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赤心 終卷-中秋月圓 第06章 不解之迷

作者 ︰ 菜鳥亦能飛

就在這剎那間,林森的臉完全變了,世上絕沒有任何人的臉能出現他這種不可思議的變化。

他這張臉竟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臉。

這個人赫然是羅忘琴!

剛才被樹枝掛下來的,原來是一張面具!

可是,世界上有誰能做出如此不可思議的面具呢?

凌霄龍道︰「在下實在眼絀,竟被一張面具蒙了眼楮!」

羅忘琴道︰「吳紫人這個人想必你也听說過。」

千面神隱吳紫人,江湖上很少有人不知道這個名字,可是絕沒有任何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因為他隨時能以任何一個人的面目出現在你面前,就算他冒充你最熟悉的人,你也絕對看不出一絲破綻來。

自從有了易容術以來,從來也沒有人能達到他這種神話般的境界。

凌霄龍道︰「據說他曾經許下一個諾言︰如果有人能識破他一次,他願意給那人做十張面具。」

羅忘琴道︰「可惜他縱橫江湖數十年,從未被人識破過一次,直到有一天」

凌霄龍道︰「他被你識破了?」

「一個頂尖的易空高手,不但可以冒充別人的容貌,還可以模仿別人的聲音、動作、習慣、性格,但卻永遠模仿不了別人的思想和記憶。」羅忘琴道︰「吳紫人也不例外。」

凌宵龍道︰「他是什麼時候被你識破的?」

「一月前。」羅忘琴道︰「那天我與一位棋友弈棋,談話中提起以前的往事,他聲稱一年前得了一場怪病,以致喪失了記憶,對以前的事記不起來了。當時我就心生疑念︰我們已經有兩年沒有見過面了,他既然已喪失了記憶,怎會記得我曾經是他的棋友?一再試探,終于發現他並非我那棋友。」

凌霄龍道︰「所以你就認為他是千面神隱所扮?」

羅忘琴道︰「所以他才不得不扮成江湖游俠路平投入四海同心盟,按照林森等人的像貌給我做了十張面具。」

風舞柳插口道︰「路平是同心盟的十大護法之一,在十日前突然神秘失蹤,想不到原來是吳紫人所扮。」他剛才中了羅忘琴一掌,雖未受內傷,氣脈卻受震不輕,幸而他修練過的洗髓經內功確有療傷奇效,經過一陣調息,已恢復了許多。

