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玉落誰家 二十一、逐客令下如海憐孤

作者 ︰ 玉人何處

上文說到皇上听到黛玉提及賈璉,就問賈璉可是都中寧國府的人,黛玉道︰「回皇上,正是,先母本是榮國公之嫡女。」

皇上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倒是那位小皇子問︰「父皇,母後身邊的元女史不正是榮國府的人嗎?真沒想到,林姑娘竟和她也是親戚,怪道眉眼之間有兩分像呢!只是林姑娘比元女史的氣度卻是不同,元女史囿于宮中規矩禮儀,倒是缺了這份風流婀娜、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了,找我看來,若說那元女史是人間的一朵鮮花,這林姑娘就是天上的一株仙草!」

「翰翎,你又胡亂比了!元女史是母後身邊的第一人,時常幫襯著母後處理宮中大事的,豈容得你亂和外面的人比!」呵斥他的居然依舊是那位二皇子,黛玉不由地好奇,先不說那翰翎當著皇上的面說些無稽之談,但就是這二皇子卻守著皇上呼喝弟弟,就不合皇家的規矩,因此不由地又微微一笑,卻偏巧被那二皇子看到了,遂又對著黛玉惡聲道︰「我和我皇弟說話,你笑什麼?」

黛玉雖然心中不悅,心道︰我並不招惹你,何故如此說話。然雖心中如是想,卻仍然屈膝施了一禮道︰「臣女哪里敢笑二殿下,不過是覺得奇怪而已!」

「有什麼好奇怪的?」翰陽不去看黛玉,只轉臉看著桌上的一個汝窯青瓷花瓶,瓶里插著時令的花卉。

「二皇子自是應該教育兄弟,但臣女奇怪的卻是為何竟當著皇上的面來呼喝,這豈不是君前失禮嗎?更何況你們同為皇子,皇上尚未出口,顯見得並沒有認為小皇子之言不妥,那二皇子又為何生怒呢?」黛玉娓娓地說出心中的疑惑,對那二皇子也算是一種反擊,你處處說小皇子無禮,冷眼看人,殊不知最無理的那個人卻是你自己。

「你……」蕭翰陽焉能听不出他話中的含義,不由得心下大怒,如此一個小小女子,眼中居然無視自己,但一時卻也找不到話去反駁,只得死死地瞪了黛玉兩眼,胸前一起一伏地,顯然是真的生氣了。而那蕭翰翎看黛玉出言幫自己說話,也扭過頭去看著黛玉微微頷首一笑,黛玉便也回了他一個微笑。蕭翰陽心中怒氣更盛,譏刺道︰「一個女子不知道養在深閨,遵守禮教,卻在外面拋頭露面,輕易對男子露出笑容,真是不知廉恥。」說著也不待黛玉答話,自己「蹬蹬蹬」沖出門外去了。這里黛玉氣白了一張臉,卻又不知道找誰去分證,兩泓清眸中早有霧氣彌漫上來,兩顆漆黑的瞳仁眨了兩下,晶瑩的淚水已經順著臉頰滾了下來。

「這小子今天怎麼跟吃了炸藥似的!」皇上一合手中的折扇,自己也覺得不解。翰陽乃是皇後所生的嫡子,雖然上面還有哥哥,但他一向老成持重,讀書學習也甚是勤奮,如今已經二十一歲了,月復中倒也學得了不少治國之道,日里也會跟著皇上上朝理事了的,即便面對外敵侵犯的大事,他也能沉靜處理,怎麼今天偏這麼毛躁。他無奈地搖搖頭,眼神一掃看到黛玉委屈地落下淚來,便叫翰翎道︰「本是你皇兄說話造次了,去,代他給林姑娘陪個不是。」

翰翎便走到黛玉面前,一揖到地道︰「林姑娘別生氣,二皇兄他也是有口無心、脾氣暴躁,姑娘別放在心上,原諒他一回吧!」黛玉忙撤身讓到一邊,拿帕子擦了淚道︰「小皇子嚴重了,這禮臣女如何受得起。無論如何,他總是皇子,是臣女不該出來見外男,小皇子和皇上還是請回吧!我還要去看望父親。」

翰翎一听,黛玉這竟是下了逐客令了,皇上到哪里又何曾听過這種話,是以一顆心早吊到了喉嚨口,唯恐身後的父皇生氣降罪。哪里知道皇上不過笑了笑道︰「罷了,既然有賈璉在府上幫著打理,這里也用不到你了,小六,你就跟我回行宮去吧!」

「是,父皇!」蕭翰翎答應著,跟在皇上的身後向外走去,卻又忍不住地屢次回過頭來看黛玉,黛玉領著林家的下人跪下磕頭恭送皇上。

及至皇上帶的人都出了門,卻听見「咕咚」一聲,倒把黛玉嚇了一跳,回過頭來,竟發現老管家林端竟然坐倒在地上,旁邊還倒著一把椅子,這會兒正一邊擦拭著額頭上的汗一邊對著黛玉道︰「好姑娘,你也是太大膽了些,不但氣走了二皇子,對皇上和六皇子也敢下逐客令的。幸虧這皇上大度,沒和我們計較,否則,咱們家這上下幾十口子,這會兒也沒命在了。」

