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勿敵 第一章 殺

作者 ︰ 右佐

(有些朋友說看得暈乎,建議大家配合著作品相關中的地圖去看,畫圓圈的部分就是埃蘭崛起的地方!謝謝!)

終于到了!

綿綿密密的雨絲肆無忌憚的刺落,如細密的針扎的聲音,「沙沙」的密響,聒噪著夏佐敏銳的耳膜。荒涼的野地上透骨的涼徹,伴著掠過的冷風,更是蕭瑟。

動一動鼻翼,在這滿是泥土與枯草陰濕的氣味中,居然還飄散著若有若無的的血腥味——絕對是血腥味。夏佐即使是在如此疲勞的狀態,也能斷定這是新鮮血液,散發出的那種誘人的芳香,而且漸漸濃郁。

感受著納尼亞荒原細雨的冰冷,夏佐深深吸了一口氣,讓冷空氣迅速脹滿肺部,刺激著自己的神經。然後,看了一眼昏黃的雨幕,夏佐循著血腥味飄來的方向,小心的挪動腳步。

不管是好奇心的驅使,還是好戰的鼓動,雖然血腥是死亡的味道,總之,夏佐麻木的神經被刺激的亢奮起來,被這種味道深深的吸引了。

一路走來,盡是散亂泥濘的腳印,荊棘野草中,一條小路在黃昏隱約的光線反射下,一直延伸到荒野的盡頭。

到處都是打斗過的痕跡和被遺棄的人類武器。戰斗顯得非常匆忙和凌亂。

更加引起夏佐興趣的是,在這些痕跡中居然還有許多大型動物的蹄印,或者說是「腳印」——以夏佐豐富的生存經驗來看,這種「腳印」雖然他從未見過,但從行進的痕跡上來判斷,這是兩腳走路的強壯生物。

根據那些被擊碎的武器、盾牌來判斷,這些生物使用著異常堅碩的重型鈍器。比如連枷、狼牙棒……

「嘶——」夏佐吸了一口冷氣。這片他從未涉足的荒原,真是愈來愈有趣了。

模了模懷中的領主任命書,夏佐暗自解嘲︰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如今看來,自己被赫瑟爾那老家伙騙了。如果那個名叫埃蘭的小鎮真的富饒無比,那個老家伙怎麼會輕易放棄呢?

再走不遠,夏佐發現了三具尸體。全是男性,皆一擊致命,骨骼盡碎,血肉模糊,其中一具尸體還缺少了頭顱——被釘頭錘砸個稀爛。血水到處流淌,浸潤著本就沒有生機的枯草。尸體的血液還沒有凝結,說明戰斗就發生在不久之前,順著路追上去,或許還有好戲。

想著未知的危險,夏佐凝眉翻動著幾具尸體,希望能發現一些有價值的信息。身體早就被雨水泡得麻木了,任憑血水濺在身上,倒也沒有什麼不適的感覺。

值得慶幸的是,夏佐居然還找到一小塊粗黑的面包,早就被雨水泡爛了。自己走了這麼長時間,月復中空空如也,身體疲憊至極,雖然僅是一點點慘不忍睹的食物,也總比挨餓強。

穩定一下心神,慢慢的享受了黑面包,強迫自己忘卻饑餓,休息了一小會,夏佐再次上路。

再往前走,打斗的痕跡越來越明顯,人類的尸體也越來越多,情狀慘不忍睹,其間有許多尸體是被強行撕裂的,根本無法辨認其本來的面目。

這支人類隊伍裝備低劣,逃跑的跡象非常明顯。被強壯的生物追剿,損失慘重。

終于,夏佐腳步停留在了一個低窪的深坑中,也解開了心中的疑惑——一只身長近兩米,類似于野豬一樣的大怪物,身披簡單的鎧甲,手握長枷,倒伏在地,嘴里有兩根獠牙,其間一根從中折斷,頭頸處鬃毛如鋼,四肢發達如柱,皮膚黑褐,儼然一個瘟神。

怪物的軀體上數處被創,致命的一擊在後頸側的下方——一把鋒利的長劍沒刃而入,扎在了中樞神經上,濃稠暗紅的血液還從傷口處慢慢滲淌。它的身周躺了一圈的姿勢扭曲的人類尸體。估計是奮戰到底,與這頭怪物同歸于盡了。