羅忘琴道︰「他完成任務之後,自然沒有必要留在四海同心盟了。」

凌宵龍道︰「你看過了他的真面目?」

羅忘琴道︰「我只能選擇一樣,我也想看看他的真面目,但十張面具對我實在有很大的用處。」

凌霄龍道︰「林森的身材本來就與你極為相似,你只需戴上他的面具,別人就無法辨出真偽了,你有了這些面具之後,林森的盟主當然就做不長了。」

羅忘琴道︰「不僅是他,凡是有可能阻我坐上同心盟主寶座的人,不出一個月都會身敗名裂。」

凌霄龍道︰「你既非林森,難道剛才你並非真的要殺了他們,你早已知道我就藏身在附近,你是故意做給我看的?」

羅忘琴冷冷道︰「我不是做給你一個人看的,今天的觀眾非止來了你一個。」

忽听一人朗聲道︰「不錯,我們已在此恭候多時!」聲落,四條人影飛瀉入場,將羅忘琴圍在了核心。來者赫然是同心盟西、南、北三大分盟盟主及金剛大俠鐵煉成。

北盟主司空竊道︰「上次被你騙過,這次可是眾目親睹了!」

西盟主赤頂真人道︰「風舞柳已經每人給我們送了一封秘函,說這幾日之內玉棺令主將會在此地出現,我們雖然不太相信,但還是要來看過究竟的。」

南盟主風逐雲接道︰「所以我們決定每天晚上埋伏在林家堡附近等你出現。」

風舞柳冷冷道︰「你豈非也收到了我的一封秘函?」

羅忘琴道︰「我知道你約的定然不止羅某一人,否則我豈不擔心今天這場戲沒有人看?」

風舞柳沒有說話,嘴角卻露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

羅忘琴仰望蒼穹,喃喃道︰「我的計劃雖然龐大而復雜,但絕沒有一絲漏洞,豈料人算不如天算,一個小小的意外,就讓我敗得如此之慘!」

凌霄龍道︰「你當然不會想到自己臉上的面具竟被樹枝掛破,這是一次意外。」

「還有一次。」羅忘琴道︰「那次是楊威等人在我練功的地方發現了我的秘密。」

凌霄龍道︰「那對你來說確是一次致命的挫折,使你的全盤計劃變得毫無意義。」

「但我並未死心,于是又想出了一個苦肉計。」

「所以你就扮成含冤客,與那位黑衣蒙面人在我面前演了一出好戲,那蒙面人當然就是無心。」

羅忘琴道︰「他的演技不錯。」

凌霄龍道︰「你們又如何會知道凌某當時就在那附近?」

羅忘琴道︰「那一片森林潛藏著本教無數高手,你進入那片森林後,行蹤全在我們的監控之下,你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我們都了如指掌。」

凌霄龍道︰「看來我確是低估了冥教。」

羅忘琴道︰「當時我與無心在林中大打出手,十里之內的飛禽走獸都受到了驚動,你當然不會毫無所覺。」

凌霄龍道︰「你也算定了在關鍵時刻我一定會出手救你。」

羅忘琴道︰「我也算定了你一定會將我帶到附近的少林寺。」

風舞柳道︰「你一直被禁囚在少林密室達半年之久,你的玉棺令是如何送出來的?」

羅忘琴道︰「我去少林之前早已將一切安排妥當,玉棺令自然早就寫好了的,我把所有的玉棺令都交給了一位心月復,命他在適當的時候填上日期,然後分期交給無心,因為只有這樣無心才不會懷疑到我的頭上來。」

