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勿敵 第三十二章 酒館風波(二)

作者 ︰ 右佐

人類惡漢說著惡毒的話語,又猛地伸出手去,來扯女孩頭上的斗篷!

便是這一瞬之間,女孩的嬌軀開始猛烈的顫抖,一種憤怒至極的壓抑,在胸中無限的蓬勃。

「異族雜種」!女孩仿佛回到了童年,想起了被頑固的精靈長老,迫害而死的母親;想起了自己童年所受的欺凌與痛苦;想起了父親無力挽救的絕望,和那種深沉的決絕之色……

她隨父離鄉,遠離圖拉里昂森林,漂泊零落,心中一直被這種情感壓抑著,經久未得釋放。這些年以來,童年苦難的經歷,是艾薇拉心中抹不去的痛。

如今,眼前的惡漢點燃了艾薇拉最沉默、最具力量的火山,可以想象,半精靈如何能忍……

異族雜種!異族雜種!……

一次次無情的撞擊著女孩即將破碎的心!

異族雜種!異族雜種!……

一次次翻涌著艾薇拉痛苦的回憶!

終于,紫發半精靈忍受不住了!

「你去死!」

伴著這聲近于瘋狂的叫喊,女孩身周數尺之圍,陡然騰起一股寒冰颶風,那種被攝于狹小空間,卻蘊含著強大無比的自然力量的魔法風暴,像白色的火焰,以不可見的速度旋轉飛騰,瞬間籠罩了方圓數米範圍。

颶風吹開了女孩的斗篷,露出了妖艷猙獰的俏臉,泛著紫色的眼瞳,凶光正盛,瀑布般的披肩紫發,此時正被猛烈的力道,翻飛吹起,露出了那極具種族特征的耳朵——比人類的略大,比精靈的要小,晶瑩雪白,如玉雕琢,耳朵頂端微尖,耳垂不顯……

酒館里里外外的人們,全都驚呆了,看著妖女一樣,正自發飆的艾薇拉,喉嚨里干啞作響,心中具是震撼的想到︰半精靈,她就是那個傳奇的半精靈,那個被領主大人贊譽、被軍中戰士們崇敬的半精靈……

轟隆——

隨著颶風騰起的白色冰塊,擊飛了酒館一直抖動著的半截木門,撞碎了櫃台上各式的酒杯茶盞,轟擊著店內的粗大桌椅……像一個粉碎機一樣,吞噬著周圍的一切,冰流所過之處,片甲不存!

人們都被嚇壞了,還知道躲避的旁觀者,驚叫著四散奔逃,有些走不動的,就直接趴在地上,或鑽到桌子底下,抱頭祈禱,在無從躲避的寒風中瑟瑟發抖。

颶風的渦流中,是空曠無風的,它隔絕了外面的世界,把地精父子、人類惡漢、半精靈艾薇拉圍在中間,用怒號的吼聲,章示著它的霸道。

人類惡漢被嚇傻了,他張大嘴巴,目光無神的瞪著艾薇拉,伸出半截的手臂,僵直在半空,抖動的如觸了電一般,整個人,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張狂與強勢,剩下的,都是驚恐和絕望。

受了傷的地精,不可思議的看著場中的艾薇拉,緊摟住自己的孩子,把他的頭埋在自己的胸前。那地精孩童竟好奇的抬起頭來,怯生生的望過去,有驚喜、有恐懼、有感激、還有一絲復仇之後的痛快與興奮……

「爸爸,我認得她,」孩子把嘴埋在父親的手臂之下,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是和領主大人一起的德魯伊姐姐,她來救我們了……」

「是的,就是她!」

原來這個地精,就是在格瑞森城堡的工地上,給老地精奧萊克報信的迪姆,夏佐與艾薇拉視察格瑞森城堡的時候,他就在一邊。

看著艾薇拉狂怒的施展魔法,迪姆惶惶無主,不知如何是好,心中明了,他和自己的孩子,已經在漩渦中心了,憑著自己的力量改變不了什麼,只能听天由命,不過,迪姆對艾薇拉終究還是心存感激,只是膽小的,不敢說話……

颶風中的沉悶,並沒有持續多久,那人類惡漢再也挺不住了,顫抖的雙腿,慢慢彎曲,漸漸跪下去!

艾薇拉豈能容他,猛地一抬右手,一擊風刀甩手而出。

呼——轟!