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些。七條命換了這麼一頭怪物。

夏佐震撼的同時,亦警覺的觀察良久,確定沒有危險了,便上前握住那把耀眼的長劍,「刷——」,猛力的抽出。那怪物的尸體隨著長劍的去勢,猛然抽搐了一下,嚇得夏佐條件反射一樣,隨手就是一劍,「 嚓」斬掉了怪物尸體的頭顱。

「呼——」夏佐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太敏感了,人都是對未知充滿恐懼的。

「咳……咳咳……」

便在夏佐自以為無事之時,一陣靜謐中刺耳的咳嗽聲,使他放松的神經,再一次瞬間繃緊。

「誰?」夏佐本能的向後轉身一躍,手中長劍護在前胸。只見泥濘之中,一具尸體動了,或者說有一個人沒有死。

「是凱爾麼?是我,萊恩……咳咳……」那人努力的回答,盡量使自己的聲音再大些,可是他還沒說完,便被劇烈的咳嗽壓了下去。

夏佐沒有作聲,小心的湊了過去,稍稍俯子,默默注視腳下的傷者——他仰面躺在地上,雙腿以不規則的狀態反向折斷,胸前赫然有兩個大窟窿,其中一個窟窿里還剜著一根折斷的獠牙,血水隨著他起伏的呼吸,不斷從傷口處向外涌出,肺部的損傷和大量的出血,已經使他無法完整的說出話來。

「快去村里報……信……咳咳……」那人掙扎著說道︰「野豬人……的……咳咳咳……來了……咳咳……」只這兩句話,他口中噴出的血沫完全淹沒了呼吸,痛苦使他的表情猙獰可怖。

夏佐矮去,小心的問道︰「村子在哪?」

那人听到陌生的聲音,滿臉的疑惑,警覺的要掙扎坐起。夏佐順勢去扶。

便在此時,轟隆一聲,驚雷響徹天地,閃電慘白的一照,照亮了兩個人的臉。

「你??!!!」受傷的戰士驚呼月兌口而出,猛地抓住夏佐的雙臂,那力量比一個常人有過之而無不及︰「黑眼楮……你是……咳咳咳……那……咳咳咳……」聲音伴著急促的喘息,重傷的人瞬間耗盡了力氣,聲音嘎然而止。還沒等夏佐反應過來,他陡感雙臂一松,懷中的尸體頹然墜地。

「黑眼楮怎麼了?」夏佐皺皺眉頭,伸手試了試尸身頸下的動脈,確定他已經死了,稍松了一口氣,可心中的疑惑反而大增︰雖然黑眼楮的人類至今我還沒有踫到過,但是也不至于這麼緊張啊?

奇幻的恩格里亞大陸種族並立。野豬人?在歷險之後,夏佐見怪不怪。呵呵!莫不是《魔獸》、《英雄無敵》……想著還在參軍前,那些深藏在記憶里的畫面,夏佐無厘頭的想到了這些游戲的名字——穿越這麼長時間了,自己居然混得生不如死的,真是很悲催!

野豬人來了!就像前世,人們對猛獸的那種深深的恐懼一樣,這個消息真的很可怕。一路行來,每一場觸目驚心的戰斗殘跡,都在昭示著這群野獸的殘暴與邪惡。

夏佐抿了抿嘴,右手撫向後腰拔出一把斷劍——它長約一尺有余,兩寸多寬,劍柄精美,布滿魔幻花紋,刃身如墨,刃口赤紅,斷裂處,卻是純美的湛藍,泛著寒氣,透過夏佐的手掌,一股強大的力量,不安的涌動。

這把斷刃是夏佐穿越時,身上帶的唯一的物品。夏佐也不知道它是什麼材質打造的,當他在異世的海邊醒來時,就發現了它——夏佐把這把斷刃視為護身符。

沒有猶豫,帶好撿來的長劍,一路尋去。這時的雨竟越下越大了……

………………………………

阿克蒙德•霜鷹已經絕望了。年輕的古老血脈傳承者,此時正率領著為數不多的埃蘭的青壯年,死守在一個殘破的磨坊里,面對數倍于己的敵人,拼死戰斗。他們已經堅持數個小時了,沒有一點援軍的消息,要不是突如其來的大雨,恐怕此時野豬人早就縱火焚燒了。

原本盤踞在荒原南側的野豬人,與人類的沖突只是小打小鬧,雙方雖有摩擦,卻還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如今,不知為何,這群野豬人就像打了雞血一般興奮、殘暴、好戰,並且毫無征兆的突襲人類的村莊。

沒有充分準備的人類,沒能組織起任何有效的抵抗,數個村莊幾乎是在同一天陷落的。然後,瞬間變成野獸們肆虐的煉獄。老人被屠殺,青壯的男人為了守護家園死傷無幾,兒童和婦女則被捆長串,帶到野豬人的營地,成了野獸們的奴隸。

「阿克蒙德,他們準備進攻了。」一個小伙子趴在磨坊的高處,大聲喊道︰「是那只白鬃毛,就在林地的邊上。」

「繼續觀察,加菲爾。」

鏗鏘!