風舞柳道︰「你去了少林寺之後,剩下的事情就由無心替你完成?」

「他做得很出色。」

風舞柳道︰「只可惜他還是不如你,武林中人都認為你做了無心的替罪羊,而事實上卻是無心做了你的替罪羊。」

「只可惜他也當不了這替罪羊,我算來算去,只有林森能擔此重任。」

風舞柳道︰「現在,林盟主只怕已經落入了你的手中。」

羅忘琴道︰「現在他只能坐在黑暗中等死了。」

這時賈玲玲忽然從地上一躍而起,道︰「羅忘琴,今天你逃不掉了!」

風舞柳就在她身旁照看著她,見她忽然躍起,一點都不像中了「鬼陰手」的樣子,又驚又喜,忙問︰「玲玲,你你沒事了?」

原來賈玲玲曾傷在無心的「鬼陰手」之下,因而大病數日,不知不覺中對這種歹毒功夫產生了一種抗力。這道理就好似得過一次天花的人終生再也不會被天花傳染一樣。

剛才賈玲玲被羅忘琴的鬼陰手擊中,只覺全身冷入骨髓,便即打坐運氣,經過一陣調息,寒毒盡去,此時已復原如初。

這時,七人已將羅忘琴圍在核心,以這些人的武功,足以將他整個人剮成碎片,他縱有「洞喉不亡,穿心不死」之能,也難逃一死。

羅忘琴卻是面不改色,悠悠道︰「你們可以立刻出手殺了羅某,羅某甚至不作任何反抗,但你們永遠別想找到同心盟主---難道你們也想讓林森死掉,好爭奪同心盟主之位?」

司空竊厲聲道︰「同心盟主在哪里?你把他怎麼樣了?」

羅忘琴道︰「你們將羅某困在此地,羅某怎麼帶你們去見同心盟主?」

凌霄龍第一個閃身讓開。司空竊道︰「諒你也逃不了。」說著也讓在一旁。

羅忘琴微微一笑,施施然走了出去。七人兩邊散開,形成一個半月形緊隨其後,十四道銳利的目光未曾離開他身上一刻,無論他有何異動,都逃不過他們的掌控。

不遠處有一座六角亭,眾人來到亭前,羅忘琴雙手扶在其中一根柱子上轉動了下,柱上竟然露出一道門來。

亭柱中空,下有地道,七人尾隨羅忘琴進入地道中。

走下二十余級石階,又通過一處狹窄的地道,迎面一道鐵門攔住了去路。

羅忘琴推門而入,眾人魚貫跟進。里面是一間長方形的石室,屋頂瓖著十余顆夜明珠,發出一種淡綠色的幽光。七人唯恐有機關埋伏,個個凝神待備,不給對方任何發動機關的機會。

石室里空無一物,牆壁和地板都是一片光滑,毫無異常之處。

羅忘琴的手也一直很規矩。

但當他進入這間石室,踏出第九步的時候,石室里突然嘩啦啦一聲大響,一排鐵柵落了下來,攔在他自己與七人之間。同時七人身後也落下了一道鐵柵,將他們困在石室中央。

人們一直注意著羅忘琴的手,卻沒有想到機關的發動樞紐竟是裝在地板上的。

賈玲玲道︰「你你卑鄙!」

羅忘琴緩緩轉身,狂笑道︰「不用這個法子我怎能將你們一網打盡?你們都死了之後,世上再無一人知道我的秘密,同心盟主的寶座非我莫屬,哈哈哈哈」

眾人紛紛怒罵出聲,司空竊更是甚麼粗話都罵了出來。只有凌霄龍和風舞柳還能保持鎮靜。凌霄龍道︰「同心盟主及西南北三大分盟盟主神秘失蹤,而東盟主卻做了同心盟盟主,只怕連小孩子都明白是發生了什麼事。」

羅忘琴道︰「這件事不難解釋︰風舞柳發現了林森的秘密,所以在同心盟召開慶功大典當天給他送去了一封挑戰書,同時致信四大分盟盟主,將林森的秘密告訴了他們;四大分盟主每日在林家堡埋伏,最後終于等到林森出現,所有知道林森秘密的人除了東盟主羅忘琴逃出生天外,已盡數死于林森之毒手,而林森的秘密卻因我羅忘琴的成功逃生而大白于天下。」

風舞柳冷冷道︰「誰會相信你的一面之辭?」

羅忘琴微微一笑,從衣袖中掏出兩張皮革一樣的東西,說道︰「你們看看這是誰的面具?」說著將面具展開,眾人直看得瞠目結舌,原來那面具竟和林森的面貌一模一樣。

羅忘琴道︰「別忘了千面神隱一共給我做了十張面具,僅林森的面具就不止一張。我只需戴著他的面具用鬼冥門的武功殺掉幾個人,大家都會對我所說的話確信不疑。每隔一段時間,我就會以林森的身份出現,在武林中制造一場混亂。活僵尸不除,武林一日不得安寧,四海同心盟也就不會解散,我一直穩坐盟主寶座,將整個武林玩弄與掌股之上,豈不快哉!哈哈哈豈不快哉」狂笑聲中,他右腳微微一沉,踏下足底的暗鈕,只听扎扎數聲,地板猛然下陷,凡鐵柵罩住的地方,地板一整塊的塌了下去,七個人一起掉落深淵!

風舞柳施展「七步蹬天」輕功正待掠上,地板卻已砰然合上,「咚」的一聲悶響,風舞柳的頭撞在上面,險些暈了過去。

只听上面傳來了羅忘琴的狂笑聲︰「林森造化可謂不淺,七位名動武林的人物都給他做了陪葬,哈哈哈哈」

周圍一片漆黑,眾人身子相互踫撞著往下落去,竟不知底下有多深!  連聲中,七人先後著地,幸好每人都有一身不弱的功夫,雖跌得渾身疼痛,卻還不致受傷。

過得半響,有人晃亮了火折子,眾人抬頭一看,但見這坑深達十五六丈,四壁光滑如削,根本無法攀上去。何況,上面的出口已被封死。

眾人絕望。

司空竊舉目四顧,高聲道︰「林盟主!林盟主在哪里?」

忽听「吱」的一聲,同時響起了賈玲玲的尖叫「鼠!有老鼠!」風舞柳一驚回頭,賈玲玲早撲倒在他懷里,使勁捏著受了傷的左手食指,指上鮮血直流。風舞柳道︰「噫,你的手被咬傷了!痛麼?」