黛玉剛才說的時候並沒有想到其中利害,只是純粹想和皇家拉開關系,這會兒听林端一說,心里也顫了一顫,雖然她並不覺得自己說二皇子的話過分,但對皇上下的逐客令卻是大大不該,因此忙道︰「多謝林管家提醒,果然是我疏忽了。」又看眾人都是松了一口氣的模樣,便歉意地笑了笑道︰「不管怎麼樣?總算都走了。林管家,你看著人把前面收拾一番,我去看看爹爹。」

這會兒,林端已經被扶了起來,道︰「也別說,那二皇子的話著實惱人,若不是為了迎他們,姑娘何曾出過閨房的,這里有老奴照料著,姑娘快進去吧。」說著便往門外走,到門口又轉回身來道︰「對了,那賈府的璉二爺已經出去兩天沒回來了,要不要派人去請回來。」

黛玉低眉想了一想,知道賈璉定是又去了煙花柳巷,便道︰「不用管他了,賈府的人這會兒都在哪里呢?」

「在下人的院子左近有一個瑾香院,賈府這次跟姑娘回來的人,除了素日跟著姑娘紫鵑,璉二爺身邊的兩個貼身長隨,奴才都安排在那里了。老爺也說了,不讓他們再接近姑娘的。」

「恩,這也罷了,只是今天皇上他們來的事情萬萬不可讓賈府的人知道。」黛玉吩咐著,賈府的人究竟是什麼脾性,她如今還不清楚,倘或走漏了消息,難免不另外生出是非來。

「這個老奴明白,姑娘就放心吧,斷不會走漏了風聲的。」林端答應著出去了。黛玉也和紫鵑雪雁回了內院,到林如海的房中去。

此刻林如海已經經白神醫把了脈,休息了一會兒,臉色倒果然的好了許多。看到黛玉進來,便問︰「皇上走了,可還說了什麼?」

「爹爹就好好養病吧!皇上說,已經選好了接替爹爹的人,不日就要上任的,爹爹再別操那公務上的心了。白神醫說了,爹爹經不起太多喜怒哀樂,只管平心靜氣,還可救得,若在這樣……爹爹若不在了,撇下女兒一個,可怎麼活下去啊?」黛玉說著,眼圈已然忍不住紅了。兩位姨娘也拿帕子擦淚。

「黛兒別擔心,爹爹自然不會讓你無依無靠的。」那林如海看黛玉這般形容,便掙扎著要起來。黛玉忙扶住道︰「爹爹歇著吧,這會兒子又起來做什麼?白神醫已經看著小丫頭將藥熬上了,爹爹吃了就會好的。他醫術那麼好,女兒的不足之癥,他尚且給去了根兒,更何況爹爹並不嚴重的。」

「扶我起來……咳咳……咳……我有話說。」林如海吃力地說完一句話,小丫頭忙捧過痰盂來,卻見林如海竟吐出一口血來,黛玉心中如針扎一般地難過,卻也不敢哭出來,只趕緊接了茶杯給林如海漱口。兩個姨娘也都過來將林如海扶起,又拿了床被子折了,墊在林如海身後,林如海這才勉強能坐起身體來。

他示意屋內的丫頭讓她們都出去,秦姨娘在旁邊勸道︰「老爺,你身子不好,一會兒還要吃藥,有什麼話明天再和姑娘說也是不遲的啊!」林如海搖搖頭,執意要她們出去。兩位姨娘沒有辦法,只好帶了小丫頭走了。

林如海便伸出手指點了一下旁邊的書桌,黛玉道︰「爹爹病成這樣,可還看什麼書呢?」林如海搖頭,指著書桌上帶的一個小櫃子,另一只手卻模索出來一個黃銅鑰匙,交到黛玉手中,黛玉心中一動,便接過來去打開了櫃子上的銅鎖,里面卻是幾摞古書,雖然不多見,但並沒有到非鎖起來的地步,書房里這樣的書卻也不少,因此疑惑地看著林如海。

「拿出來。」林如海簡潔地吩咐。紫鵑雪雁已經幫著把書都拿了出來,卻見最里面果然有一個紅漆雕花的紫檀木小箱子,上面也同樣掛著一把玲瓏的銅鎖,捧著卻也並不重,黛玉疑惑地接過來,交到林如海手中,林如海便從捋下了無名指上的戒指,在旁邊的瓖嵌的碎珠上輕輕一按,卻見一側冒出一個銀質的小鑰匙來,卻與那戒指是一體的。林如海便用那把小鑰匙開了玲瓏鎖,黛玉忍不住探頭看過去,雖然她心里有所準備,但仍然是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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