阿克蒙德拔出長劍,掃了一眼疲憊又滿身是傷的戰友們——一共十二個人——他沉聲說道︰「或許這是我們最後一戰了。小伙子們,打起精神來,不要丟了埃蘭的榮譽。埃蘭與我同在!」

「埃蘭與我同在!」

每個人都用最堅定的眼神回答了阿克蒙德。他們握緊手中的武器,有條不紊的按照阿克蒙德的安排,守在自己應該戰斗的崗位。

「加菲爾,你的箭矢呢?」阿克蒙德仰頭問道。

「已經用光了。」加菲爾無奈,又咬牙切齒的說道︰「那幫雜種急著下地獄,我也沒辦法。一會我去幫費羅守住大門。」

阿克蒙德听到這話,有些黯然。沒有了加菲爾強有力的弓箭壓制,這個殘破的磨坊被攻破是早晚的事。

之前他們有十九個戰士,繞著埃蘭周圍的林地巡邏。野豬人突然來襲,不及抵抗的戰士們,在阿克蒙德的率領下且戰且退,在成功的發出警報之後,他們便退守到郊外的磨坊里堅持戰斗。

野豬人見行蹤敗露,它們惱羞成怒,留著一隊人馬急攻磨坊,其余的野獸都隨著首領襲村去了。

雖然埃蘭年輕的勇士們,在之前的戰斗中,給予野豬人以有力的殺傷,讓它們在磨坊外撞得頭破血流,但是,寡不敵眾的局面依然沒有改變。

磨坊的大門本有五個人守衛的,可是在上一次的戰斗中,野豬人沖破了大門。危急時刻,費羅的弟弟和其他兩個年輕人沖了出去,短暫的擋住了野豬人的攻勢,為大家爭取了堵防大門的時間。

但他們三個人再也沒有回來——被爆怒的野豬人白鬃毛殺死了,然後,當著費羅的面,就在磨坊不遠處的空地上分尸了。

費羅一直默不作聲,拎著斧子一個勁的嚼著草根,滿嘴的血。

女神眷顧!但願大祭司和老鎮長有足夠的準備時間,這群野獸怕是瘋了。阿克蒙德伏在牆根,透過縫隙眼露擔憂,恨恨的盯著林邊的野豬人。

……

「回到你的位置,你們這些骯髒的雜種!」野豬人白鬃毛揮著釘頭錘,在林地邊上組織著剩余的野豬人戰士,準備再一次發動進攻︰「不要畏懼人類的箭矢,他們僅有一個弓箭手。崽子們,大膽的沖上去,撕碎那些孱弱的可憐蟲!」

「吼——」一陣興奮的低吼。

好一會,殘余的五十多只野豬人陸續站好,組成了一個勉強看得過去的沖鋒隊型。

「該死,腳蹄呢?」白鬃毛忽然察覺少了幾個人,大罵道︰「可惡的家伙,他去哪里了?」

「在林子里,」一個野豬人大喊︰「有好一會了。」

白鬃毛聞言大怒,罵道︰「該死,黑皮,帶著你的人,把那些雜種尋回來。要快。」言罷,白鬃毛帶頭嚎叫,就像豺狗們呼喚同伴一樣「哼哈」亂吼。

一時,磨坊對面豬聲起伏,驚成一片。

林地幽暗,夜晚時更是靜得嚇人。大雨剛剛停歇,地上到處是積水,沖泡著林中腐爛的植物和動物的尸體,散發出難聞的惡臭。不過,野豬人並不在乎這些。

領頭的黑皮一邊臭罵,一邊喊著腳蹄。

「散開去找!」找了有一會,黑皮終于不耐煩了,把手中的大棒一指︰「你們幾個去那邊!其余的人跟我走。」

數只野豬人分散開去,向叢林的密處尋進。

噗通!