賈玲玲道︰「痛啊,流了好多血呢!」

風舞柳連忙撕了塊衣襟給她包扎起來,口中說道︰「各位勿需驚慌,這地方既然有鼠,說明一定有出口,我們只須找到鼠洞,便可沿著鼠洞挖一條地道出去。」

司空竊欣然道︰「我們不必挖洞。」

風逐雲道︰「不必挖洞?難道你能從鼠洞鑽出去?」

凌霄龍揶揄道︰「司空分盟主的縮骨功只怕還沒有練到那等境界罷?」

司空竊高舉火折子,笑道︰「洞豈非已經挖好了?無需縮骨,只需縮縮身子就可以出去了。」

原來洞壁一角,早有一個三尺余高的土洞,洞旁還有一堆新挖出來的土石。

凌霄龍道︰「羅忘琴本想把同心盟主困死在這里,卻想不到他已經掘洞而去。」

鐵煉成道︰「我們從這里出去,也許還能追上盟主。」

土洞又小又窄,幸好並不太長。鑽過丈余長的土洞,便是一道狹窄的石縫,出了石縫,豁然開朗,涼風習習,原來是一個天然石洞,卻不知出口在哪個方向。

鐵煉成道︰「這里處于山月復之中,只有往上走才能找到出口。」

眾人均覺此話有理,便沿石洞往上而行。洞道曲折往返,走了二三里路,眾人終于看到一線天光,再行片刻,便出了洞口。

七人均有一種絕地重生,再世為人的感慨。

賈玲玲緊握風舞柳的手,卻發現他的手是冰冷的,他的臉上也看不到一絲喜悅。賈玲玲道︰「風大哥,你怎麼不高興呢?」

風舞柳沒有說話,眺望著遠方的模糊山巒。

此時,天剛黎明,大地一片蒼茫。

司空竊得意地道︰「嘿,羅忘琴只怕永遠也想不到我們竟逃了出來。」

風舞柳忽然道︰「他想得到。」

沒有人听懂他這句話的意思,所有的目光都一齊向他臉上投來。

風舞柳道︰「因為他本就是故意放我們出來的,那土洞也是他自己挖的。」

司空竊愕然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瘋了麼?」

風舞柳道︰「諸位別忘了,吳紫人一共給他做了十張面具,吳紫人的面具既然能以假亂真,我們看到的羅忘琴就未必是真的羅忘琴。」

此語一出,眾人色變。

凌霄龍道︰「你是不是說他臉上一共戴有兩層面具,林森的面具被揭開後,我們所看到的仍不過是一張面具?」

風舞柳道︰「不錯。」

凌霄龍道︰「他故意讓樹枝掛破了臉上的第一層面具,便是為了讓我們看到第二層面具?」

風舞柳道︰「這一切都是他的精心布局,他在我們面前展示了一個假的林森,又以羅忘琴的面目出現,從而否定了我們以前的推斷,輕易的消除了我們對他的懷疑。」

凌宵龍道︰「你又如何能確定他並非羅忘琴本人而是戴著羅忘琴的面具?」

風舞柳道︰「他制定了如此龐大而復雜的計劃,尚且沒有出過絲毫差錯,可見他是一個多麼謹慎的人。對他這種人來說,絕不會如此疏忽的讓一棵樹枝將自己的面具掛破。況且他的面具被掛破後,臉上居然沒有留下一絲傷痕---既然能避免臉上被劃傷,為何避免不了面具被掛破呢?」

凌霄龍道︰「有理。」

司空竊置疑道︰「就憑這點你能斷定他是林森而非羅忘琴?」

「還有一點。」風舞柳道︰「羅忘琴根本沒有收到晚輩的密函,晚輩給林森送了一封挑戰書後,又于次日給四大分盟盟主各寫了一封秘函,托謝春生轉交各位,謝春生告訴晚輩東盟主羅忘琴已不在聚義山莊,晚輩才讓他將那封密函轉交給了鐵煉成前輩。」

賈玲玲搶著道︰「可是昨天晚上他居然承認收到了你的密函。」

風舞柳道︰「因為他根本不是羅忘琴,所以不知我是在用言語試探他。」

賈玲玲道︰「東盟主羅忘琴呢?是不是被他殺害了?」

風舞柳嘆道︰「這一切都是林森設計的連環局,為的就是讓大家都認為玉官令主是羅忘琴,他自己冒充了羅忘琴出現在我們面前,當然絕不會讓真的羅忘琴在別的地方出現,這就是羅忘琴神秘失蹤的原因了。」

眾人面面相覷,都不敢絕對相信玉棺令主到底是哪一個人。---明明已是無可置疑的事,到了關鍵時刻卻又突然被推翻了;明明是真真實實的一件事,到頭來又突然變成了一場游戲。

到底哪一件事才是真實的?誰才是真正的玉棺令主?