「啊——」

一聲慘叫,惡漢如敗絮一樣,被擊到空中,穿過颶風的冰塊寒流,身體飛出酒館,直撞在街對面的牆壁上。

砰——轟隆!

惡漢重重的砸落在一個簡易的遮陽篷子上,滾落墜地,躺在地上,痛苦掙扎。

艾薇拉雖然瘋狂,可心中還殘存著一絲理智,她從小到大,沒有傷害過任何人類——因為,她的母親就是人類,可以說,半精靈對人類擁有天生的好感。

但是,今天,惡漢卻觸怒了女孩心中最痛的傷疤。龍有逆鱗,人亦如此!雖然艾薇拉不至于下殺手,可重重的懲罰還是有的。否則,一擊召喚熔岩,一切都灰飛煙滅了——人類,在德魯伊眼中,還很弱小。

艾薇拉緩緩邁出一步,那身周的颶風就跟著向前一步,地精父子害怕周圍的颶風,便亦緊張的跟隨一步!

「異族就沒有生存的權力了麼?異族的孩子從生下來,就應該遭到憎惡麼?異族就任憑你們踩在腳下麼?……」

艾薇拉在颶風中,撕心裂肺的怒吼,一聲一聲,重錘一樣,從颶風中心撞擊出來,隨著女孩的憤怒,一次一次的發泄,話語中的質問,慢慢變成了不甘的哭訴。

「我們微笑,是錯的;我們哭泣,也是錯的;我們幸福,是錯的,我們痛苦,也是錯的……是這個世界錯了,還是我們錯了……我們謹小慎微的生活,只為了能看到同一片天空;我們卑微的低頭微笑,是因為我們也熱愛生活;我也有媽媽,可你們為什麼要奪走我的媽媽,我也有一顆自然的心,可是,你們為什麼要把我毀滅……是你們,是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惡魔,毀了這一切。我沒有了歡樂的童年,我沒有了親愛的母親,我只剩下了無助的痛苦……就是你們,就是你們奪走了屬于我的童年、我的快樂、還有我的母親……」

人類惡漢絕望的看著颶風慢慢靠近,他掙扎著一點一點的向遠處爬去,可是,那襲人的寒意,始終追逐著他,絕不放過。此時,他已經不在意艾薇拉說什麼了,他只在意,艾薇拉要做什麼……

冰塊與雜物撞擊的聲音、粉碎的聲音,狂風呼嘯的聲音、橫掃一切的聲音,充斥著埃蘭上空的藍天,越聚越大,越吹越強,像一把不甘的利劍,妄圖刺破這片低矮的天。

街上的人明明遠離了,可還是能清晰的听到艾薇拉的哭訴,原本被嚇得冰冷的心,竟漸漸的溫暖起來,有些大膽的人,還藏在牆角,探出頭去,好奇的觀望。

酒館狼藉不堪,迎街的一面被颶風全數掀開攪碎,一些還沒來得及逃走的酒客,全都擠藏在沒有崩塌的酒館角落,戰戰兢兢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不可思議的一切。

城西的嘈雜,終于引起了軍隊的注意。巡城的衛兵,匆忙向領主官邸稟告,可得到的回話是,領主大人身有急事,早上的時候,和老管家出城去了,此時並不在城中。

負責城內治安的費羅將軍,得知消息,他果斷的帶領士兵,沖了到了城西。可當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時,立時驚呆了。

費羅不知道,那個令他尊敬的德魯伊,為什麼會發這麼大的火,魔法颶風幾乎毀了半條街,而且,正步步堅實的,向一個趴在地上慢慢爬行,渾身是土,嘴角淌血的人類靠近,颶風里,爆發著一股誓不罷休的氣勢,非要置人類于死地一般。

「住手!」

眼見颶風就要把那個人類吞噬了,費羅想都沒想,徑直沖了過去,身體斜縱向前,一下子撲到倒地的男子身上。忽地,他感到自己的後背,被無數冰涼的硬物猛烈的撞擊,劇痛騰起,「哇——」,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費羅顧不得眼前的危機,竟拉著那個受傷的人類,含腰站起,艱難的跑了出去。沒出幾步,費羅便感到一陣暈眩,眼見堅持不住了,可是,德魯伊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感到冰冷再次襲來,費羅一閉眼︰「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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