好像有人摔倒了,黑皮渾不在意,向後喝道︰「快點,笨蛋,我們還趕著收拾那些人類雜碎呢!」

野豬人碩大的身軀在密林中穿梭,很受限制,不得不用手中的武器去砸開攔路的樹枝、灌木……

好像很久也沒有人回應,密林寂靜的有點可怕。

「不對!」黑皮示意所有人停下,晃了晃長滿長毛的尖耳,揚聲一喝︰「腳蹄——」

回音曠寂!沒有人回答!

便在這時,他們忽然發現少了兩個人,張口欲喝時猛听一個聲音響起。

嘩啦!

前面黑暗處殘影一動,轉眼無蹤。

「誰在那邊?」黑皮大叫,眼色一動,兩只野豬人躡手躡腳的分開包抄,余者持棍慢慢靠近。

咕咚!

「啊——」

前面左向的野豬人身形一閃,便不見了蹤跡,緊接著便是一聲慘叫。

黑皮等人奔過去看時,只見林地上有一個廢棄的陷阱,被人簡單的加工了一番。里邊豎起數根折斷的短矛,刺穿了同伴的身體,鮮血汩汩,眼見沒了出的氣兒。

「人類!」黑皮咒罵。他趕忙召集人手,發現只剩下九個人了。短短一會功夫,他們失蹤了兩個,橫死一個。

仇恨使他們昏聵,而原本就不高的智商,讓領頭的黑皮決定追尋敵蹤。

很久,好像在林中走了很遠,也沒有發現異常。

輕風拂過,茂密的樹叢「沙沙」的響。野豬人都壓低了呼吸,卻又憋不住的急促,恐懼漸漸侵蝕他們的獸心。

繃!

不知是誰絆了一下。眾人一驚,本能的背靠背,組成一個防御的陣型,便在眾人以為是虛驚一場的時候,只听頭頂勁風乍起!

仰頭看時,一個黑影,在野豬人如鼠般的瞳孔中迅速放大!

「呼——蓬!」

兩只野豬人吭也未吭,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拍死在一具粗木之下。

巨木砸落,濺起無數的泥水、沙石,參雜著崩碎的血肉、骨塊,噴了黑皮一臉,辣辣的痛。

黑皮大驚,余下的野豬人再也忍受不住了,嚎叫一聲,瘋也似的亂串,他們拼命的揮動武器,砸碎一切他們認為有威脅的物體︰石塊、樹干、密葉叢……狼藉四起。

任憑黑皮如何喝止,也無法阻止。

「嗚——」

三只野豬人的動作忽的蠟凝。手中的武器砰然墜地,一臉的驚慌與不可置信,搖搖晃晃的撲倒在地,他們的咽喉處,赫然插著一枚三稜刺。

慘狀乍現,死亡的陰影撕破了余眾最後一道防線。又有三只野豬人不辨方向,倉皇遁走。不片刻,叫聲復起,林中便再一次空蕩如初。

十二只野豬人,如今只剩黑皮一個。

「是誰?」為了驅散恐懼,黑皮情不自禁的驚叫起來︰「我知道你在那里,惡心的人類,出來受死!」

沒人回答!

逃!向林外逃!本能的驅使,黑皮戰戰兢兢的移動著獸蹄。

「出來受死,膽小的雜碎……」

「有種就出來……」

許久,快要出林子了,黑皮喊得喉嚨干啞,林中也毫無動靜。他小心的靠近身邊的一棵巨樹,慢慢向林外的方向蹭去,希冀著白鬃毛派人來營救他。

「呼——」

頭頂疾風再起,黑皮立時繃緊了神經,身子連忙向前滾倒。

咚!

是雙腳著地的聲音!

刷!

寒光一閃,黑皮的豬眼短暫失明。

噗!

殘刃入肉,野豬人的左胸月復陡敢劇痛。

「啊——」一聲痛徹夜空的慘叫!

一雙晶亮的黑眼,一個健碩敏捷的身影,一把泛著死神光芒的斷刃,接著便是翻飛的黑暗叢林,最後,便是無盡的黑暗——這是黑皮看到的最後畫面!

咕咚!頭顱滾落!

夏佐放倒眼前的黑豬,手握斷刃,在尸體上擦了擦鮮血,又收好長劍,便迅速的爬上一個高大的闊葉樹,藏匿在茂密的枝葉中。

離林邊如此之近,最後這一聲慘叫,一定能夠引起林外野豬人的注意。

但願它們會中計!夏佐如是想著,凝神細听林外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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