每個人心里都有不同的想法。

每個人都變得很謹慎了,不再听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辭。

他們需要證據。

明明白白,真真實實的證據。

可是風舞柳有什麼證據呢?

鐵煉成道︰「只要能找到東盟主的尸體,就足以證明一切了。」

凌霄龍道︰「這是唯一的證據,可是他豈會讓這麼重要的證據落入我們手中,只怕羅忘琴早已被他毀尸滅跡了!」

司空竊道︰「我們一點證據都沒有,又怎麼讓他伏法呢?他身為一代武林領袖,如果沒有真憑實據,誰也不能輕易指證他。」

沒有證據,就沒有人會相信萬人敬仰的四海同心盟盟主,竟是這場武林浩劫的慕後策劃者、神秘莫測的大魔頭玉棺令主。

風舞柳眺望著天邊一片已被朝霞染紅的雲彩,臉上又出現了那種一往無前的悲慨神情。

「只有一個法子。」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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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夕陽如血。

夕陽的光輝雖然仍舊是那麼燦爛,卻是冷的。

風舞柳站在夕陽里,就感到了一種冷入骨髓的寒意。

是不是因為林森的手已經握住了劍柄?

自從去年重九之日與金剛大俠鐵煉成那一戰以後,再也沒有人真正的和他決戰過一次。這一年來,誰也不知道他的武功又有了多大的進展。

一年前,林森就已能從冷君魂的天外一劍之下逃生,現在他是不是已有了對付這曠古絕今的一劍的把握?

這一點風舞柳卻不擔心。縱算他的天外一劍殺不了林森,還有飛劍仙子賈玲玲的奪命飛劍。

賈玲玲雖然站在三丈外的觀眾群里,但她的飛劍隨時可以出手。

即使是天外一劍獨孤無雙之流,也沒有把握能躲過天外一劍與奪命飛劍的合力一擊。

所以這一戰林森必死無疑。

風舞柳和賈玲玲呢?

他們的命運早已注定。---他們一旦殺了林森,便成了武林公敵,沒有人會相信他們的解釋,在場數百位同心盟高手絕不會讓他們兩人活著離去。

沒有人願意背上刺殺武林盟主的罪名,沒有人願意做武林公敵,但是如果他們不出手,誰來懲罰這個人面獸心的偽君子?

---替天行道,玉石俱焚,這是一個何等悲壯,何等義烈的行動!你無需親眼看見,只要去想一想,便會覺得熱血沸騰,熱淚盈眶。

林森忽然道︰「這一戰過後,我們必將有一個人要倒下,因為你不能輸,我更不能輸,所以我們出手時必然竭盡全力,雖然我並不想要你死,可是刀劍無眼」

風舞柳冷冷道︰「晚輩已經在死亡名單上出現過兩次,可是現在還活著,這次只怕也未必能如盟主之願!」

林森詫道︰「死亡名單?」他仿佛是第一次听到這個名詞,「難道你仍認為本座是玉棺令主?你豈非已經見過了羅忘琴?」

風舞柳道︰「我們前天晚上見到的並非真的羅忘琴,而是你!」

林森道︰「是我?你為什麼認為是我?」

風舞柳道︰「因為是飛雪大俠告訴我的。」

林森瞳孔忽然收縮,道︰「凌霄龍?」

風舞柳雙目凝視著她,緩緩道︰「他告訴晚輩,前天晚上與盟主激戰過程中,他已經在盟主的身上留下了一個記號。」忽然提高聲音道︰「你們看看他的後頸上有什麼,都看見了麼?」他話音一落,數百道目光齊向林森的脖子上投去。

