白。血玉最後在玉韻先帝手上,為什麼最後又丟失了呢。玉韻先帝又怎麼知道知道血陵,為什麼要把她送到血陵去?玉韻和血族有什麼關系嗎?

「玉韻先帝最後還是負傷駕崩了」我淡淡的說

「是的,元大哥安置好我後又回去了,直到師弟去世後他才回來,後來我知道師弟是被斷魂箭所傷,最後醫治無效才…」女人說到玉韻先帝就滿眼淚水,聲音哽咽。

看樣子她真的以為是自己害死了玉韻先帝,是霍亂天下的源泉。

「你身上的香味怎麼沒有了?」我問

「在我懷戀晨時香味就沒了,戀晨出身後,他身上的香味很濃,而我的從此沒有了。」女人淡然之極

難怪至今沒人能找到惟香皇後,沒有香味和絕世容貌的惟香皇後也不過是個普通人,當年的驚世而今的普通,人們終在意的只是惟香皇後外表的美好,當世人贊美渴望的美麗和奇特的體香沒有了,惟香皇後也變成再普通不過的人。而曾今的她,人們依然是抓著不放。

「你沒想過回去,你不想你的孩子嗎?」曉瞳低聲的問,冰冷的語調。

曉瞳的聲音很小,可是我們都听見了。

「怎麼不想,可是不能回去,回去他們就會有危險」女人嘆息

「那你就沒有想過他們可能很想你,或許已經都不記得你這個母親的模樣了」曉瞳紅著眼楮,目光倔強的與女人對視。

被丟棄,曉瞳一直活著這樣的被母親遺棄的痛苦中,听到女人的話語,不免有些抵觸。

「我不是一個好母親」女人低下目光,看著桌面呢喃

「不管什麼理由,你丟下他們這些年,就是你的不對」曉瞳帶著恨意看著女人,好像是在對另一個丟下孩子的女人進行指責。

我知道她很恨自己的母親,可是又渴望再見到她,這樣矛盾的心里讓她在面對同樣的母親時顯得很急躁不安。

「曉瞳,有時候就算是借口,也是被逼無奈的。我們不可能只按自己的想法說話或做事。也為別人想想,每個人都是有苦衷的」我端起面前的茶喝完,冷漠著嚴肅的說。

沉默許久

「我…對不起」曉瞳委屈的眼淚直掉,道歉的說著

「我們想今晚借宿一晚可以嗎?」我看著低著眼楮沉默,難過的氣息四散的女人。

「可以,你們叫我香姨吧」女人說完,站了起來,看看我們就向庭外走去。我看著女人靜默的收拾著撒在地上茶葉。

夜色很深,偶爾能听見莊子里狗吠,室里點著蠟燭,暗黃的蠟光將桌子邊女人單薄的身影拉的很長,門外蟲鳴聲一片。

「阿香,我回來了」一個挑著擔子,身影顛簸的人影推門進來。看見我和曉瞳微微驚訝,之後很平靜的把擔子放在門旁,一瘸一拐的走到女人身邊。

「他們是借宿的,今天晚上委屈元大哥睡外面了」女人看著男人淡淡的說。

「知道,我沒事。」男人說著就往右邊的房間走,一會兒抱了被子出來,站在桌邊說「不早了,你們進去睡覺吧」

我和曉瞳站了起來,女人對我們笑笑,往左面的房間走去,我拉著曉瞳往右邊的房間走去。蟲鳴聲四起,歸于寂靜。

天蒙蒙亮,我便醒了,起了床,拉開布簾走了出去。

「元將軍這麼早?」

男人直起擺弄擔子的腰,轉過身子,犀利的目光盯著我。

「一般人的手是不會有那麼厚的老繭,元鐵將軍刀法一流,江湖上少有人能及,右掌的繭是常年練刀磨出來的。懂武功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我淡淡的說。

「庭外有井自己打水梳洗」男人並沒有理會我,而是冷然的挑起擔子往外走。

「我只問一句」我看著漠視我的男人,急急的在他背後喊。

男人挑著擔子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一切戰端其實是為了一塊玉,而不是惟香皇後對嗎?」

「夙帝野心很大,他什麼都想要,寶藏,天下,美人他一個都舍不下。」男人說著就走出院子。

我看著男人的背影消失在晨色里,心中惘然。站立許久,無奈笑笑,嘆息又一個痴情人。可是即使軒轅明晨死了,再久這個男人也不會等到那個女人感情上的一點回應。那個女人的心和感情早隨著軒轅明晨埋進黃土里了,若不是為了她的兩個孩子,怕是她早跟著心念的男人而去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心想一人,情也只為那一個人,感情是生死離別都隔斷不了的。只能無奈世間痴情人多,無情人也多,可是到底誰痴誰戀,痴者為誰,戀者為誰?感情里沒有誰辜負誰,只有誰接受不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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