林森下意識的退了一步,伸手往後頸上模去,口中說道︰「什麼什麼記號?本座怎會不知道?」

風舞柳冷笑道︰「如果盟主知道了,那記號還能留在上面麼?」

林森忽然哈哈大笑道︰「這人是在胡說八道!這幾天本座根本沒有見過飛雪大俠,他如何會在本座脖子上留下什麼記號?你們看吧,本座脖子上有沒有記號?那只不過是本座浴身時不慎被熱水燙掉了一塊皮」

風舞柳道︰「我的確是在胡說八道,飛雪大俠根本沒有在盟主後頸上留下記號。」

林森怔了怔,大笑道︰「原來你這人是個瘋子!」

風舞柳道︰「我的確是個瘋子,可是盟主比我瘋得更厲害,我至少不會無原無故將自己脖子上的皮剝下一塊來。」

人群里頓起一陣騷動,有人發出了笑聲。

林森一時語塞,額角已冒出幾粒豆大的汗珠,道︰「你!」

風舞柳道︰「你是擔心別人會發現你後頸上的記號,其實你後頸上根本沒有記號,現在你總算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誰也想不到,這本該以性命相搏的一戰,竟然變成了兩人在互斗心機。

這是一場「心戰」,雖然並不精彩,卻無疑是武林中一場最新奇的決戰。

風舞柳以虛實莫測的心理戰術,突出奇招,戰勝了老謀深算的林森。

在場數百位觀眾,大多數都是林森忠心的擁護者,誰也想不到這個恩澤四海,威鎮九州的四海同心盟盟主,竟是這場武林浩劫的罪魁禍首。

眾人震驚、疑惑、憤慨。

嘆聲、噓聲、罵聲響成一片。

也有很多聲音在高喊︰「殺了這個魔頭,殺了這個偽君子!」

有人吐唾沫,有人扔石塊。

也有滿懷仇恨的人揮舞兵器向林森沖去。

群情洶涌,無可阻擋,場面一片混亂。

林森靜靜地站在那里,任由大大小小的石塊扔在身上,任由各式各樣的兵器戮在身上,他卻是無動于衷。

他的人就好似變成了一具僵尸---沒有知覺的僵尸。

眾人殺得手都軟了,殺得膽戰心驚,紛紛向後退去,駭然望著身上被刺戮得千瘡百孔的林森。他們無法想像︰一個人身上受到這樣的攻擊後,怎麼還能屹立不倒?

風舞柳並沒有動手,只是冷冷地看著林森,冷冷道︰「你以為你的僵尸無畏神功能擋得了全天下的武林高手?」

林森直視著風舞柳,目光中忽然充滿了譏嘲之意,說道︰「我已不準備反抗,但我要讓你明白一件事!」說著,他忽然伸手在臉上一抹,居然又揭下一層面具來,就像是變戲法一般,那張臉又變成了羅忘琴的。

人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難道玉棺令主真是羅忘琴?他發現林森從地道逃生之後,又趕在這次決戰之前暗害了林森,並以他的面目出現在人們眼前?

---他為什麼不等到這次決斗過後再行動呢?也許,他將自己取代林森的時候,未曾料到風舞柳會認定玉倌令主就是林森。

---不管怎麼樣,他也只有林森這個身份可以利用了,就算付諸一賭也是值得的。

羅忘琴又冷笑了,悠悠道︰「難道你又能確定我就是羅忘琴麼?別忘了我還有九張面具!」

風舞柳道︰「也許你根本不是林森,也不是羅忘琴,也許你是千面神隱吳紫人,又或是另外一個獲得了吳紫人面具,並取代林森的人。」

那人冷笑道︰「可是你仍然無法確定,因為你永遠無法見到我的真面目」說著,他突然揮掌,一掌拍碎了自己的臉,也拍碎了自己的頭顱。果然已沒有人能看出他的真面目。

玉棺令主是誰?永遠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去追查。

玉棺令主本就不是人,是魔,是一切邪惡、陰謀、的化身。

誰都可能是玉棺令主,人與魔的斗爭永遠都會繼續下去。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人可以戰勝一切,更可戰勝邪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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